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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诗歌  时间: 2023-02-12 14:22:05  作者: shenliaoy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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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元满还在犹豫要不要穿这身去,徐惜雪的电话已经打过来催了。
“满满,裙子一定要穿过来,今天是两家人都在,很正式的场合。”
她心里咯噔一下,驰家这么兴师动众,只可能是为了驰渊!
夏元满一咬牙,将裙子换了上去,尺寸正好,只是那高跟鞋要她的命。她从来就不习惯高跟鞋,但是这条裙只能靠这双鞋来配。
半小时后,她站在箔宴的门口,脚步微顿,先拐去洗手间检查自己的妆容,再补了一次口红才忍着脚后跟处的生疼小步走向里面的包间。
箔宴-城中数一数二的中式餐厅。
这里是中式的庭院,亭台楼阁很多,明明是一个平面内,她却感觉空间被割裂开来,摸不着方向。
有侍应生过来带路。
九曲回廊,她被引到一间单独的屏风后面的大套间。
里面已经有人在说话了,夏元满听到了夏简明和徐惜雪的声音,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
夏元满没听到驰渊的声音,心中莫名涌上失落。她整理一下呼吸,直接推门进去,坐中人都看向这边。
“满满,快过来。 ” 徐惜雪朝她走过来,满意地打量她身上的裙子,附耳说,“真漂亮。”
徐惜雪介绍坐中人,包间里满满当当,驰父驰母坐在正中间,驰渊两个姐姐驰眉和驰徽在驰母一侧坐。
驰父驰母年岁不小了,听说驰渊是驰父的老来子,五十多岁才有的,他和两个姐姐隔得有二十多岁。
驰眉也起身,她高挑身材,干练的短发,看不出具体年纪。她的目光掠过徐惜雪看向夏元满。
“这就是元满?长得可太漂亮了。”
女人满脸赞善。
徐惜雪给她介绍:“元满,快叫人,这是驰阿姨驰眉。”她与驰眉曾经是同学,一时嘴快忘记了辈份。
“唉,什么阿姨,大姐!”驰眉不悦地纠正,拉着夏元满往座位上去。
徐惜雪连忙道歉,“看我这脑子。”
小插曲无伤大雅,夏元满被按在桌上空着的两个位子中的一个。
她眼尾漂着旁边的位子,离得可真近。
驰渊居然会坐在她身旁,她觉得不真实。
没什么时间给她思考,驰眉已经笑吟吟地说:“元满,等会我弟弟来了,你和她好好聊聊。”
“?” 她一时不知怎么接话。
“元满,怎么傻愣愣地?驰总和你说话呢!”夏简明皱眉,他看出夏元满神思不属。
夏元满神思归位,浅浅地笑。
这些人并不需要她说太多,只要她做个吉祥物就好。
驰眉在看她,非常仔细地审视她,夏元满以笑来应付。
“驰总,不要介意,元满从小懂事,学业非常优秀,我们都没操过心……”
夏简明又将夏元满一顿夸,像在推销一件昂贵的商品。
驰眉听得连连说好。
驰老爷子偶尔插几句话,驰母金尊玉贵的样子,不说话但是拿眼打量她。
大家都在等男主人到场,一等就是一个小时。
驰母瞟一眼驰眉,“老三怎么还没到?”
