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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班时间，办公区没一个人动的。
陈锋揉揉酸痛的双眼，他看了一天的文献资料，还有打量的文言文，现在看远处都有些模糊了。
外面的夕阳逐渐被夜色代替，整个鹏城又开启了灯火通明的景象，身边的同事一个个陆续的离开，慢慢的，这间办公区只剩下了陈锋一个。
他还有两篇历史文献要看，然后还要补充一下游戏支线的剧情。
这些必须要在今天晚上做完。
没办法，项目太急了，必须要赶时间。
陈锋现在做的是一个大型古装游戏，不仅需要故事框架好看，还要附和历史痕迹，包括一些任务关系，一些史料记载等等。
大厂出品的游戏，是不允许出现这种低级错误的。
陈锋敲击键盘的手已经感到明显的酸痛，估计他都快得腱鞘炎了。
当最后一个字符落下后，陈锋又检查了两遍，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压缩打包，然后邮件发送给游戏主策。
剩下的就是等主策的反馈了。
陈锋伸了个懒腰，瞥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又到了凌晨三多，现在回去，到家也要四点了。
因为今天提交了加班申请，所以明天可以晚一些到公司。
是的，加班也是要申请的，不是你想加班就能加的。
陈锋用打车软件叫了车，结果却告知需要等待。
原来这个时候还在为生活拼搏的人，不止他一个啊。
他准备关电脑的时候，看到了游戏主策的邮件回函，是自动回复。
那一瞬间，陈锋心里迫切的想要辞职。
当然，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辞职信”都已经打了出来，只是在落实到具体辞职内容的时候，反反复复的却怎么也没写出来。
又一次冲动后的自我平复，陈锋自嘲的笑笑，自己这算不算屡教不改？
还没转正的时候就在想辞职，想了快一年了，非但没辞职，还变得跟大家一样卷。
就那个哭完之后继续工作的小姐姐，上上个月辞职了，辞职的原因是因为她找了个富二代男朋友，据说那个男朋友很喜欢她，不想她天天加班，直接花钱给她开了个小公司。
小社畜一下子翻身成为小老板，谁还在这儿当卷王啊。
自然就走了。
小姐姐不复以前的麻木，脸上有了笑容，眼底都带着光，可是让大家羡慕的不得了。
陈锋看着她自信的步伐，突然就想，要是我也有个富二代女朋友，我也有辞职的底气，没有女朋友有男朋友也行！
只是这想法转头就被游戏主策发来的消息击了个粉碎。
再次关掉文档，“辞职信”那三个字也随之消失，陈锋记下了接单车的牌号，关机下楼。
这个时间了，还有没走的，他并不是最后一个。
电梯下行，本是平稳的速度，突然就让陈锋有了强烈的失重感，曾经有过的心律不齐再次袭来，只是这次没有恶心感以及大小便失禁的感觉。
出了电梯，陈锋扶着墙缓了一会儿，直到司机给他打来电话，他才走出园区。
“你们这是才下班啊？”
上了车，司机师傅顺口问了一句：“你们可真不容易，我开夜班的时候，经常能接到你们这个园区的单子。”
“是，都不容易。”陈锋笑着回应。
“你们还年轻，熬得住，像我们，上个夜班，回去就得养好几天才能回精神。”
司机看着后视镜，顺眼看了眼陈锋，关心道：“小伙子，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回去可能好好休息，可不能这么熬了。”
“年轻时候觉得没什么，可等以后就有你受的了。”
“嗯，我以后会注意的，谢谢您。”
陈锋靠着车窗，一手捂在心口上。
