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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沉有些复杂地说：“吃饭太快不算是个好的习惯？”
“不算。”凤晚月摇头，“你得改，我陪你改。”
北冥沉沉默了一阵，“好。”
他再拿起碗筷，这一次，按照凤晚月所说的，每一口都要嚼二十次以上，自己数着，一顿饭吃的并不多，但却用了平时三倍以上的时间不止。
凤晚月满意了一些，叮嘱道：“平素我不在你身边，你吃饭也得这样，控制速度，不可以再风卷残云的，知道吗？”
“吃饭不是打仗，也不是秋风扫落叶，就是要细嚼慢咽对身体才会好。”
这教育小孩的口气，若是旁人用在北冥沉的身上，只怕他会嗤之以鼻，或者用一双冷肃的眼盯着那个人，盯到那个人滚蛋。
但这人是凤晚月，北冥沉便觉得她说的都是对的，心里也下意识地告诉自己，下次要按照她说的做。
白嬷嬷把碗盘收走之后，送了茶汤过来。
凤晚月拉着北冥沉说话，询问了一下雪灾，北冥沉再三保证一切都处理好了，又问起她这几日的事情。
两人闲聊了一阵儿，北冥沉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方才在你书案上看到一副扇面，又在做扇子了？”
“嗯。”凤晚月点点头，“最近下雪，出去的时间少了，无聊便窝在家中做扇子。”
北冥沉翻过凤晚月的手来，仔细地检查手掌，确定没有新增的伤痕，才说道：“不必做那么多扇子给我，无聊便看看书，若是不想看书，请人来听听戏也好。”
“呃……”凤晚月迟疑道：“那把扇子……”
北冥沉问：“那把扇子怎么了？”
“就是，那把扇子我其实是做给大哥的。”
北冥沉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做给云子恒的？”
“是啊……”凤晚月看着他，“先前治眼睛的时候，他央求，然后我就答应了，你不会……不愿意我做柄扇子给别人吧？”
“你说呢？”北冥沉神色幽沉地看着凤晚月：“他是你大哥，可比我亲多了，不是吗？”
“我有立场不愿意吗？”
凤晚月愣了一下，这酸气四溢的三连问把凤晚月给逗笑了：“真小气！就做这一把，好不好？我都答应别人了。”
北冥沉抿住唇。
她的亲人多，分她心神也多，本来他就有点闷了。
如今倒好，给自己做完扇子还给云子恒做，下次是不是给云子渊和云子辰云子沉都要做？
那他在凤晚月这儿到底能排老几？
北冥沉知道这事儿其实是自己小气了。
但他就是希望凤晚月满心满眼全是他，旁人一点地位都不能有。
他就是这样霸道。
只是那些是凤晚月的家人，他哪里说得出这些话来，只能自己心里不是滋味了。
“好不好啊？”凤晚月不死心地问，还凑到北冥沉面前来，在他眉心那儿吻了吻，“好不好？”
北冥沉：“……”
凤晚月这娇娇俏俏的态度，安抚了北冥沉心里些许不舒服。
因为要不要做扇子给旁人是她的事情，她本来不必这般询问自己。

可她却愿意来多问这么一句，那是不是说，她很在意自己的心情？

他看着凤晚月明媚的眼，忽然说：“好啊。”
话音刚落，手掌一动便将凤晚月揽在自己膝头，他的手托起凤晚月的脸，扎扎实实给了她一个吻，直吻的凤晚月气喘吁吁才作罢。
北冥沉把她紧紧揽在怀中，“就一把，以后不许答应旁人，我不准。”
“……嗯。”
凤晚月浑身发软的被他抱着，低声咕哝道：“你好难哄。”
“难哄？”北冥沉挑眉，“一个吻就能哄好，真的很难吗？”
凤晚月低低地笑着说：“唔……好像也不难哄，那我下次记着了，有事就这么哄你！”
北冥沉没吭声，低头嗅着凤晚月发间清香，心情愉悦的不得了。
真想马上把她娶回家。
可是战王还没回京——这次北境大雪，也不知道会不会耽误战王回京的行程？
战王回京之后，祭祖归宗得挑黄道吉日，赐婚，下聘一样样的走，又得好久好久，这样下去，他感觉成亲的日子遥遥无期？
北冥沉紧皱眉头，决定明日找时间召见一下钦天监，让他把一年的黄道吉日都算出来。
他提前把日子都计划好，到时候只等战王回来就是了。
……
眨眼就到了腊月二十五，安平公主的寿辰。
凤晚月早起之后梳洗妥当，由白嬷嬷和彩月陪着前往安平公主府。
今日天气很好，万里晴空。
只是因为先前化雪，还有点冷。
凤晚月抱着手炉看着街面上的匆忙来去的百姓，暗暗期盼，北境的灾情一定要稳妥才行，不然不知道要有多少百姓受苦受难了。
安平公主是太祖皇帝最小的妹妹，在太祖晚年的时候十分得宠。
辈分上来说，是北冥沉的皇姑母。
她比战王要小十二岁，自小便将战王当做英雄崇拜，最后也如愿嫁给了自己崇拜的英雄，在京中可谓是一桩美谈。
战王府的威望，再加上安平公主的身份，今日生辰宴会，基本上京中上流富贵圈中能来的都来了。
凤晚月到的时候，战王府门前一整条街上都停满了马车。
白嬷嬷指着几辆要紧的与凤晚月介绍。
“那位是睿阳公主府马车，还有晨阳公主府的，宁国公府，英王府，长乐侯府。”
凤晚月一一点头，颇有些无奈地说道：“今儿可得睁大眼睛，把该认识的人都认一下。”
别以后见了认错那就尴尬了。
白嬷嬷微笑道：“放心吧，老奴会在姑娘身边提点您的。”
马车停下之后，白嬷嬷扶着凤晚月下了车，人还没站稳，身后忽然跑来一个身穿鹅黄长裙的少女，咯咯笑着说：“娘！”
是白笛。
白笛朝着凤晚月眨了眨眼睛，然后讨好似的抱住白嬷嬷的手臂摇晃：“我也来给公主祝寿啦，娘亲，我陪您一起进去。”
白嬷嬷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沉：“规矩点，站好！”
“哦。”白笛把手收回去，双手交叠在小腹之前，笑不露齿，瞬间就成了个端庄的大家闺秀模样，“那咱们进去吧？”
凤晚月忍不住笑了一下。
白笛娇俏灵动，绷起表情来的时候看着可真让人不习惯。
“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就在这时，迎宾的角门那儿忽然传来一道略带薄怒的女音。


141、云子沉的不可置信
凤晚月听这声音熟悉，转眸去看，那被堵在门口，穿着一袭紫色雪菱纱软缎如意裙的女子可不就是徐广仙吗？
她的身旁，还站在娇柔楚楚的姜心柔。
这迎宾的门也开的巧妙，皇亲国戚走正门，官员家眷走角门。
此时那角门前的嬷嬷便不卑不亢地和徐广仙解释：“徐二小姐有帖子，便可进去，但这位姑娘没有帖子，不在邀请宾客之列，是不能进去的。”
“徐二小姐若是非要带她，那你们二位只能都在此处止步了。”
凤晚月心里“哦”了一声，感情是徐广仙要带着姜心柔进去呢？
也不知道该说是姜心柔厚脸皮，还是该说徐广仙还真是个好心人呢。
旁边不知是谁家女眷冷嗤了一声：“这样的日子，敢在战王府门前叫喊，果然是外室女生下的东西。”
“嘘，姐姐小声点，今儿贵客多，让人听去了再嚼舌头，没得惹姐姐不高兴。”
先前那女子冷哼一人，两人递了帖子进府去了。
白嬷嬷声音低柔地和凤晚月解释：“徐广仙原本是外室所生，徐尚书的正牌夫人去世之后，便被接到了府上去，到了徐家就抢了大小姐的定亲信物，和永昌伯府的婚约。”
