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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她从里面取了个铜钵出来，“净空师兄说，这是他化缘用的，他送给我了，我可以当碗盛饭用，要是吃不上饭的话就端着这个去讨饭，他说我只要拿着这个，肯定能讨到很多饭！”
说着，她喜滋滋摸了摸铜钵，看它就跟看什么大宝贝一样，眨巴着眼睛看着明通。
明通嘴角抽了抽，看她一副饿了八百辈子的样子，穿得还破破烂烂的，又长得讨喜，她手上捧着铜钵，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你看，哪个忍心拒绝。
欸不对，“这个叫净空的能不能盼着你点儿好，什么叫吃不起饭啊，有我在，还能让你饿着肚子？”
看不起谁呢！
不是呀。
玥玥摸了摸脑袋，刚想说因为她是缺钱命呀，师父说，她最适合做的事就是当个小乞丐去讨饭。
不等她说，就见明通大手一摆，豪气道：“走！师伯这就带你吃好吃，你敞开肚子随便吃！吃到撑！”
笑话，他们三清观还养不起个孩子了？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嗤。
听到他的话，玥玥眼睛一亮，“真的吗？”
“那是当然。”明通笃定道，“师伯我有的是钱。”
说着，他抬步往前走去，玥玥赶忙把包袱包上，往肩膀上一甩，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一口一个“师伯你真好”，哄得明通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走到一处面馆，他拿了个菜单过来，点了几道他平时舍不得吃的炒素菜，又问她还吃什么，玥玥摇头，“我吃面就好了。”

“成。”明通把菜单递给服务员，“再来三碗面。”

他吃两碗，小家伙吃一碗，正正好。
这家上菜速度很快，没多久菜和面就都上来了，明通刚要吃，忽然看到个熟人，便道：“你先吃吧，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不用客气，想吃什么吃什么，放开了吃，还想吃什么找人给你做，在我这里保证能让你吃饱。”
玥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满是欢喜。
已经有很久没人跟她说让她敞开肚皮管饱了！
师伯真好！
看着她崇拜的眼神，明通飘飘然走了出去，去和老朋友叙旧去了。
玥玥利索地拿着筷子嗷呜嗷呜吃了起来，面一入口，眼睛就眯了起来。
好香！
她吸溜吸溜吃得更快，头埋在碗里，把汤都喝了个一干二净，真的好好吃呀。
吃完，她看了眼桌上另一碗多余的，毫不犹豫端着吃了起来，在山上的时候就是这样，师父和师兄只许她吃两碗。
不过这次不一样，明通师伯说了，随便她吃，管饱，吃完了还可以再要！

第4章 下山第一天，刷碗一整天
玥玥抱着比她脸都大的碗，喝完最后一口汤，舔了下嘴角，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好好吃！
她四下看了看，抬手叫住服务员，说道：“哥哥，再来一碗面。”
“再来一碗。”
“再来两碗。”
“再来十碗！”
十五分钟后，明通和朋友说完话，走了回来，没见到小姑娘，只看到桌上放着一摞空碗。
他眉头一皱，把别人的空碗放他们桌上是什么意思。
走近几步，就见碗下面忽然冒出个光溜溜的脑袋，小姑娘看到他，眼睛一弯，“明通师伯，你回来了，你说的没错，这家面真好吃！”
明通看着她熟练地把空碗摞在上面，端起另一碗，眼皮子一跳，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颤抖着手问道：“这些该不会都是你吃的吧？”