他能感觉到这颗心脏的负压，他才二十三岁啊，怎么能负压这么厉害呢。
以前在大学的时候也不是没熬过夜，也因为打篮球曾经累到瘫软在地上，可那时候的身体还是倍儿棒。
难道真像司机说的那样，老了就不行了？
可我才二十三岁，应该还不算老吧？
不行，得加强运动了。
好的身体除了休息还要锻炼。
这个念头才刚起来，就被压了下去。
他哪有时间锻炼啊。
每天光是文案都写不完了，还锻炼？
可是自己的身体已经接连两次发出信号了，如果再这么下去，陈锋怕自己真的会死。

其实死也没什么，可是家里还有父母，人生在世可不是一个人活就够了，总要为身边的人考虑。

“小伙子，前面出了事故，有点堵车，我换条路，不按照导航走行吗？”
司机师傅突然出声问道。
陈锋看了下导航，前段路线确实有一大段变成了枣红色，可想赌的有多严重。
他点头说行，然后司机就在下个路口拐了弯。
陈锋这边还在想着以后，脑子里辞职的想法怎么也挥之不去，大厂是不好进，企鹅的待遇是很好，可他的身体更重要啊。
命就一条，要命还是要工作呢？
答案当然是前者，可问题就在于辞职之后他去哪儿。
其他公司就不会加班了吗？
陈锋吐出一口浊气，一抬眼就看到了道路两边挂着的大横幅：国强民富新时期，正是男儿报国时！
这是征兵标语的横幅。
陈锋探头看向车外，车后路过的风景似乎在向陈锋招手。
那是鹏城这边的武装部。
陈锋反应过来，又到了招兵季了。
随之，他双眼放光：招兵！对啊，辞职之后，我还找什么工作啊，去当兵啊！报效国家难道不好嘛？
而且现在当兵的待遇也很好，不仅有补贴，还吃住都不花钱。
这样就可以把部队的津贴全都存下来了，到了期限后退伍，还有有退伍费，如果能在部队里立下什么军功，甚至还能留在部队……
越想越觉得心热。
陈锋想到自己曾经也是军队的狂热追求者，甚至老爸还曾说过，不好好学习，就把你送部队去历练这样的话。
那时候年纪小，真的以为只有学习不好的才会去部队，而他学习还行，高考的时候直接进了复旦大学。
可是后来他才知道，军校其实很难考的，而且部队里的人才多的是，老爸那些话全都是忽悠他的。
大学时候也有到学校招手人才兵种的，可那时候他再一次错过了机会。
现在，他毕业，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进部队！




第3章
陈锋眼中的光逐渐坚定下来，赶紧打开手机查询今年招兵的要求。
部队是陈锋心中的热忱之地，那里是最热血，最纯粹的地方。
不管是为了实现曾经的梦想，还是为了逃避现在生活的重压，当兵无疑成了他唯一的选择。
手机页面很快跳转出来。
招兵年龄是十八岁到二十岁。
这一句话就让陈锋的心凉了下来，但后面的附加又给了他希望：如果是本科生，可以适当放宽条件到二十四岁。
他今年刚二十三岁，是附和招兵要求的。
虽然他是毕业生，但他毕业于名校，应该会成为自己的加分项吧。
再说背景这块儿，他们家往上几代都是贫农出身，没有政审问题。
家中的老人也都是寿终正寝，父母身体康健，他至今为止连小感冒都很少得，除了之前两次出现的猝死先兆之外，没有任何的问题。
身上也没有不良记号。
整体看来，他是完全符合招兵情况的。
哦，对了，视力！
虽然这一年来，他有时候感觉电脑盯久了会出现视线模糊的情况，但休息后就会恢复，就算有近视也是假性的，还来得及矫正。
没看到一项要求，陈锋都会想一下自己的情况，再对应一下招兵条件。
到了最后，他发现自己的条件是完全符合招兵要求的，当然了，具体的还要看招兵时的官方检验结果。
陈锋收起手机，之前的颓废疲累早就消散干净了，此时的他满心满眼都是希望。
难道这就是老天爷给自己的安排吗？
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堵车了呢？