“谁知后来永昌伯涉盐政案全家发配，败落了，便又立即毁了婚约，德行很不好。”
“再加上出身不高，京中也没几个贵女喜欢和她做朋友的。”
“嗯，知道了。”凤晚月点点头。
这个徐广仙她前世便有所耳闻，在京中名声臭的很。
一旁的白笛哼道：“不要脸的东西，自己都是仗着徐尚书在朝中的脸面才混来个帖子，还带人来！”
白嬷嬷皱眉看过去，白笛立即赔了个笑脸，闭嘴了。
其余人谁不是这个想法？
那角门前的徐广仙也被旁人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的恼火。
她好歹也是个尚书之女，姜心柔不过是皇商家的，还不是个亲的。
她和姜心柔交好，也只是看上姜心柔手上宫廷之中才能用得上的香而已。
今日带她前来是想着尚书府有些脸面，总能带姜心柔进去，哪里知道被拦下。
徐广仙这会儿就觉得姜心柔让自己丢脸了，顿时避嫌一样的推开姜心柔，朝着那引客嬷嬷笑着说：“原来是这样，她只是恰逢到门前与我说句话而已，并非是要进去。”
“原来如此。”引客嬷嬷微笑着说：“那徐小姐请进。”
姜心柔最近这几日妒恨凤晚月妒恨的紧，但偏偏一点门路和办法都没有，便又想到了云子沉。
想当初，云子沉在江州的时候对她简直是有求必应。
只要找到了云子沉，再好生哄哄他，自己怎么也不至于是现在这样被人随意欺辱的模样。
可是京城这么大，她没有门路找不到云子沉。
只能把最上等的香送到徐广仙的手上，讨了徐广仙的开心带她今日过来，蒙混进去。
谁知道却被这个嬷嬷直接堵在门口。
她哪里知道，安平公主恶心她恶心的厉害，早就给手底下的人发了画像，只要看到她不管是什么理由绝对不能放进家门来。
此时看着进去的徐广仙，姜心柔脸上青白交错。
边上那些打量的眼神落到她的身上，便如同无数条鞭子在抽打，简直让人无地自容。
不过她到底也不是什么场面上的人物，眨眼功夫便没人多看她一眼了。
凤晚月收回视线，淡淡说：“走吧。”
她提了裙摆上台阶。
引客的嬷嬷看到她，满脸堆笑地迎上前来：“晚月姑娘，您来了，快请——”
那热情的模样，看的姜心柔更加脸色扭曲，眼底的憎恨都快藏不住了。
这时候，一阵马蹄之声响起，王府门前的守卫喊了一声：“四公子回来了！”
凤晚月一怔，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去。
就见云子沉跨着骏马，已经奔到了门前。
白玉簪固定着高马尾，沉发飞扬，身上的靛青色斗篷带着黑色的毛圈，越发衬的少年那张脸意气风发。
然而当他看到台阶上的凤晚月时，所有意气骤然消失，眼睛里满布错愕和僵硬。
躲了这么久，还是没想到自己和凤晚月会在今日这么猝不及防的碰上。
下意识地，云子沉调转马头就想走。
门前侍卫却冲上前去，已经握住他的马缰：“四公子可算回来了。”
“公主方才就传了话过来，若是四公子到了，便赶紧请进去。”
“……”
云子沉抿紧了唇，只得翻身下马。
站在不远处本来无地自容的姜心柔，此时却是满眼欢喜，提着裙摆便冲上前去。
可冲到一半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如今不是傅柔，而是姜心柔，硬生生地便止住了脚步，脑中快速思忖如何搭上话。
恰逢此时有另外两个女宾进府，身边带着膀大腰圆的婆子。
姜心柔心中便来了主意——
她跑的极快，扑过去直接撞上了那个健硕的婆子，被反弹地转了个圈，低柔地哀叫一声，朝着云子沉的方向扑过去。
云子沉只觉面前香风一阵，有人跌过来了，也顾不得别的，赶紧把人扶住，“姑娘小心。”
“多、多谢。”姜心柔半依靠在云子沉的怀中，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凤晚月看在眼里，不得不对这个姜心柔的演技点个赞。
真是会给自己加戏啊。
姜心柔娇柔地看了凤晚月一眼，那眼底，藏着得意和挑衅。
看吧，你的哥哥，不喜欢你咒骂你，看到你跑的比什么都快，但我却可以随意拿捏。
凤晚月才懒得理她，迈步便进了府门。
等凤晚月走了，云子沉紧绷的身体略微放松了一些，才有空查看扶住的女子，“你没——你——”
当他看清楚姜心柔那张脸时，吓了一跳，反射性地将人丢了出去。
姜心柔跌在地上惨叫一声，不可置信地看着云子沉。
云子沉比她更加不可置信，甚至连退了两步。
那引客嬷嬷心里骂了一声“晦气”，赶紧到云子沉身边去扶他：“四公子没被撞到吧？快进府吧，公主等您很久了，这里老奴来处理。”


142、殿下会帮她揉
云子沉现在可怕了傅柔那张脸了，看也不看一眼，头都没回地进了府宅，独留姜心柔一个人跌在当地，接受所有人似笑非笑的目光。
姜心柔此时恨不得有个地缝能让自己钻进去，因为丢人心里怨恨直冲脑门，连上前来扶她的婢女都一把甩到一旁，狠狠地瞪了一眼。
婢女不敢多话，委屈地上前继续扶她，然后逃也似地离开了。
有辆马车停在战王府门前不远处的大树下，车内的窦氏把刚才发生的一幕看的清清楚楚。
窦氏贴身的蔡嬷嬷冷声说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还妄想着巴上战王府！”
姜心柔这个把月来奔走于各个上流贵族之家，吏部尚书府也是探过脑袋的。
但是窦氏厌烦熏香，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窦氏想着姜心柔方才看凤晚月时那双怨恨的眼，忽然说：“你去查一查这个姜心柔，是不是和战王府有什么牵扯，还是过节。”
……
因为北部雪灾的事情，安平公主的宴会也变得简单朴素了许多，并表示，宾客们送的礼物全部折换现银，运往北部受灾的地方赈灾。
这一行为自然又引得满堂喝彩。
宴会期间，安平公主一直拉着凤晚月的手陪她坐着，可算是把她对凤晚月的喜欢表达的十足十。
她也帮凤晚月引荐了几位身份贵重的长辈。
凤晚月都客气周到的见了礼。
徐广仙绞着帕子坐在角落里，恨恨地说道：“这哪儿是安平公主的寿辰，我看是给这个凤晚月办的宴会！”
瞧瞧那众星捧月的样子。
身旁一女子咯咯娇笑，“怎么了，人家公主乐意给晚月姐姐办宴会，你管得着吗你？”
徐广仙立即一眼瞪过去。
白笛叉腰，毫不客气地回瞪过去：“比谁眼睛大吗？你觉得你有我的眼睛大？”
“在门口闹出那么丢人的事情还好意思进来，你这脸皮几年了还是这样厚，约莫比那宫城的墙还要厚？”
“你——”徐广仙脸色铁青地站起身来。
白笛抬起下颌：“我怎样？也想跳起来抢我一个婚约不成？来啊，我会怕你！”
旁边不少人掩嘴轻笑，徐广仙脸色一阵白一阵绿。
今日贵人云集，哪里有她作妖的份，只得把仇怨记下，龟缩了起来。
宴会进行了一阵子，安平公主有些疲惫，邀了几个闺中密友去暖阁说话，凤晚月也抽了身。
凤晚月走在回廊上，白嬷嬷照例陪在一侧。
白笛本来撒丫子要往别处去，但被白嬷嬷拽了回来，这会儿只能乖乖地陪在凤晚月另外一侧。
“说实话，这种宴会参加起来真的劳心劳神。”凤晚月略有些无奈地叹气，还揉了揉自己的腮帮子：“我的脸都快笑僵了。”
