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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透过没关紧的窗帘照进来，昨晚缠绵悱恻的两人都已经穿戴整齐。
酒醒了的夜肆沉恢复了冷漠，而沐锦兮更加不再拥有向他告白的勇气。
帮他系好领带后，夜肆沉习惯般开口：“想要什么？”
沐锦兮垂眸，淡淡道：“没什么想要的。”
夜肆沉没当回事，转身道：“那就让助理随便买了。”
她心里刺痛，没再说话。
到了公司后，沐锦兮努力让自己投身到工作里去，不再想那些其他的。
中午，她跟总裁办的秘书们一起吃午饭，大家随意的聊着天。
不知怎么就聊到了应酬喝酒的话题，小秘书们崇拜的看着沐锦兮。
“要说酒量好，我最佩服的还是夏姐，红白啤都喝不醉。”
沐锦兮笑笑，光是听到酒这个字都觉得胃部发痛。
‘“都是练出来的罢了。”
“别谦虚了，要是评选宁宇酒量第一名，我一定选你。”
这时，市场部副经理文森特正好路过，正好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他笑了笑，开口：“不，夏秘书只能排第二，要说宁宇酒量第一的，其实是裴总。”
小秘书们惊呼：“啊？我没怎么见过裴总喝酒啊。”
文森特在宁宇待了多年，一直跟着夜肆沉做事，自然比她们更了解。
他道：“裴总只是不常喝罢了，记得他刚接手宁宇的时候，跟一个难缠的合作方吃饭，被灌了一整晚的酒，但裴总愣是把他们对方6个大老爷们儿全喝趴下了，最后他一个人清醒着把合作给谈成了。”
小秘书们的眼神瞬间变得崇拜起来。
没有人注意到，沐锦兮的脸色却突然变白了。
她颤声问：“所以裴总，从来没有喝醉过？哪怕看上去醉了，他其实也是清醒的？”
文森特没注意到她的异常，点头道：“反正我没见裴总醉过，不过以前有时候懒得应付合作方，他也会装醉，但一送他回家，就清醒的不得了。”
沐锦兮彻底僵在了原地。
装醉、懒得应付……
那么昨晚，她以为他喝醉后说的那些告白，他也听到了吗？
不止，可能，还不止昨晚……
沐锦兮睁大眼睛，想起来三年前，他们两第一次发生关系的那晚。
她也以为他醉了，替他解药之前，抱着他说过“我喜欢你”。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夜肆沉毫无反应，她就一直以为他喝醉了所以忘了自己的话。

却从未想过，他或许从未醉过！

怪不得，怪不得从那次开始，他每次都要给她钱，就是为了跟她划清界限，不让她产生一点幻想！
他早就知道自己喜欢他，却一直装没听到，也只是因为，懒得应付吗？
沐锦兮悲凉的笑了，笑着笑着，眼里便满是泪光。
小秘书发现她不对劲：“夏秘书，你怎么了？”
沐锦兮低下头，努力憋回泪水：“没事，这个菜太辣了。”
其他人便连忙给她倒了杯水。
下午，沐锦兮就请了假回家。
她既难堪又难过，整个人被巨大的阴影笼罩着。
自己自以为藏得很好的暗恋，在人家眼里根本就是透明的。
甚至在明知她喜欢他的前提下，还要用钱斩断她的念想。
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她。
沐锦兮抱腿坐在沙发角落里，努力想把那些泪水憋回去，可它们就像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的落下。
每多哭一秒，心就多痛一分。

