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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霆烨迟瑾初小说在线阅读-(顾霆烨迟瑾初抖音)小说最新章节阅读

分类: 作文  时间: 2023-02-17 15:53:45  作者: panshij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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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觉寺。

顾霆烨迟瑾初小说在线阅读-(顾霆烨迟瑾初抖音)小说最新章节阅读

红叶纷飞的树下,一个穿着玄衣的俊美和尚同身穿华服的女子对坐着。

红叶落在石桌上。

和尚缓缓开口:“长公主,你若是再给顾霆烨渡毒,只怕一年都活不了了。”

迟瑾初神色平静的端起桌上酒盅一饮而尽:“玄清,喝掉这坛,这五十年的醉春风就只剩两坛了,你不能喝,实在可惜。”

玄清看着她满不在乎的模样,捏紧了手中念珠。

倒尽最后一滴酒液,迟瑾初带着一身酒气悠悠起身:“霆烨该回府了,本宫也该回去了。”

玄清凝视她清瘦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沉痛之色。

情之一字诛人心,纵然是权倾天下的长公主,也逃不开。

长公主府。

迟瑾初进门没多久,顾霆烨便回来了。

他眉眼清远,气质如冰玉。

迟瑾初走上前,想给他脱去外袍。

顾霆烨退后一步,神色淡淡:“一身风尘,别脏了公主的手。”

话语恭敬让人不能指摘半分,也冰冷生疏的不像成亲三年的夫妻。

迟瑾初停顿一瞬,却依旧伸手搭上他的衣襟。

顾霆烨于是定定站住,任由她动作,只那黑沉如星的眼里,浮出冰冷的厌恶。

这眼神如同利刃刺向迟瑾初。

她心中一痛,转身将外袍挂在一边,轻声开口:“我做了道甜羹,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顾霆烨不为所动:“公主千金之躯,竟为我洗手作羹汤,臣不敢当。”

迟瑾初默然片刻,语气平静却坚定。

“驸马,本宫很想你尝尝,行吗?”

顾霆烨袖子下的手猛然攥紧。

“臣,遵命。”

他面无表情的从迟瑾初身旁走过。

一股淡淡的香气从他身上的香囊掠入迟瑾初鼻息。

她的眼神骤然一暗。

她知道这股香气,这是顾霆烨曾经的未婚妻云筝亲手制的熏香,名为‘望君归’。

而顾霆烨今日身上这香味,又重了几分。

迟瑾初回身看着顾霆烨,蓦然开口问。

“你今日又去了云府?”

顾霆烨平淡的神色瞬间变了。

他嗓音冰冷到了极致:“你派人跟踪我?”

看着他那凌厉目光,迟瑾初心中莫名悲哀,到唇间的话突然难以再说。

她抬眸定定看向顾霆烨,深吸口气:“今日是十五,你该来我房里了。”

顾霆烨一怔,随即嘴角勾出讥讽弧度:“堂堂公主,用这样的手段求欢?”

迟瑾初眸色冷静,淡淡道:“无规矩不成方圆。”

只是身后的手,却狠狠掐进掌心,痛到麻木。

顾霆烨冷哼一声,起身上前一把拉住迟瑾初的手,将其抱了起来。

……

红烛帐暖,迟瑾初承受着顾霆烨的暴戾,只觉自己如一叶扁舟,随时要被浪潮淹没。

她咬紧牙关,抬眼看向身后男人,控制不住唤着他的名字:“霆烨……霆烨”

就在这时,她却从顾霆烨口中听见了另一个名字:“云筝……”

迟瑾初顿时呼吸一窒,如被人从天上拉下来狠狠摔在地上。

云雨骤歇,顾霆烨穿上衣服,看也未看迟瑾初一眼便径直离开。

他向来不会同她在在一间房过夜。

迟瑾初无力的躺在床上,突然,一阵抑制不住的剧烈咳嗽爆发。

一线鲜血从她嘴边溢出。

迟瑾初披上顾霆烨落下的黑色外袍,踉跄着下床,走到窗边。

矮桌上,总是放着一壶清酒,两盏酒盅。

烈酒入喉,将血腥味压了下去,痛入肺腑,迟瑾初心里却觉好受了许多。

她看向空无一人的对面,续上杯中酒,素手轻抬:“顾霆烨,等走完这最后一程,你就自由了。”

第二日,皇帝许明稷忽然召两人入宫。

迟瑾初行礼后,皇帝立即叫人看座。

他笑容温和看着迟瑾初,温声询问:“皇姐近来可好?”