白嬷嬷温柔道：“等会儿回去帮姑娘揉揉。”
“晚月姐姐才不要你帮她揉。”白笛低声嘀咕：“殿下会帮她的。”
白嬷嬷呵斥：“闭嘴！”
“好嘛。”白笛偷瞪了她一眼，鼓着个腮帮子不说话了。
凤晚月讪讪笑着，心里也犯嘀咕，因为她刚才还真想，若是晚上见到了北冥沉，赖着他说自己的脸笑僵了，叫他帮自己舒缓下筋骨。
也不知道那厮会是个什么表情？
会不会还是很笨拙？
凤晚月唇角微弯，忽然很是期待。
“咦，子沉哥哥啊！”白笛唤了一声，笑嘻嘻地问：“你怎么在这儿？等我们吗？”
凤晚月一怔，抬眸便见云子沉双手环抱立在靠在廊柱那儿。
见她看过来，云子沉略有些拘谨地站好，朝着白嬷嬷点了点头，视线转来转去，总算落到了凤晚月的身上。
却没去看凤晚月的眼睛。
“我和她已经没关系了。”云子沉迟疑地说出一句话。
方才进来之后，管事的嬷嬷便将姜心柔和傅柔的事情告知了云子沉。
安平公主还抽空拎了云子沉过去一番教训，要他搞清楚，别被姜心柔那副娇娇柔柔的样子给骗了。
云子沉是性子简单，但却不是蠢。
回到京城这么久，把江州的事情翻来覆去想了好多遍，也明白自己当初是被傅柔给哄骗了。
娇柔可怜从来都是那个女子的面具。
那个女子，骨子里自私自利，最擅长利用自己楚楚可怜的外表来达成目的。
他不会再被她骗，不会再犯错。
虽然和凤晚月现在关系尴尬，但他却也不希望凤晚月误会他和傅柔有什么。
大哥说的对，男子汉大丈夫，犯了错改就是了，畏畏缩缩地躲着算怎么回事？
所以他揣着复杂的心情来此处等着凤晚月，与凤晚月说出一句不是解释的解释。
云子沉又说：“我也不知道她来京城。”
凤晚月沉默了会儿，“跟我没什么关系。”
她就是这么一个人。
她认云家其他三个哥哥，是因为他们真心对她，她也回报同样的好。
但云子沉——
血缘的纠葛不代表情分，他与她而言还是陌生人。
他做什么，她也丝毫不在意。
云子沉僵了僵，想说点别的，但看着凤晚月这张过分平静的脸，张嘴好几次，硬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凤晚月朝他客气地点点头，仿佛是对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然后从他身边过去了。
白笛快走两步，凑在凤晚月耳边说：“他得罪你了吗？”
“没啊。”
凤晚月笑了笑，不甚在意，“唔，参加宴会真累，我要回去休息了。”
白笛站在原地，看着凤晚月走远的背影，忽然慨叹道：“杀人不见血的最高境界就是无视。”
你在她眼中毫无分量，连憎恶讨厌，这样的感情都不配。
好狠。
……
凤晚月回到家中的时候，北冥沉已经在晚月阁中等她了。
“宴会热闹吗？”北冥沉一边给凤晚月捂手一边询问。
“还好。”凤晚月用手指扰着他的衣袖把玩，笑眯眯地说：“就是笑得我脸有点僵。”
说完，她眼神滴溜溜地看着北冥沉。
北冥沉眉微皱：“你如果不高兴，以后可以不去这种宴会，不必和那些人赔笑。”
凤晚月：……


143、殿下知不知道什么是情趣
她默默地看着北冥沉：“殿下就想到这个？”
“嗯？”北冥沉怔了下。
他半眯着眼想了片刻，沉声道：“是有人让你在宴会上不愉快了？是谁？”
凤晚月的确是从不吃亏的性子，现如今身份也高了，但总有那么些不长眼的，搞不清楚状况跑出来惹人嫌。
这他早都能想到。
他的人，当然不能让人随意欺负了去。
哪怕是让她心情有些微郁闷都不行！
“……”凤晚月再次沉默。
北冥沉现在那表情，仿佛只要凤晚月说出个人名来，他便立即要那个人好看。
凤晚月有些无语。
她不知道是该为他和自己完全相反的脑回路郁闷。
还是该因为他如此惦记和护卫自己感到欣慰。
北冥沉追问：“让你不愉快的人很多？”
凤晚月轻轻地舒了口气，缓缓说：“是很多，还身份很高呢。”
“丽阳公主还是晨阳公主？”北冥沉拧眉。
放眼京城，敢当面给凤晚月派头吃的无非就那么几个人。
自己的皇姑母是个什么德行，他太清楚。
北冥沉又问：“还是定王的母妃宋太妃？”
凤晚月看着他，就是不说话。
这可把北冥沉急坏了，以为她受了莫大的委屈。
他有些无措地看着凤晚月，忽然朝外吩咐：“冷骁，去把白——”
凤晚月的手在这个时候轻轻捂上了北冥沉的唇。
北冥沉眼带疑问地看着她。
怎么她现在又想说了吗？可他还是想找白嬷嬷来问个一清二楚。
“我受了委屈，你就不会先抱抱我，安慰安慰我吗？”凤晚月幽幽地说：“等把我哄好了，安慰好了，再询问事情始末，然后去帮我报仇？”
北冥沉顿了下，慢半拍地将她揽在怀中，“到底是谁？！”
“唉……”凤晚月轻叹口气：“你觉得我是那种随意被人欺负，受了欺负还得回来找你哭诉，让你帮我报仇的人吗？”
“所以——”北冥沉仔细地分辨着她话中的意思：“没人让你不愉快？”
“嗯。”
凤晚月点头，手指抚着他衣襟上的刺绣腾龙，“他们恨不得每个人都来巴结我。”
“就算有那些羡慕嫉妒恨的，面上也不敢对我露出一点点不愉快来。”
“我还纳闷呢，这些贵女们怎么如此态度一致。”
“回来的路上白嬷嬷才告诉我一点小道消息——那日百善堂开张，某些不长眼的在茶楼里面编排我的闲言碎语，被元昊教训的非常凄惨。”
凤晚月用额头蹭了蹭北冥沉的下巴：“我现在除了战王府这个靠山，还有元昊，白嬷嬷还跟在我身边，所有人都知道你也向着我，谁敢让我不愉快？”
北冥沉松了口气，才又问：“那你是怎么了？”
凤晚月抬头看他：“殿下，你知不知道什么是情趣？”
“情趣？”北冥沉的眉心微微一笼，“怎么了？”
凤晚月心中一叹，果然，这人是不懂得情趣这个东西的。
她索性把他的手拉过来覆在自己脸上，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北冥沉说：“我说我脸有点僵，你就不会说要帮我揉揉吗？”
“……”北冥沉呆住，然后颇有些恍然大悟，带着厚茧的手指抚上了凤晚月的脸颊，“这里僵？”
凤晚月瞧着他那呆愣愣的表情，只觉得可爱，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继而想到自己方才还为这么点事情逗了他好一阵子，凤晚月歪在北冥沉肩头，笑容禁不住越来越大。
明知道他就是个木头嘛，竟然还跟他玩情趣。
还好早走习惯他没情趣。
习惯了他的笨拙，不然得自己郁闷死。
北冥沉有些讪讪，“为什么不直说？你明知我不会说话，与你一起时还有些……”
蠢笨。
是的，蠢笨。
与旁人在一起，他只凭肢体动作和眼神都能洞悉旁人心中所想，但对凤晚月，是真迟钝蠢笨。
是不是关心则乱？
他虽是这般说着，手指却轻轻按压着凤晚月的脸颊，还真的认真在帮她舒缓面部的肌肉。
凤晚月一把将他的手抓下去，咕哝道：“我的女子啊，有时候就是不愿直说……唔，下次我尽量直说。”
……
安平公主生辰宴会之后，凤晚月在这个京城之中声名鹊起，连百善堂都受到了颇多关注目光。
很快就到了年节。
北境雪灾，战王回京的行程果然是耽搁了。
北冥沉全力治灾，派禁军押送救灾物品，有玩忽职守之官员，轻则抄家发配，重则斩首示众。