第八章

直到晚上十点时，她终究还是忍不住，拨通了夜肆沉的电话。
“喂？”那头熟悉的清冷声音传来。
“是我，沐锦兮。”她的声音有些嘶哑，不如平常清脆好听。
夜肆沉略略蹙眉，“你怎么了？”
她鼻尖一酸，心里那股想要质问的欲望奔涌着，任谁知道自己默默喜欢了十几年的人，一直知道你喜欢他，但却从来没有任何回应，都会崩溃。
她终于不再压抑，哽咽着问：“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你，是不是？”
那头沉默了一瞬。
沐锦兮甚至奢望着他能否认，但夜肆沉没有。
几秒后，他冷冷回答：“嗯。”
这一声“嗯”，彻底击垮了她所有的防线，眼泪顺着脸颊流下，“三年前我们第一次的时候，就知道了对吗？”
“没错。”
她好像被人刺了一剑那么痛，强忍着问：“那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赶我走？”
不可否认，心底还抱着最后一丝期待。
但夜肆沉的语气理智得近乎冷酷：“作为秘书，你很优秀，我不想因为这种无足轻重的原因失去。”
“而且，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我。”
沐锦兮哭得视线模糊，心里猛然一痛。
很长时间，手机双方都没有说话，夜肆沉静静听着她的哭声。
最后，沐锦兮闭了闭眼，孤注一掷道：“夜肆沉，我是喜欢你，为了当好你的秘书，我花了十年的时间去了解你的一切，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如果你也有一点点喜欢我的话，我们今晚就在华荣剧院的比赛馆外面见面，我告诉你，我喜欢你的原因。”
“我会一直等着你来。”
电话那头，夜肆沉皱了皱眉，可他还没回答，沐锦兮就已经决绝地挂了电话。
她擦干眼泪，立即出门去往华荣剧院。
已是深夜，华容剧院又地处偏僻，附近没什么人，只有两盏昏黄的路灯。
沐锦兮下车的时候，外面下着蒙蒙小雨，她没打伞，因为出来的急，穿的也很单薄。
站在路灯下，凝视着前方的路，期盼看见那个熟悉的人影。
沐锦兮想，哪怕只有一点点呢？他们保持了三年这样的关系，难道一点点喜欢都没有吗？
她还说了华容剧院，也许，他会想起12年前救下的那个女生呢？
哪怕是可怜自己，他，也会来的吧？
不奢望能跟夜肆沉在一起，可至少，让她得到一点回应。
让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完全不重要的人。
沐锦兮安慰自己。
会来的，他一定会来。
可是，等到蒙蒙小雨变成瓢泼大雨。
等到她的心一寸一寸冷下去。
沐锦兮单薄的身躯被淋得浑身湿透，仍固执的看着来时的方向，那里却始终没有人过来。
天地间仿佛只剩这哗哗雨声和她一人。
她的脸上满是水光，分不清是泪是雨。
一夜，很快过去了，天色蒙亮时，雨停了。
她面色惨白，心里那根崩了一夜的弦，终于彻底断了。
沐锦兮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麻木的往回走。
回到家，她想痛快的哭一场，但昨晚，早已流干了她所有的泪。
原来当一个人痛到极致时，连哭都是奢望。
全身上下，好像哪里都痛，她埋头痛苦的呜咽着，很久很久之后，她听到了自己死心的声音。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一天，傍晚时，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
“纯纯，妈妈的朋友给你介绍了个对象，是个大学老师，你之前说的三个月也过的差不多了，你见一见？”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妈妈以为她又要拒绝，沐锦兮却忽然说：“好，我去见。”
挂断电话，她木然的拿出那张积分表。
在上面郑重的写上最后一笔——
夜肆沉不喜欢我，—100分。