这可不是下班高峰期，这是凌晨四点中啊，本应该畅通无阻的路段突然就堵车了，而司机师傅换路行事，正好就让他看到了武装部的招兵横幅。
而他又刚巧都符合条件。
这一切一切的巧合都让陈锋兴奋不已。
老祖宗有句话，叫做船到桥头自然直。
现在看来一点儿没错！
车子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陈锋下车走进小区，笑容也渐渐消失。
夜风一吹，他已然从刚才的激动中回神过来。
如果他当兵去了，夏莹怎么办呢？
房子是他们两个合租的，他现在突然要走，如果夏莹找不到合适的室友该怎么办？
这一年相处下来，他们俩虽然达不到那种暧昧关系，但已然成了朋友了，所以陈锋有些担心这方面。
但这些并不能打消他去当兵的念头。
拿出钥匙开门，今天的屋里是亮着灯的，没有浓烈难闻的酒味儿，也没有随意散落的高跟鞋。
夏莹从客厅露出脑袋，笑着说：“哎呀，你回来啦？我还以为你得到天亮才能回来呢。”
陈锋看了眼时间，已经四点半了，在过一会儿天就要蒙蒙亮了。
“你怎么还没睡？”陈锋一边换鞋一边问道。
夏莹则是起身去厨房，说：“我今天高兴，兴奋的睡不着。”
很快，厨房里就传来微波炉启动的声音，没多久，夏莹就端了两盘菜走了出来。
她问：“你要去睡觉吗？还是赔我一起吃点儿？”
陈锋没犹豫，直接坐到了沙发上。
反正都这个点儿了，睡也睡不了多久，而且他已经决定要辞职了，无所谓了。
夏莹见状笑了起来，从冰箱拿出饮料倒了两杯，他们在家吃饭的时候从来不喝酒，有高兴的事情就喝饮料庆祝。
或许是因为夏莹的工作原因，常年跟酒打交道，所以在家就不想碰，而陈锋则是因为见过太多次夏莹醉后的丑态，所以也不想碰。
“来，这一杯先庆祝咱们俩认识一年了，为友谊干杯！”
夏莹喝了一杯，又倒了一杯，继续道：“这杯庆祝我升职啦！哈哈，陈锋，我升职当经理了，以后再特么不用把自己往死里喝了。”
陈锋了然，原来是升职了，难怪这么高兴。
只是，当了经理就不用陪酒了吗？
也不尽然吧？
他见过很多商务经历，甚至总监级别的，为了拿到一个项目，哪个不是陪客户往死了喝？
那可比夏莹喝的还要狠。
不过这话陈锋没有说出口，升职加薪，好日子，不说丧气的话。
两人喝了饮料吃了菜，陈锋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先跟夏莹打个招呼。
“夏莹，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什么打算？”夏莹没听懂。
“我的意思是，你一个女孩子，总在夜场工作也不是个办法，有考虑过以后吗？”
夏莹嘴角的笑沉了下去，最终低头沉默。
她想开口问陈锋为什么要这么问，还想问问他是不是嫌弃自己。
可是话到了嘴边还是没说。
因为没立场。
没也资格。
陈锋说的也没错，夜场工作确实不是长久的生计，尤其是像她这样的陪酒小妹，可是她赚钱多的工作，她能做的好像只有这个。
场面一度冷了下来。
陈锋再次开口：“夏莹，我以后不能跟你继续合租了。”
“啊？”夏莹吃惊的看着他，问：“为什么？”
“因为我打算辞职了！”
“辞职？不是吧陈锋，你这工作好好的为什么要辞职啊？”
“不想干了呗，所以你得想想以后，这房子你自己住肯定不划算，你看看是再重新找一个合租的，还是你再去找新的房子。”
“不想干了……那你之后打算去哪儿？”
陈锋喝了一口饮料，说：“我打算去部队，当兵！”
“你……噗嗤……”
夏莹突然笑了出来，娇嗔道：“陈锋，你能不能别逗我了，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说真的，闹了半天是逗我玩呢。”
“我没逗你啊。”陈锋一脸懵，说：“我是说真的，我真的要去部队当兵，一会儿我就去写辞职信了。”
