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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她有些被吓到的样子，林辞墨倒也没继续打趣她，“一出任务就要十天半月，有时住局里，有时在外面将就过，安心住着，不会有人来打扰你。”
“你的行李在哪儿？”他问道。
沈黎所有的思绪都顺着他的言论走，说了个酒店的名字。
林辞墨敛眸看了眼腕表上显示的时间，低声道，“两间客卧都是提前打扫过的，房间里有一次性的洗漱用品，晚上先住这儿，明早忙完带你去搬行李。”
“这是我的私人号码，有事联系我。”
沈黎也不知怎就迷迷糊糊被大馅饼给砸中了，直到手里被塞进了一个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她才回过神。
“周队长——”
“嗯？”
“我们见过吗？”沈黎目光落在了眼前男人的身上，“你为什么……这么照顾我？”
林辞墨动作有一瞬间的僵硬，而后便低低说了句，“你没见过我。”
“人民警察为人民。”
沈黎知道他没说真话，一些表情和下意识的小动作已经出卖了他的内心，大概是有什么顾虑吧。
她本想继续追问的，可想到他明早还有事情要处理，也就没再打扰他，“那，谢谢。”
几个小时说了不知道多少回谢谢了。
林辞墨看着她微垂的长睫，在眼下映出了一片小小的阴影，这样思考的模样倒有几分像那个人，但也不完全像。
见他要走，沈黎问了句，“这么晚了，你不休息吗？”
林辞墨随手拿起了放在玄关处的车钥匙，“有些事要办，早点睡吧，晚安。”
关门声响起，男人高大的身影渐渐同夜色融在一起。
沈黎独自一人待在这儿，心情莫名的有些复杂，洗漱完之后才想起给手机充电，开机后就看到几个未接来电和很多条未读讯息。
林老师：【雾雾，先前跟你说过我丈夫在A市中心医院任职，恰好他最近需要招两个跟你专业相关的实习生，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我把面试的相关信息发给你。】
林老师：【雾雾，看到消息记得回电。】
童盈：【宝贝雾雾，你安顿好了嘛？你说你干嘛非要去A市呀，留在帝都工作不好吗，我好想你呜呜呜。】
童盈：【等我攒一攒这个月的假期，月底去找你玩！】
时间太晚了，沈黎就没有回复大学老师的信息，怕打扰到她，准备明早再电话联系。
看了眼童盈的在线状态，想来应该是在加班或者熬夜打游戏。
沈黎：【安顿好啦，遇见了个特别好的房东，明天应该就能把住处给定下了，工作的事再慢慢找。】
童盈那边几乎是秒回：【靠谱吗？有没有仔细检查房产证和合同之类的信息？】
沈黎：【还没来得及，不过他是警察。】
童盈：【那也要谨慎一些嗷。】
沈黎笑着回了句知道啦，又跟童盈聊了会儿她工作的琐事，便准备休息了。
临睡前，脑海中也浮现了那句，为什么要来A市。
这个问题是她最近听到最多次的。
放弃帝都的朋友圈子，放弃已经确定的很好的工作职位，来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城市，究竟为了什么。
沈黎自己也说不清缘由，大概是执念吧。
福利院院长曾说过，这儿的孩子，绝大多数是被父母主动抛弃的，有的是家里穷养不起，有的是重男轻女，嫌弃是个女儿。
少部分是意外捡到的，或者是人贩子卖不出去又不想养，就随意丢在了孤儿院。
沈黎是哪一种原因被抛弃的，没有人清楚，所以她才固执的想要追查那些蛛丝马迹，想要知道一个被抛弃的原因。
即便最后是一场空或者一场伤害，也心甘情愿。
还有就是，在毕业前几日，她接到了地点显示为A市的陌生电话。
对方很奇怪，接通后一句话也不说，沈黎最初以为是打错了，等了十几秒没人应声便挂断了。
但后面连续三天，每天都打来，却又不说话。
沈黎每次都安静的等三十秒，三十秒没人回答，再挂断。
直到最后一次，沈黎在睡梦中被电话吵醒，她有些无奈，但仍然是很耐心的跟电话那边的人聊了起来，询问ta是不是遇见什么问题了，或者需不需要帮助。
沈黎单方面聊了五分钟，是持续时间最长的一次通话。
对方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这次的电话挂断后，就再也没有打来过。
沈黎在毕业之后记起这件事，尝试回拨了一次，但这次只剩下冰冷的机械女声——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也许别人会觉得因一通陌生电话就义无反顾的来了A市，太荒谬太任性。
但沈黎总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不会是错拨了五次电话，也不会是开玩笑，故意等她接通后却不讲话。
来A市，就是靠近真相的第一步。
翌日一早。
沈黎晚上睡的并不算安稳，也许是换了个陌生地方的原因，早上洗漱完之后就联系了大学老师。

恰好那场面试提前到了今天中午，林媛还担心她时间上来不及。

“你一个小姑娘，凡事都要处处小心些，有什么事就及时跟我说，知道吗？”
“知道啦，谢谢林老师。”
电话刚挂断，外面就响起了开门声。
沈黎走出去看了眼，就见昨晚离开的周队长直到今天早上才回来，衣服好像都没换。
林辞墨将买来的早餐放在了餐厅的桌子上，嗓音微沉，“先吃，我去洗漱。”
沈黎想说些什么，看他情绪不太好的样子，最后还是没开口。
……
浴室内并无任何温热的雾气，不断有冰凉的水珠从他的脸上滑落，冷水让他清醒了些，脑海中也浮现了过往的一幕幕。
他昨晚哪儿也没去，在陵园的墓前待了一夜。
