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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空智看着无尘的样子，皱起眉头。
他上前几步：“无尘，你是佛子，本就不该被儿女情长所困扰，如今是最好的结局。”
无尘没有说话，依旧怔怔的望着前方。
空智继续道：“她是妖女，本就世道不容，你大业将成，切莫再胡闹，跟我回极乐寺。”
无尘忽的笑了，手持佛珠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他原本清明的一双眸子，呆滞无神，面若寒冰。
“佛，既不渡她，那也不必再渡我。”
话落，佛珠掷地，杀意四起。
很久以后，人们回忆起那日的长仙山，只八字可言。
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即将成佛的佛子，大开杀戒，屠尽众人后，自陨于山顶。
临死前，无尘白衣染红，嘴角含血，手中紧紧握着那只金铃。
“小白，我……心悦于你，只是对不起，好像有些迟了……”
话落，金铃落下。
……
凤凰族地。梧桐殿。
明鸾推开门，一眼就看到靠在榻上出神的凤曦。
自三月前，凤曦重生醒来之后，便一直都是这种状态，不言不语，对任何事都置若罔闻。
她悄悄问过仙医，是不是重生的时候出了什么差错，怎么娘娘醒来后一直不愿意说话？
仙医叹了口气：“娘娘没有元丹，根本无法涅槃重生，是有人寻到了她散于六界的灵识，才让她苏醒过来。许是灵识残缺太久，一时没有恢复也是自然，修养些时日便好了。”
仙医说完就走了，明鸾也不好再继续追问，只能更加勤勉的照顾凤曦。
明鸾将茶水放下，走上前：“娘娘，喝些水吧，凤启殿下也快出关了，知道您醒来肯定很高兴的，但是您现在这个样子，不是又让他担心吗？”
凤启？
凤曦听到这个名字，眼睛里面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凤启，她唯一的弟弟，也是她唯一的亲人，是她在这世间最后的羁绊和希望。
“好。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
出口的声音沙哑难听，如同石子在地上磨砺。
明鸾很高兴，三个月了，娘娘终于愿意说话了。
门被关上，明鸾退下了。
她知道，凤曦才复活不久，任何事就急不来，她愿意开口，便是一件好事。
其实她隐隐能猜到，凤曦沉默寡言，定是与人间的经历有关，只是她不提，她便不问。
明鸾退下后，凤曦闭了闭眼，试图驱散脑海中的那些回忆。
她如今不仅仅是凤曦，还曾经是人间的小九，那个天道不容的妖女……
而无尘，高高在上的佛子，是她在九重天结发数千年的夫君。
可是不管是在九重天还是人间，他都不爱她，甚至还要置她于死地。
思及此处，凤曦的心早就麻木了，连痛也不会。
只是她依旧记得三月前刚醒来的时候，过去的一切，仿佛一场梦。
她遍体鳞伤，心如死灰。
“咚咚咚”门再次被敲响。
明鸾的声音传来：“娘娘，帝君来了，正在门口等候。”
凤曦闻言忽的一颤，帝君冥渊？
回忆如洪水猛兽般，猛的袭来，凤曦瞬间脸色煞白。
她深吸口气，手狠狠的攥住桌角，开口道：“让他走，本宫不见任何人！”
强忍平静的语气中，透露着细微的颤抖。
可是话刚落，房间的门就被人突然打开。
一个玄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凤曦下意识望去。
是冥渊！