迟瑾初微微笑道:“本宫能有什么不好。”

许明稷却幽深目光看向顾霆烨:“可朕听闻,驸马最近往云府跑的很勤快,可有此事?”

顾霆烨脸色倏然一变。第2章

殿中气氛一时冷肃。

顾霆烨垂下眼,正要请罪,却听迟瑾初笑着开口:“是我让他去的。”

顾霆烨顿住,目光诧异地落在她身上。

迟瑾初神色淡然:“太傅府中嫡女善制香,我很喜欢,便让驸马替我多跑了几趟。”

许明稷心中暗叹,只得放下此事:“如此就好。”

之后,迟瑾初进了御书房,顾霆烨独自离宫。

直到深夜,迟瑾初才出宫。

朱雀大道上却灯火通明,行人鳞次栉比。

侍女忙道:“公主日理万机,许是忘了,今日乃是重阳节。”

迟瑾初回神,缓缓开口:“本宫自己走走,不用跟着。”

话落,她戴上帷帽,信步朝人群中走去。

街上四处都是灯和花,一片国泰民安的景象。

迟瑾初看着,本来沉重的心舒缓了些许。

她停在一架伞墙前,正看着伞上花纹,一个熟悉的称呼忽然灌入她耳中。

“眠哥哥,你被迫与公主成婚三年,真没有一点动心吗?”

迟瑾初浑身一僵,她转头,看见了隔壁摊子背对着她的一对璧人。

她看着顾霆烨抬手,将一束丹桂递给云筝,低沉声音随之响起。

“我可立誓,若我对她有半分情意,就让我不得好死。”

迟瑾初一瞬面无血色。

但她只是静静的站着。

是啊……她不是一直知道,若不是她,如今那两人应该琴瑟和鸣。

迟瑾初垂眸不想再看,脚步有些凌乱的转身离开。

她没看见,顾霆烨在她走后便转身朝她的背影看了一眼,随即对云筝道:“请师妹替我将丹桂转交给老师,我今日还有要事,还需先行一步。”

……

迟瑾初回到府上便开了酒,菊花酒清冽,正应景。

不过她就没想的是,顾霆烨竟也没多久就回来了。

看着迟瑾初眼前的酒杯,顾霆烨淡淡开口:“公主何时有了偷听的习惯?”

迟瑾初一怔,没理会这番嘲讽,只说:“你何苦发下那样的重誓?”

顾霆烨一脸漠然。

“只有违背誓言,才会遭受天谴,而臣,至死都不会爱上公主。”

迟瑾初心口似被狠狠扎下一刀,连带着喉咙都涌起一股血腥气。

半响,她才说:“如此便好。”

这样日后她死了,顾霆烨也不会伤心。

听着她轻描淡写的话语,顾霆烨陡然眸光一厉,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烦躁。

他压下情绪,说起了另一件事:“敢问公主,圣上今晚可提及北疆战事?”

顾霆烨的父兄都死在与北疆的战场上,他对北疆的恨意比谁都深。

迟瑾初顿住,下一刻,却见向来矜傲的顾霆烨竟直直跪在她面前,目光灼灼:“北疆屡犯边境,臣斗胆,请公主准我上战场,扬我国威!”

迟瑾初眼前浮起三年前顾霆烨从战场被送回都城,毒发濒死,沈老将军痛心哀求她的画面。

“公主,老臣不求他建功立业,只求他安稳一生!”

“老将军,本宫答应你,有生之年,护他周全。”

思绪回笼,迟瑾初硬起声音:“此事无须驸马操心,去北疆战场的将领,本宫已选定陈将军。”

她又冷冷开口:“今日不是十五,驸马不必来我房中。”

说罢,迟瑾初拿起酒壶起身便走。

顾霆烨猛然攥紧了拳头。

他冷声道:“公主真要为一己之私将我困在这牢笼里,哪怕大敌当前也不愿放手?”

迟瑾初呼吸一窒,她没有说话,径直离开。

顾霆烨看着迟瑾初的背影,眼里全是不甘。

灵觉寺。

玄清打开寺门,视线落在迟瑾初毫无血色的唇上。

他脸色一变,上前扣住她的手腕。

迟瑾初随他号脉,声音轻缓:“我又来找你喝酒了。”

玄清佛子般的面容浮现一抹焦急:“迟瑾初,你再这般折磨自己,最多三月,我就该给你刻长生牌了!”

