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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离得近，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气味。
她松了他的袖子，把手缩进袖子里，抱着保温杯走在里面。
路边有商铺用喇叭录了音买糖炒栗子。
苏妍闻见香味后，脚步不自觉往那边走。
宋憬不知她要去哪儿，在原地顿了顿，还是选择了跟在她身后。
“老板，”苏妍掏出手机扫码，“来一份糖炒栗子，再给我一个塑料袋，谢谢。”
“好嘞！”
说完，她偏头看了眼身后的宋憬，“宋老师喜欢吃板栗吗？我请你。”
宋憬道：“不用了，谢谢。”
他这样说，她也就没坚持给他买。
付完钱，接过袋子，苏妍用腋窝夹着保温杯，伸手从里面掏出两颗拨开，把肉塞进嘴里，壳扔进袋子里。
一套连贯动作下来之后，又偏头问了句：“真不吃？”
“嗯，不吃。”
苏妍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吃甜食？”
他答：“谈不上喜不喜欢，只是对甜味比较敏感。”
她腮帮鼓鼓的：“这怎么说？”
宋憬：“可能你觉得三分甜的东西，我尝起来会觉得有十分甜。”
话落，苏妍想起上次不小心被他拿错的那杯奶茶，下意识问道：“那我觉得十分甜的东西，你岂不是会甜到想吐？”
宋憬低笑道：“倒也没那么夸张。”
吐是没吐，泻了不少。
上次她请的那杯杨枝甘露太过甜腻，他光是抿上一口就有种被人恶作剧挑战他味觉极限的错觉。
苏妍一边跟他闲聊，一边吃了一路。
走到小区门口时，宋憬跟她道谢，谢谢她今天请客吃饭又陪他看房。
她摆了摆手，“小事，宋老师下次请回来呗。”
宋憬垂眸看着她真诚的眼睛，低声笑了笑，“行啊，下次请你吃饭。”
深秋的风好像也不是那么冷。
苏妍手指抓着板栗袋，眼看着他开了车门坐到驾驶座上。
她在外面站了会儿，在宋憬系好安全带，准备动身时敲了敲他的车窗。
片刻，车窗被放下，露出男人精致的五官。
她微微屈身，盯着他不解的黑眸。
宋憬问道: “还有事儿吗？”
苏妍吸了吸鼻子，没察觉到自己声音微颤——
“宋老师，来我家住吧。”很简单的一句话。
她问出声时，心跳速度比平时快了些。
但下一秒就怂了。
对宋憬有好感是真，但也没喜欢到想要同居的那一步。
所以她刚刚在干什么？？！
苏妍自认此前不是个扭捏的人，对人对事都很坦诚。
但话都说出去了，她总不能再收回来。
往好处想，万一宋老师没答应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又出现逆反心理——他怎么就不能答应了？
此时苏妍百般滋味萦绕心间。
不知听的人此时是什么感觉。
听的人……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不自觉动了动。
宋憬偏头问道：“你要把房子租出去？”
苏妍扯了扯袖口，遮住指尖，“嗯，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他盯着她，见她不像在开玩笑的样子，默了几秒才道：“坐车里来说吧。”
这话听着……
怎么……
有点不对……
但听他这么一说，苏妍才发觉自己的手早就不自觉缩到袖子里取暖了。
她绕到另一边开车门坐进去后，宋憬沉声问道：“你真的是原本就打算把房子租出去吗？”
换而言之——
她是不是因为看到他今晚的状况，才临时做的决定？
这一判断只在宋憬心里停了片刻，而后暗暗嘲笑自己多虑。
或许她真是想把房子租出去。
苏妍抱着板栗袋愣了愣，组织好语言后缓缓解释：“之前确实没想过，但今天看见你租房，我觉得我也可以把房子租出去赚一笔，正好明年计划买辆车。”
宋憬会意，指尖在方向盘上无意点了点。
照她这么说，这也算是互利。
他缓缓道: “房租你就按市面上的收，不用低价出租。”
这话是苏妍没意??????料到的，心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如电流穿过般的悸动，“你……同意了？”
宋憬瞥她一眼。
这话问的。
像是他才是房主，而她是房客一样，“苏小姐这是……后悔了？”
“没啊，”苏妍刻意淡定，下巴微微抬起，“那咱们就走合同吧。”
他颔首，记起她家的沙发是今天才送上门的，便问道：“你自己还没搬过来？”
苏妍点点头，“我下周六搬过来，你要一起吗？”

宋憬默了默，商量似的：“能提前一点吗？”

