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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瑶顺势站起身来，把原来的位置让给了轩辕景。
秦月歌似是像个找到了长辈的孩子，全身的紧绷感一下子就松了下来，乖乖地漱了口。
见此状，宛瑶心中倒有些不快，像是被人抢了东西似的。
秦月歌喘了几口气还带着咸腥味道的粗气后，慢慢地抬起头。
当见宛瑶和秦奕站在一起时，她眼中掠过一丝诧异和迷茫。
他们站得很近，而且……还很般配。
难不成轩辕景说宛瑶逃婚就是为了秦奕吗？
宛瑶别扭地躲开秦月歌的眼神，她还是有些许不习惯。
轩辕景眼神复杂，却还是柔声道：“别担心，你好好的在这儿住下。”
“先生……”秦月歌心中不安。
她知道轩辕景来临安是奉了皇上的旨来找宛瑶的，如今找到了，自然是要回旨的。
可宛瑶明显已经与秦奕在一起了，而且也没有打算回去的模样。
皇上不会怪罪宛瑶，欺君、抗旨和办事不利的罪名便会全部扣到轩辕景的头上……
轩辕景知道秦月歌在担心什么，他将她轻轻放下，捻了捻被角：“我说了，一切有我在。”
他站起身，看了眼秦奕。
秦奕立刻明白了他是何意，率先走了出去。
“劳公主照拂。”轩辕景朝宛瑶作了个揖后也出去了。
大门外，还带着些许冬意的风吹的竹林“沙沙”作响。
秦奕看了眼屋子，缓缓道：“老丞相家在城南，宅子容易找，只是人可不容易见。”
他将“人”一字咬得特别重。
轩辕景知道他说的是谁，他们父子与老丞相交情不深，更何况之前他数次回避的辜娉林。
“若想见，怎会见不到。”他沉声道，反倒问起宛瑶一事起来，“七公主冒然至此，想必也是为了你。”
秦奕闻言，脸色一沉：“我知道不该留她，只是……”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或者轩辕景应该也明白。
见秦奕不多说，轩辕景便话锋一转：“明日一早，我便去拜访辜老。”
当夜。
秦月歌勉强喝下秦奕买来的药，这比她往日喝过的药要苦上十分。
“咳咳咳……”
她捂着胸口，眉眼还带着痛苦之色。
宛瑶将一个蜜饯儿凑到秦月歌唇边：“吃这个就不苦了。”
蜜饯儿被塞到嘴里，苦涩慢慢被甜味替代。
秦月歌抬起头，看着眼前曾经她只能躲在角落里偷偷的看的七姐，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一直因为宛瑶是看不上她的。
就像宫人们说的，宛瑶是枝头凤，她是山中雉。
“七……”秦月歌张了张嘴，竟不知道该怎么叫她。
宛瑶坐直了身子，语气淡然：“在外我们都不是公主，叫我姐姐亦可。”
秦月歌眼眸怔了怔，但还是没有叫出来。
“我就在外间，有事叫我。”宛瑶起身，绕过床屏走了出去。
细细索索的声音过后，便只剩下屋外的风声。
秦月歌望着床幔上的流苏穗子，白日的困意和倦意好像都消失了。
她攥着被角，似是想透过屏风看宛瑶。
“不回去了吗？”
秦月歌细小的声音回荡在房内，只是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回答。
她以为宛瑶已经睡下了，或者不愿意理她，只是低叹了口气，合上了眼。
“你愿意回去？”

秦月歌动作一滞。
宛瑶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抗拒，明明是在反问，却又已经回答了秦月歌一般。
“……不。”
于秦月歌而言，皇宫就是地狱深渊。
如果必须要个回去的理由，那么肯定是放不下母妃和哥哥。
只是她不懂，像宛瑶这种享尽荣宠的公主，怎么有勇气又如何舍得。
一声带着解脱般的轻叹过后，宛瑶又道：“皇宫于我，又岂不是牢笼。身居高位，荣华富贵却身不由己，连择一心仪之人白头偕老都不行……”
秦月歌眼眶发涩，宛瑶的话好像引得她又想起之前的伤心事了一般。
她们是两个极端，却也受着同样的煎熬……
一夜南风。
刚入辰时，轩辕景见秦月歌还没醒，便先去了老丞相府上。
临安城南，辜府。
辜珣才在正厅喝着茶，便见小厮引着轩辕景走了来。
他放下茶杯，起身迎了上去：“太傅大人？有失远迎了，来，请坐。”
轩辕景忙拱手将身子躬了几分：“辜老。”
两人坐下后，辜珣让丫鬟看了茶，问：“大人怎么突然来了？”
见他两鬓斑白，精神却如壮年男子，轩辕景抿了口茶，想必辜珣告老还乡后过得应该还不错。
“晚辈此次叨扰您只为一事。”他开门见山道，“秦将军年前曾赠与辜小姐两株玉虫草。”
辜珣抚须的手一顿：“嗯？玉虫草乃解毒之药，大人这是……”
轩辕景放下茶，眼神闪了闪，并未打算将秦月歌的事告诉他。
“是为了晚辈的好友。”他眸子一垂，掩去了眼中的情绪，语气平淡的让人听不出什么不对。
辜珣道：“这事儿倒是得问问娉林了。”
说着，他朝一旁伺候的丫鬟说：“去叫娉林来。”
“是。”
轩辕景眉头微微一蹙，却很快恢复了过来，只是看着辜珣的目光多了几分隐忍。
几年前他曾有意撮合他和辜娉林，只不过被他话里话外都给推了。
现在他又想将辜娉林叫出来与他相见，莫不是还有其他的意思？
辜珣饮了口茶，嘴角带着几许笑意。
他知道皇上下了赐婚圣旨，但京内还有不少曾经的同僚，亦知道七公主逃婚的事。
落花流水都无意，他何不如了孙女的愿。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一锦服少女带着两个丫鬟走了来。
“爷爷。”辜娉林唤了一声，但目光早已看向一旁的轩辕景。
她满是笑意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不知是因为两年不见还是心中爱慕，她竟觉轩辕景比从前还要好看了。
辜珣笑道：“还不快见过太傅大人。”
辜娉林袅袅挪步至轩辕景身前，欠了个身：“太傅大人，近年可好？”
轩辕景也起身还礼：“牢小姐记挂，一切安好。”
冷淡客套的语气并没有让辜娉林觉得失落，反而因他的还礼有几分受宠若惊。
要知道从前他对她话都不愿多说的。
辜珣忽然起身，朝轩辕景道：“老夫还有些事要处理，就先走了，大人见谅。”
说着，就转身朝辜娉林身边的两个丫鬟瞥了眼。
两个丫鬟也识趣地行了礼跟着他离开了。
“大人。”辜娉林抬眸望着轩辕景，轻声细语，“请坐吧。”