京中大小官员都感觉到，自从江州贪腐案开始，摄政王的手段越发凌厉铁血。
那些平素懒政怠政，敷衍了事的官员们也不由得夹紧尾巴做人。
三十那日，安平公主邀凤晚月前去战王府过年，凤晚月婉拒了。
她得陪着爷爷呢。
爷爷如今身子好了许多。
家业都由凤晚月负责，老人闲散起来。
凤晚月想起爷爷前世不得善终，如今得好好伺候着爷爷颐养天年，恰逢京中盛行养红嘴绿毛的缠丝鸟，便给爷爷买了一对儿。
凤老爷子又喜欢上摆花弄草。
凤晚月直接吩咐人把空着的客院整理成花房，京中但凡能搜罗到的奇花异草全部搬进来，还寻了经验老道的花匠养在家中。
这可把老人乐坏了，直说凤晚月这是把他当小孩子娇惯了，要什么给什么。
凤晚月笑盈盈地说：“都说老小孩老小孩，越老越像小孩子，可不得娇惯着点吗？爷爷前半生都为了我辛苦操劳，剩下的后半生，就让晚月为您遮风挡雨。”
“乖孩子。”凤老爷子眼眶有些润。
这么弱质纤纤的身子骨，竟也想帮他挡风雨。
奇异的是，凤晚月站在那儿笑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凤老爷子竟然就觉得，她肯定可以做得到。
爷孙俩一起守了岁，说了一晚上的体己话。
老人年纪大了，过了二更便有些犯困，凤晚月服侍着爷爷睡下后，才离开福寿院，往自己的晚月阁去。
走在回廊上，漂亮的灯笼透出暖橘色的光，照的整个院子十分漂亮，明明是冬日里，却也透着一股子温暖气息。
凤晚月知道，那是她心里的暖意，无关周遭温度。
重来一次的感觉真好，欣欣向荣，一切都是美好的。
“小姐，您说殿下今晚会来吗？”跟在旁边的彩月忽然说。


144、缠绵且霸道的吻
凤晚月微顿，“不知道。”
最近这几日他又忙于治灾的事情，她也没见到他。
今天日子特殊，心里其实颇有些想念。
可今晚是除夕，宫中夜宴，文武百官都在，北冥沉身为摄政王，是万众瞩目的存在，肯定很难抽身。
而且宫中还有元昊。
凤晚月很清楚元昊在北冥沉心中的位置，或许，他会陪着元昊一起守岁，今夜甚至不会出宫吧？
凤晚月低下头，把想念压在心底。
等明儿，他空了便会来寻自己，或者见了白嬷嬷询问一声，他若不忙，自己过去找他也可。
凤晚月继续往前，彩月扶着她的手臂，又与凤晚月说起年节给其他人准备礼物的事情。
战王府的几位都准备了，安平公主分量最重，白笛和白嬷嬷，乃至是镖行，百善堂的所有人都未落下。
府上下人红包，双倍月银也毫不含糊。
还有一些别的府上送来的礼物，凤晚月也吩咐人记录回礼。
凤晚月在这件事情上一向滴水不漏的。
她一边听着彩月禀报，一边忽然想起一个人：“给那位‘高人’准备的端砚和翡翠玉树管狼毫带给三哥了吗？”
“带啦！”彩月笑盈盈地说：“那砚台和毛笔可是如今市面上有钱也买不到的贵重东西，这份礼物送过去，那高人总会愿意见小姐一面吧。”
三世为人，凤晚月不是什么附庸风雅之人，但却很喜欢漂亮的字画。
那位“高人”的字极有风骨，她一直很想见见他的庐山真面目。
但让云子辰转告了一次，被婉拒了。
“通常高人难免有些怪癖，不见其实也没什么的。”
凤晚月淡淡说，她想着宝剑配英雄嘛，那位高人书法那么好，便送他上等的砚台和笔，便当是感激他最近这段时间帮自己写的字了。
主仆二人说着话，身后粗使婢女打着灯笼，就这样到了晚月阁前。
屋中漆黑，果然北冥沉是没有来。
凤晚月虽然早猜到他今日忙到没空，但心里还是有些许失落。
遣彩月去休息后，凤晚月自己推门进了房中，背靠着门板待了会儿，才往桌边去，打算亮灯。
然脚步刚迈过屏风一侧，忽然嗅到一股十分清淡的酒气。
“谁？！”凤晚月一凛，袖间下意识地滑出一枚绵骨针，捏与指尖。
屏风后有只手伸了出来，将她紧紧地圈在怀中，“别怕，是我。”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龙涎香气息，以及那人低沉暗哑的声音，让凤晚月的挣扎瞬间止住，“你喝酒了？”
“嗯。”
北冥沉低沉地应，脸埋与凤晚月的颈间，唇轻轻地蹭着她的颈项和耳畔。
“别……”凤晚月被那热气喝的忍不住缩脖子躲闪，“痒。”
“原来是碰你这儿才会痒。”北冥沉低笑，坏心眼地朝着她的颈间落下细碎的啄吻。
凤晚月咯咯笑个不停，赶忙用手去推他的脸。
北冥沉轻而易举将她的手腕捏住，压回自己的胸怀之中，吻从她颈间游移到耳畔，又从耳畔游移到脸蛋，最终落到了凤晚月的唇上。
这吻和以前被动的吻不一样，缠绵且霸道。
那箍着凤晚月腰间的手臂很紧很紧。
随着亲吻，体温升高。
凤晚月被箍的太紧了，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
北冥沉将人放开了，细碎的吻又落到了她的脸颊上，耳珠上。
良久良久，他轻轻贴着凤晚月的脸颊，停下了所有肆虐的动作，手也漫不经心地在凤晚月的后腰那儿打着圈。
这动作隔着衣衫，撩的人心里发痒。
“殿下。”凤晚月低低唤了一声，媚的让人骨头发酥，“还以为你今晚留在宫中了。”
北冥沉说：“想你。”
几日不见，她想他，他更想她。
所以宴会结束陪着元昊睡了之后，再晚也过来了一趟，谁知道她还没回来。
北冥沉揽着她温存了会儿，忽然将人抱起，送到了床榻上，帮凤晚月脱了鞋子，自己也踢了云靴。
凤晚月往床内侧走，给他滕了位置。
他虽什么都没说，但凤晚月却感受得到，今夜的北冥沉浑身上下透出来的眷恋。
他是不想走了。
北冥沉揽着凤晚月躺了下去，把被子给她裹的严严实实，声音低沉道：“睡吧。”
凤晚月看着面前玄黑色交领上的龙纹，忽然轻笑一声，心想，这厮喝了点酒，倒是又直接又利索，可不像平素那么呆滞笨拙。
第二日，凤晚月醒来的时候，北冥沉已经没了人，身边他躺过的那个地方都凉了。
凤晚月暗忖，自己可睡得真够沉的。
不过北冥沉起的好早，过年，朝廷不是都封印了吗？还有处理不完的公事？
晚些时候去战王府给安平公主拜年的时候，凤晚月见到了云子辰，却是没见到其他人，就随意问了一声。
云子辰说：“大哥如今在户部行走，现在雪灾的事情他负责很多事务，这个年是没空回家了，至于二哥，京郊军营离不开人。”
本来云子渊是应该住在营中，一个月只休沐的时候回来一次。
是因为凤晚月这个妹妹的缘故，他回家的次数才多了些，但身为中郎将，职责为上，过年也是要驻守军中不得擅离职守的。
至于云子沉，在军中如今的职务并不要紧，却是躲着不想回家。
这个云子辰没提。
“这样啊。”凤晚月点点头。
云子恒和云子渊都这样忙，那身为乾国摄政王的北冥沉，只怕是更忙了。
她并不知道，重生而来的北冥沉也占尽先机，所以他要肃清朝中朋党贪官，改革兵制吏制，还要更加严肃认真的教导元昊，每一日的时间几乎都安排的满满当当。
至于去看望凤晚月，都是抽用自己休息的时间。
从战王府回去的时候，天又下起了大雪。
凤晚月看着那些飘飘浮浮鹅毛一般的雪花，想起北部雪灾。
如今北部说的是孟古十三州，那里原本游牧民族聚集，骑兵彪悍，在几十年前，经常进犯乾国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后来被北冥沉率军驱逐到了十三州外三千里的北漠之地。