话音刚落,迟瑾初就直直倒在了他怀中。

直至第二日傍晚,迟瑾初才回了公主府。

推开房门,却见夕阳残影中,顾霆烨等在案前。

他抬眼看清迟瑾初,声音里带着彻骨寒意:“贵为公主,却跟山野和尚苟合,臣真是大开眼界!”第3章

苟合两个字,让迟瑾初猛然攥紧了手。

她看向顾霆烨,眼神澄澈:“本宫与玄清,清清白白。”

顾霆烨冷冷的看着她,神情讥讽又不屑。

苦涩溢满迟瑾初的胸腔,她闭了闭眼,难掩疲累:“本宫要休息了,驸马退下吧。”

说罢,她缓缓走向室内。

从顾霆烨身边走过时,却被他陡然拉住手腕带入怀中!

衣袖浮动间,案上的两只酒杯被扫在地上,其中一只,‘啪’一声碎成两半。

顾霆烨嘴角勾起一抹带着血腥气的弧度:“臣既是驸马,自然要伺候公主休息。”

迟瑾初脸色陡然一变。

玄清的话在脑海中响起:“除开每月十五渡毒之日,其他时候不可与他同房,否则毒性未消,恐有性命之忧。”

“不行!”

迟瑾初想要挣扎,可下一刻,她就被顾霆烨狠狠甩在床上。

衣衫破碎,顾霆烨欺身而上,让迟瑾初脸色瞬间苍白。

感受身上人不管不顾的动作,迟瑾初胸口揪痛,终是闭上眼,双手攀上他的脖颈。

床帐间旖旎陡生,可很快,迟瑾初胸口便骤然绞痛起来,一股血腥味直冲喉间,她双唇紧闭,放在顾霆烨肩上的手骤然掐进了肉里。

顾霆烨动作一顿,却只当她是抗拒,动作也愈加粗暴起来。

当房间里恢复寂静,已是一个时辰后。

顾霆烨看着蜷缩在床上无比狼狈地迟瑾初,神色一瞬晦暗,随后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听着脚步声远去,迟瑾初才松了劲,剧烈的咳嗽起来。

鲜血从她嘴里争先恐后的涌出,片刻就染湿了枕巾。

她用力将玉枕推翻在地,引来门外的婢女。

“去灵觉寺……请玄清大师来。”

下一秒,她便失去了意识。

……

迟瑾初梦到了从前的事。

北疆大战前夕,沈家长子沈扶苍身披银甲,坐在马上意气风发。

他说:“瑾初,待我大胜归来,给你带北疆最好的宝石做金冠。”

之后,黑棺入城,沈家次子顾霆烨替兄长扶灵归来,看着迟瑾初坚定开口:“兄长不在了,以后我来保护你。”

画面一转,又变成大婚那日,顾霆烨挑起迟瑾初的盖头,迟瑾初满怀期待,却对上他冰冷厌恶的眼……

现实中,迟瑾初在睡梦中喃喃自语:“霆烨……”

玄清站在床前,看着她眼角滑落了一点晶莹。

他眼神复杂,还未反应过来,已经用指腹擦去那滴泪。

感受到那滴泪的温度,他的手一僵。

随后,他不着痕迹地对婢女开口:“你守着她,我去看看药。”

玄清走出院门,迎面就撞上了顾霆烨。

两人同时顿住脚步。

玄清脸色有些冷。

顾霆烨则打量着他,眼里满是厌恶:“我倒不知道,她竟还将你带进了府。”

“见过驸马。”玄清双手合十,语气平淡,“贫僧只是来为公主施针。”

顾霆烨嗤笑一声,抬腿欲走。

在他经过身边的那一刻,玄清还是没忍住开口:“不知驸马有没有注意到,近年来,公主身体越发虚弱了。”

顾霆烨仿若未闻,径直踏入了卧房。

婢女立刻行礼:“驸马。”

顾霆烨冷冷吐出两个字:“出去。”

婢女慌忙离开。

顾霆烨靠近床榻,就见迟瑾初静静躺在那里,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一向强势的人在这一刻竟显出几分柔弱。

