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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狠狠撞在身后的墙壁上，震惊凝望门口星涅，欲站直身子，怎料又是迎面一击重力锤来，男人膝盖砸在地上，嘴角已然见血。
“你——”
星涅一语不发。
冷酷威压重如山岳倾塌。
男人身躯猛震，撑在地面的手狠狠攥成拳头。
连肌肤里破开的鲜血都浸透无边寒凉，顺着垂直的手臂滚落下来，冷凝成碎冰，在地面积成一滩。
问瑄没睡着，听到动静，心脏一颤一颤的。
她虚开一条眼缝，悄咪咪观察星涅导师的表情。
可，星涅导师面无表情。
问瑄就轻轻歪过脑袋，斜着视线查探男人此时状态。
啧，就挺惨的。
问瑄从没见过他如此狼狈的一面。
有些稀罕。
就多瞧了两眼。
瞧着瞧着，四肢百骸鲜血逆流。
！！！
她没记错的话，皓月帝国沧王殿下，是一位年纪轻轻修为就已经达到七级的天纵奇才！
而星涅导师，测验石上显示五级？
问瑄:“……”
问瑄头皮发麻。
很好，凑成一对儿了。
尘曜师兄的医术境界在落日学宫是个迷。
如今星涅导师的修为境界成了落日学宫第二个迷。
问瑄在出神地猜想。
星涅抱着她转身走出去。
院落里，院长大人在喊完那一声之后，就没动静了。
这会儿见星涅出来，他急忙问:“他他他……他还活着吗？”
星涅道:“半条命。”
院长:“半、半条命啊？”
星涅偏眸，从光芒黑暗的假山死角捕捉到一抹人影。
“暮川。”
暮川从黑暗中走出来。
院长震惊地盯着他:“你……暮统领什么时候来的？”
暮川道:“刚来而已。”
然后去看星涅，嘴角微扬，熟稔的语气:“好久不见。”
星涅记着他塞给自己的那一株千年玄冰灵参。
态度不算冷漠，方才心底积沉的情绪也没有迁怒出来，语气平和。
“你来这里，是因为屋子里的那个男人？”
暮川点头，视线掠过问瑄道:
“帝君有诸多儿女，却最宠九子沧王。他不能在边境出事，否则整个落日学宫都得陪葬。”
星涅道:“我没杀他。”
提到沧王，语气就挺冷。
暮川失笑，说:“我能把他带走吗？他可能需要冷静一下。”
星涅眼神凝视他。
暮川无奈摊手:“不瞒你说，沧王殿下是连夜赶来边境的。”
星涅道:“你同他关系很熟？”
暮川默了默，道:“他欠我很多债。”
星涅:“……”
暮川笑:“若是一两块灵石也就罢了，偏偏是几座城池也不够还的债务。”
星涅低头看问瑄:“我知道你还醒着。你要暂时放过他吗？”
问瑄睁开眼，点头。
沧王的身份摆在那里，她目前也做不了什么。
这也是她想要成为强权的原因。
早晚有一日，只要她不死，她势要凌驾于权贵之上，翻云覆雨，执掌生杀予夺，将所有欺压过她的人，通通碾进尘埃。
问瑄闭上眼睛，缓缓呼出一口气。
星涅看懂她平静情绪下的隐忍不发。
没再多问，星涅抬头对暮川道:“只此一次。”
“问瑄如今是落日学宫的弟子，我是她的导师。”
“若是沧王下次再找她处理私人矛盾，烦请先通知我一声，我亲自给他们两人安排时间和地点。”
“如果略过我，将我的学生打得半死不活——”
“不妨试试，是我落日学宫先倾覆，还是他炎京沧王府先崩塌。”
暮川叹了声，道:“为了我的钱，我也得拉住他啊。”
很穷很拮据的星涅:“……”
“院长大人，我带问瑄走了。”
“好！好！”院长大人终于插进去一句话。
暮川转身去屋子里时，回头看了院长大人一眼。
院长大人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咋？”
暮川道:“落日学宫最近是不是请了一位阵法大能？”
院长:“？？？”
院长没听懂，院长只能道:“是的吧。”
暮川道:“学宫外的封印很玄妙强横，高级妖兽来了也得直接诛杀。”
“更有意思的是，今日酉时之前它还只防妖兽，酉时过后它连灵师一起防。”
但凡沧王赶在酉时之后闯进来，说不定得落下个重伤。
至于暮川自己是怎么行走自如的？
他如今掌管整座宣司府，边境各个学宫都由宣司府照看，堂堂统领令牌一亮，学宫大门守卫谁还敢拦？
院长一边在心底揣测学宫里谁有这么大的本事，一边淡定地回应暮川:“挺好的。”
暮川在院长大人看不见的视野盲区仔细打量他的神情。
奈何院长大人一脸高深莫测。
暮川放弃了探究的意图，径直朝屋????子里走。

第022章 暮川：心理调解师