北漠大雪白灾严重，那些游牧民族经受不住天灾摧残，有好几个部落直接灭族，存活下来的部落则向乾国求和，愿意成为臣属，年年进贡，只求乾国能在雪灾之时救济襄助。
北冥沉将他们放进孟古十三州安顿。
但严寒这一问题始终没有合适的办法解决彻底解决，每一次雪灾都要耗费大批物资救灾。
北冥沉曾有心整治，但朝中朋党纷争，他基本无暇分身。
这一次，或许自己可以想想办法，帮他一点实质性的忙？


145、晚月，你没看到大哥吗
回去之后，凤晚月便仔细地将自己的想法整理了出来。
初一当晚北冥沉并没过来。
第二日，凤晚月派彩月去摄政王府询问了一下，却得知北冥沉在初七之前都会待在宫中。
彩月说：“是白嬷嬷亲自与奴婢说的，想来殿下最近这段时间必定忙的厉害了。”
凤晚月柳眉微蹙。
前世北冥沉最忙的时候，大半个月没回摄政王府，没有出现在凤晚月面前过。
那时候凤晚月只觉得不必看到他，简直周身舒爽。
现在却又想念又心疼。
北冥沉虽和战王联手稳定了边患，保障了乾国边防安稳。
但朝廷内部却是波谲云诡，多股势力交错。
一个人手中掌握的权利越多，责任就越大。
北冥沉权倾天下的同时，也意味着他要比旁人付出更多的辛苦和劳累，选贤任能，稳定江山。
“小姐。”彩月低声唤：“您在想什么？”
“……没什么。”凤晚月吩咐道：“你去战王府那边找找清风，看看我大哥最近可有回府。”
云子恒在户部行走，这次孟古十三州治灾的事情他也负责，若见不到北冥沉，那与云子恒说也是可行的。
“是！”
彩月派人递了话去，晚上云子辰亲自到晚月阁来了。
“妹妹，你找大哥有事吗？”
“有点儿……”凤晚月请他坐下，帮他沏了茶：“怎么，大哥最近也忙的回不了家？”
“是啊。”云子辰叹了口气道：“这次受灾情况比较严重，而且大雪封路，粮食和物资运不过去，总是有点复杂。”
“这样啊。”凤晚月点点头说：“那我有没有空见大哥一面？”
“见一面当然可以。”云子辰说：“我帮你安排。”
隔日，云子辰一早便来见凤晚月，说安排了晚膳后见面。
凤晚月把琐事都处理了，将自己准备好的东西带好，到了时辰之后，与云子辰一起坐上马车，前往户部官所。
路上云子辰解释：“大哥说还回不了家， 所以只能在官所相见。”
“嗯，多谢三哥安排。”凤晚月点点头。
云子辰好奇地问：“到底什么要事一定要见到大哥？”
“等我见完大哥再告诉你。”
“那好吧。”云子辰也不多问，见凤晚月半开着车窗朝外看。
他有心想说要她将窗户关上，但见 凤晚月打量街道打量的认真，又没多言，而是拿了个手炉递给她：“别冻着。”
凤晚月笑着说：“好，多谢三哥。”
马车到达户部官所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还在下小雪，云子辰给凤晚月打了把伞，陪着她往里走。
很快就到了云子恒办公的那座院子。
院子门前有个人抱剑而立。
凤晚月扫了一眼，忽然怔楞：“冷护卫，你怎么在这儿？”
“见过晚月姑娘，见过三公子！”冷骁给抱拳行礼，“殿下正好有事来此处，末将便随来了。”
凤晚月“啊”了一声，满脸喜色，便往院子里走。
云子辰没进去，挑了挑眉寻了个别处，烤火暖手去了。
……
厢房里亮着灯。
凤晚月刚走到院中，房间的门便开了。
瞧着站在门内的北冥沉，凤晚月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到了近前，北冥沉握了握她的手，又用手背碰了碰她的脸，转向冷骁吩咐：“去准备点热茶汤来。”
他带凤晚月进了房间，将冬日冷风关在了外面。
凤晚月想他，毫不犹豫便跳起来抱住他的脖子：“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说你初七之前都要很忙很忙，不会出宫的吗？”
“有事。”北冥沉环抱着她，轻应了一声。
屋中响起一道轻飘飘地，带着叹息的男音来：“晚月，不先问大哥一声好吗？”
凤晚月微僵，顺着北冥沉宽厚的肩膀露出两只眼睛。
当看到坐在不远处的云子恒时，她不好意思地讪笑了一下，从北冥沉怀中退出来：“大哥好。”
云子恒微笑，“快到这边来烤烤火，别冷着了。”
“……好。”凤晚月往那边走，一边拆身上斗篷。
北冥沉把她的手按住：“烤会儿再解吧。”
他拉着凤晚月过去，坐到了云子恒对面，等凤晚月手上的凉气褪去，脸上烤的红彤彤的，还喝了冷骁送来的热茶汤，才亲手帮她把斗篷取下。
云子恒全程看罢，微笑着说道：“殿下可比我这做大哥的对我妹妹还尽心。”
北冥沉没理他，转向凤晚月问：“来户部官所寻他有事吗？”
如果凤晚月有事，他希望自己是第一个知道的，也是第一个帮她解决问题的人。
“有。”
凤晚月点头，把自己准备好的东西直接交给北冥沉：“原本是想与你说的，但是你忙，我才想找大哥来说，你先看看。”
“是什么？”北冥沉接过来，当翻看过其中内容之后，视线诧异地看向凤晚月：“你想到的？”
“是啊。”凤晚月说道：“孟古十三州那里雪灾频发，而且隔几年就是大灾，只能说明那个地方不适合生存。”
“若想要根治这件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迁徙到适宜生存的绿洲上去。”
云子恒把北冥沉手上的册子接过去看了两眼，说道：“可是雪族人是不会愿意离开了，龙涂山就在十三州，山中的龙神是雪族人信奉的神祇。”
“雪族人世代守护龙神，无论天灾让多少人丧命，他们都寸步不离。”
“他们甚至还觉得雪灾是因为龙神降下天罚，每一年都会举行大规模的祭祀，祈求龙神宽恕。”
凤晚月心说封建迷信害死人。
如果真有龙神，怎么可能忍心看着自己的信徒每隔几年就如此受苦受难？
凤晚月耐心地说道：“我镖行之中有镖师原就是雪族之人。“
“他曾与我说过，那些雪族人对龙神的敬畏和痴狂，都是雪族首领刻意引导的。”
“每一年雪族人准备的祭品，宝石和美女，其实都被雪族首领给藏起来，私自享用了。”
云子恒一怔。
北冥沉单手支着下颌，“你继续说。”
“那个首领啊……”凤晚月道：“他怕雪族人迁徙到乾国疆土之后，他便彻底失去对雪族人的掌控，成了个空头首领，失去权利。”


146、留在我这儿休息
雪族人住在龙涂山周围，离乾国边境有一段距离。
乾国管不了雪族人部落内部的事情。
那么部落首领还是族中的老大。
一旦迁徙进入乾国境内的绿洲，部落内的事情必定会受乾国朝廷干涉。
为了让族人留在龙涂山，那首领便夸大龙神的事情，还制造神迹，引得雪族人深信不疑。
“只要派得力的人前去，解决了那个雪族首领，龙神的事情就容易了。”凤晚月拿出自己绘好的地图，指着上面一处朱笔标记过的地方。
“这里就很好，气候适宜生存。”
云子恒神色复杂地说：“你如何确定，你那镖师所说都是真的？”
“他是雪族皇室旁支。”
凤晚月看着云子恒，“因为不满首领欺瞒族人，骗取祭品，一心主张迁徙，被雪族首领追杀，后来流落江州成了我大风堂的镖师。”
“他肩膀上还有雪族皇室的图腾，要是你不相信，可以请他来问，他如今正好在京中。”凤晚月说：“他在大风堂叫雷傲。”