“放心,他会来的,打过电话给陈其了,他在来的路上。”
“没事,我们也没事,边聊边等。”夏简明打圆场。
“元满工作忙不忙?”二姐驰徽声线尖一些,说起话来语调上扬。
大家齐刷刷地把视线集中到她身上。
“有点忙,看……”夏元满的话被徐惜雪打断。
“驰总这么忙,以后让元满把工作量减下来。”
“……”夏元满没好意思当面反对,凭什么要她减工作量。
谈笑风生之际,门外响起脚步声,是男人略微有些沉的步子。
夏元满竖起耳朵听外间的动静,心跳漏了半拍。
门被推开,夏日的穿堂风带着热量冲进来。
她只抬眸憋一眼,没敢盯着门看,只听人说:“驰总,请进。”
然后是驰眉嗔怪的声音。
“老三,你来得太迟了,等下罚酒啊。”
“大姐,想喝酒随时找我就行,不用非得今天。”男人哼笑,眼眸微微扫了一圈,视线若有若无地擦过夏元满的脸。
先叫了驰父驰母。
夏元满肯定他看见她了的,只是他略微撩起的眼皮毫无情绪地垂下,长睫投下一片阴影打在眼帘下方。
他们还是陌生人。
驰渊随意地在夏元满身边坐下,朝夏简明夫妇微微颔首:“抱歉,来晚了。”
夏简明平时被捧着,见着他都不再端着了:
“驰总,你事情多,现在回来管驰正,当然更加忙了。”
“多亏有了他,我现在才有点时间出来和老朋友吃饭喝茶。”驰眉抿一口茶,似乎很有感慨。
驰渊只是笑笑,并不接这句话,他拿起桌上的小茶壶给驰眉加茶。
夏元满眼尾扫到他泛着冷白的手,骨节突出,轻捏着茶壶把手,温润的茶汤缓缓入杯,刚刚好,不洒一滴出来。
这人极为周到,亲自倒了一圈茶,后面的服务员要来帮忙,被他拒绝。
就连夏元满的茶杯都被他添满的刚刚好。
夏简明眼中露出满意的笑容,驰家果然是极其有底蕴的世家,教出来的孩子各方面都很出色。
“老三,你看你们衣服都这么配!”驰眉点着他们,眼里兴味很浓。

驰渊今日穿的是蓝色衬衫,和夏元满的裙子颜色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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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夏元满和驰渊的视线再次撞到一起。
夏元满硬着头皮地接了他一眼,驰渊眼尾上挑,嘴角难得露出肆意的笑,更让她心中兵荒马乱。
夏元满猜不透这人心中所想,干脆不说话,他不说破,她也沉默。
“这位是?”驰渊真的当她是陌生人。
“这就是夏区长的女儿,夏元满,你们好好聊聊,”驰眉意有所指,“我们和她聊很久了,现在到你了。”
大家被驰眉的话逗笑,连驰渊都笑了两声,夏元满不敢偏头去看他。
她脸上依然保持了完美的笑容,脚后跟处被磨出的水泡被她刻意忽略。
心中擂鼓阵阵,如果驰渊再坐近一点,他肯定能听到她异常快的心跳。
夏元满两手在桌子底下搅着,脚后跟的微弱痛感和手上的痛感交叠起来,让她混沌的头脑保持着清醒。
徐惜雪担心地望了一眼夏元满,她知道女儿心里一直喜欢一个人,只是相亲势在必行,夏简明极其需要这门婚事,驰家也很热衷……
夏元满迎上妈妈的目光,平时活泼爱笑的眼睛此刻很安静,徐惜雪看不出来情绪。
这顿饭,她吃得太多,驰眉将她碗里堆成了山,不吃不好看。
饭后,夏元满去洗手间,将自己关进隔间,吐了个底朝天。
吐完胃里还是翻滚不已,她补好妆在屏风后面坐了一会,隐约听到里面还在高谈阔论。
“不想吃,就不要勉强自己。”男人的话随着夏日的热风灌进来,她回头,驰渊手里递过来一瓶水。
夏元满怔住,他什么时候出来了?

要不,我们试试?
