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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孕后，我和林哲两家人开始坐下来商量婚事。
我爸几杯酒下肚，脸颊通红，「瑶瑶以后有做得什么不对的，你们多多包涵。」
林父林母客气地寒暄着，我闺蜜对林哲说，「你以后要是敢欺负瑶瑶，我和浩程可不放过你。」
我弟也适时举起拳头，林哲也假装害怕说不敢不敢。
是的，我闺蜜吴小雪嫁给了我弟。
不知怎的，我看着他们热闹的样子，却平静得如局外人一般。
「怎么啦？晚饭都没看到你怎么说话。」吴小雪低声在我耳边问。
我摇摇头，「可能是因为怀孕，身体有些不舒服。」
她有些紧张，提出陪我回房间。
「孕妇就要好好休息，他们也真是的，喝起酒来就没完没了。」吴小雪嘟囔着，她扎着马尾辫，温柔善良的五官在灯光更加漂亮，「怀孕是什么感觉啊？宝宝有踢你吗？」
我笑了一声，「才两个月呢，哪有这么快。」
「会笑就好，你都不知道今晚你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被逼婚。」
我动了动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林哲就进来了。
「知道你想着你老婆，我就不打扰你们小俩口了。」
林哲看了她一眼，「又打趣我们。」
「怎么样？好点了吗？」林哲轻抱着我，右手在我背后抚摸着，好像在安抚一只小狗。
我噗嗤笑出声，回抱着他。
「我没事。」
我想着就这样吧，毕竟喜欢了九年的人，小雪也已经结婚，未来日子还很长。
我自欺欺人地说服自己，直至婚礼那一天。
3
我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美若桃花，右眼附近沾着几粒小珍珠。及腰的长发优雅地盘在后面，只留耳垂边几根碎发，既慵懒又妩媚。
我想今天一定是自己最美的一天！
「哇哇哇！姐姐好漂亮！」
「比仙女还漂亮！」
几个小孩围在我身边，我有些害羞地笑了笑。
「瑶瑶！你也太漂亮了吧！」最夸张的莫过于吴小雪，她眼中还酝酿着眼泪，「林哲真的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能娶到我们瑶瑶这颗小白菜。」
我看得出，她是真的为我感到开心。
我虽羡慕林哲对她的深情，却从未嫉妒过她，因为她也真的是为我好的闺蜜。
「辛苦了，小雪。」我轻抱了她。
「瑶瑶，你一定要幸福的。」
「我这当新娘的都还没哭，你这当伴娘的怎么哭了？」我边打趣边帮她擦眼泪。
虽说吴小雪已经嫁给了我弟，但我们还是选择她当我的伴娘。
因为我就她一个最好的朋友啊。
「新娘准备好了吗？我们准备进场了哦。」司仪已经过来喊人。
「好，我们可以了。」
当我的手搭在我爸肩膀的时候，我看到我爸湿润的眼眶，我也忍住了流泪的冲动。
我比我弟大两岁，从小到大听到最多的便是我是姐姐，我要让着浩程。
浩程和小雪结婚后，爸妈对小雪比对我好，他们说小雪比我更需要疼爱。
也不是没有埋怨过，但此时我挽着爸爸的手臂，看着站在舞台等我的林哲，好像突然就释然了。
我相信我也会有自己的幸福小家。
音乐夹着司仪的声音在室内响起，我却什么都听不见，只看到林哲站在那等着我。
「瑶瑶，别哭。」
爸爸的声音在耳边，我才发觉自己还是没忍住哭了。
「我把瑶瑶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对瑶瑶好。」
爸爸把我的手交给林哲，下台前还抹了抹眼泪。
接下来便是交换戒指，新人相互发言、接吻，家人朋友开席吃饭。
我准备了一页纸的话，想说那些暗无天日的暗恋终于得偿所愿，想说那些青春日子里，林哲给过的温暖。还想说，我从未像此刻这么爱你。
但这一切在小雪送戒指时发生变故。