“……”云子恒转向北冥沉：“殿下……怎么看？”
北冥沉唇角微微一动：“我信她。”
前世他为了解决雪族人的问题没少花心思，也曾想到迁徙。
但那些雪族人誓死不离开家园，北冥沉便派人潜入雪族之中查探过具体情况。
查到的时候，乾国内政已经有些失控，京中发生了政变。
今生回到京中之后，他便立即派了心腹前往雪族解决那件事情。
只是现在还没处理好而已。
但想必也用不了多久，那边就能传来好消息了。
“来，与我说说。”北冥沉握住凤晚月的手腕将她带到自己身边来，“迁徙到这个地方，然后呢？”
“这个地方水土丰茂，他们迁徙过来之后可以一边放牧，一边耕种，咱们送给他们种子，教给他们耕种的技术，让他们可以存活。”
凤晚月一边用手比划，一边说着自己想到的要点细节。
蜡烛的光打在她的脸上，把她的脸蛋也镀上了一层暖橘色。
北冥沉眼底除了跳跃的烛火便是凤晚月那张脸。
一旁的云子恒扇子也不摇了，眼底满含惊诧。
凤晚月现在所言所语，甚至比朝中许多大臣还要透彻明白。
这么聪敏慧黠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妹妹。
他默默地看了一旁安静的北冥沉一眼，心中感慨，也怪不得北冥沉一眼就看中，捧在手里怕冻了，含在口中怕化了呢。
这要不是他妹妹，他怕也和北冥沉差不多痴迷。
等凤晚月把迁徙的事情说完了，云子恒又问：“好妹妹，迁徙之事起码也要等到冬日结束不是？现在粮草困在半路了，你说这可怎么办？”
“简单，走水路。”凤晚月提了笔，在纸上画了一道弯曲的线，“可以走这里。”
云子恒说：“下这么大的雪，水道应该被冻住了吧？”
“这一条不会。”凤晚月微笑着看向他，“前年我随着船队出去的时候，曾在这里见过一座休眠火山，周围都是罕见的奇花异草……火山温度很高，周边的水路常年不结冰。”
“火山？”云子恒皱眉：“什么叫做火山？”
“挺复杂的，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凤晚月歪头想了想，“你就当是一座随时很热的山吧。”
凤晚月转向北冥沉：“这条路肯定走得通，朝廷的船只若是不够，可调江州的船来，半个月怎么也把粮运到了。”
云子恒也看向北冥沉。
如果凤晚月所言不虚，那这件事情便是有解决办法了，端看北冥沉怎么做决定。
北冥沉道：“按你说的办！”
他立即吩咐冷骁找了相关人等过来，便和云子恒往前院走。
离开之前，他抚了抚凤晚月的发：“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好。”
凤晚月点点头，心里缓缓舒了口气。
总算，帮到了一些实质性的忙啊。
凤晚月坐回桌边去等着，因为最近这几日都忙着整理资料，操心这件事情，她坐了一会儿就发了困，趴在桌上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感觉身边有熟悉的龙涎香沁人心脾。
她半睁开眼，面前玄黑的衣料上绣着精致的腾龙。
“殿下。”凤晚月呓语了一声，用脸颊蹭了蹭那片布料，打着哈欠又闭上了眼。
北冥沉在马车内坐稳，选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将她抱好，吩咐道：“走慢点。”
冷骁用很低的声音回应，马车的速度慢的离谱。
车里， 凤晚月靠着北冥沉睡得很沉，手还捏着他的一边袖角。
北冥沉看了她一会儿，用他身上的大氅把凤晚月裹紧。
亲自将她送到凤府晚月阁后，北冥沉起身想走。
衣袖却被凤晚月拽着。
凤晚月顺着衣袖，扒拉上他的手，迷迷糊糊地说：“殿下……我帮你解决了问题，你总算是能好好休息一晚了对不对？”
“嗯。”
“那你就在这儿休息。”
北冥沉略微有些犹豫。
凤晚月不给他时间拒绝，用力一拽，将他拉了上来。
“跑来跑去浪费时间。”凤晚月咕哝，“而且，谁知道你回去之后又会不会处理旁的事情，一晚上睡不了几个时辰。”
北冥沉失笑：“那好吧，在这儿休息。”
他将外袍宽了，丢在一旁的架子上，躺到了凤晚月身侧。
凤晚月抱着他的手臂打哈欠：“快睡。”
感受着身边的温软身体，嗅着她身上独特的体香，北冥沉的心逐渐静了下来，困意上泛，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
运输粮草的事情解决之后，北冥沉明显没那么忙碌了。
每日不是他忙完了来与凤晚月说话，便是凤晚月找到摄政王府去，陪着他吃饭，纠正他的饮食习惯。
几日下来，他吃东西倒是果然慢了一些。
白嬷嬷看在眼中无比欣慰，心说也便是晚月姑娘，能让殿下改变这么多了。
然后看着凤晚月的懂事聪明，再看看白笛蹦蹦跳跳地没个正形，也不干正事，顿时一阵郁闷，“今日的女工做完了？”
“我不喜欢绣花啊！”白笛皱眉，“娘您的绣工也一般啊，为什么非要叫我绣花？”
“难道是因为您绣的不好，您就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了，盼着我成为旷古烁今的一代绣娘？”


147、小皮猴子白笛
白嬷嬷面无表情：“少贫嘴，回屋去！”
“我就不！”白笛跑远了几步朝着白嬷嬷做鬼脸，“屋子里无聊死了，我才不要回去，我去找晚月姐姐玩儿！”
“站住——”白嬷嬷厉声呵斥，却叫不住白笛。
白笛已经追上了凤晚月。
这会儿凤晚月已经看过北冥沉，正要回凤家去，被白笛忽然扑上来抱住手臂。
“晚月姐姐！”白笛吐了吐舌头：“你要去哪儿，我跟你一起去啊。”
“放肆！”白嬷嬷此时已经追了上来，脸色难看地说：“还不赶紧把晚月姑娘放开，你这拉拉扯扯的什么样子！”
白笛松了手，撇嘴道：“我喜欢她啊，母亲这么凶做什么……”
白嬷嬷冷厉地看了她一眼，转向凤晚月的时候，态度已经非常温柔和善，变脸之快叹为观止。
“没有吓到晚月姑娘吧？”白嬷嬷轻声说：“她就是个皮猴子，姑娘不要介意。”
“嗯。”凤晚月笑着点了点头，朝白笛看了一眼，转身离开了。
这事儿凤晚月没放心上。
但从这一天开始，白笛就时常到凤晚月跟前儿来。
有两次乘着白嬷嬷不注意，偷溜出府来找凤晚月玩。
白嬷嬷发现之后，又是一顿教训，让她不要去扰凤晚月的清静。
白笛却理所当然地说：“我哪儿是扰清静？我明明是去跟在她身边学习的。”
“母亲不是很喜欢她嘛？我也喜欢她呀，没准儿我跟着学一段时间，就成了母亲喜欢的样子呢。”
白嬷嬷无言以对。
她因为一些缘故，多年来在北冥沉身上操的心多，倒是对自己的女儿疏于管教。
一个不小心，白笛就长成了如今这样活泼过度，安静不足的性子。
跟大家闺秀丝毫不沾边。
现在她想挽救，但白笛早已经坐不住。
让她做女红，她就把上等绣线缠到小丫鬟的头上玩。
让她读书，她在书本上画小人画乌龟，将书本悔的彻彻底底。
让她学个弹琴，她把琴给拆了，教琴的师傅气的骂了她两句，她还嚣张的用琴弦把人师傅给捆在了亭子里。
诸如此类的事情太多太多。
整日里只要白嬷嬷盯不住的时候，白笛就各种撒欢，摸鱼上树，捉弄下人，什么事情都干。
