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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晚没有想到自己会被褚时砚拒绝。
她僵硬的放下拥抱时抬起的手，有些不知所措：“为什么？以前不是都这样吗？”
褚时砚眉头微蹙：“我是医生，你没资格要求我这么做。”
这句话刺的舒晚喘不过气来。
她捏紧了白大褂：“可我是你的妻子！再说你本来就不是职业的心理医生。”
褚时砚下颌线紧绷，静默不语。
这时，李嘉嘉的呼声从外面传来：“童医生，有个心脏衰弱的病人送来了，请迅速前往急救一室！”
舒晚心一紧，顾不上私事，匆匆赶往急诊。
直到太阳西沉，手术才结束。
她按住隐隐作痛的胃部走出急救室，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休息。
这时，褚时砚带的实习医生杨枫恰巧路过。
他笑着打招呼：“童医生，恭喜你啊，又从死神手里抢回一条命！”
舒晚笑了笑，犹豫了瞬问：“怎么就你一个人？衿初呢？”
“薄医生中午就换班离开了，他没和你说吗？”杨枫语气疑惑。
舒晚微愣，随后扯谎：“说了，我太忙，给忘了。”
和杨枫道别后，她走到角落拨通了褚时砚的电话。
几个嘟声之后，男人低沉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什么事？”
舒晚握着手机的指节不断收紧：“你回家了？”
“没，在我爸妈这边，不用等我。”
褚时砚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舒晚听着听筒里的忙音发愣，结婚这么久，褚时砚从没带她回过薄家。
薄母觉得她配不上褚时砚，因为自己有个杀人犯的父亲。
10岁那年，舒晚亲眼看见自己的父亲失手打死了妈妈，此后父亲入狱，是奶奶将她抚养长大……
想起旧事，舒晚的太阳穴不停涨痛，呼吸急促。
她慌忙从口袋翻出很久没吃的抗抑郁药，干吞下去，很久后情绪缓和，她才下班，独自去往墓园。
连下了半个月的雨，母亲的墓碑上溅满了灰尘，泥点。
舒晚轻轻擦拭着，歉声道：“这些天医院太忙，错过了您的忌日，您别怪我。”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些天发生的所有，却唯独隐藏了今天褚时砚和许云之间的事。
许久，天色渐黑。
舒晚跺着发麻的脚：“妈，我走了，下次……下次我和衿初一起来看您。”
说完，转身离开。
不想刚走出墓园，手机提示音突然响起，是许云发来的图片。
舒晚点开，入目是许云在摩天轮下扬着大大笑容的脸，而照片的最角落，露出褚时砚英俊的侧脸。
她的心顿时像被尖刀狠狠剜了一下，痛意细密连绵的涌上来。
整个人都沉浸在被欺骗和背叛中回不过神来。
而后，许云撤回了图片。
……
夜半凌晨。
褚时砚才回到家，就看见舒晚双眼无神的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他们的合照。

“不是让你别等我？”

舒晚缓缓抬头：“为什么要骗我？”
褚时砚脚步一顿：“什么？”
舒晚脸色苍白，她站起来，直直的和褚时砚对视：“你明明和许云在一起，为什么要骗我说你在父母家？”
褚时砚没有半点被戳穿的歉疚，冷声说：“因为我不想看你像现在这样发疯！”
“十五年了，我给你的安全感还不够吗？你现在这副疑神疑鬼的样子，和你爸简直一模一样！”