明明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却因上天的造化弄人从而没有半点的欢喜，只剩下满腔遗憾。
林辞墨坐在墓前的台阶上，周遭的气息有些昏暗，沉默良久，才低低说了句，“过几个小时要去执行公务，严禁饮酒，下次休假再陪你喝。”
晚风吹过，斑驳的树影来回晃动，像是在点头回应，又像是在追问什么。
林辞墨平静的黑眸下藏着许多无法宣之于口的情绪，最后只化为了六个字。
“她很好，你放心。”
不清楚她的口味，所以早餐买了很多种。
小笼包、煎饺、油条、鸡蛋、小馄饨、南瓜粥……真的太多了……
沈黎心不在焉的吃着饭，也在思考等下怎么谈租房合同的事情。
林辞墨跟以前一样，下半身随意裹了个浴巾便从浴室走了出来，出来后才察觉到有些不对。
忘了家里还有个小姑娘。
沈黎没想占人便宜的，但余光就这么不经意间捕捉到了。
他的头发湿漉漉的，水珠从轮廓分明的侧脸滑落，顺着冷白的脖颈慢慢落入结实强劲的腹肌处，最后跟其他的水滴汇聚在一起。
‘duang~’
手中的圆滚滚的鸡蛋掉在了桌上。
沈黎连忙慌乱的拯救了差点滚到地上的鸡蛋，全程像只低着头的小鸵鸟，根本不敢抬头看。
林辞墨回房间换了身颇为规矩的衣服才出来，径直走向了沈黎对面的位置。
头发还未完全吹干，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清冽香味。
林辞墨将目光落在了她旁边的透明的盖子上，馄饨碗里的香菜都被刻意挑出来了，“不爱吃吗？”
沈黎：“啊？”
沈黎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去，轻声应道，“小时候吃过一次，感觉味道很难闻，以后就再也没吃过。”
林辞墨点了点头，轻嗯一声，脑海中也浮现了有个人被迫吃香菜的不悦。
虽在刻意掩饰，但仍然能察觉到他的情绪因香菜的这个话题，变得有些微妙。
沈黎很好奇，但也不敢多问。
见他吃的差不多，三屉小笼包全没了，沈黎才开口说，“我中午有个面试，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呀？我们把租房合同签一下吧。”
“不急。”
“那我先把租金转给你吧，押一付三还是——”
“沈黎。”
“嗯？”
林辞墨想说，其实可以不用这么着急，但刚抬起头，同她干净澄澈的眼眸对上，能看得出她的不安和担忧。
自幼在孤儿院长大的女孩，自我保护意识很强，不愿意亏欠任何人。
林辞墨单手解锁了手机，打开了微信添加好友界面，随意的丢给她。
“一月一付，押金就不用了，容易忘。”
“噢，好。”
沈黎长舒了一口气，加上好友之后就把钱给他转过去了。
林辞墨八点还要去开会，沈黎也简单整理了下，准备过去面试现场。
出门时，林辞墨找到了放在角落的备用钥匙，把原本带着警察玩偶的钥匙给了她。
“结束后给我发信息，晚点带你搬家，面试顺利。”
“好的，谢谢周队长。”
沈黎看着钥匙上正在敬礼的玩偶挂件，眼底也浮现了一些很浅的笑意。
这人看着这么冷，没想到还用这么可爱的玩偶挂件。
不过……
警察玩偶的挂件，还挺有安全感的。
**
A市中心医院。
沈黎按照老师给的地址，去了医院三楼的大会议室，里面已经有一个男生正在面试了。
“抱歉，打扰了——”
“沈黎是吗？直接进来吧。”
坐在会议桌对面的应该就是林老师的丈夫陶正远医生了，心理学和法学双学位，是业界内颇负盛名的资深专家，沈黎看过照片，但没见过真人。
陶医生颇为和蔼的看了眼他们，“你们两个的简历我已经看过了，的确都很优秀，但需要跟你们提前说一下，这次的实习任职地点并不是在医院，面对的也不是普通患者，并且会很艰苦，你们能接受么？”
沈黎听完之后就像是猜到了什么一样，很惊喜的问道，“是跟警局相关的吗？”
陶医生笑着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的？”
说完之后陶医生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我差点忘了，你在帝都考的就是警局相关的职位。”
陶医生又详细说了一下工作的事情，因为上面下达任务的时间比较紧张，所以尽量今天确定下来。
陶医生看了眼腕表，低声说，“我等下还要开两个会议，大概一小时结束，你们先看一下相关的资料，晚点要去警局那边一趟。”
沈黎微微怔住，“等下就要去吗？”
警局？
不会这么巧，在那边遇见林辞墨吧……？
不知道为什么，沈黎总觉得他身上藏了很多事，看不透也猜不透，所以有些不太敢跟他打交道。
陶医生：“对，有什么问题吗？”
沈黎摇了摇头，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下来，“没问题的，陶医生。”
旁边的男生看向她的目光也带了些赞赏，“我也没问题。”
陶医生是警局那边特意聘请的专家教授，主要接触的是6•11大案的一些嫌疑人，所以对专业能力要求极高，这才选定了沈黎和庄明，两个国内顶尖学府的高材生。
因涉及到重大案件的相关细节，所以还需要签署很多条保密协议。
一切准备妥当后，才去往警局那边。
……
另一边，林辞墨刚结束长达两小时的会议，并被告知自己的假期取消，改天再补假给他。
休假本就是为了那个小姑娘，如今既然意外遇见了，林辞墨要这假期也没什么用。
“周爷，局长那边说安排了专家来帮助我们侦破6•11案件，你要不要去见一下啊？”
“不见。”
“那好吧，我先去接一下人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