夏莹的情绪再次低落下来：“真的？你真的要辞职？真的要……走？”
“嗯！我已经想好了，当兵本来就是我曾经的梦想，只是那时候年龄小，什么都不懂，错过了机会，现在还有机会可以实现我的梦想，我不想再错过了。”
“夏莹，你也要好好想想你的未来。”
“女孩子跟男生不一样，你的青春更加不能蹉跎，如果你觉得眼下这份工作是你真心喜欢的，你做的很开心，那你就遵循本心，如果你觉得你不开心，那就要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说完，陈锋就起身回房间了。
夏莹独自坐在沙发上，想着陈锋的话，脑子里十分的混乱。
她突然觉得有些难受。
不知道是因为陈锋说的那些话，还是因为陈锋要走。




第4章
夏莹听到陈锋的决定，原本想要回房睡觉，忽然转身折返回来。
她将热牛奶喝完的玻璃杯放在桌面上。
在陈锋对面的沙发盘着腿坐下。
单手打开手机，低着头软软地说道：“我有点饿了，点个外卖，你想一起吃吗？”
陈锋点了点头，道：“正好我也有点饿。”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将是两个人剩下为数不多的相处机会了。
反正已经决定要辞职。
在心理层面上，陈锋感到无比解脱。
卷，你们以后接着卷吧，我换赛道了。
夏莹认真地在外卖软件里挑选着。
她知道陈锋的口味，也就没有询问他。
一时间感觉客厅里有些安静。
陈锋打开了客厅的电视，随便调到一个频道。
是深夜档的老电影，播放着熟悉的故事。
两人默默看着电视，时不时能听到电视机里传出的经典台词。
在等待着外卖时。
夏莹转头看向陈锋，捋动发丝，问道：“怎么了，要辞职去当兵？这么突然。”
陈锋想了想，回答道：“也不算突然吧，我很早以前就想过去当兵了，但由于各种原因没能去成。”
“顺应父母的念头，和不成熟的自己，步入社会，参加工作，经历过才渐渐明白过来……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这一次我想的很清楚，不卷了，去部队沉淀一下自己。”
陈锋说的都是心里话。
其实现在哪里不卷呢，社会如此，人亦如此。
只是在外面，内卷消耗的是自身与环境，于自己于国家都没有益处。
但在军营里，卷的是纪律、是身体，那对大家都是有益的。
而且他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不止是少了那么多职场的勾心斗角。
从部队饮食、作息到存的补贴以及退役费，甚至退役之后的生计，都是算得明明白白。
最重要的是，他对军营有着那一份憧憬。
正如老话所说，“男儿有志须报国，金戈铁马铸英豪”。
唯有去军营中砥砺一番，方可一偿夙愿。
夏莹听完后沉默了片刻，眼波柔和。
陈锋的心路历程也触动了她，让她由衷的钦佩。
起码，在陈锋这个位子的人能做出这个决定的不多，就连能理解的也在少数。
不过夏莹可以理解，她笑着说道：“那就祝你当兵顺利啦，你哪天走，我请个假送你一程！”
陈锋想了想，说道：“就在一周之后吧。”
“我明天去提交辞职申请，交接工作大概要一周时间！”
夏莹已经转头看向电视，应了一声：“好。”
之后，两人都在静静想着心事。
直到外卖送到，陈锋才起身出门拿外卖。
两人言笑晏晏地吃完一顿外卖后，就各自回房了。
洗漱过后，陈锋克制自己快速入睡。
明天将是新的一天，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
第二天清晨。
陈锋伸手按掉闹钟。
和往常一样八点醒来，起床洗漱。
在卫生间洗了把脸，刚睡醒的困意很快消散了，眼中的色彩愈加明亮。