「小雪！」
小雪即将走到舞台中央时没站稳摔了一跤，紧接着直接晕倒在舞台。浩程是第一个冲上去。他横抱起小雪往休息室跑。我爸妈跟在后面，而林哲随即跟上着急地叫着救护车。
「林哲。」我有些哀求地拉住了他。
「你别闹小性子，听话点。」他满脸不耐烦，甩开我的手。
我不习惯穿高跟鞋，他这一甩，我险些摔倒在台上，幸亏旁边的主持人扶住我。她欲言又止，眼神里全都是对我的同情。
是啊，谁能想到我的婚礼会搞成这样呢。
场面混乱不已，我站在舞台角落，拿下头花，换下了婚纱。
看着休息室里围着小雪转的几个人，内心酸涩难抑。对于我来说，今天就像是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
4
小雪怀孕了。
林哲站在病房门口，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小雪怎么样了？」
我竟然可以很平静地面对他对于她的爱意。
「还好，叔叔阿姨还在里面。」
我没进去也都能听到里面欢声笑语，爸妈说着买什么菜给小雪补身体，浩程笑成傻子一样，翻着字典挑名字。
刚得知自己怀孕的爸妈是什么反应来着？好像说了句我和林哲谈了两年也该结婚了。
一股巨大的酸涩从内心深处冒出，耳边响起林哲的声音。
「走吧，进去吧。」
「我……我去买点水果。」我还不知怎么面对他们，心里是埋怨的，却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
林哲还没说什么，我不想再听，慌乱地离开。我听到他往前走了两步，但最终还是往病房方向走去。
我回来的时候，病房只有林哲一个人。我正欲推门进去，却听到他们的谈话。
「你和瑶瑶已经结婚了，就好好对她，她很喜欢你。」
「你不觉得你很残忍吗？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的人是你！」
「林哲！你别忘了当初你答应过我，要好好跟瑶瑶在一起。」
「我没忘，我记得。他要是对你不好……」
「浩程对我很好。」小雪言语间都是甜蜜与信赖。
我仿佛被人当头一棒，愣愣地走出医院。我知道林哲从前喜欢的人是小雪，可我不知道，他和我谈恋爱，是因为小雪要求。
我摸了摸肚子，原来这两年的幸福都是别人强制施舍而得到，我又算什么呢？
5
「这段时间，我们先冷静一段时间。」
发完微信给林哲，我便拖着行李回家，却发现自己的房间变成了衣帽间，衣架上还挂着我帮小雪挑选的连衣裙。明明几周前，我还回家住过两天。
真的很可笑，我都还没嫁给林哲，却悲哀地发现，自己没家了。
「怎么了这是？」我爸妈和浩程正开门进来，看到摆放正客厅的行李，气氛一滞。
「妈，我的房间呢？」
「你这又是闹什么？不去看望小雪就算了，还拖着行李回家？你不小了，不要这么……」我爸板着脸，眼神里全是对我行为的不满。
「我问，我的房间呢？」或是怀孕激素影响，我情绪格外激动。
「姐？」一向桀骜不驯的浩程此时也一脸严肃。
「小雪衣服多，你弟房间又小，只能放一个衣柜。你是姐姐，就让一让弟弟，反正你嫁给林哲后……」我妈试着打圆场，却被我打断了。
「所以，我还没嫁给林哲，这个家已经没我位置了？」
「你们是不是忘了，我还没和林哲领证？」
是的，我和林哲还没领证，没有什么特别原因，不过是林母去找算命的，说我和林哲举行完婚礼再领证会更幸福。
我爸脸色已经非常黑，他大声呵斥。
「陈瑶瑶！你到底在闹什么？」
「我不想和林哲结婚了。」
「不想？今天那么多亲友来了，你一句不想结婚，我和你妈的脸往哪搁？」
我原以为他们会指责我不成熟，却没想到他们嫌我丢他们的脸。
「今天婚礼举行到一半，所有亲属围着小雪往医院跑就不丢脸吗？」
「你是在怪小雪？」浩程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小雪什么事情都想着你念着你，你还埋怨她？」