驰渊望着坐在长凳上的女人,瘦削的身影被笼在上方晕黄的灯光里,她脸上似乎挂着纯天然的浓墨重彩,乌黑的发,巴掌大的小脸又泛着不同寻常的白,更衬得红唇似火,白红交辉下,她那双杏仁似地大眼波纹层叠。
她的眼神依然如十年前那样,澄澈又泛着涟漪,像随时能掀起波浪。
白天见她时,这幅玲珑的曲线被罩在职业套装里,不显山不露水。
头顶的感应灯灭了,只余下窗口漏进的一缕月色,灰蓝色的裙子上点缀着星星亮片,和月色交相辉映,她身上沾上了星月的光泽,在暗夜里独自闪耀。
“谢谢。”她接过水,柔声道谢。
声控灯再次亮起。
驰渊未多言,从口袋里摸索出一根烟,看见她咕咚地喝水,拿着打火机的手停下来,挑眉问:
“介意吗?”
夏元满咽下沁凉的冰水,胃里的翻涌暂时被堵住了。她翩然地笑:“你抽吧。”
相似的场景,时间间隔有点久了,她都疑心以前是不是真的见过他。
啪嗒一声,打火机散出幽兰的火苗,火苗闪动几下,他手里的烟被点燃,灰白的烟雾在幽静的空中散开来。
驰渊自觉地站得远了一点,夏元满得以正大光明地望向他挺拔的身影。
他背对着她,走到了一颗巨大的松树盆景旁,盆景被收拾的很有形状,枝干笔直中有微微弯折,嫩绿的松枝斜溢旁出,姿态优美,旁边的人却如同一株白杨,沉默地挺立在一侧,白杨青松,珠联璧合。
夏元满想起那时候也是个大晚上,她拧着一袋垃圾从奶奶家出来,拉开院子里的铁门,就闻到一股呛鼻的烟味。
那天天气很好,疏星朗月,墨蓝色的天空一片静谧,她那句是谁堪堪地堵在喉头。
夏元满憋见旁边的电线杆上靠着一个人,身形高大,轮廓英挺,他低着头,眉眼尽数隐在阴影下,白衣黑裤自带着青葱少年的风骨,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人是谁——申一中的风云人物驰渊。
比她高了二届,各种光环加身的传奇人物,奥数冠军,A 大保送生,是她一直仰望的人。
她太熟悉这人的侧影了,在学校她一般也就是这样远远地看着他靠在二楼栏杆上的身影。
驰渊身边总围着一群人,男男女女将他烘在中间,永远叽叽喳喳地。
只是那天晚上,夏元满觉得场景太静默,这人平时也不多话,可不至于形单影只地抽闷烟。
何况驰家怎么可能在这个小街道上,他出现在这里已经很奇怪了。
夏元满将垃圾袋扔掉,发出刺啦的声响也没影响到他半分。
可能是隔着一段距离吧。
她往回走,手中空空,脚步尽量放轻,生怕动静太大惊扰了抽烟的人。
夏元满的眼睛是一直望着那边的,脚下踩空的时候完全没察觉,身子一晃,整个人跌在地上,发出啊地一声。
当时初夏的时节,她穿着一件绿色的睡裙,从远处看像只趴在地上的大青蛙。
彼时她还是个肥墩墩的土肥圆,脸应该比现在大了不止一倍吧,两只杏眼都被挤得快看不见了。
驰渊转过头,毫无波澜地看过来时,她愣在地上,像只要蓄势待跳的大青蛙。
他们之间隔着不到 100 米的距离,夏元满趴在地上,抽烟的少年斜斜地倚着电线杆,双腿交叠,黑眸中竟然藏着湿意。
多亏了当天晚上的月亮,清辉无边,为黑夜添了一盏探照灯。
他嘴上的烟一明一灭,积累了长长的一截烟灰,幽深的黑眸明显也是一愣,正对上她瞪圆的双眼。
“起不来?”话一出,他嘴角的烟灰噗呲噗呲地落下,迷蒙的烟雾将他与她隔离开来。
他低哑的嗓音仿佛初夏的微风,吹的夏元满一个激灵,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还是趴在地上。
夏元满大囧,满面通红,赶紧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沾染的灰尘。
她走到门边,却没有进去,偏头看向几步之外的少年。
这人已经收回视线,将烟蒂拧灭,别人用脚踩,他用手掐灭,似乎在和这点微光较劲。
夏元满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靠在门框上,直直地望着驰渊。
“你……心情不好?”