第3章

这些话宛若小刀子一刀刀往舒晚心头上片，杀人诛心。
她捏着合照的指节泛白：“我和他……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褚时砚的情绪也胸腔里翻涌，“医者医病不医心。舒晚，我救不了你。”
一句话，否认了两人这些年来努力治疗的一切，也狠狠斩断了舒晚的最后救赎。
舒晚眼眶通红，颤声轻问：“所以，你要放弃我了吗？”
褚时砚看着她，眼里一片淡漠：“你好自为之。”
说完转身上楼。
舒晚看着他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止不住发颤。
她无力的滑坐在沙发上，抱紧了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舒晚昏沉睡去。
梦里，她回到了确诊抑郁的那年。
顾衿初得知消息后，放下了原本的学术会，特意从京城飞回深市，牵起她的手说：“乔乔，我陪你一起面对。”
他望向自己的眼里满是担忧，心疼。
可渐渐的，温情退化成冷漠，下一秒，只听他说：“你好自为之！”
舒晚瞬间惊醒，额尖满是冷汗。
还没回神，就看见褚时砚从楼梯上下来。
四目相对，褚时砚冷淡的收回目光，开门离去。
现实和梦境的巨大的失落感，差点没逼的舒晚落下泪来。
片刻后，她调整好状态，赶去医院。
深市第一医院。
舒晚换好白大褂，准备查房。
刚到病房外，就看见李嘉嘉和褚时砚在说话。
“这个白血病患者本来该转去血液科，可她医药费一直交不上，没办法办理手续，只能在这儿拖着……”
“急救科床位本就紧张，这样下去对其他急诊病人不公平。”褚时砚打断，“你去和家属沟通一下，实在不行，就转院吧。”
听着他的话，舒晚看向病房内。
病人正和女儿说着什么，即使眉眼里满是愁苦，但仍旧笑着，互相安慰。
如果自己的妈妈还活着……
舒晚忍下酸涩，走上前：“转院只会耽误时间，加重她的病情，医药费差多少？我先帮她补上。”
闻言，褚时砚眼里满是不赞同：“你有多少钱，又能这样救几个？”
舒晚目光坦荡：“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这是我们学医的第一课。”
褚时砚瞬间沉默，随后丢下一句：“随你。”
转身离开。
舒晚看着他的背影，心情复杂。
她以为两人志同道合，能够相互扶持到老，没想到这么快就走到了分岔路口。
舒晚捏紧手里的病理本，敛下情绪，看向一旁的李嘉嘉：“我还要查房，麻烦你替我跑一趟，钱我手机转给你。”
说完，她将钱转过去，便开始查房。
这一忙，就是一天。
下午六点，临近下班。
舒晚突然来了个急诊，耽误了科室一早就约好的聚会。
等她赶到时，饭桌上的众人已经喝得东倒西歪。
舒晚扫视一圈，却不见褚时砚。
她找到还没醉倒的杨枫问：“衿初呢？”
杨枫迷迷糊糊的回：“复瑞制药的千金喝多了，薄医生送……送她回家了。”
复瑞制药的千金，是许云。
可急救科室的聚会，她为什么会在？
舒晚来不及思考，打车前往许云的家。
路上，车窗外的街景不断倒退，手机屏幕反射着冷光。
舒晚打给褚时砚的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半小时后，她站在许云家门口，敲响了门。
开门的赫然是“喝醉”的许云。
她衣衫不整，头发凌乱。
“乔乔！你……”许云故作紧张的拢了拢衣领，“衿初只是送我回来，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舒晚心一沉，越过她就往里走去。
下一秒，就听见褚时砚低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许云，我衣服……”
舒晚抬头，就看到褚时砚围着浴巾，裸着上身走下楼！

第4章

舒晚全身的血液都在此刻凝固，心口被人揪紧了一样的窒息和疼痛。
气氛诡异又凝重。
许云率先打破沉默：“乔乔，你别误会，衿初只是在我这里洗了个澡……”
“闭嘴！”舒晚哑声打断，她看着褚时砚，“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褚时砚声音冷沉：“该说的许云都已经说了，你还想听什么？”
“衿初，换上衣服再聊吧。”许云拿出一套全新的西装递了过来。
褚时砚接过，转身去了浴室，没给舒晚一个眼神。
望着他背影，舒晚的心脏梗得发痛。
这时，许云走到她身边，放软语气：“乔乔，你别多想，要是我和衿初有什么，根本不用等到现在。”
“何况我们这么多年朋友，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许云说着，边挽上她的手腕。
舒晚扬手躲开，冷声质问：“那你要我怎么想你？你和我老公不清不楚的时候，又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听着她一句接一句的质问，许云也不再假装，坦然承认：“没想过。从一开始我接近你就是为了褚时砚，我就是喜欢他！”
舒晚手指猛的攥紧：“可我和他已经结婚了！”
“那我就等到你们离婚！”许云毫不在意，“你只不过比我早几年认识他！更何况他现在已经不爱你了！”
舒晚压制不住情绪：“你胡说！！”
许云一字一句往舒晚心上插刀：“舒晚，没人会和疯子过一辈子。”
“疯”字触动了舒晚紧绷的神经，她不想再听下去，抬手去捂许云的嘴。
就在这时，一声冷喝从背后响起：“舒晚！”
褚时砚大步下楼，一把钳住舒晚的手，用力收紧：“你还没疯够？！”
这话和许云那句“没人会和疯子过一辈子”慢慢重合。
舒晚顿时脸色苍白，明明是他们背叛在先，现在却全成了自己的错！
她怔怔望着褚时砚，男人的眼里写满了厌烦与不耐。
这一刻，好像说什么都没意义。
舒晚强忍着疼，用力挣脱桎梏：“是够了……”
扔下这句话，她深深的看了眼褚时砚和许云，转身离开。
街上狂风大作。
舒晚环抱着自己在黑夜里走着，她第一次不想回家，不想面对有关褚时砚的任何东西。
最后，她打车去了奶奶家。
那是自己最后的避风港。
一个小时后，舒晚下车刚进门，就听见院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异响。
门内，老人看见舒晚后脸色巨变：“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舒晚不明所以：“我来看看您，里面是什么声音？”
“没什么。”老人说着，边将人往门外推：“再说我有什么好看的？这么晚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快回去吧！”
她话里的驱赶让舒晚有些难受：“上班来得及，让我留下来好不好，就一晚！”
闻言，奶奶有些松动，但只一瞬就说：“不行！你赶紧走！”
舒晚没想到还会被拒绝，伤心之余，后知后觉感到了异样：“奶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到底怎么了……”
然而话还没问完，就被突然响起的男声打断：“乔乔？”
舒晚闻声看去，一个瘦干的人影站在院里。
他剃着光头，额上有道深疤，一直蔓延到耳后，眉眼间满是狠厉。
赫然是舒晚的杀人犯父亲——童世旻！！

