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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北辰双眸之中充满着不可置信。
他攥着手机的手紧了紧，许久，陆北辰低头看向了还停留在拨号界面的手机，切到了白兮兮的聊天窗口。
陆北辰瘫坐在车站的座位上，花光身上最后的力气点开了白兮兮发来的语音条。
“你不要等我了……我回不去了……”
“雪好大……我找不到路了……”
风声与白兮兮小声的嗫嚅再次通过手机传达到了陆北辰的耳里，还混淆着车站嘈杂的声音。
他眼眶泛红，抬眸望向刚才播报着新闻的电视屏幕，显示屏上的画面已经跳转到了另一条新闻。
就像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
陆北辰踉跄着起身，跌跌撞撞的走到了售票口。
“给我一张，给我一张去塔克拉的票，要最近一班的。”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售票员见状也不好耽误，动作利落的出了票之后便将证件与票递给了陆北辰。
他太痛了，即使方才屏幕上的新闻与白兮兮的黑白照片一晃而过就像是梦境一般，但是心脏处传来的痛感实在过于真实。
心脏的跳动与血液之中叫嚣着的悲戚都在告诉着陆北辰，这不是梦。
他浑浑噩噩的上了车，不眠不休的在火车上度过了不知道几个夜晚，终于抵达了新疆塔克拉。
陆北辰找到了支援新疆的医生队伍，他踉踉跄跄的走进了队伍中央，其他人对他投向了异样的目光。
就在这时，陆北辰身后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女声。
“你好先生，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他转身看了过去，是张雯。
张雯是白兮兮和陆北辰的大学同学，看见来人是陆北辰时一愣。
“你来干什么。你不是要结婚了吗？”
张雯的声音很冷。
陆北辰连着几天不眠不休，面色十分憔悴，他望着面前的张雯，喉咙嘶哑：“白兮兮呢，我带她回家。”
闻言，张雯眼眶渐红。
“前几天沙漠发生了意外，白兮兮和其他几名医生恰好外出。”
后面的话张雯不忍再说下去，实在是过于残忍。
陆北辰心脏像是停止了跳动一般，他张了张干燥的唇瓣，喉头却像是哽住了什么东西一般，说不出话来。
“跟我来吧。”
张雯说完，转身便走，陆北辰跟在她身后，走进了一间帐篷。
“出事当天之后，有的同事已经被家里人领走了，只有白兮兮，没有人来找她。”
帐篷内灯光灰暗，陆北辰进了帐篷之后便看见了面前面色苍白躺着的白兮兮。
陆北辰心中一窒，面前的白兮兮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可是她只是躺在那里，安静的像是睡着了一般。
帐篷内一阵沉默，张雯即使责怪陆北辰无情，但是此刻也知道，若是真的无情，怎么会来找白兮兮？
一片冗长的静谧之后，陆北辰缓缓开口，他神色温柔，嗓眼呛出了些许血腥味：“白兮兮，别怕，我找到你了。”
“不会找不到路的，别怕。”
他伸手抚上了白兮兮毫无血色的脸庞，冰冷的触感就像是一阵刀割。
张雯不忍心再看下去，片过了头，声音沙哑：“带白兮兮回去吧，她只有你了。”
陆北辰点了点头，将白布重新盖上了白兮兮的面部。
他心脏就快要被撕裂，那是无法形容的绝望与麻木，痛楚在此刻遍布的陆北辰的全身。
他亲眼看见了没有呼吸的白兮兮，却无能为力，只能替她盖上了白布。

海城。
陆北辰处理好了白兮兮的后事，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几天没有睡觉，几天没有吃饭了。
他在白兮兮的灵位上写下了“陆北辰之妻”几个字，来参加葬礼的医院同事这才明白了二人之间的关系，比起安慰，似乎唏嘘更多。
可是陆北辰却不闻不问，只是在忙着自己手头的事情，摆放着东西，随意有多少人和他说着节哀，他都充耳不闻。
头七过完，陆北辰看着墓地上的墓碑，上前放上了一束白色玫瑰，转身便出了墓园。
他浑浑噩噩的掏出了手机，他想要再听听白兮兮的声音，手机却早就没电关机。
陆北辰见状，将手机收回了口袋里，随手招了一辆计程车，回到了家。
家中一片寂静，他换了鞋，径直上了楼，给手机充上了电。
手机自动开了机，陆北辰躺在床上，等待着手机亮起之后便快速的点进了白兮兮的对话窗口。
他从来没有删聊天记录的习惯，陆北辰把聊天记录翻到了最前面，点开了白兮兮的语音条。
“学长你好，我是今年的大一新生，我叫白兮兮。今天在食堂谢谢你啦！”
白兮兮充满朝气的声音瞬间回荡在了整个空旷的卧室。
这是白兮兮自以为的第一次见面。
其实陆北辰早就知道白兮兮喜欢自己，从高中开始，再到大学。
他一直知道，自己的身后有一个叫白兮兮的女孩，一直在望着自己。
陆北辰不敢再听下去，泪水盈满了他的眼眶，砸落在手机屏幕之上，手机触控失灵，聊天记录回到了最后一页，水渍滑落，触控到了白兮兮发来的最后一条讯息。
“不要等我了……我回不来了……”
“陆北辰……我找不到路了……”