第三十一章 觅药

轩辕景看了眼天色，顺话坐了下来，心中却想不知秦月歌醒了没有，心肺还疼不疼，咳不咳血。
她与宛瑶还有秦奕都不亲近，他若不在，秦月歌定会不自在。
“大人？”
辜娉林略带一丝诧异地看着他，在她的印象中，轩辕景可从未这么心不在焉过。
轩辕景回过神，面不改色：“失礼。”
“大人可是在想与七公主一事？”辜娉林冷硬地莞尔一笑。
轩辕景眸光一沉：“辜小姐也知道？”
“……有所耳闻。”辜娉林神色一僵，倒有些不自然。
闻言，轩辕景面色微变。
京城的事都传到这儿来了，辜珣在朝中的门生还不少。
辜娉林正了正色:“大人此番前来，是为何事？”
轩辕景心里惦记着秦月歌，直言道:“年前秦将军曾赠辜小姐两株玉虫草，不知辜小姐可还有余？若有，我愿以重金交换。”
闻言，辜娉林愣了愣:“……有，只是玉虫草乃解毒药草，莫非大人？”
她眼光又仔细地打量了一遍轩辕景却也没觉他像是中毒的人。
轩辕景抿了抿唇:“是我的好友。”
“……原来如此。”辜娉林收回目光，却也没有立刻叫人去拿玉虫草，反而又问，“不知大人找到七公主否？”
轩辕景眼角隐隐带了一丝不耐:“七公主暂时还不愿回宫。”
他头一回有种有求于人的无奈感。
明明不乐意同她多说，却又不得不去迎合。
辜娉林算不得心细如发，但也知道察言观色，况面前的是她心仪多年之人，又岂会愿惹他嫌恶。
“琴儿。”
她声音高了几分，一个丫鬟从正厅外走到她身边行了个礼：“小姐。”
“去我房里衣柜上的那个雕花木匣拿来。”辜娉林抬眸往着那名唤琴儿的丫鬟。
琴儿低眉看了轩辕景一眼：“是。”
不过一会儿，琴儿便捧着一个约莫五六寸长的红木盒走了来。
辜娉林结果，将其打开，一株似人参又似石斛的药草躺在盒中。
“希望大人的友人能尽快痊愈。”辜娉林把木盒推到轩辕景面前。
轩辕景望着盒中那不过一小指粗的药，心中不免流过一丝欣喜。
秦月歌有救了！
他站起身，朝辜娉林作揖道：“待救下友人，我定登门叩谢。”
辜娉林在他起身后也站了起来，只是闻言后眼眸一暗。
她不曾听说轩辕景有什么至交，是什么样的朋友能让一品大员又心高气傲的他能说出“登门叩谢”的话。
等轩辕景告辞了，辜娉林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几番挣扎踌躇后才对一旁的琴儿道：“去派人跟着。”
辰时过了半，轩辕景才匆匆赶回了秦家。
秦月歌坐在屋檐下，身上盖着一件厚重的披风，苍白的小脸上带着几丝倦意，眸光黯淡。
直到看到轩辕景的身影，她的眸子才亮了些许。
“先生。”秦月歌正想起身，却被轩辕景轻轻按了回去。
“别乱动。”他蹙起眉，“怎么坐在外边儿？”
轩辕景拢了拢披风，生怕寒气灌了进去伤了秦月歌。
秦月歌扯着嘴角，竭力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我觉着里头闷，才叫姐姐把我挪出来的。”
姐姐？
轩辕景下意识地看向柴房外与秦奕说话的宛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