“你来做什么？”
冷漠的话语让冥渊的心忍不住一颤。
他上前一步：“凤曦，……”
“你想说什么？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吗？无论是九重天还是人间之事，我们的缘分都已经尽了。”
凤曦连看也不看他，面色冷淡到了极点。
冥渊原本要出口的话全部被堵在了喉咙。
其实他也已经回九重天三个月了，只是修为受损，直至今日才醒来。
一醒来，他便来了此处。
凤曦的态度，是预料之中的，不过他并不想放弃。
“过去的一切都让它过去好吗？凤曦，跟我回去吧。”
冥渊上前，拉过凤曦的手，眼中的真切清晰可见。
凤曦抬头望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曾经那么熟悉的两人，如今再次相对，却都已经面目全非了。
她毫不留情的收回手：“你走吧，我不可能跟你回去的。”
“为什么？”冥渊直到答案，可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句话。
凤曦看着他：“为什么？你觉得我们之间还能回到过去吗？你觉得一切发生了，真的还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吗？”
凤曦疲惫的摇了摇头：“冥渊，我们回不去了。”
冥渊猛的一怔，眼中是抑制不住的痛苦，他下意识的去拉凤曦的手。
“小白……”
此话一出，两人都楞在了原地。
凤曦猛地甩开他的手：“你别叫我，我不是小白，也不是小九，他们早就死了，人间的一切都已经没了，你还不明白吗？”
冥渊看着被她甩开的那只手，人间的一幕幕不断在脑海里面闪过。
沉默片刻，他喃喃自语：“是啊，小九和无尘，是你和我，但又不是。”
凤曦攥紧了手：“帝君明白便好，请回吧。”
话落，身后的人却久久没动。
凤曦不耐，正要在开口的时候，门口却传来一个声音。
“帝君难道连如此清楚的逐客令也听不明白吗？”
凤曦一震，往门口望去，只一眼，鼻头便开始泛酸。
是司命，也是江绝。
司命缓步上前，深深的看了几眼凤曦，自然的将她护在了身后。
“帝君，您于凤曦情缘已了，就不要再过多的纠缠了吧。”
司命的声音淡淡，却让凤曦忍不住红了眼。
她伸手揪住司命的衣角，低声道：“江绝……”
司命愣了愣，反手自然的握住了她的手：“你别怕，我在。”
凤曦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当初江绝死在她眼前，一直是她心中的痛，如今再见到她，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司命为了她，放出自己的影子下凡，可是影子毕竟只是影子，只能有20年的寿命。
原来他临死前的那一句“你知不知道……我这一世……都是为你而来”，原来是这种意思。
察觉到凤曦激动的情绪，司命轻轻的揉了揉她的掌心：“怎么还跟个小猫一样爱哭？”
凤曦擦擦泪：“才没有。”
娴熟的语气，仿佛依旧是在人间。
一个小妖女，和一个天才猎妖师。
冥渊看着两人这一幕，心中痛意无比，原来他真的把她弄丢了。
也罢，只要她能幸福，他愿意成全。
冥渊转过身，正要离开，却只见身边的侍从匆匆跑过来。
侍从慌忙跪下：“帝君，不好了，六道轮回盘，乱了！”

第74章

“什么？”冥渊震惊，想也没想，径直冲了出去。
凤曦和司命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毕竟六道轮回盘一乱，可不是小事，而是六界苍生的大事，他们无法袖手旁观。
冥界。
三人来到此处，一来，便是黄沙漫天，阴风呼号，四周弥漫着可怕的黑雾。
冥渊手持佩剑，面色凝重：“这比我上次来，还要乱，看来，定是有人在搞鬼。”
话落，他抬手一挥，白光闪过，黑雾退散了些，勉强能看到数米外的情形。
三人不约而同的往六道轮回盘望去，却同时怔在原地。
只见六道轮回盘前，一个白色的身影，正在施法催动，加速损坏。
冥渊不可置信的出声：“素婉？”
素婉听到声音，转过头来，脸上短暂的错愕之后，就被阴狠取代。
她冷冷一笑：“看来，被你们发现了。”
冥渊不可置信：“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凤曦和司命也目光沉沉的望向素婉，等着她的回答。
只见她眼神瞬间狠厉：“为什么？当然是为了成神，我好不容易扳倒了凤曦这个女人，轮昏倒大乱，你们却试图阻止。我告诉你们，不可能，我要成神，没人可以阻挡！”
素婉说道后面，神情已然开始扭曲。
“可是，人是永远成不了神的。”
凤曦冷冷的一句话，无情的道破了真相：“你如今微弱的法力尚且是冥渊给你的，可是你却不知足。”
“我为什么要知足？你们都可以不老不死不灭，我为什么不可以？”
素婉说着，施法朝着六道轮回盘最后一击。
三人试图阻止，却已经晚了，六道轮回盘轰然崩塌。
回荡的反作用力，狠狠的将几人震飞。
轮回道大开，各自鬼怪开始横行，素婉纵身一跃，径直跳了进去。
可是没过多久，轮回道中就传来惨叫连连。
凤曦皱眉：“这是怎么了？”
司命回答道：“这是自作孽不可活，轮回道混乱无比，她早就被那些杀红了眼的妖魔吞噬了。”
“如今改如何是好？轮回道大乱，六界便要完了。”
凤曦的话刚落，只见一个玄色的身影已然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