顾霆烨眉心不由皱了皱,又上前一步,就见迟瑾初慢慢睁开了眼。

男人逆光而立,身形挺拔的模样,跟梦中的青年将军逐渐重合起来。

迟瑾初声音虚弱:“扶苍……”

只一瞬,顾霆烨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他声音无比寒冷:“公主对兄长,真是情深义重。”第4章

听到顾霆烨的声音,迟瑾初猛然清醒。

她下意识开口:“刚刚我……”

“够了。”

顾霆烨打断她的话,眼神晦暗:“无需解释,臣并不在乎公主如何。”

迟瑾初话堵在喉咙,默然无语。

顾霆烨语气漠然:“公主若要养面首,也请勿如此明目张胆,实在有碍天家脸面。”

说完,他行了礼,径直离开。

玄清端着药进来,就见迟瑾初望着顾霆烨离去的方向面露苦涩。

他手指轻扣门扉,见迟瑾初转身看他,才走进内室。

他递过药:“喝了吧,今日之事若再来一次,我就能来为你念往生经了。”

迟瑾初勉强笑了笑,端起药一饮而尽。

她说:“麻烦你了,等会我让人送你回寺。”

玄清一顿,随即垂眼:“好。”

休息了两日后。

迟瑾初突然收到下人来报:“公主,太傅嫡女云筝求见,现正在前厅等候。”

她皱了下眉,朝前厅走去。

厅内,云筝一身素装,不施粉黛却如出水芙蓉。

见到迟瑾初,她恭敬跪下行礼:“臣女听闻公主身体不适,特来看望。”

迟瑾初淡淡道:“起来吧,你有心了。”

云筝却没动,她飞快抬头看了迟瑾初一眼:“公主,臣女今日来,还有一件要事相求!”

迟瑾初脸色一沉,就见云筝头重重磕在地上。

“眠哥哥志在沙场,求公主换下领兵将领,让他前去北疆!”

迟瑾初神色陡然一变。

云筝还在凄凄恳求:“眠哥哥心心念念是为父兄复仇,难道公主就从来不在乎他的心愿……”

却听迟瑾初冰冷声音响起:“与北疆交战乃军机要令,你是如何得知?”

云筝的恳求戛然而止。

她面色一瞬惨白,在迟瑾初凌厉的注视下支吾着不知如何开口……

顾霆烨就在这时走了进来。

他整个人挡在云筝身前,沉声道:“筝儿不过一介弱女子,公主何苦要为难她?”

云筝眼泛泪光:“眠哥哥,是我的错,你不要为了我与公主争执。”

顾霆烨侧头,声音温和:“别怕,有我在。”

迟瑾初看着眼前这一幕,清楚的感觉到心像被撕裂般疼痛。

她稳住身形,定声问。

“你可知她犯了什么罪?”

顾霆烨撩起衣袍下摆,背脊挺直的跪了下去。

“无论何罪,臣愿意代她受之!”

迟瑾初眉心一拧,头一次生了怒意:“哪怕她犯下窃听军机之罪?”

顾霆烨一愣,沉默片刻才开口:“筝儿是为了臣才冒险探听,此事罪在臣身。”

迟瑾初对上他眼里的情深不悔,心上蔓起一股难言的酸胀。

半晌后,她冷冷吩咐侍卫:“送云小姐回府。”

云筝被带离后,顾霆烨却没有起来的意思。

迟瑾初衣袖下的手紧紧捏在一起,声音却淡:“沈家男儿铮铮铁骨,你为了一个云筝,要跪到几时?”

顾霆烨目光定定,一字一顿:“臣与公主成婚,对她已是辜负,只求公主往后不要再为难她。”

瞬间,迟瑾初十指指甲刺入掌心,却抵不过心口骤然涌上的揪痛。

顾霆烨,你只说辜负了她,可曾想过当日灵堂之中,对我许下的诺言?

她走到顾霆烨身前,俯视着他,冷冷道:“起来。”

顾霆烨身形未动半分。

迟瑾初喉间一股腥甜涌上,被她狠狠压下。

“如你所愿。”

她闭了闭眼,语气掩不住的失望:“今日之事……本宫会当没发生过。”

说罢,迟瑾初起身,快步掠过顾霆烨身边,未再看他一眼。

那一瞬,顾霆烨竟有些恍惚。

迟瑾初强撑着往外走去,但还未走多远,就猛地吐出一口血。

“公主!”侍女大惊失色。

迟瑾初抬手制止了她,拿出手帕拭去唇角血迹。

她有些怔然地看着手上染血的绣帕,就在这时,一阵寒风袭来,将那绣帕卷到一旁草从中。

迟瑾初蓦然回过神。

她回首看向顾霆烨,声音有些缥缈:“顾霆烨,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不会有丝毫难过?”