她有气无力的声音与呼啸着的风声击溃了陆北辰的最后防线。
他按灭了手机屏幕，瘫倒在了床上，缓缓的阖上了双眸，泪水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陆北辰闭上眼脑海中便出现了白兮兮的身影。
那时候的白兮兮鲜活，望着自己笑着。
可是陆北辰却再也看不见这样的白兮兮了。
就在这个时候，陆北辰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他睁开泛红双眸，来电显示人上赫然显示着陆母的名字。
陆北辰接听了起来，对面的声音气势凌人：“你怎么回事？一声不响的去新疆了？你现在人在哪里？”
“在家里。”
陆北辰的声音有气无力，电话那头的陆母声音明显一顿：“你去新疆干什么？”
她的问题恰好问在了陆北辰的心坎上。
陆北辰没有回答，另一边的声音再次混着电流传来。
“你怎么了？”
他依旧说不出话，良久，陆母终于察觉到了陆北辰的不对劲，她缓缓出声：“好了，没事，不想说可以不说。”
陆北辰自嘲般笑了笑，不想说可以不说。
想说又该怎么说呢？
“妈。”
陆北辰向来性情淡漠，已经很久没有这般正式的叫过陆母。
“妈，白兮兮死了。”
“妈，不要逼我和林家的女儿结婚了，好不好。”
他的声音当中带着近乎哀求的情绪，嘶哑的喉咙就快要说不出话。




第十三章 节哀
陆母没有多说什么，挂断了电话。
现在正是下午，大抵只过了半个小时之后，陆母便来到了陆北辰的家中。
她是带着林欣瑶一起来的。
二人赶到的时候，陆北辰还躺在卧室中。
他听见了楼下的动静，抬手无力的揉了揉眉间，随即起身下了楼。
“是怎么回事？”
陆母的声音十分平静，她与林欣瑶坐在沙发上，二人都穿的华贵，身上的贵气遮挡不住。
林欣瑶有些担忧的望着陆北辰：“北辰，你没事吧？”
陆北辰望着面前二人，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可笑。
自己的那通电话就像是白说一样，母亲甚至在刚听完自己的话之后就带着林欣瑶上了门。
“你高兴吗？”
他脸色一沉，望着面前的陆母，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陆母没有回答，像是并不知道陆北辰的意思。
“白兮兮死了，你高兴了吗？”
“从小到大，我去哪里上学，穿什么衣服，头发长短，和谁交往，都是你安排。”
“妈，你有没有提前给我选好骨灰盒？”
陆北辰一笑，望着面前的陆母：“墓地呢，选好没有？”
“北辰，你怎么能这么和阿姨说话！”林欣瑶打断了陆北辰的话。
陆母的脸色越发难看，客厅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我这是为你好！那个女人配不上你，你为什么就不愿意听我的话呢？！”
“你还要我怎么听你的话！”
陆北辰终于爆发，他眼眶红的不像话：“我不会娶林欣瑶的，死了这条心吧，我谁也不会娶了。”
说完，陆北辰没有再看面前两人一眼，转身径直上了楼。
他不明白，为什么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连林欣瑶都知道问一句自己怎么了，可是陆母进门的第一句话却是“怎么回事”。
陆北辰狠狠的关上了卧室的门，他重新回到了床上，打开了手机，拨通了医院院长的电话。
他以身体不适的缘由请了长假，随即将手机丢在了一旁。
就在这时，卧室门被人敲响。
陆北辰没有说话，可是门外的人依旧推门走了进来。
是林欣瑶。
她看着面前浑浑噩噩的陆北辰，双眸之中带着些恨铁不成钢：“你刚刚那样对阿姨说话，她会很伤心的。”
“那你们有考虑过我会不会伤心吗？”
陆北辰低垂了双眸，并没有抬头看林欣瑶。
林欣瑶是第一次来陆北辰家，更是第一次进男人的卧室，她四处打量了一会儿，陆北辰的卧室收拾的很整洁，装潢风格也很简约。
床头柜还摆着陆北辰与白兮兮的合照。
见状，林欣瑶双眸逐渐暗淡了下去，卧室里没有人再说话，陷入了一片死寂。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欣瑶的声音再次响起：“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我会和阿姨叔叔说取消婚约的，你不要太难过。”
陆北辰闻言，沉默了一阵。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谢谢。”
林欣瑶摇了摇头，转身走出了陆北辰的卧室。
陆北辰没有抬头看林欣瑶哪怕一眼，只是坐在床上，没过多久，便听见了楼下传来了一阵关门声。
他咽了咽嗓子，躺倒在了柔软床铺上。
陆北辰伸手拿过了床头柜上摆放着的合照，那是他与白兮兮刚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拍的第一张照片。
长期缺乏睡眠与不吃不喝让陆北辰的身体再也受不了，他的视线逐渐变的模糊，快要看不清相框里白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