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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啊，刚开学就敢打架，刚让你骑车上学你就作妖？把我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杜亚娟说着要揪叶无踪耳朵，叶无踪急忙扭腰，像拳击手一样灵活地躲过去，一脸委屈看她。
“小姨，我知道打架不对，可周海洋他……”
“周海洋怎么了？来来，我听你狡辩，说吧，怎么回事？”
叶无踪简单描述事情经过，停车棚那里有监控录像，杜亚娟知道外甥不敢说谎，作为上一届教过文科班英语的老师，她当然清楚周海洋的脾气。
“小姨，我知道错了，可那个周海洋是真的真的很过分。”叶无踪两只手勾在身后，站的笔直，只求杜亚娟念在他态度好，别把这事告诉他爸妈。
杜亚娟见他认错诚恳，想了想说：“约法三章你还记不记得？”
“不逃课，不打架，不谈恋爱。小姨您订下的规矩就是圣旨，我一定遵守。”叶无踪满脸堆笑。
“你就这样遵守的？”
“情况特殊，下不为例。徐主任都说原谅我这次，我保证不再犯错。”
“少跟我嬉皮笑脸。”杜亚娟终于抓到机会，一把揪住叶无踪耳朵，“我非得给你点教训，说，还打不打架了？”
叶无踪歪着脖子，眼睛鼻子拧到一起，连忙求饶：“不打了不打了，小姨，我真知道错了。老师不能打学生。”
“老师不能打学生，当姨的可以修理外甥。我告诉你叶无踪，再有一次，肯定让你爸妈过来亲手修理你。”
叶无踪不敢忤逆长辈，老老实实认错，周海洋那边也被徐立鑫狠狠教训一顿，两人按要求各写一份八百字检讨，暂时不做通报批评和扣分处理。
回到教室，早自习已过大半，叶无踪和周海洋摩擦的事在学校里传开，见两人被杜亚娟押送进来，灰头土脸走回座位，其他同学都用眼神偷瞄，像看两个从斗兽场拖回来的角斗士。
叶无踪无精打采坐回姜小余身边，叶梦雪投来复杂的目光看他，叶无踪不知道该说什么，耸耸肩垂下头，自顾自摆弄课桌里的书本。
这一刻，叶无踪害怕叶梦雪真把他当成和周海洋一样的坏学生。
杜亚娟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大大的“纪律”二字。叶无踪是她外甥这件事，班里尽人皆知，她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更不想让别人说她对叶无踪搞特殊待遇，只好点名批评两人一顿，各打五十大板，以正师威。
午饭时间，食堂依旧拥挤，叶无踪和叶梦雪、时越坐在一张桌。叶梦雪履行昨天在足球场许下的承诺，给叶无踪买了午餐，叶无踪却食不甘味，想起早上的事就觉得郁闷。
“检讨写好了？”叶梦雪问。
叶无踪撇撇嘴，“还差一百字，实在编不出来。八百字检讨，比高考作文都难。”
叶梦雪忍不住笑，“高考作文题目如果是检讨，你可押对题了。”
叶无踪瞄一眼天花板，“借你吉言，让你们这些乖学生也尝尝八百字检讨的威力。”
“算了，我可不想尝这个新鲜。你这回彻底进二中名人堂了，刚来就和校霸切磋，难怪杜老师生气。”
叶无踪释然一笑，“本来我和你们杜老师约法三章，不逃课，不打架，不交女朋友，这家伙刚来就让我破功，我也很无奈。”
“徐主任怎么说？”叶梦雪问。

“下不为例。”叶无踪皱眉，“听别的同学说，徐主任和周海洋是亲戚？”

“不是亲戚，徐主任好像是周海洋他爸的朋友，我也是听人说的。反正周海洋在学校里最怕徐主任，要不是徐主任，他应该早被开除了。”叶梦雪压低声音。
“原来这小子才是关系户，难怪那么嚣张。”叶无踪用筷子戳餐盘里的红烧肉。
叶梦雪摇摇头，“你下次别跟他纠缠，有什么事直接找杜老师，找徐主任也可以。”
叶无踪会心一笑，多谢她关心开解，正说着，身旁忽然有人打招呼，他转身看到一个身材中等戴眼镜的男生，是那个学霸程元熙。
“你吃完了？”叶无踪问一句，叫程元熙坐下来谈。
程元熙有点内向不善交际，但还没达到社恐的程度，应邀坐到叶无踪身旁，厚厚的练习册放在桌上，“刚吃完。我昨天看你踢球，踢的真好。”
叶无踪万万想不到学霸会因为球技夸自己，连忙笑着说：“随便玩玩。你也喜欢踢球？”
“我喜欢看球，世界杯什么的。以前踢过几次，跑不动，老师和我妈也不让我踢，怕受伤。”
程元熙很斯文地推一下眼镜，微笑时露出两排仪仗队般整齐的牙齿，叶无踪感觉他和时越面对面像在照镜子，像两个呆字合在一起，很是可爱。
叶梦雪笑说：“你可是二中重点保护对象，踢球多危险。”
程元熙尴尬一笑，“其实我也想玩，看来只能等上大学再说了。”
叶无踪问：“你复读是想考清华北大？”
程元熙揉搓练习册封面一角，“虽然有些发挥失常，但分数我还挺满意，可家里一直让我复读，我姐她们考那么好，我不能掉链子。”