玥玥点了下头，笑眯眯道：“是呀是呀，我让店里的哥哥再给我做两碗，吃完我就饱啦，明通师伯谢谢你，我已经很久没吃饱过了！”
还来？！
明通眼前一黑，白眼一翻，咣当一声砸在地上，晕了。
完了，钱不够啊！
-
此时，京市第一医院，VIP病房里，秦老夫人悠悠醒来，秦老爷子立刻叫医生赶紧来给她检查一下。
医生说：“老夫人身体已经恢复了，甚至比之前还要好。”
这也是他们奇怪的地方，虽然老夫人这次心脏病发作了，但身体状况居然比之前还要好，尤其是睡了一觉之后，相比她刚到医院那会儿，更是好了几分。
“老夫人可有吃什么药？”
这是他们唯一能想到的解释。
秦老爷子看向李管家，今天是他陪她去上香的。
李管家仔细回想了一下，摇头：“没有，我们这次正好忘了带药。”
这时候，秦老夫人却是开口道：“吃了。”
当时她虽然很难受，但意识是清醒的，她说道：“小恩人给我吃了一颗药。”
那药见效极快，吃下去之后她就觉得身上一下子就不难受了。
“小恩人？”李管家想了半天，终于从记忆里翻出一个画面来，他记得，那个小孩是往老夫人嘴里塞了一个圆溜溜的东西来着，红色的，看着像是药。
“难道是她？”他喃喃道。
知道他说的是谁，秦老夫人点头道：“就是她。”
听到他们的对话，秦老爷子沉吟片刻，问道：“老婆子，你还记得小恩人长什么样吗？她救了你，我们秦家必须得好好重谢她。”
这个嘛，她没看清，李管家当时把她挡住了，不过，“我记得她腰上挂着个东西，很显眼。”
“什么东西？”
“蛤蟆。”秦老夫人笃定道，“一只又大又丑的癞蛤蟆。”
秦老爷子：“……”
“不行，我要亲自去找，她那么小，可别让人给欺负了。”说着，秦老夫人一把掀开被子，风风火火往外走去，步伐比平时还要稳健，压根儿就不像是刚发作过心脏病的人。
秦老爷子也赶忙跟上，劝她别急，扭头跟李管家说：“赶紧派人去找……癞蛤蟆。”
他嘴角抽搐着说出这三个字，又扶着秦老夫人，劝道：“小恩人这么厉害，没人能欺负得了她的。”
秦老夫人赞同地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
“这里的碗都交给你们了，洗不完不许走。”经理指着满地的空碗黑着脸说道，敢来他们店吃霸王餐，胆子真大！
餐厅后厨，明通和玥玥站在地上，几乎找不到下脚的地方，彻底被碗碟包围。
明通幽怨地看了眼玥玥，玥玥也茫然无措地抬头看着他，小手捏着衣角，扁了扁嘴，吸了吸鼻子，不是他说的可以敞开肚皮吃饱的吗？
他们出家人不是最实诚的吗？她照做为什么也不对。
明通比她还委屈，这家饭有点小贵，他平时都只舍得吃一碗面，菜也不敢点，好不容易挣到钱以为能好好吃一顿了，结果饭一口没吃着，先来了一地的碗。
“赶紧洗。”见他们站着不动，经理不耐烦地催促道。
闻言，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叹了口气。
干活吧。
吃白食是要受遭受因果的，还是赶紧抵消的好。
想着，两人便埋头刷了起来。
这里正在一处商业区，人流汇集，他们洗着，前面端着，脏碗源源不断，无限续量，洗到最后，明通人都麻了。
玥玥个子矮，踩在椅子上才勉强能够到水池子，见他停下来捶腰，也有些不好意思道：“明通师伯，你先歇着吧，我来洗。”
虽然是她会错了明通师伯的意，但毕竟饭是她吃的，还是她多洗点吧。
明通也不跟她客气，走到角落里的椅子上坐下，翘着二郎腿说：“可不是我欺负你啊，自己的账自己还。”
“嗯嗯，知道啦。”玥玥应了一声，哼哧哼哧刷着碗。
清晨六点，最后一批碗端了进来，经理说道：“刷完这些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玥玥乖乖点了点头。
经理斜睨了她一眼，轻哼一声，“以后没钱就别来吃饭了，这里可不是你能吃霸王餐的地方。”
玥玥蔫哒哒应了声，她以后再也不信什么敞开肚子管饱吃的话了，都是骗子！
她太能吃了，住持师父养不起，元明师父也养不起，现在就连明通师伯也养不起她了。
她可怎么办啊。