辞职，去当兵！
这是令陈锋心怀激荡的夙愿。
眼下这一切要变成现实，想到这里陈锋有种难以言喻的兴奋。
他相信自己进入军营的那一刻，会更加激动。
陈锋循着熟悉的路线，出门坐地铁来到公司。
来到公司后，他看到一个个同事顶着黑眼圈，对着屏幕已经开始全情投入了。
而在昨晚，这些同事赫然就是和他一起熬夜加班的那群人。
这就是大厂，这就是卷王。
在以往，陈锋也是其中的一员。
不过现在……
他释怀一笑，打开自己的电脑。
不再是打印文件，而是按照公司流程打印了一份标准的辞职信。
在打印机旁接过散着油墨香的纸张，陈锋深吸一口气，大步朝着主管何耀的办公室走去。
敲着办公室的门扉，听到一声“请进”后，陈锋掩上门。
面对何主管疑惑的眼神。
陈锋正色将手中的辞职信正面逆着，递交在何主管的桌面上。
何耀低下头，仔细看着陈锋的辞职信。
陈锋要辞职？
这令他有些惊讶，陈锋是他最看好的员工之一。
对待每一次文案都是精益求精。
包括陈锋每一次深夜的赶工，都是他看在眼里的。
他抬头看着陈锋，严肃地问道：“小陈，你决定好了吗？”
“现在工作可不好找，哪怕你是名校毕业，也很难再找到一份比现在更好的工作！”
“还是说，你已经找好下家了？”
陈锋摇了摇头，回道：“没找下家，我打算辞职后，去当兵！”
“当兵？”何耀一脸惊愕，“你放在好好的工作不做，去当什么兵啊？”
原本，他还以为陈锋是被其余游戏工作室挖角了。
那样他还可以阐述企鹅的游戏理念，发展前景来劝说。
可这么一个名校毕业生，理所应当在大厂发光发热，为国内游戏行业添砖加瓦。
而现在他说要去当兵……
何耀着实不理解陈锋的脑回路。
陈锋洒脱地笑道：“上班上累了，突然想进军营，当兵以前也是我的一个梦想，现在我要去实现梦想了！”
何耀嘴角抽了抽，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人家把“梦想”这个高大上的名词都给抬出来了，自己还该怎么挽留？
他也是有经验的主管了，知道陈锋是认真的。
无论从任何角度，他都没有理由拒绝。
何耀再度问了句：“你确定好了吗？”
陈锋坚定地点头：“确定好了！”
何耀叹了口气，说：“那行，你顺便也给人事部那边递交一份辞职信吧。”
“人事部会在这两天招个人接替你的岗位，工作交接好后，你就可以离开了！”
“谢谢主管。”
陈锋松了口气。
他原本还担心何耀不放他离开呢，没想到居然这么轻松就得到批复了。
不过，这也证明，这个岗位并不是非他不可。
既然这样，他还觉得自己走得对呢。
自己要去实现人生价值，而不是在这种别人随时可以代替的岗位上蹉跎光阴。
他仿佛有着用不完的精力，心中更加燃起去军营的向往。




第5章
时间转眼过去。
一周后的上午。
交接完工作的陈锋在工位上将电脑密码消除，并且将电脑硬盘格式化，截图发给人事。
如此，他便是彻底从企鹅离职，恢复自由身。
不远处的工位那个年轻人，便是自己的接替者。
和预想的一样，自己离开后，会有人顶替自己的位置。
最起码，这个游戏还得做下去，往后的工作就交给他们了吧。
陈锋没有留恋地关掉电脑。
他放弃的是一份光鲜的高薪工作，但奔向的是一个光荣的事业！
随后，他开始收拾自己工位上的个人物品。
马克杯、键盘、鼠标、书籍以及一些资料……将这些放进一个收纳纸箱里。
然后，端着纸箱，在同事们的目光中，一步一步往门外走去。
这一刻，陈锋的步伐有些云淡风轻。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
现在，是离开的时候了。
同事们都用惊讶、诧异、不理解的目光看着他慢慢离开。
直到陈锋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有同事离职，在这职场中，算是一件不小的事情。