叶无踪拍拍他肩膀，“我也有可怜学霸的一天，你这就叫高处不胜寒。压力别太大，正常发挥就好，一看你就是状元苗子。”
“状元不敢当，能提高二十分就好。你语文课能背那么多古文，一个字不差，我要向你学习。”
叶无踪讪笑，“向我学习？别，耽误你考状元，我真成二中罪人了，八万字检讨也不够写。”
商业互吹几句，程元熙站起身说要去趟办公室，叫三人如果有什么不懂的题可以来问他，他知无不言。
几人在食堂分别，叶无踪和叶梦雪、时越回到教室，午休有两小时，叶梦雪和时越要趴在桌上睡个午觉，叶无踪却精力充沛，长这么大，他压根不知午觉为何物，抱着球跑到楼下篮球场，打打球出出汗，上课前再吃根雪糕，整个下午都会神清气爽。
篮球场离教学楼不远，从六楼向下看一目了然，叶梦雪睡不着，站起来趴在窗边，正好看到叶无踪和班里三个男生在打球。
阳光下成排的柳树随风轻舞，柳荫旁的水蓝色球场上，叶无踪运球、起跳、投篮，篮球在半空画出一条高高的抛物线，精准地应声入网，篮筐下的新球网跟着一阵抖动跳跃。
“看什么呢？”
耳边传来姜小余的声音，叶梦雪回过神，目光急忙从叶无踪身上挪开，仓促打个哈欠，装作在看远处风景。
“发呆。”叶梦雪转脸看姜小余，故作镇定。
姜小余来到她身旁，趴在窗边向下看，一眼看到叶无踪，黄色队服加上紫色篮球鞋，搭配张扬的身姿，想看不到都难。
“篮球场风景真好。”姜小余故意打趣逗她。
叶梦雪扭过脸趴在桌上，“你可别乱想，我就是看那边有点吵，大中午不睡觉在外面打球，烦人。”
“薇薇，你变了。”姜小余趴在叶梦雪耳边，若有深意地说句悄悄话。
叶梦雪皱眉，“什么变了？”
“孩子大了，有心事了呗。”姜小余半开玩笑。
叶梦雪卷起练习册，象征性拍打姜小余几下，“言情小说看多了你？我看你才有心事，昨天说他长得帅的是你吧？什么眼光？我还没告诉他呢。”
“你不能说。”姜小余瞪大眼睛，“薇薇，我错了。”
叶梦雪忍俊不禁，“看你表现，再敢说我，我真告诉他。”
“拜托拜托，千万别跟他说，我昨天就是随口一说，你让他知道，我们还怎么做同桌？”
叶梦雪看她焦急的模样，不再逗她，答应会守口如瓶。
“诶，你给我讲讲你们怎么认识的，看起来你们好像认识很久了。”姜小余说。
叶梦雪手托着腮，审视姜小余渴望的表情，“你对他怎么这么感兴趣？”
“哪有？我就是觉得他这人挺好的，还是我同桌，想多了解一些，你可别往歪想。”
叶梦雪笑着趴回窗边，看向楼下还在奔跑跳跃像永动机一样的叶无踪，“求知欲这么旺盛？OK，那我就跟你讲讲，他这人啊，还真是个奇葩。”
……
起跳，出手，篮球再次画出优美弧线，但这次没入网，磕在篮筐上打出当的一声响。
叶无踪依旧摆个很潇洒的姿势，球进不进无所谓，动作一定要到位。
他心有灵犀，无意间瞄向六楼教室，正巧看到窗边的叶梦雪和姜小余，愣了愣，比个胜利的手势。
叶梦雪懒得搭理他，和姜小余坐回座位，继续讲述那天在海边和叶无踪偶遇的经历。
叶无踪不以为意，继续打球。和他一起打球的三个人也是高三十八班同学，个子矮点的叫苏岳，长了张娃娃脸，很讨喜；又高又胖那个叫孙晓龙，体重少说有两百斤，嘴里都是狠话，打球却绵软无力；黝黑结实那个叫徐云峰，面相憨厚，沉默寡言，但球打得有板有眼。
“哥们儿，球打得不错啊。”孙晓龙说话一股北方口音，儿化音很多。
叶无踪违心地说一声你也是，问：“你们都住校？”
“嗯，我们仨一个宿舍。你住杜老师家？”苏岳把球传给叶无踪。
叶无踪点点头，抱怨说：“其实我也想住校，杜老师不让。”
徐云峰终于开口，“杜老师也是关心你，我们哪有这待遇。”
“你跟周海洋什么情况？”苏岳好奇。
叶无踪一边运球一边说：“不提了，听到他名字就烦。”
苏岳会心一笑，“懂你，我以前就跟他一班，那小子真是一点也不讲理。你以后最好别搭理他，他在校外认识一堆小混混。”
叶无踪冷冷一笑，没说什么。
孙晓龙这时问：“过几天篮球赛，叶无踪，你打球这么好，参不参加？”
叶无踪兴致盎然，“好啊，就咱们几个？”
“我们三个，加你，还有陆明宇，他打球也不错。”孙晓龙掰着手指盘算，“咱们班就这几个男生，时越和程元熙不会打球，周海洋想玩也不加他。”
苏岳笑着说：“对，有他上场那就不叫打球，叫打架。”
徐云峰却问：“杜老师能让我们参加么？”
苏岳一皱眉，“还真不一定，咱们班连个体育委员都没有，也没有体育课，复读班就这样，听说以前也不参加运动会。”
“我问问杜老师，课余时间打打球应该没什么。”叶无踪自告奋勇，承包下组建篮球队参赛的申请工作，他自信在杜亚娟面前还是有几分话语权的，不想在同学面前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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