她斟酌了一下字眼,脱口而出的“你哭了”收了回去,他躲在这条清净的小街上抽着闷烟还哭了,显然不太想很多人知道。
驰渊没说话,将烟蒂以投篮的方式投到另一侧的露天垃圾桶。
夏元满等得足够长时间,他的目光一直凝在对面的一处低矮平房上,一动不动。
本以为他不会回答。
她也只能看着那个平房,没什么特别的平房,要说特别,可能就是简陋。
对驰家三少来说,这种平房可能做个洗手间都不够格。
“呵,不开心又怎么样?”刚刚抽过烟的嗓子还有点哑,明明在笑,黑眸里却只能看到一抹寂寥。
他转过脸来,认真地望着她。
夏元满触不及防,没想到他会说话,小嘴蠕动几下,最后说:
“你等着!”
人就一溜烟地跑进房子里,然后是吱呀的开门声,如一阵旋风般刮进刮出,一会就刮到了驰渊身边。
她从宽大的睡裙里伸出手来,掌心摊着一把糖,五颜六色,牛奶糖,水果糖……
驰渊有一瞬间的迟滞,不明白她要干什么。
“给你吃吧,不开心,吃糖会好点。”
夏元满说完将糖往他手心一塞,转身就跑了。
“你叫什么?”少年的声线扬起,夹着促狭的笑意。
夏元满回头,眼里亮晶晶地:“元满,我叫元满。”
她本来就叫这个名字,再往后一年,徐惜雪强行将她的名字加上了夏姓。
那时候她十六岁,他十八岁。
而十年后,夏元满依然在背后看他抽烟。
“夏小姐。”
夏元满没来得及收回视线,驰渊的烟已经抽完了,他直直地望过来。
她的呼吸滞住,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要不,我们试试?”他嘴角勾起,信步走过来。
夏元满怔住,心里居然慌乱起来,她怕她看出什么端倪,她暗恋他,已经习惯埋成秘密。
梦寐以求的事情转眼间就能变成现实,她仿佛在做梦。
“不愿意?”
驰渊已经站到她面前,修长的黑影覆盖下来,她盯着远处地面上两人交叠的身影出神。
“我们直接领证,至于婚礼以后再说。”
驰渊干脆在她旁边坐下,两人之间一臂的距离,无限接近。
他才说了三句话,就提到了结婚,夏元满还没消化过来。
驰渊也不催她,懒懒地坐着,给她足够的时间考虑。
“你是说,马上结婚?”夏元满找回自己平静的声音。
“对,如果你有时间,后天可以去领证。”
“要不明天?”
夏元满下意识接了一句,听到他说结婚,脑中就飞速运转,后天她可能要出差,等出差回来这人可能就改变想法了,那还是明天吧。
驰渊顿住,侧身盯着身旁的女人,这人素白着一张脸,眼如点漆,笑起来还能看见小酒窝,工作时候条理清晰。
她应该不是在开玩笑!
“嗯,你说的对,那就明天吧。”驰渊点头,似乎极为赞同,视线定在她的裙子上,“裙子很漂亮。”
“……”
三言两语,夏元满把自己嫁出去了。
驰渊突然将人带起来,温润的大手虚扶在她腰侧,两人面对面,他个子很高,夏元满穿着高跟鞋都只能到他下巴处。
驰渊的呼吸就在她头顶,夏元满被浓郁的广藿香混着淡淡的烟草味包围着,她抑制住加速的心跳,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
“我进去和他们说。”
夏元满低头,脸上染上红晕,她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就这么要结婚了!
还是嫁给梦寐以求的人!
可能做梦都要笑醒来。
两人一前一后进去,屋内的谈话戛然而止,驰眉挑眉看过来。
“大姐,我和夏小姐很聊的来,所以……”驰渊顿了一下,将身后的女人拉到身旁,和她十指相扣,“我们明天去领证。”
夏元满手心渗出汗来,屋内众人也安静地过份。
驰眉最先笑出来:“老三,你认真的?”