“你想提前多久？”
“明天。”
明天？苏妍脱口问了句：“这么着急吗？”
“如果你觉得不方便的话，那就下周。”
倒不是不方便，只是有些家具还在路上，她得下周才能陆陆续续置办齐全。
而她下周正好比较忙，不仅要去郊区民宿出差，还得准备即将到来的华凤大典。
华凤大典是特为汉服爱好者提供的舞台秀，每两年举办一次。
这一次地点正好在H市，苏妍和同城的其他汉服博主都受邀参加。
她此前还愁要不要找邱恬恬帮她接待一下搬家具的师傅。
眼下最佳人选除了宋憬，可再挑不出一个更合适的了。
苏妍侧头道：“那正好，我明天帮你一起搬家吧？家里有些家具下周才到，到时候希望宋老师帮忙看着。”
他颔首，“好啊，谢谢。”
宋憬把她送回租房小区门口，苏妍把安全带解开，话里像是住了只小精灵: “宋老师明天见。”
他听着她欢快的语气，嘴角也不自觉跟着扬了扬: “明天见。”
刚下车不久，苏妍就迎面撞见室友郭云曼的男朋友出小区门。
跟郭云曼合租的这段时间，苏妍见她带过不少男人回来，几乎每两周换一个新面孔。
她没仔细看过之前那些男人的长相，只有这次这个，因为被自己当成绑匪卸了条胳膊，她才认出他来。
两人视线交汇时，苏妍微微点头示意，那人却直接拦住她的去路。
徐文武叫了她一声：“苏——妍？没叫错吧？”
苏妍抬眸看他一眼，“嗯，你好。”
说完，绕过他往小区门禁处走，没想到那人直接拽住她胳膊。
虽然只抓了一秒就立马放开了。
“这么冷漠啊小姐姐。”
苏妍背着他抿了抿嘴，转身时笑意未达眼底，“有事儿吗？”
——您最好没事儿。
——别破坏我的好心情。
徐文武掏出手机在她面前晃了晃，“加个微信呗？把上次医药费给你。”
苏妍皱了皱眉，转账就转账，加什么微信？
她留下一句“不用给”就直接刷卡进门了。
徐文武盯着她背影出神，正想着明天这个时间再来一趟，背后就传来一阵寒意。
晚秋的风还挺冷的，确实容易让人起鸡皮疙瘩。
一道不带情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徐、文、武？”
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儿，徐文武立马回了头。
“宋教练？你怎么在这儿？”

第13章“怎么不带??????伞？”
眼前的宋憬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让他浑身不自在。
就像上周日他第一次进搏击馆时那样局促。
“我怎么在这儿？”宋憬语调扬了扬，嘴角微微弯起，声音却带着压迫感，“送我女朋友回来，正好看见你，就过来打个招呼。”
话里的内容是礼貌的，但徐文武听着不大对。
不过，他没想到一个教练能把只见过一面的学员记得这么清楚，“好巧啊宋教练，我女人也住这儿。”
“是挺巧的。”宋憬视线越过他，目光落在往小区里面走的那抹身影上，“你刚刚好像还跟我女朋友说话了。”
徐文武：“？？？”
他怔怔道：“您女朋友是苏妍？”
“嗯。”宋憬收回视线，“先走了。”
徐文武一个人在原地复盘刚刚跟苏妍的对话。
——还好没要到微信。
——这小两口都是练家子啊！
——混合双打么这不是！
回别墅途中，宋憬车内没开暖气，而是半开着车窗，任凭秋风往脸上糊。
遇到苏妍之后，他变得有些不像自己了。
明明才见过三四面而已。
先是应下宋祺浩的请求、再到答应继续做她男朋友、第一次带女性在Z大食堂吃饭、得知吴教练的学员是苏妍后直接推掉了其他学员周六下午的课程而只带她一人训练、再是今天欠考虑地同意租她的房子。
就在刚刚，看见有人跟她拉拉扯扯，他不受控制地下车。
好像一桩桩一件件超出他平日习惯的事儿都与她有关。
他有些烦躁，又没清楚这种莫名的情绪因何而起。
绿灯亮起时，身后的车辆朝他鸣喇叭，示意他赶紧过马路。
宋憬踩下油门，迅速驶出路口。
到家时，其他人已经回了各自房间，客厅没亮灯。
他就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上了楼，把需要搬走的东西打包。
收拾好行李后，拿出手机给苏妍发了条信息——
【明早七点到你小区门口。】
收到消息的时候，苏妍正在拟房屋租赁合同。
明早七点？
这个时间对她一个熬夜党来说很不友好。
但还是敲键盘回复：【好哦】
提前知道第二天要早起，她赶画稿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些，早半小时完成了当日任务。
进卫生间洗漱时，苏妍看见马桶圈子上发黄的液体。
——是还没干的尿。
——这不是第一次了。