对了，她还能讨饭！
忽然想起了什么，玥玥眼睛一亮，又来了干劲，就这么办！
师父说了，她天生缺钱命，最适合当要饭的小乞丐，肯定能吃饱的！
经理还要再说点什么，服务生走进来在他耳边说了句话，他惊讶道：“秦老夫人？”
秦老夫人怎么来了？还有秦老爷子。
他心下诧异，来不及多想，赶忙快步走了出去，神色殷勤。
玥玥看了他的背影一眼，没有多想，刷完最后一个碗，长出一口气，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甩了甩发酸的胳膊，好累啊，也好饿。
她从包袱里取出铜钵来，把明通叫醒，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说道：“明通师伯，我们去讨饭吧！”
明通：“……”
五分钟后，听完小丫头的讨饭大业，明通打了个哈欠，敷衍道：“自力更生，棒，就该这样。”
玥玥郑重地点着头。
二师兄说了，只要肯干活，想混个温饱还是不难的，既然他们都养不起她，那她就自己养自己！
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去，他们是从侧门出的，离开的时候，忽然看到经理带着几个人往里走，神色仓皇，步伐匆匆，玥玥探头看了眼，忽然“咦”了声，这不是是昨天在山脚下救的那个老奶奶么，就是看起来脸色不大好，气势汹汹的，谁惹她生气了吗？
“走了，不是还要讨饭？”明通捂着脸催促道，眼睛四下直转，生怕遇到什么熟人，这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了，丢人！
“哦哦。”想起正事，玥玥赶忙拔腿追了过去。
“人呢？”秦老夫人走到后厨，看着一旁刚洗完的碗，打眼一看几乎有上千只，顿时脸色更黑。
经理脸色苍白，头上的汗滴到眼睛里也不敢擦，见里面没人，更是忐忑道：“可，可能是离开了。”
秦老夫人一个眼刀飞了过来，“敢让我的小恩人洗碗，你好大的胆子啊！”
她怒不可遏，小恩人才多大啊，他们怎么忍心让她洗这么多碗。
经理本来想说是他们先吃的霸王餐，但看着她的冷脸，低着头不敢说话，腿都在颤颤发抖，谁能想到，那个穿得破破烂烂连饭都吃不起的孩子，居然会认识秦家的人。
想起他对她做的事，他更是惊恐不已，满京市的人都知道，秦家的人最是护短，也最不好惹。
上一个欺负了秦家的人，被打断的胳膊腿这会儿还没治好。
想到这里，他膝盖一软，脸色更加苍白。
秦老爷子环视一周，目光落在还在滴水的碗上，说道：“人刚走，还没走远，先去找小恩人吧。”

第5章 走，讨饭去
玥玥对饭店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出了饭店之后，就跟着明通来到了天桥。
白日里的天桥显然没有晚上的红火热闹，但也有些早餐摊子，人流量也不错。
正是上班时间，到处都是准备上班的人，玥玥抱着铜钵，走到一个包子铺前，道：“施主好，可否施贫道点斋饭？”
小姑娘声音奶呼呼的，偏又很认真，说的话也惹人发笑。
包子店的老板娘是个长得微胖的大婶，看到她一下子就笑了起来，开玩笑说：“贫道？你剃着光头，不是小和尚，是小道士？”
玥玥摸了下光溜溜的脑袋，点了点头，拇指和小指捏着，比了个三，举着小胖手认真回答道：“我三岁之前是和尚，后来元明师父把我带去道观，，现在我是道士啦。”
她人不大，说话倒是利索。
老板娘也直乐，取了个包子给她，“给，吃吧，小心烫啊。”
玥玥鼻子动了下，却没接，奶声奶气道：“施主，我是出家人，食素。”
这么守规矩呀。
老板娘又笑呵呵给她换了一个素的，“刚刚还是小道士呢，现在又是出家人了？两边规矩都守呀，来，给你，素包子。”
她的包子又大又软，玥玥看得直咽口水，一个劲儿地点着头，双手捧着铜钵，踮着脚尖去接，“谢谢施主！”
她冲她大大笑了一下，小姑娘笑起来又甜又软，把店主萌得不行，还没说话，就见她手伸到大包袱里掏啊掏，从里面掏出一张符纸来递给她，“这个是养胎符，施主有宝宝了，一定要多注意休息呀。”