第5章

巨大的恐惧瞬间侵袭了舒晚，她全身骤然紧绷，无法动弹。
“乖女儿，好久不见。”
童世旻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随后扬起了手。
刹那间，幼时的阴影去而复返。
舒晚下意识想逃，却被门槛绊住，直接摔倒在地。
“童世旻，你要做什么？！”一旁奶奶大声制止，将舒晚护在身后，“乔乔可是你女儿！”
“女儿？当初她报警抓我的时候，可没想过我是她老子！”
童世旻一把将老人掀开，伸手掐住舒晚的脖子：“听说你现在在大医院上班，手里的钱应该比这老太婆多吧？我也不多要，30万，一周后我要是拿不到……”
童世旻手上猛地用力：“我就送你下去和你妈那个贱人团聚！”
说完，一把将人甩开，大步离去。
“咳咳！”舒晚捂着脖子，大口的喘息。
老人心疼的将她抱进怀里：“乔乔，对不起，是奶奶没能教好他……”
舒晚红着眼摇头，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童世旻了，却没想到不过15年，这个噩梦就又一次找上了自己！
她浑噩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逃！
“奶奶，我们走吧，去哪儿都行，只要离开这儿，让他找不到我们……”
闻言，老人无力的叹了口气：“你的家庭、事业都在这里，难道都不要了吗？”
舒晚一怔，是啊，褚时砚，奶奶还有妈妈都在这里。
她又能去哪儿？
“乔乔，相信奶奶，奶奶会一直保护你。”
老人坚定的话和轻柔拍背的动作，安稳了舒晚的心，她渐渐平复下来。
之后，祖孙俩开始整理那些被童世旻毁坏的家。
收拾好后，两人躺在床上。
舒晚缩在奶奶的怀抱里，像小时候那样睡去，可却仍旧噩梦不断。
翌日天还没亮，舒晚就猛然惊醒。
她满眼血丝，给奶奶留了张字条后，回了医院。
不想，迎面就遇见刚查完房的褚时砚和杨枫。
四目相对，褚时砚径直与她擦肩而过，视若无睹。
舒晚僵硬在原地，心像被生生割出一道口子，疼到呼吸发颤。
一连几天，褚时砚都没有回家，两人也没有任何交流。
再加上童世旻的威胁，舒晚整个人越来越压抑，每天都心悸的睡不着，手也开始不受控的发抖，就连吃药都没用。
这天，她正准备吃药。
李嘉嘉突然推开办公室的门：“童医生，你之前垫付医药费的白血病人骨髓已经匹配上了，什么时候开始手术？”
骨髓移植不能等，舒晚立刻给出回答：“现在。准备手术，我马上就来。”
“是。”李嘉嘉应声离去。
舒晚看着摇晃的门，又看了眼自己还在抖的右手，直接将药瓶里剩下不多的药全数吞下。
她只希望自己能够坚持到手术完成。
但一直到进入手术室，她的右手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舒晚看着手术台上已经上了麻醉的病人，思虑再三后，去找了褚时砚。
手术室外。
舒晚轻声请求：“我的状态不好，这场手术能不能请你主刀？”
褚时砚皱紧了眉：“舒晚，你把手术当儿戏吗？！”
舒晚不知道该怎么把自己抑郁症又严重的事说出口，只能沉默。
褚时砚看着脸色苍白，明显清瘦的她，心里闪过异样。
“我只帮你这一次。”
扔下这句话，他转身走进手术室。
看着他的身影，舒晚慢慢攥紧颤抖的右手。
许久后，她轻声回了句：“不会再有下次了。”
手术室的红灯刺眼。
舒晚靠着走廊的墙壁，这场手术做了多久，她就等了多久。
4小时后，红灯熄灭，手术成功！
舒晚悬着的心落回原地，她来到褚时砚面前：“衿初，我有些事想和你说。”
夫妻间不该隐瞒，她病情加重，以及童世旻出狱的事，褚时砚有知情权。
不料褚时砚眼底满是冷漠：“舒晚，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第6章

