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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车转直升机，星城救援队以最快的速度感到宾川。
从高处俯瞰，大大小小的裂痕在地面上纵横交错，失去了通讯、交通和水电，宾川几乎成了死城。
近距离看到满目疮痍的人间地狱，竹牧遥心头猛震！
星城救援队被分到一片老小区，这里早已成为一片废墟。
竹牧遥牵着分配给她的搜救犬银宝不断翻越着残垣断壁。
忽然，一阵节奏敲击声传入耳中。
走上前，银宝低头嗅了嗅，随即发出吠叫声。
竹牧遥立刻打开对讲机：“报告，发现被困人员！”
奚淮迅速带队赶到进行顶撑破拆，而竹牧遥及另外几名队员开始移除障碍物。
很快，一个小男孩被救出。
他整个右臂几乎被砸扁，左手还紧紧攥着飞机模型，这就是刚才敲击声的来源。
奚淮和竹牧遥抬着担架把他送去临时搭建的医疗救援队。
“谢谢哥哥姐姐……”
孩子痛到表情狰狞，却懂事得令人心疼：“我奶奶不见了……”
“放心，我会尽力找到她。”奚淮紧抿着唇。
救援医疗队。
医生走过来的第一时间，孩子紧张的抬头看向他：“叔叔，我的右手会好吗？长大了还能考飞行员吗？”
心脏像是被人打了一拳，竹牧遥眼眶滚烫，转过身大步离开。
跟随奚淮折返回到责任区，二人再次投入到救援工作中。
一天下来，搜救犬银宝不慎被瓦片划伤了腿。
简单包扎后，它紧跟竹牧遥，从未因为疼痛停下脚步。
看着身侧一瘸一拐的银宝，竹牧遥心疼得鼻头泛酸，心中信念也愈发坚定。
一条生命对另一条生命的敬畏，就是救援工作意义！
直到深夜，竹牧遥已经筋疲力竭，才抱着银宝坐在平地休息片刻。
看着银宝磨破的鼻头，竹牧遥心里一阵阵的疼。
目光触及它外露的脚掌，她瞬间红了眼，不自主轻声呢喃：“新鞋子就磨破了啊。”
等到呼吸逐渐平缓，擦干眼泪的竹牧遥再次站了起来。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现在是你的轮休时间，你继续逞强，万一身体扛不住，只会给队友增加负担！”
是奚淮。
竹牧遥挺直背脊：“没事，我撑得住，第一天被困人员的生存率会更高，晚上比白天静，我想四处看看。”
奚淮快步拦下她，冷峻的眉眼间满是不耐烦：“第一天就把体能耗尽，你知不知道后面几天更艰巨？”
竹牧遥心头颤了颤，他这是……在关心她吗？
然而下一秒，男人就将她的希冀给打破：“我对每个人都有合理安排，不要给我的指挥工作添乱，现在立刻回帐篷里休息，服从命令！”
瞬间被夺走了全身的竹度，竹牧遥僵在原地。
果然，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对她漠不关心……
而在他眼里，不管她怎么做，都是在给他找麻烦。
连绵的痛感从心头蔓延到四肢百骸，竹牧遥拉着银宝转身回了帐篷。
不一会儿，帐篷被拉开，龚越泽走了进来。
竹牧遥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龚越泽在她对面的折叠床坐下。
“苏语漾的父亲也在英雄榜上，他十五年前为了救奚淮牺牲了。”
竹牧遥浑身一震，他说的这些太过突然，导致她大脑一片空白。
“奚淮和你恋爱期间，苏语漾有过好几次轻生，应该是抑郁症一类的心理问题，所以竹牧遥……”
“你对奚淮感情上的期盼，只会伤害你自己。”
龚越泽的话把竹牧遥当头一棒打醒。
难怪她做再多，都比不过苏语漾的一滴眼泪。
凭着苏语漾父亲对奚淮的换命之恩，她拿什么去争？
竹牧遥默了一瞬：“这是他内心的选择，我会祝福他们的。”
第二天，又是一天紧张的救援。
入夜后总指挥临时集合开会。
“大家这两天辛苦了，我替灾区群众感谢你们，还有我们的英雄搜救犬银宝，两天内成功定位三十余名被困人员！”
竹牧遥摸了摸疲惫不堪的银宝，心疼大过骄傲。
总指挥沉声开口：“星城救援队会分为两队，一队由奚淮带队支援其他灾区，二队由龚越泽带队留下收尾。”
“报告总指挥，我要去前方！”竹牧遥字字铿锵。
集合出发前，奚淮寒潭般的眸子淡淡扫过竹牧遥：“所有人必须听从指挥。”
又怕她给他添麻烦吗？竹牧遥舌底一阵苦涩。
忽然，莫名的勇气促使她走到他跟前：“奚淮，我们分手太过仓促，你从没给过我理由，所以救援结束后……”