第九章

翌日，夜肆沉来到公司，才发现沐锦兮休假了。
助理道：“夏秘书进公司五年，从来没休过年假，她昨天一次性申请把所有年假都休了，一共半个月。”
夜肆沉脸上情绪不明，但助理很敏锐的感觉到。
boss生气了。
他立刻垂着头连呼吸声都小了，半晌，夜肆沉才冷哼了一声：“随她。”
大概是昨天表白失败，想跟他闹情绪？
夜肆沉并不在意，或者说，他并不觉得那么喜欢自己的沐锦兮，真的会舍得离开他。
何况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沐锦兮打算办一个全球钢琴巡演，但她看不见，很多事都不方便，他打算陪在沐锦兮身边。
至于沐锦兮？她自己会调节好的。
夜肆沉便不再想她，只吩咐道：“帮我买张机票，先飞英国。”
“是。”
另一头，沐锦兮在餐厅已经见到了自己的相亲对象。
“我真没想到，我妈给我介绍的人会是你。”
沐锦兮有些意外，看着儒雅的男人，并不是夜肆沉那种一眼就忘不了的俊朗长相，却莫名让人觉得安心。
舒怀远笑笑：“是啊，高中毕业之后，好多年没见了。”
“没想到你现在做了大学老师。”
“糊口而已，我也没想到，居然能有幸跟当年班上的班花相亲。”
他略带玩笑的开口，倒让沐锦兮有些不好意思。
吃完饭下来，沐锦兮惊讶的发现原来相亲根本没那么难熬，反而还很轻松。
餐厅就离沐锦兮父母的家不远，舒怀远走路送她回去。
走到楼下，沐锦兮看了他几眼，终于还是开口：“怀远，有些事，我不想跟你说假话，我之所以相亲，是为了忘掉一段过去的感情，如果你介意，那我们就……”
她本想说，如果你介意，我们就继续做朋友。
但还没说完，舒怀远就打断了她：“我不介意，沐锦兮，每个人都有过去。”
“我已经快三十岁了，之前一直忙着工作，没有时间操心婚姻问题，但回过头才发现，其实我一直很渴求一段稳定的家庭关系。沐锦兮，我了解你，你也了解我，出于适配的角度，我认为我们很合适。”
沐锦兮盯着他，不可否认，他的话说动了她。
她也太过急切的想要拥有一段，稳定的关系。
舒怀远又道：“我们可以先结婚，再慢慢培养感情。”
沐锦兮咬了咬唇：“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舒怀远拍拍她的肩：“我只是提出一个建议，我尊重你的一切意见，你可以回去好好考虑。”
这样被认真对待的感觉，是沐锦兮从未体验过的，她心中一暖，点了点头。
舒怀远看着她上楼，眼里却暗含着谁都看不见的深情。
不快。
一点都不快。
沐锦兮，你根本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十年。
第二天，沐锦兮还在考虑舒怀远的提议，忽然看到总裁办群聊里，秘书们在聊夜肆沉陪沐锦兮去全球般巡演的事情。
她指尖顿住，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受。
看来自己走了之后，真是一点也没有影响到他。
她关掉手机，极力压制住那股下意识的酸涩。
真的该走出来了。
难道要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浪费一辈子吗？
想了整整一天，沐锦兮给了舒怀远回了电话，给他回答。
“我答应你，我们结婚吧。”
……
半个月后，夜肆沉在回国的飞机上。
看着一旁因为疲惫睡过去的沐锦兮，明明这半个月两人的关系亲近了很多，沐锦兮也不似从前一般排斥他，但夜肆沉却也没那么高兴。
反而这半个月过的非常不习惯！
在不习惯什么？
似乎是不习惯那个从前哪里都陪着他去，事事都会先帮他安排好的人，这次居然不在。
令他每天情绪格外的低。
下飞机后，夜肆沉让司机送沐锦兮回去，自己则迫不及待的回了宁宇。
半个月了，沐锦兮应该也把情绪调节好了，该回来上班了。
他不会承认，自己此刻竟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她！
可到了公司之后，电梯直达顶楼总裁办，他却仍然没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秘书们眼睁睁看着老板的脸黑了下来。
走进办公室，他看见桌上有个盒子，夜肆沉眼神一暗，走近一看，脸色更加难看。
最上面，是一封辞职信，写着沐锦兮的名字！
而盒子里其他的东西……有多张银行卡、车子钥匙、各种奢侈品，全是他过去送给她的！
夜肆沉咬牙：“沐锦兮！你到底想干什么！”
忽然，他还发现里面有张纸，拿出来一看，黑眸里瞬间情绪翻涌。
夜肆沉对我态度差—5分
夜肆沉当众讽刺我—5分
夜肆沉害我被欺负被泼酒—10分
夜肆沉不管我的死活—10分
夜肆沉拿钱侮辱我—10分
……
夜肆沉不喜欢我—100分！
他捏着纸张的手逐渐用力，差点把纸捏破。
这是……沐锦兮给他做的积分表？
最后写着他所有的分都扣完了。
那，扣完了的结果，是什么？
看着那封辞职信和这些全部被还回来的东西，夜肆沉仿佛知道扣完的结果是什么了。
几秒后，他猛地将纸摔在桌子上，用暴怒来掩饰心中的不安。
并暴躁的把助理叫了进来。
“给沐锦兮打电话，让她滚回来见我！”
助理眉心一跳，直觉自己要完，但还是为难的开口：“夏秘书，恐怕来不了了……”
夜肆沉狠厉的抬头：“为什么？”
助理拿出一张红色卡片：“您自己看吧。”
夜肆沉接过那卡片，竟是张结婚请柬！
而当他的目光顺着往下，赫然在新娘的名字上看到了沐锦兮两个字。
而结婚日期，就是今天！