分开？
舒晚懵了，声音艰涩：“什么……意思？”
“我要外派到京都医院，今晚出发。这段时间里我们都各自冷静一下，好好考虑这段婚姻还有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褚时砚告知道。
舒晚心里五味陈杂，却不知该怎么回应他后一句话。
最后只能问：“外派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你说过？”
褚时砚剑眉微颦：“刚下达的通知。”䧇璍 
舒晚咽下喉间苦涩：“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确定。”褚时砚脸上的不耐呼之欲出。
舒晚紧攥在一起的指节发白：“你一定要这样说话吗？我们以前……”
褚时砚突然打断：“舒晚，你让我觉得很累。”
扔下这话，他转身离开。
男人薄凉的态度化成尖刺，狠狠刺进舒晚心中。
十多年的温情厚爱，竟然也有说变就变的一天……
夜色如水。
忙碌了一天的舒晚回到家，坐在冰冷的沙发上。
屋内无比空寂，处处都充斥着褚时砚的味道。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褚时砚”的聊天界面，踌躇半响后才发出一句：“到了吗？”
没有人回，消息像石沉大海。
以前褚时砚每次远行都会第一次时间报备，从不让她等。
“舒晚，你让我觉得很累。”
记忆里，男人冷冽的声音穿透时间响起，舒晚终于后知后觉——
她好像……快把褚时砚逼疯了！
心脏像被海水挤压着，喘不过气。
舒晚不想一个人陷在这种情绪里，打车去了奶奶家。
到时，老人正戴着老花镜，艰难编织着竹筐。
她快步走上前：“奶奶，你弄这些做什么？”
“乔乔？”老人动作一顿，随后笑了笑，“我想着编些竹筐赚点钱给你爸，省的他去找你。”
舒晚听得鼻间发酸，别的老人这个年纪都在享清福，只有自己的奶奶还在操劳。
她心疼的抢过奶奶手里的竹筐，丢在地上：“不弄了！”
“奶奶，跟我走吧，去我那儿，他不知道我住哪儿，找不到我们的。”
老人却摇头拒绝：“那怎么行，会打扰到你和衿初的。”
说起褚时砚，一股尖锐的痛在舒晚心上蔓延。
她强行扯出一抹笑：“没事的，他出差了。”
奶奶看出舒晚的异样，心生担忧：“你和衿初……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舒晚下意识否认，她握紧老人的手，“我只是害怕……奶奶，你就当过去陪陪我好不好？”
老人看穿了她的说谎，却没戳破：“好，奶奶陪你。”
得到同意，舒晚收拾了几件衣服，立即带着奶奶离开。
回家后，她将奶奶安顿在客房里，才想起该和褚时砚说一声。
她拿出手机，发了条：“我把奶奶接过来了。”
半分钟后，特别提示音响起。
褚时砚回了一个“嗯”字。
舒晚向上翻动着往日聊天记录，密密麻麻都是自己发出去的短讯，褚时砚没有回过一次。
心兀的被烫出一个洞来，涌上灼烧的痛意。
她盯着那个“嗯”字，还是又问了句：“你什么时候回来？”
等了很久很久，再一次无人回复！
舒晚第一次对这段感情感到疲惫。
之后，她没敢再联系褚时砚，两人也彻底的断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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