“大姐,你介绍的人,我能不认真吗?”驰渊已经拉着她坐下来,调笑地和驰眉说话。
驰眉眼角有了些纹路,笑的时候纹路发散开来,像朵花。
“老三,你能同意结婚,那自然是很好,爸妈最高兴了。”她抿口茶,笑意更甚。
驰徽皱眉:“这么快?”
“快吗?母亲?”驰渊却是看向驰夫人。
母亲二字被他喊出来,尽带着凉意,他已经许久不曾叫过驰夫人妈妈了。
他改称母亲已经有十年。
驰夫人金丝边眼镜下的眼眸依然洞若观火,她轻笑:“不快,你都快要三十了。”
“就是。”驰眉赶紧叉开,“爸妈还盼着抱孙子呢。”
夏元满无意间憋见身边人脸色清冷,眼中有嘲弄之色,不平静的心里更加沉郁。
想来,他是不太热衷结婚的。
大二时,她剪下了杂志上他的第一篇专访内容,其中一句话是这样—婚姻对我可有可无,如果不是特别的人,那谁都一样。
她现在肯定不是特别的人……
驰渊再度开口讲她从思绪中拉出,她只听他说:“驰家又不缺孙子,驰科都十八了,过两年都会可以进公司帮忙了。”
“你小子,少给我推诿,这是你的责任。”驰老爷子威严的声音插进来。
“行啊。”他懒懒地应一声,莫名看了一眼夏元满。
“……”第一次见面就提生孩子,她耳根不知不觉布满红晕。
酒终人散,这顿饭夏元满总觉得吃得太饱,就算吐出来也还是胃里不舒服。
回程,驰家好心地安排驰渊送夏元满回家。

领证
驰渊让陈其休息了,今天他自己开车。
夏元满在车旁踌躇了一会,纠结到底是坐副驾驶还是后面,背后人的大手从她侧面伸进去拉开了副驾的门。
“上车。”不容拒绝的声音。
夏元满坐进去,目不斜视地盯着前面的挡风玻璃。
“你住哪?”
“青檀公寓。”
车内恢复沉默,男人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放在中控台上,手指微曲,在摸索着什么。
夏元满迟疑了一下才问:“你要拿什么东西吗?”
“手机。”
夏元满没看见手机,“不在这。”
他的手指动了动,放回方向盘,也没再说什么。
一路无话,好在路程不远。
“到了,在前面路口停。” 她轻声说。
驰渊靠边停车,车门却没开。
夏元满拉了一下车门没拉开,回头看向他,这人手肘撑在方向盘上,深沉的眉眼在车内尤为寡淡,似乎什么都不看在眼里。
“明天几点?”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在密闭车内如同夏日午后的暴雨带着节奏,砸向她的鼓膜。
他在问明天领证的时间。
“早上九点?”夏元满试探着问。
“可以,随你。”
驰渊说完,按下解锁键,夏元满下车。
他没立刻走,视线在副驾车窗外跟着女人的脚步移动,她现在的背影纤细得过分,这条灰蓝色的裙子将她的细腰修饰的更加突出,仿佛盈盈一握就能折断。
她十年前珠圆玉润的样子让人放心很多,他想。
那时候她还叫元满,不久前大姐驰眉拿着一张照片过来问他,这个女孩怎么样。
驰渊第一眼居然就认出来她是谁,只是凭她的眼神。
他问驰眉她的名字,驰眉说叫夏元满。
原来他还会再遇见她。
夏元满匆忙打开门,鞋都来不及换就奔到阳台,这里可以看到路口的情况,她想看看驰渊的车是否还在。
她往远处望的时候,心里扑通跳跃,她看见那人修长的身影靠在车门上,手里燃了一只烟,在接电话。
如同以前在学校的远眺,这一次她感觉心里更慌张了,可能是因为明天他们就会变成夫妻。
路口的那辆车开动了,发动机轰隆响,尾灯在夜色里闪了闪,瞬间便消失在车水马龙中。
速度很快,他在赶路,一定不是回家。
夏元满的思绪飞到云端,直到妈妈徐惜雪的电话打来。
“妈.”她心绪复杂地接起来。