可让白嬷嬷头疼死了。
但这儿白笛这话倒是让白嬷嬷多了几分想法。
有道是近朱者赤近沉者黑，白笛跟在凤晚月身边的时间久了，说不准真能学到点什么，或者收收性子呢？
于是白嬷嬷便没再拦着。
凤晚月对于身边多了个白笛，其实心里多少有点诧异。
白笛痴缠定王有两三年了，而定王如今离京，被驱逐到了封地，多少和自己有点关系。
难道白笛就不生气这个？
不是凤晚月小人之心。
而是经过前世之后，她下意识地对人产生了防备。
她知道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连傅柔那种从小一起长大，姐妹情深多年的人都怀揣祸心，更何况别人？
可白笛愣是没表现出一丁点对凤晚月的怨怼来，整日晚月姐姐长，晚月姐姐短的喊。
她最喜欢的动作，就是抱着凤晚月的手臂摇晃，便如同她真的是凤晚月的妹妹一样。
凤晚月实在不是个擅长藏着掖着的人，有一日午后便开门见山把这事儿问了出来。
“我干嘛要为那个事情不喜欢晚月姐姐？”白笛莫名其妙地说道：“他被逐出京城，那是因为他犯了错啊！”
“我是很喜欢他，但他做错事情被逐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凤晚月微微一怔，见白笛表情真诚，忽然轻笑了一声，“倒是我小肚鸡肠了。”
“本来就是。”白笛笑嘻嘻地凑到凤晚月面前来，鼓着腮帮子说：“而且那个家伙又不理我，也是活该被赶到封地去。”
“就该让他在那多吃点苦，他才能知道，像我这样喜欢他的女孩子这辈子都不会有第二个。”
凤晚月默默地看着她。
前世自己被囚大明宫之后，外面的消息就全部断了。
她所知道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傅柔来告诉她的。
她也不知最后白笛是个什么结局。
但定王北冥廷牵涉最后的政变，而且还有心爱之人，那个人不是白笛。
白嬷嬷又是北冥沉身边最亲近的人。
如此想来，恐怕她前世也未必有什么好的结果。
这么率直机灵的女孩子，若是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了，委实可惜。
凤晚月淡声问：“你喜欢定王什么？”
“这个呀！”白笛抿唇想了想，“长的好看！”
凤晚月笑道：“其实长得好看的男子很多的，京中青年才俊不少，你可以多看看，或许有更合眼缘的呢？”
“行！”白笛点点头：“那我就仔细看看，万一看到更合眼缘的，我就立刻换个人喜欢，叫那个北冥廷后悔去吧！”
自那日后，凤晚月和白笛亲近了许多，两人时常都在一起。
凤晚月去百善堂白笛随着，去船行查看修建进度，白笛还是跟着。
这一日从城郊回来之后，白笛抿着唇道：“老实说啊，我原来想跟着晚月姐姐，单纯便是觉得我娘太烦人了。”
“老是让我做一些我不喜欢的事情，还把我关在府上，我是为了出来透气才跟着你的。”
“如今跟着你的日子多了，我发现我真的喜欢跟在你身边，你和京中其他女子都不一样，跟你在一起总是能长许多见识。”
“姐姐，我也想和你一样做生意，赚银子。”
白笛眼巴巴地看着凤晚月：“你教我好不好？”
“这……”凤晚月有些迟疑，也不知白嬷嬷会不会乐意白笛学这个。
白笛却像是凤晚月肚子里蛔虫一般，直接说：“明日见了我娘，我们一起问问。”
凤晚月点头：“行。”
白笛又说：“我娘肯定答应！”
第二日见到白嬷嬷的时候，白笛直截了当地问了白嬷嬷。
白嬷嬷失笑一声：“你？做生意？你这样玩闹的性子，哪里学得好。”
“娘你看不起人哦。”白笛哼道：“我认真学，肯定能学得到的。”
白嬷嬷说：“那你就好好学，娘等着看你能赚到银子。”
自己的女儿是个什么性子，白嬷嬷哪里不清楚，权当她是一时兴起随口说，根本也没放在心上。


148、若来找死，别怪她不留情
但白笛却是认真地向凤晚月请教。
凤晚月便问了她几个问题。
“你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
“吃的，穿的，玩儿的，我都喜欢啊。”
“特别感兴趣的方面呢？”
“唔……”白笛认真想了想，“我喜欢给自己做首饰，这算不算？你瞧我头发上的这个簪子，就是我自己弄的，还有耳坠，你看。”
白笛把东西亮给凤晚月。
那簪子是个带流凤的，流凤不长，尾巴上还坠着个小蝴蝶，走路的时候一晃一晃。
耳坠是小金珠配金色小蝴蝶。
东西都很别致好看。
白笛又说：“还有上次送你的那两个步摇，其实也是我做的，不过步摇很难，我还没完全学会，做的时候有首饰师傅帮忙。”
凤晚月又问：“那你能拿出多少银子来？”
这个是比较实际的问题了。
白笛想了想，皱眉说：“没算过，我回去算一下。”
当晚回去之后，白笛把自己的私房钱都拿出来。
数银子的时候白嬷嬷正好过来，歪头瞧了一会儿，问道：“数这个做什么？”
“做本钱啊。”白笛头也没抬，“我要做生意了！”
“做什么生意？”都好几天过去了，白嬷嬷以为白笛把那件事情早忘在脑后了呢。
“我不告诉你！”白笛朝她扮了个鬼脸，“等我做好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白嬷嬷愣了下，失笑一声离开了。
第二日，白笛带着自己的所有家当跑到凤家来，来的很早，凤晚月都还没睡醒。
她把凤晚月从床上挖起来，银票差点丢到凤晚月脸上。
“你看，现在现银只有三千多两了，够不够啊？”
“……”
凤晚月最近晚上修改船只草图，困的厉害，勉强把眼睛睁开看罢，“嗯……不太多，但规模小一点是够了。”
白笛立即来了兴致：“那具体怎么做，晚月姐姐，你快教我吧！”
看着她那恨不得马上就要大干一场的样子，凤晚月忽然有点后悔。
做生意需要运气，也需要天赋，而且很复杂，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白笛这样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但她既然已经答应了，现在自然也不会打退堂鼓，无非是自己累一点，帮她多把把关。
“等会儿，让我洗漱一下，慢慢与你说。”
凤晚月将自己整理妥当，和白笛一起用早膳，一边将大致做法告诉了白笛。
白笛眯眼细思：“那现在先找合适的铺子，和合适的人，对不对？”
“嗯，是这个道理。”凤晚月说：“我们今日去玉器行那条街上转转，瞧瞧。”
彩月这时候从外面快步进来，低声在凤晚月耳边说了什么。
凤晚月柳眉微微一挑。
白笛问道：“晚月姐姐，你是有什么事情不能出去了吗？”
“没——”凤晚月站起身来，“琐碎小事，没什么要紧的，这就走吧。”
……
凤晚月和白笛两人在玉器行那条街转了大半日。
女孩子，总是喜欢漂亮的首饰和闪闪发光的珠宝，白笛忍不住总想买，还是凤晚月提醒她，做生意需要本钱。
白笛这才忍住剁手的冲动。
但凤晚月瞧着她很是喜欢一只东珠凤钗，便买了送给她，“喏，别噘着嘴了。”
“谢谢晚月姐姐！”白笛高兴地抱住凤晚月的手臂，“等我以后赚到银子，我给你买更好看更漂亮的。”