她很少直呼顾霆烨的名字,是以顾霆烨愣了一瞬。

反应过来之后,他一板一眼的答:“公主若亡,天下之殇。”第5章

迟瑾初明白了,是天下的殇,却不是他的。

顾霆烨不会为自己的死难过。

她点点头,生生咽下喉间又一次涌上的腥甜,什么都没再说,步履如常朝外走去。

看着迟瑾初背影远去,半响,顾霆烨忽的起身追了上去。

走出前厅,顾霆烨视线凝在路边的一张手帕上,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迟瑾初的手帕,上面却染着血!

顾霆烨攥紧手帕,下意识加快脚步。

追到府门口,他正好看见马车离去。

那个方向,是往东出城的方向。

顾霆烨脚步一顿,看向门房:“她去哪了?”

门房立刻回答:“启禀驸马,公主去了灵觉寺。”

只一瞬,顾霆烨脸上阴鸷顿生。

他冷笑一声,脚步走向了与马车完全相反的另一个方向。

灵觉寺。

玄清将银针从盘膝地迟瑾初背上取下,她随即猛地咳出一口黑血,往前倒去!

玄清慌忙想要扶住她,迟瑾初却已经自己撑住床沿起身。

玄清伸出的手,缓缓收回。

他看着迟瑾初,语气较往常低沉许多:“再有两次渡毒,顾霆烨体内的毒就会完全渡到你的身体,届时,公主恐怕只能再活一月。”

“我知道了。”

迟瑾初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她垂下眼眸,语气依旧平静。

可这份平静,却又一次搅乱了玄清素来平静的佛心。

他忍不住开口:“你为顾霆烨做了那么多,甚至用自己的命换他的命,可他却一无所知,毫不领情。”

“你这样,值得吗?”

迟瑾初有些诧异地看向玄清,没想到身为空门之人的他,竟会问出这种话。

她看向窗外几乎快落尽的红叶。

忽的想起了顾霆烨少年时的那句:“瑾初姐姐,我会护你一生一世。”

迟瑾初沉默一瞬,缓缓开口。

“我不用他知道我为他做了什么,也不想他觉得欠了我什么,我只求,他此后平安顺遂。”

要是能偶尔想起她的好,就够了。

……

三日后,迟瑾初回了公主府。

刚进府门,侍女立刻上前,语速飞快:“公主,驸马在青楼流连整整三日,京中已有流言……”

迟瑾初一怔,停下脚步,沉声道:“你亲自去,将驸马给本宫请回来。”

天色阴沉,风雨欲来。

不知过了多久,熟悉地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迟瑾初抬眼看去,正对上顾霆烨冰冷的目光。

顾霆烨看着坐在案前自斟自饮的迟瑾初。

天幕黑沉,细雨绵绵。

只有她面前一盏灯烛摇曳,此刻所有的光似乎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她神色有些苍白,似乎很是疲倦,却又强撑着像在等谁。

原本碎掉一只的酒杯,又换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摆在她对面。

顾霆烨带着一身湿润寒气走进门,却闻到空气中那股独属寺庙的檀香味,脸色越发冰寒。

他厌恶开口:“怎么,公主这是在外面玩够了,想回来歇两天?”

这话犹如利刃,毫不客气扎进迟瑾初心里,扎出一个血淋淋的洞。

她拿着酒杯的手一颤,久久看着顾霆烨锋利眉眼没说话。

顾霆烨难得见她无声的模样,心里蔓起一点烦躁。

就在他要开口时,迟瑾初开了口。

“自今日起,驸马须与本宫同进同出同寝同食。”

她声音平静,所说之话在顾霆烨听来却异常刺耳。

顾霆烨神色陡然一厉,却听迟瑾初下一句:“三月为期,你做得到,本宫赐你和离。”第6章

一句高高在上的‘赐他和离’,让顾霆烨猛然一怔,随即脸色难看无比!