我沉默，接着冷笑。
「是啊，对我真好，自己不要的男人塞给我。凭什么你们觉得她不要的垃圾，我就一定要？」
林哲曾经是我的天上月，可是现在我不想要了。
「陈瑶瑶！」浩程生气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妈还有些状况外，「你怎么能说林哲是垃圾？你的家教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林哲才是她儿子。
我爸紧接着指着我骂，说我这样普通女生，能嫁给林哲三生有幸却不懂得珍惜。「他能看上你，你就偷着乐吧。」
「你回去跟林哲好好过日子，他是个好孩子。」我妈劝说。
我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如果你们现在要我离开，那以后不过不是什么大事，不然我不会再踏入这个家一步。」
听到这一句话，我爸气得脸庞通红。
「走！你让她走！我就当作没这个女儿。」
6
离开家后，我才收到林哲的微信。
「多久？」
他是在问我要冷静多久，心口又开始一阵一阵地泛痛，自己真是可悲。
接下来的两周里，小雪大概也知道我和家人闹翻了，我们都很有默契地没怎么联系。我没怎么在意，我先是辞去了工作，又去医院预约了个时间把孩子打掉，当从手术室出来，我还是没忍住掉泪，我怎么把自己的人生过得如此糟糕？
离开这座城市的那一天，我给我妈打了电话，跟她说孩子打了，并且准备去外地工作。
我爸妈对此气急败坏，各种说我不识好歹，我没放在心上。
和爸妈通完电话，我想了想，还是给林哲发了微信，做事总得有始有终。
「孩子打了，我们分手吧。」
发完信息，把他拉入黑名单。
7
到一个新城市生活并没有那么简单，我买了一张新的电话卡，从前的卡只用于与家人简单联系，让他们知道我还活着。
一切稳定下来已经是一个月后，此时我已经在一家公司入职会计，一般工资，好在工作不多，早九晚六不用加班。
前些日子奔波着找房子找工作时，没有再想起过去的事情。可工作生活稳定下来后，过去的事情像一张大网向我袭来。我开始失眠，忧虑，状态十分糟糕。
又一次下班后，我留在办公室整理工作笔记。
「还没下班？」
刘知是我的经理。她留着短发，通身优雅自信气质。当时面试，也是她决定让我留下。
「还没，在整理工作笔记。」
她哦了一声拎着包正欲离开办公室，又突然回头问我，「还有一个月可以报名 CPA，你打算报哪几科？」
我摇摇头说还不知道，她又说那得开始备考了。
「很多东西都可能会失去，但你学到的知识永远是你的。」
她的话让我整个人幡然醒悟过来，我不能再这样颓废下去。我开始了解考试，购买教材，备战考试。
毕业两年，很多知识工作中用得不多，我都忘得一干二净。我只能一遍又一遍死磕教材和老师的讲解，一到周末就早起去图书馆学习，连上厕所都捧着税法背诵。
当我全身心投入到学习工作中，过去那些令我不开心的事与人，都已经无法让我在意。
再听到林哲的消息是一个月后，我正沉迷在知识海洋里，看着那每个字都认识，合起来就不认识的合并报表简答题。我抓了抓自己头发正发狂，听到手机铃声响起更烦躁。
「你好，请问是林先生的朋友吗？」
「谁？你打错了。」我以为又是那种骚扰电话，我正想挂着，便听到林哲一直迷迷糊糊地喊着瑶瑶。
我看了看手机，忘记在旧手机号开飞行模式，之前也忙得忘记拉黑他手机号码。
「是这样的，林先生在咱这喝醉了，您方便过来接一下他吗？」
「不好意思，不方便哈。」
对面有些支支吾吾，最后才说林哲和朋友去酒吧喝酒，朋友有事先走，林哲喝醉嘟囔着「瑶瑶」。最重要的是他还没买单。
我想了想，便回答道，「好的，我待会过去。」
我挂了电话，把号码拉入黑名单，反手打电话报警说明情况。我相信会有警察叔叔带他去醒酒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