说完，朝她作了个揖就转身跑到明通面前，分了一半给他，师侄俩三两口吃完，玥玥砸了咂嘴，继续去讨下一家。
他们走后，老板娘摸了摸肚子，和丈夫对视了一眼，眼里满是不敢置信，她刚才说什么，宝，宝宝？
回过神来，老板赶忙扶着她坐下，摸着她的肚子，憨厚的脸上满是狂喜，“真的有了？”
他们结婚都快十年了，一直没有孩子，医生说她难生育。
想到这里，老板娘的心头的火又被泼灭了，有些黯然，“估计是小孩子随口说的吧。”
沉吟片刻，老板咬了咬牙说：“走，去查一下。”
万一呢。
正是早高峰，老板也没心思再卖包子，直接让大家自己拿，收款码放在旁边，就带着老板娘赶到了医院。
两个小时后，夫妻俩看着新鲜出炉的检查报告，傻眼了。
“真，真有了？！”老板看着“怀孕两周”四个字，嘴角笑得咧到了耳后根，“太好了！”
想起了什么，他赶忙扶着她坐在长椅上，“媳妇儿你好好歇着，医生说你是大龄孕妇，身体不好，可千万不能累着。”
提起这个，老板娘也一脸后怕，要不是玥玥的提醒，她每天起早贪黑的，孩子可能真的留不住。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捏紧了手里的保胎符。
“走，快去谢谢恩人。”
“嗯嗯。”
两人赶回店里，找了好半天却没找到他们，只好遗憾地叹了口气。
还没好好谢谢她呢。
此刻，天桥底下，玥玥又讨到了一个馒头，和明通坐在一块石头上，低头啃着。
还是没吃饱。
讨饭费力气，等讨到饭，上一个吃的又消耗完了。
想着，玥玥的动作又慢了下来，十分珍惜地吃着，一口嚼十下才肯咽下去，试图用这种方式让饱腹感更强一些。
秦老夫人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小姑娘两只手抱着手上的馒头，细细咀嚼着，一脸的小心翼翼，连个小渣都不肯放过，看得她心里顿时一酸，快步走了过去，“小恩人！”
玥玥正啃着馒头，面前忽然投下来一道阴影，她疑惑地抬头看去，一下子就看到了秦老夫人，顿时面上一喜，“老奶奶是你呀。”
说着，她小屁股往旁边挪了挪，小手拍了拍一旁的空地，“老奶奶坐呀。”
小姑娘软乎乎的，一笑起来更让人喜欢，秦老夫人乐呵呵就坐了下来，李管家本来觉得地上脏想阻止的，看到她看过来的冷眼，又顿在原地。
扭过头，对上玥玥，秦老夫人脸上一下子又笑了起来，“小恩人啊，我是专门来谢谢你的，多谢你救了我。”
“不客气。”玥玥小手一摆，挺着小胸膛说，“我师父说了，积德行善有好报，住持师父也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小姑娘声音又甜又软，奶呼呼的，秦老夫人喜欢得不行，看到她手上的馒头，赶忙道：“我请小恩人吃饭吧。”
请她吃饭？
玥玥耳朵一动，“管饱吗？”
听到这话，秦老夫人一愣，“管！”
她请人吃饭，怎么可能连管饱都做不到。
玥玥犹豫了下，提醒道：“老奶奶，我很能吃的，我一顿能吃十八碗面哦。”
本来八碗就够了，但是山下的饭华而不实，一点儿也没山上的瓷实，碗大面少，她得十八碗才能饱。
听到这话，秦老夫人更心疼了，小恩人这是饿了多久啊。
“放心，别说是十八碗，就是八十碗我也请得起。”
说着，她捏了捏她的小手，把她拉了起来，慈祥道：“走，吃饭去。”
秦老爷子也给李管家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定地方。
见状，一旁盯着他们看的明通赶忙凑过去说道：“玥玥，还有我呢。”
虽然不知道他们找玥玥是干嘛的，但跟着蹭饭总没错。
玥玥抬头询问地看向秦老夫人，眼巴巴看着她。
秦老夫人大手一摆，“走，一块儿！”
“谢谢老奶奶。”玥玥仰头冲她软乎乎笑了一下，萌得秦老夫人心里一片柔软，悄悄捏了下她的手，真软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