她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
还是踩着拖鞋走到了郭云曼房间门口敲门。
“来了来了，”房内传来声音，几秒后郭云曼开了门，“怎么啦？”
苏妍一字一顿道：“卫、生、间。”
郭云曼反应过来，连忙走到卫生间查看情况。
她一边用纸擦干马桶盖上的尿液一边气愤愤地说：“我跟他说过很多遍了，上厕所记得把盖子拿开，真不长记性！”
苏妍靠在卫生间门口看着她忙乱的动作，想了想，还是觉得有必要跟她说一声——
“回来的时候在楼下碰见你男朋友了。”
“他找你要微??????信了？”说着，郭云曼把脏掉的纸巾扔进垃圾桶，伸手按了马桶上的冲水按钮。
她扯了扯嘴角，不禁夸赞道：“挺了解他啊。”
郭云曼打开水龙头洗手时，看着镜子里的苏妍，笑道：“你上次卸掉他一条胳膊之后，他就总问我你的事儿，我说我不知道，要问自己去问。人嘛，都一样，喜新厌旧。”
“……”
苏妍一时没找到合适的句子和语气回她这句话，半天憋出一句：“你倒是看得挺开。”
她跟郭云曼同居了小半年，两人却算不上朋友，只能互称“室友”。
没发生过什么大矛盾，但就是谈不上心。
郭云曼把手在毛巾上擦了擦，走到苏妍对面站着：“人活一世，短短一生，及时行乐才是正道！不喜欢就换，没什么值得惋惜的。不过你不用理他，他就图一时新鲜。”
“你说的有道理，”苏妍嘴角听从大脑指令往上弯了弯，“所以你什么时候找个会上厕所的男人？别、把、尿、撒、在、我、们、马、桶、圈、上。”
郭云曼双手抱拳：“马上就找！”
——
洗漱完之后，苏妍坐在床头刷了会儿朋友圈。
第一条就刷到老板项睿诚的油腻发言——
【大甩卖：低价出售一个25岁老男人】
啧，才25岁就自称老男人了？
她在评论区打字：【白给都不要】
还没发出去，大拇指忽然顿住。
25岁？她瞟了眼手机左上角的日期——哦，今天是项睿诚生日。
苏妍把刚刚的文字删了，重新发了条：【老男人生日快乐】
几秒后，对方回应：【开颜小姐姐缺老男人吗？低价出售，考虑一下[狗头.jpg]】
苏妍：【Gun（第三声）犊、子】
其实在项睿诚公司更名前，他俩算得上铁哥们儿。
后来苏妍视他为“老板”而不是“学长”，除了他不再心系汉服外，更重要的原因是——
某天她不小心看见项睿诚私人手机的微信置顶只有一个人。
不是别人。
就是她苏妍。
但此前项睿诚一直强调她只是好哥们儿，苏妍也就没挑明这件事。
只是找了个借口，跟他拉开了距离。
苏妍又往下翻了几条，好几条都是汉服圈的姐妹发的关于华凤大典的相关事宜。
她有个小习惯，刷朋友圈必须刷到之前看过的内容才停下来。
而后安心地退出微信，定了明早六点的闹钟。
次日。
下了点小雨，地面湿滑。
景秀小区门口的停车位停了一排被雨水淋湿的车，其中一辆黑色SUV打着双闪。
车窗开了条缝儿，车内座椅靠背被调低了些。
宋憬脸色有些憔悴，半躺着眯了一小会儿，车厢内响起闹铃声。
他缓缓睁眼，伸手拿起卡槽内的手机关了闹钟，点开微信，给苏妍发信息：【我到了。】
发完后把手机放到一边，又重新靠回去合上眼。
宋憬平日里作息规律，十点睡五点起。
哪怕读研期间提出来的学术观??????点被导师毙掉多次，他都极少出现凌晨一两点才睡着的情况。
这次是例外——他失眠了。
约莫五分钟后，手机震了两下。
宋憬没急着回复，而是等脑子里理清今天要办完的事儿以后才抬眼。
手机里，苏妍回复：【马上下来~】
雨还没停，细细的，被风吹得划过车窗，在上面留下一道道细小的斜横。
两分钟后，车门被打开。
人还没坐进来，声音先传进他耳朵里：“宋老师早，今天好冷啊，感觉又降温了。”
“是挺冷，”宋憬把靠背调正，微微偏头看了她一眼，“但我看你挺抗冻。”
苏妍起床后没第一时间拉开窗帘，等换上毛呢背带裙、化好妆后才发现今天下了小雨。
宋憬给她发消息时，她已经准备下楼了。
被开门迎来的寒气吹得后退了几步，她毫不犹豫地回房间拿了条围巾圈在脖子上。
不过这种装扮在宋憬看来，是妥妥的“要风度不要温度”。
苏妍摘下围巾放在腿上：“没事儿，你车里暖和。”
她刚说完，宋憬就抬手按下车门上的按键。
车内窗户缓缓上升。
苏妍才注意到四周的车窗原先被他开了一条小缝。
男人又在车前暖气键上按了好几下，一边出声道：“安全带系好。”
“哦好的！”
路上，两人依旧不说话。
快到大学城的白杨街时，宋憬的车停在了左拐的车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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