“满满,我们今天都很高兴。”徐惜雪不掩饰心中的喜悦,“你爸说你太懂事了,没白疼你。”
夏元满听到这些却漠然,“别,我爸死了好多年。”
她为了给夏简明面子在外人面前都是叫爸爸,和徐惜雪说话她从来不叫,徐惜雪无可奈何。
“你这孩子,你说你天天想着那个赌鬼干什么。”
徐惜雪脾气又上来了,她这一辈子最大的悲剧就是和元泰的婚姻。
“是,他赌博,他还出轨,可他不会不问我意思就让我嫁人。”虽然夏简明歪打正着,让她嫁的人是驰渊,但是要换成是别的人渣,他也会让她嫁。
徐惜雪气坏了,“你……我们让你嫁到驰家还不行?你什么娇贵命,还想去做皇后娘娘?”
她说的我们,夏元满满心凉意。
“皇帝消亡一百多年了。”夏元满冷声,顺便挂了电话。
夏天的风都能剥人一层皮,夏元满打完电话满头大汗,被热风一吹愈加昏沉。
她应该拒绝领证的。
就算领完证,他们也还是陌生人。
夏元满睡觉前将户口本拿出来,如今这个本子上只有她一个人的名字-元满。 两年前她买下这套房子时就重新落了户,还将名字改了回来。徐惜雪要是知道了又要指责她忘恩负义。
这一夜她睡得不踏实,早上六点就醒了。
窗外挂着红云还有半边红艳艳的太阳,夏元满在床上目睹了剩下的半天太阳一点点拨开云雾,缓慢地挂上中天。
万丈光芒的太阳都要努力从云雾里爬出来。
今日是个艳阳天,她和他领证的日子。
约好的九点,夏元满提前半个小时到,她先在旁边的咖啡馆里要了一杯咖啡。
要的 Expresso,没加糖。
现磨的黑咖啡入口微酸,接着便是浓郁的苦味,偏偏她就最爱这苦味,在喉间回味不穷。
到九点,她没等到人,只等到了他的秘书。
“你好,请问是夏小姐吗?”
她回头看身后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脸上是职业化的笑容。
夏元满微微颔首。
陈其见到她愣住了,这不是昨天在嘉动的那位夏总监吗?
“我是驰总的秘书陈其。”他伸出手来,礼貌地轻握,“驰总他还有点事没忙完……”
“没事。”夏元满沉静地说,又客气地招呼他坐。
陈其看她温柔地没有一点脾气,心中为替驰总遮掩而愧疚。
“放心,驰总一定会来。”
欲盖弥彰的安慰。
夏元满此刻心中毫无波澜,他或者只是一时冲动才突出结婚,要反悔她也能接受。
本来就不是属于她的东西。
十年前,他们两家是云泥之别,她不敢肖想,十年后只不过是靠着徐惜雪攀了高枝,她才有了这个可能,那不要也很好。
她叫来服务生,给陈秘书贴心地点了一杯美式。
这让陈其更加坐立难安,时不是看表,盼着驰总早点从林小姐那边出来。
左等右等,一个小时过去了。
夏元满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想起昨天晚上也是如此,她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
要不是他,她哪里有这个耐心等。
陈其也坐不住了,“我去打个电话。”
他走到僻静处打给驰渊,那边很快接起。
“驰总,林小姐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陈其稍微松了一口气,回头找夏元满发现她不在了。
“不会走了吧!”那他今天可要遭殃了,驰总在三吩咐一定要稳住夏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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