看着陈锋离开，他们的态度却与对待上一个离开的女生截然相反。
毕竟那位姑娘是去过好日子，而陈锋，据说是去当兵！
因此，他们的议论相对也更加务实。
“终归是年轻人啊，脑子一热，说辞职就辞职！”
“太冲动了，现在多少名校生挤破脑门都想进来呢！”
“听说小陈要去当兵，真不知道咋想的，当兵又苦又累，现在年轻人吃得消嘛，估计到军营就得后悔了！”
“多新鲜呐，放着企鹅大厂不要，跑去当兵……”
尽管已经走远，但陈锋还是隐隐听到了同事们的议论。
他只是淡淡笑了笑，自己已经决定要做的事情，又何必在乎别人的看法。
出了公司，陈锋感觉空气都变得清新了起来。
离开林立的高楼大厦，他觉得自己像是出笼的鸟。
回顾辞职的过程，异常顺利。
交接的新人是一个很有闯劲的年轻小伙，希望他能继承自己的工位，把国产游戏发扬光大吧。
陈锋打个车回到了住处。
他回到房间，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这次在报名之前，要先回家一趟，从公司离开之后，又要与自己暂住了一年的地方离别了。
而夏莹这两天请了假。
今天一大早起来，还专门进厨房捣鼓了一桌菜。
其丰盛程度……
陈锋出门去公司的时候她开始做，待他回来收拾好行李，夏莹才堪堪做好。
他从房间拖着行李箱出来时，夏莹已经给他盛好了饭。
冲着他柔柔笑道：“洗完手来吃吧。”
陈锋点点头，洗了手回在餐桌边坐下。
拿起筷子，就开始吃了起来，夏莹的手艺还是和以前一样好。
两人一边慢条斯理的吃着，一边聊着天，尽量使得气氛没那么伤感。
“夏莹，房东微信已经推给你了，以后交房租直接转给她就行。”
“对了，我的这把钥匙，你就放在门口地毯下吧。”
“以后要是出门忘带钥匙，从地毯下拿就行，免得找开锁师傅……”
陈锋絮絮叨叨地说着，他走了以后，这个地方的主人就变成夏莹了。
“知道了！”
夏莹亮晶晶的眼睛看向他：“陈锋，你老家桂省的螺蛳粉不是挺有名嘛。”
“等你以后退役了，我大概率也不在夜场工作了，我去桂省旅游，你带我去吃你们那边最正宗的螺蛳粉行不？”
陈锋一口答应下来：“行啊，到时候我给你当导游！”
“嗯呢。”夏莹笑了笑。
……
“以后你深夜下班回来，要是发现有人尾随，可以直接打电话给小区保安，号码我发给你！”
“听说当兵很苦，你进了军营要是有机会打电话给我，我给你寄两箱零食过去！”
“多注意身体，就算再能喝，少喝点。”
“你也是，到了里面别跟人争强好胜……”
“……”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吃饭，如同往常一样。
但那种离别的伤感气氛，却显得愈加沉重。
到后面，两人干脆都不说话，默默吃着饭。
收拾好餐桌后。
夏莹拿上自己的车钥匙，微微一笑：“我送你。”
“谢谢。”
“没什么，平时都是你照顾我嘛。”
关好房门，夏莹走在前面，陈锋拖着行李箱走在她身后。
今天夏莹化着淡妆，开着宝马载着陈锋去火车站。
……
“就到这里吧。”
陈锋拖着行李进站，回头望了夏莹一眼。
夏莹也正在注视着他，似有千头万绪，无从说起。
陈锋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挽留和不舍，但他装作没看懂。
他只是挥了挥手，简单地说了一句：“再见了。”
接着，陈锋转过身刷身份证和车票入站，身影汇入人流之中，没有再回头。
看到陈锋消失在视野中，夏莹再也忍不住鼻子一酸，眼睛里升腾起水雾。
再见，希望真的还有再见的那一天。
她最终还是强忍着没有哭出来，默默转身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