他死死盯着迟瑾初,她那平静的神色让顾霆烨胸口翻涌的情绪都化作愤怒。

“如此,多谢公主。”

他双手交握,恭敬行了一个大礼。

迟瑾初心中刺痛,攥紧了手中酒杯。

隔着雨幕,两人久久对视。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冲进来一个宫人。

他尖利的声音穿透雨幕:“长公主,陈将军兵败,前线告急!”

天空一道闪电划过,照亮迟瑾初陡然冷肃的脸色。

“准备马车,回宫。”

……

当夜,御书房内吵翻了天。

“陛下,陈将军战死,闻将军远在南境,余下将领只怕难以抗衡北疆……”

“不若派使者求和……”

“不可!北疆兵马直下中原,岂是求和就能停止战事?”

殿门紧闭,迟瑾初听着耳边吵闹,眉头紧皱。

就在这时,厚重殿门被人从外推开,发出沉闷声响。

所有人都诧异地停下话头,看了过去。

来人逆光而立,随着他踏入大殿,一阵铁片碰撞之声随之而起。

众人这才看清,来人竟是驸马顾霆烨!

他身上穿着先皇御赐沈老将军的盔甲,沟壑处依稀可见早已干涸的血迹!

迟瑾初下意识站了起来,看着顾霆烨越过众人走到龙案之下,重重跪下,眼里是一往无前。

“臣顾霆烨,自请领兵出征!”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迟瑾初只感觉殿内重臣的目光都若有似无的扫向自己。

她攥紧了手,心里复杂难言。

顾霆烨恍若未觉,扬声道:“北疆地势复杂,朝中将领无人了解全貌,唯臣曾与北疆诸部交战十余次!”

他叩首在地,掷地有声:“此战不胜,臣听凭军法处置!”

一言出,满堂静。

气氛渐渐沉重。

半晌,皇帝正要开口拒绝,一个声音却先响起:“本宫也觉得,驸马是最佳人选”。

竟是迟瑾初!

顾霆烨心里一震,几乎要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猛然抬头看向迟瑾初。

四目相对,可迟瑾初眼中的情绪,他竟怎么也看不懂。

群臣见此,纷纷上言赞许。

皇帝终于缓缓点头。

商量完战事安排,从宫中出来,已经是第二日。

顾霆烨跟在迟瑾初身后,发现她自出了宫便一言不发。

他心头莫名涌起一阵烦闷,不由出声:“臣,多谢公主成全。”

迟瑾初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晨光熹微,顾霆烨蓦然发现她似乎清瘦许多。

他不由拧起眉心,还没说什么,便听迟瑾初道:“十日后你便要出征,我会准备好一切军需物资,你放心上战场。”

顾霆烨回过神,压下心中情绪:“劳烦公主。”

成婚三载,他与她仍旧只有一句疏冷的‘劳烦’,再无其他。

迟瑾初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她沉默的点点头,转身离去。

之后的日子,迟瑾初一直忙着准备军需。

这日,她拿着好不容易搜集到的金丝软甲去找顾霆烨。

顾霆烨随手接过,淡道:“多谢公主。”

却是连看一眼的意思都没有。

迟瑾初抿了抿唇,忽然瞅见他抬手时,外衫下隐隐露出内甲的形状。

她一怔:“你已备好内甲了?”

话刚落音,她便见顾霆烨眼里闪过一丝柔意:“故友准备的。”

能为他缝制贴身软甲的故友,除了云筝,还能有谁?

迟瑾初眼神微黯,还未开口,却听顾霆烨道:“出征名单上,还请公主加上云筝的名字,她师承太医令,医术高明,已向我报名做随行军医。”

迟瑾初又是一愣,良久后开口:“你带上她,就不怕她出事吗?”

顾霆烨没有丝毫犹豫:“我会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迟瑾初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顾霆烨却已经站起身:“公主,臣还有事,先告退了。”

直至离开,他都未曾回头看过一眼。

迟瑾初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也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他要保护的那个人,从来不是自己。

转瞬间,便到了出征之日。

大军开拨行至京郊外。

云筝声音不平:“眠哥哥,你都要出征了,公主竟然都不来送你……”

顾霆烨面色一沉,正要开口,目光一转,突然凝住。

前方,迟瑾初身着轻甲,坐在马上与他遥遥相对。

“沈将军,本宫奉圣命,前来督军。”第7章

迟瑾初手中赫然是一卷明黄色的圣旨。

顾霆烨骤冷的眼神凝在迟瑾初身上,似乎要看透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片刻后,他翻身下马恭敬行礼:“臣顾霆烨,接旨!”