屋内，一片狼藉之地，男人下半身被寒冰冻住，浑身上下分明没有伤痕，淋漓鲜血却涓涓而下，男人脸色苍白，阴沉气息挥之不去。
暮川走近，淡然闲适地问了句:“殿下可还好啊？”
沧王抬头质问:“你很早就来了是吗？”
暮川道:“也不是很早，跟那位导师差不多时间。”
沧王冷笑:“然后你就在外面看了一场本王被虐打的好戏？”
暮川摇头，有心无力的真诚表情:“关键是，我也打不过她呀。”
提起这事，沧王又气又疑惑，直接问暮川:
“落日学宫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位强者？”
暮川摊手:“我怎么知道？”
沧王目光冰冷:“你掌控宣司府，眼线遍布边境，你敢说你不知道？”
暮川道:“强者不强者的，得对方出手才知道。”
“那位姑娘安安静静待在学宫里，若非沧王殿下打上门，将人惹怒了，想必人家也是不想对我等小弱鸡动手的。”
沧王道:“本王只是为了教训忤逆犯上的下属。”
暮川背靠椅子瞧他，短促嗤笑一声，摇摇头，颇为感慨地叹息。
沧王皱眉:“你笑什么？”
暮川道:“我笑这三千世界，芸芸众生，哪里都有自以为是的角色，时时刻刻做些愚蠢而不自知的事情。”
“可究其结果，不过是给这红尘人间添一部讽刺又滑稽的戏文。”
“蓦然回首，才知当时妄为，悔愧突生，死后孤魂百世，执念忘川，千秋难散。”
沧王:“……”
沧王深呼吸一口气，克制着脾气道:“你能不能跟本王说人话？”
“行。”
暮川开口就是一句，“你一个大男人，很喜欢打人家小姑娘？”
沧王堪堪压下的怒火再次涌上:“她想背叛本王！”
暮川客观分析道:“问瑄姑娘应该只是想脱离你们沧王府吧。”
沧王道:“在本王这里，脱离就是背叛，不可饶恕！”
暮川轻“啧”，挺不能理解地道:“人家小姑娘肯定是受了什么委屈，或者是被什么人给欺负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你的原因，让人家对你沧王府彻底失望了，才要决然离开。”
“你如此武断地认为那是一种背叛，将人打得半死不活，不太好吧。”
沧王道:“借口！”
暮川:“……”讲不通。
沧王眼神阴狠地道：“身为沧王府的人，锦衣玉食，地位尊贵。”
“除了背叛，本王想不出她能有什么原因，不惜领受酷刑，自废修为，也要斩断同王府的一切关联。”
暮川道:“那敢问尊贵的殿下，问瑄姑娘脱离王府后背叛了您什么？”
沧王唇瓣微张，却吐不出句子，他眉心拢在一起，抬头凝望暮川，语气沉沉。
“本王见你审问女犯人时心狠手辣，各种刑具交替使用，半分仁慈都见不着，宣司府前任统领谢姚落在你手里也没讨着好。”
“怎么如今，倒是帮问瑄说起话来了？”
暮川淡笑道:“殿下也说了，那是犯人。对待犯人，何须心慈手软？”
“更何况，殿下何曾见到我审错对象？在没有掌握充足的证据之前，我可从来都没有盲目地严刑逼供。”
“至于问瑄姑娘，殿下可能误会了。”
“定罪，讲究一个证据确凿。没有证据，也没有任何值得思考的猜测，殿下便将人视为背叛。”
“这大概会是昏君行为。”
沧王:“你敢当着帝君的面把这句话再说一次吗？”
暮川道:“又不是没说过。”
“行了，你好好想想吧。早点解决了你和问瑄姑娘之间的矛盾，早点返回炎京。”
“你在边境多待一个时辰，都是在给我惹麻烦。”
暮川挥手，黑暗灵力萦绕出来，腐蚀掉禁锢沧王的寒冰。
另外又补充道:“那位星涅导师看着漂亮温柔，实则是个狠角色，脾气好坏全分人。前一刻钟救的人，发觉不对，下一瞬就能杀了。”
“王爷下次见问瑄姑娘，别动手动脚。否则即便是帝君来了，也救不了你。”
沧王探究问:“你很了解那位导师？”
暮川道:“看来王爷的人情世故还是经历得太少，但凡多出来历练历练，多挨几顿毒打，自然能够通过短暂相处看清一个人的内在脾性。”
沧王不说话了。
禁锢他下半身的寒冰已经化去，他撑着地面站起来，身躯狠狠晃了一下，眼前阴云重重。
然而体内分筋错骨般的剧痛并不能阻碍他的思考。
“她的冰灵力很强，至少八级。”
“可她看起来很年轻。要么，她是天赋异禀，年少得志，又有奇遇加身；要么，她是隐世大能的伪装，她可能已经几百岁了。”
边说，边盯着暮川。
暮川侧过脸，避开沧王视线，说:“你这眼神也太灼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