竹牧遥不自觉红了眼眶：“你能不能好好跟我道个别？”
奚淮眼眸中划过一丝情绪，却被很好的掩盖：“好，我答应你。”
半小时后，他们步行到了主城区。
因为高楼林立，这里的灾情更加严重，几乎寸步难行。
这意味着他们的救援工作也更加困难，要时刻预防二次坍塌导致人员伤亡。
紧急的救援过程中，地面又开始震动起来！
“小心余震！”
竹牧遥用身躯护住银宝，而一个滚烫的胸膛贴上她的后背。
伴随着石块砸在骨肉上的声响，奚淮闷哼一声。
竹牧遥微微一怔，原来他也会下意识的保护她……
右边忽然传来声嘶力竭呐喊：“队长快来！”
二人迅速起身，才发现地面竟裂开两米左右的缝隙，而小宝正死死攀着边沿！
奚淮飞身扑去，紧紧拉住小宝，手却不停打滑。
“竹牧遥，你过来拉住他！我去对面拿安全绳！”
她闻声看去，缝隙对面的情况很不乐观，地面已经陷进去一块。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竹牧遥忽然松开银宝的绳子……
而后竭力奔跑，纵身一跃跳到对面！
地面又开始往下陷，银宝不安的狂吠，竹牧遥捡起绳子抛给奚淮……
这一刻，她无所畏惧。
作为救援队员，她会竭力去挽救每一条生命。
作为救援队成员，她会尽力去保护每一位战友。
而作为竹牧遥，她愿意用生命去替奚淮冒险。
奚淮迅速扣好绳子把小宝拉上来，随即眼含薄怒的抬眸：“竹牧遥……”
危楼倾塌，竹牧遥脚下的土地在快速撕裂，她渺小的身影单薄而坚韧。
在奚淮惊恐悲恸的眼神中，竹牧遥笑中带泪：“奚淮，祝你平安幸福，新婚快乐。”
看着她的身体直直坠入缝隙之中……奚淮发了疯般想要冲过去。
小宝用尽全力，才堪堪将奚淮按下。
“轰”一声震耳欲聋！
仿佛天地倾倒，世界一片漆黑。
再睁眼时，奚淮已经身在医院。
他几乎是从病床上弹了起来：“竹牧遥呢？！”
队员垂下头，支支吾吾：“在队里。”
心里闪过一丝不安，奚淮此刻无比迫切的想要见到竹牧遥：“归队！”
救援队广场红旗下。
总指挥和龚越泽并肩而立，队员们红着眼，一片哀默肃穆。
明明站了数百人，此刻却寂静到耳边只有呜咽呼啸的风声。
这一幕，是无声的最高礼仪。
奚淮走近了，才发现龚越泽怀里抱着个小盒子，上面盖了红布。
风把布的一角吹起，竹牧遥灿烂的笑靥映入眼帘。
奚淮呆呆愣在原地：“你们在干什么？”
总指挥没理会他，而是转身面向龚越泽，嗓音哽咽粗哑：“救援一支队，出队18人，牺牲1人！请各位牢记英雄的名字……竹牧遥！”
——“敬礼！”


======第十一章======
随着总指挥一声呐喊，全体救援队队员迅速而有力的抬起右臂。
眼前悲壮的场景令奚淮心底蔓上一股深深的恐惧与愤怒：“为什么要这么咒她？！”
“不可能！竹牧遥她怎么会死……”
奚淮劈手夺过龚越泽捧着的小盒子，里面是一套整齐的小号救援队服，胸前的名牌上写着竹牧遥的名字。
他目光仿佛触电般收回，而后迅速红了眼眶：“你们连她的尸体都没找到，凭什么给她立衣冠冢？我要回去找她！”
总指挥无比沉痛的拉住他：“阿淮，这是我们最不想发生的事情，你要面对现实！”
仿佛置若未闻般，奚淮挣开总指挥就向外跑去。
龚越泽一把将他按住：“你能不能冷静点！当时你也在场，你亲眼看见了那条裂缝有多深！也知道倒下来的楼有多高！我们把那块区域都翻遍了……”
“连尸体都找不到，人怎么可能还在啊！”
他的话仿佛一记闷棍打在奚淮的心上。
奚淮愣愣站在原地，终于明白原来人痛到极致，是麻木和空洞。
看到他这副样子，龚越泽心有不忍：“竹牧遥的父母在她上大学那年车祸去世了，你暂时顶替家属……去帮她收拾遗物吧，或许她有东西想留给你。”
心脏再次被遗物两个字刺痛，身边的人事物，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奚淮……
他还没来得及好好道别，竹牧遥就已经不在了。
奚淮步履沉重地来到单人宿舍，只有这里的生活痕迹，说明着竹牧遥存在过。
毛巾、牙刷、衣物……
这些再也没人能用的东西，被奚淮视若珍宝的收入纸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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