“小姐。”彩月到凤晚月身边去，“都逛了一日了，要不吃点东西再回去吧？”
“好啊好啊！”白笛抢话：“我请姐姐吃饭！”
凤晚月也的确饿了，便选了附近的茶楼，要了香茶糕点。
两人坐在靠窗的雅间里，一边享用糕点一边说着话。
凤晚月忽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白笛问：“是糕点不喜欢吗？”
“不是。”凤晚月视线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这雅间内不见燃香，却有一股很淡的香气。”
“是啊……”彩月皱着鼻子用力嗅了嗅，跑到窗边，“似乎是从外面传来的。”
她将窗户打开，“对面有间香料铺子。”
凤晚月起身过去一瞧，香料铺子门口挂着姜记的灯笼。
一辆马车在这时候停到了铺子门前，车上下来个粉衣挽着百合髻的少女。
彩月声音骤冷，“怎么是她？！”
她再看向那姜记的灯笼时脸上就很不好看。
敢情这是姜心柔那个姜家！
白笛也跑了过来，“哦，那天在战王府门前厚着脸皮非要进去那个，还往子沉哥哥身上跌呢，我都记得。”
她并不知道姜心柔和傅柔以及江州认错人那档子事情。
但就安平公主生辰那天的事情，足以让她不喜欢姜心柔。
姜心柔下车后没进去，而是扶着一个中年女子一并下来，此时铺子里走出个二十岁出头的斯文男子，笑着迎上前来，扶住中年女子。
转身的时候，那斯文的年轻男子飞快地看了姜心柔一眼，又快速收敛目光，一边进去一边嘘寒问暖。
等他们进了铺子，凤晚月才问：“这男的什么人？”
“是姜家旁支的一个年轻人，因为姜家二老没有子嗣，族中选好送来帮二老打理生意的，叫做姜海。”彩月赶紧把大风堂那边打探的消息回禀给凤晚月。
“姜夫人似乎有意撮合姜海和姜心柔，但姜心柔不太愿意。”
凤晚月扯了扯唇。
以傅柔的眼光，一般的达官显贵她都看不上，怎么可能看上这个姜海？
此时凤晚月又想起方才彩月禀报的消息——前几日，窦氏见了姜心柔。
那个窦氏是王莹的母亲，王莹现在都还在牢里呢。
姜心柔又对自己怀恨在心。
这两个人见面，若说只是随意叙个旧，凤晚月怎么会信？
傅柔的运气其实一直很不错，当初她在凤家若安分，便是一世富贵。
哪怕后来离开江州，又遇到姜家夫妇，认她做女儿。
她若不要再来招惹凤晚月，好好地回报姜家夫妇的恩情，也能欢喜幸福一辈子。
可傅柔偏偏不懂得知足。
凤晚月心里冷冷一笑，若来找死，就别怕她下手不留情！


149、她凭什么比不过凤晚月
回去之后，凤晚月让彩月找了李杏林来。
将白笛的情况大致和李杏林说了，凤晚月吩咐：“白小姐开铺子的事情你跟着把把关，认真些。”
“是。”李杏林恭敬地应了，又将百善堂最近要事禀了一遍才离开。
彩月低声问：“怎么小姐不帮白小姐盯着了吗？”
“傅柔那边的事情要紧，我先解决了她再说。”凤晚月冷声说：“你给沈总管传话，让他这几日盯紧了傅柔和窦氏，一旦有什么异动，立即禀报。”
“是！”
……
姜心柔从香料铺子回来之后，姜夫人拉着她说话，一直在说姜海的好处。
“那孩子斯文俊秀，样貌也是好的，而且品性端正。”
“在遂州老家，不知道有多少媒人帮他说亲呢。”
“柔柔，你觉得他怎么样？”
姜心柔心中厌烦，却耐着性子和姜夫人赔笑：“阿娘，姜海哥哥当然很好了，咱们早点请媒人，帮他物色良配吧，一定要选家世配得上，样貌性情也都好的女孩子哦。”
姜夫人笑盈盈地说：“那样的女孩子，不就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吗？”
“嗯？阿娘是说瓷器行张家的姐姐吗？”姜心柔装傻，“那个姐姐的确很好，很配姜海哥哥。”
姜夫人眉眼带着笑容，心里却叹了口气，这傻孩子怎么听不懂自己的暗示。
还是她并不喜欢姜海？
姜夫人觉得不急，感情这事情，培养培养总是能有的，姜海很好，姜心柔也很好，她相信时日久了，这两个孩子之间的事情便也会水到渠成。
如此，柔柔不必嫁别人，一辈子待在自己和老头子身边，多好？
把姜夫人送下后，姜心柔回到自己住的院子里，极为嘲讽地冷笑了一声。
那个姜海身份样貌德行家世，哪里配得上她？
给她提鞋都不配。
姜夫人竟然还隔三差五明示暗示，真是烦透了！
她得快点搭上别的显贵人家，给自己谋个更好的路才是。
那个窦夫人，也不知道打算怎么和她合作？
揣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傅柔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因为做了梦又被惊醒。
梦里，是她小时候遇到凤晚月的情景。
她破衣烂衫趴在地上和一只狗抢夺发霉的馒头，而凤晚月身穿精致好看的粉色小裙子，站在她的面前。
凤晚月就像是阁楼里面养着的小仙女。
而她傅柔，就是泥沼里的烂泥。
凤晚月问她要不要离开傅家那个吃人的地方。
她还傻傻地问，离开之后会不会有好吃的好喝的，能不能和凤晚月一样穿那么好看漂亮的衣服，不必每天挨打挨骂。
凤晚月笑着说：“当然可以。”
于是，凤晚月牵了她脏兮兮的手，把她带离了傅家。
她不知道凤晚月做了什么，傅家也没找她。
从那之后，她洗干净自己，换上了漂亮的衣服，梳着可爱的发髻，跟着凤晚月一起叫老人爷爷，成了凤府的二小姐。
他们对她很好很好，好的让她感动，让她把凤晚月和老人当成了自己的最亲的亲人。
可是随着年岁渐大，她逐渐分辨出了许多事情。
凤晚月有的东西，永远比她的好。
那个所谓的爷爷，对凤晚月的关怀也永远比她多。
十一岁的时候她和凤晚月都染了极重的风寒，爷爷每日每夜陪在凤晚月的身边，只把她交给大夫照看，都没去看过她一眼。
后来，她拖着带病的身子去到晚月阁，亲耳听到爷爷说，只有凤晚月才是他最亲的人！
她忽然明白，所有对她的好不过是顺手的施舍，是给凤晚月找个玩伴罢了，她什么都不是。
她便开始下意识地和凤晚月比了起来，比穿戴，比样貌。
可每一样她似乎都比不过凤晚月。
她便用更多的心思来讨爷爷的欢心，想要比凤晚月更得爷爷的喜欢。
可是——就因为傅明廷给凤晚月下药，爷爷轻易将她赶出凤家，理都不理。
说什么疼她爱她。
真的疼爱她会一点机会都不给她吗？！
傅柔心里浮起无数的恨意，她凭什么比不过凤晚月？！
她就是要比凤晚月好！
姜心柔从床上爬了起来，选出自己最漂亮的衣服和最好看的首饰。
即便是明日前去见窦氏，她也得穿的漂漂亮亮的，不能让那个窦氏小瞧了她。
……
第二日，姜心柔给父母请了安，找个托词说自己要去买香膏便带着婢女出去了。
到脂粉铺子，又将婢女找了个借口支走，去后堂见了窦氏。
窦氏和王莹有五分相像，五官并不柔和，眉毛也凌厉，配上她那一身的气质，满满的大家主母之感。
姜心柔来的时候虽然做了心里准备，但再见窦氏还是心里头一缩，手忍不住捏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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