马蹄声踢踏。

迟瑾初策马走到顾霆烨身前,缓缓道:“沈将军,继续出发吧。”

顾霆烨随即起身上马,冷冷开口:“前线战况吃紧,大军急行,公主既要跟着,就不要叫苦。”

说罢,他策马前行,不再多看迟瑾初一眼。

迟瑾初抿紧唇坚定跟上。

天色渐暗,暮色苍茫。

顾霆烨才下令大军驻营休息。

迟瑾初看着他一声令下,十万大军便令行禁止,不由有些惊讶。

遥望正在安营扎寨的将士们,她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情绪:顾霆烨是天生的将才,而自己,像极了他人生中最沉重的枷锁。

幸好……很快他便能摆脱了。

见顾霆烨安排好一切后朝她走来,迟瑾初立即翻身下马,身体却猛地一个趔趄!

在此之前,她从未骑马一整日。

眼看就要摔倒,顾霆烨立即上前将她揽在怀中。

迟瑾初还未回神,便听顾霆烨冷冷道:“今日不过是第一日行军,公主素来养尊处优,既承受不住,还是趁早回京的好。”

“放心,本宫绝不会拖累将士们。”迟瑾初竭力站稳,语气坚定。

顾霆烨心中莫名烦闷,接着便松了手。

“那便请公主早点歇息。”

营帐中。

迟瑾初坐在桌前,从随身的箱匣中拿出一块木牌。

只是普通木牌,却因为经常被人抚摸而泛着光泽。

上面刻着一行小字:顾霆烨会守护迟瑾初一生一世。

迟瑾初静静凝视着木牌,想起父皇病逝那年。

先皇后去世后,先帝没有再娶,后宫中也只有两个孩子,就是先皇后所诞下的公主迟瑾初和太子许明稷。

迟瑾初在先帝的万千宠爱下长大,身为公主,却和太子一样,在御书房上课,甚至有自己伴读。

但即便如此,若不出意外,她和历朝公主不会有太大区别。

可意外发生了,先帝突然离世。

太子年幼,外敌虎视眈眈,朝野内忧外患。

迟瑾初跪在先帝灵前,又悲痛又惶然。

那时,是沈家守住了这个国家。

沈老将军披甲上阵,沈家长子沈扶苍镇守朝廷,连当时年幼的顾霆烨都护在她和太子身边。

迟瑾初还记得顾霆烨当时送给她木牌时说的话:“公主,有我在,有沈家在,你别怕。”

那之后的几年,沈扶苍战死,沈老将军战死,沈家军十不存一。

沈家为这个国家,为许家,已经付出了太多。

迟瑾初无以为报,如今,只能拼死护住这沈家最后的血脉。

正出神,帐外传来侍卫李风的声音:“启禀公主,第一批粮草已经到达营外,请您指示。”

回过神来,迟瑾初收起木牌。

她掀开帐帘,思索片刻道:“随我去请示将军。”

李风是迟瑾初从宫中带来之人,闻言不解开口:“您是公主,又是督军,为何还要去请示驸马?”

迟瑾初眉一皱,郑重看向李风:“你记住,这是在军中,将军的命令才是重要的。”

“……是。”李风张了张嘴,点头应是。

走到主将营帐,迟瑾初让李风留在原地,自己上前要掀开营帐门帘。

却陡然停住了脚步。

她听见顾霆烨的声音:“你再等等,最多三月,我就能遵守约定娶你。”

冷风吹过,迟瑾初浑身血液几乎冻结,僵在原地。第8章

这一瞬,难以抑制地酸苦在心口翻涌,迟瑾初几乎无法呼吸。

再过三月吗?

她沉默着,嘴角溢出一抹苦笑:原来连这三月都是她的苛求……

退后一步,她止住李风即将出口的询问,缓缓走回自己的营帐。

夜凉如水,迟瑾初孤零零坐在灯下,一边咳嗽一边整理军队后勤安排。

此次出征,朝廷几乎派出八成兵力,此战只能胜不能败。

她主动来督军,因为有她知道,有自己压阵,朝中决不可能在粮草军械上拖后腿。

正沉思着,帐外突然传来号角长鸣:“敌袭!”

“敌袭!”

迟瑾初猛然起身,朝外走去。

却见帐外火光闪动,混战不已。

突然,一只羽箭朝她呼啸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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