第十章

夜肆沉捏住红色请柬的手微微发紧，看着请柬上沐锦兮的名字，夜肆沉几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半个月不见，沐锦兮就要结婚了？！
不是半个月前还在和他表白，说着好喜欢他吗？！
夜肆沉的胸口传来一股无名之火。
十几个小时的越洋飞行早就已经让他精疲力尽，他没有选择回家休息，而是第一时间来了宁宇，无非就是想见沐锦兮一面而已。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夜肆沉觉得，自己好像从未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过一个人。
或许是在过去的五年里，夜肆沉从来没有和沐锦兮分开过这么久吧。
过去的这五年中，沐锦兮几乎每天有一半的时间是跟在夜肆沉身边的，甚至有的时候，他们连晚上都在一起。
五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东西，曾经那个严苛挑剔，龟毛麻烦，没有哪一任秘书能在他身边待到超过三个月的夜肆沉，如今竟然会因为沐锦兮半个月不在他身边而不习惯。
习惯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
正如沐锦兮了解夜肆沉一般，夜肆沉也很了解沐锦兮。
他知道，沐锦兮并没有男朋友。
因为她绝大多数的时间都在工作，哪里会有时间去谈恋爱？更别提结婚了。
自负如夜肆沉，他下意识的就觉得这定是沐锦兮用来气他的把戏。
夜肆沉冷脸看向面前小心翼翼的商助理，咬牙道：“沐锦兮为了辞职，竟然用这样的把戏来骗我？她根本没有男朋友，又怎么会突然结婚！”
“结婚”两个字眼被夜肆沉刻意加重，不知为何，就算认定沐锦兮是骗自己的，夜肆沉依旧觉得自己心中堵得慌。
商助理悻悻开口：“裴总，我听说夏秘书和她老公是高中同学。两人在相亲宴上重逢，多年未见，一见如故，所以才闪婚的……”
看着夜肆沉愈发铁青的脸色，商助理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他跟在夜肆沉身边八年的时间，还是第一次看见夜肆沉这么生气。
作为裴家太子爷，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能够给夜肆沉脸色看的人都少之又少。
加之夜肆沉严苛又龟毛，过惯了金贵大少爷的日子，什么东西都要最合心意的。
就连他每天刮胡子用的剃须膏，都只用特定牌子的特定款式。
关于夜肆沉的生活习惯以及工作习惯，能罗列出起码一百条注意事项，还要时常更新，商助理对此也很是头大。
沐锦兮没出现在宁宇集团以前，宁宇集团的秘书办可以说是每天鸡飞狗跳。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记住有关于夜肆沉的一百条，难免有人疏忽，踩到了夜肆沉的雷点，便会被他暴怒着扫地出门。
夜肆沉的严苛和龟毛，还体现在对于身边共事的人身上。
商助理跟在夜肆沉身边八年，没少被他怼。
头发、指甲得定期修理、上班不许穿颜色太艳丽的西装、穿皮鞋不准穿白袜子……等等等等。
商助理原本也对夜肆沉的要求之多而有些不习惯，但奈何夜肆沉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且不说宁宇集团本就是业内最好的公司，而夜肆沉除了龟毛了些，跟在他身边的确也能学到不少的东西，于是商助理这才在宁宇一待就是八年。
在摸透了夜肆沉的脾性和要求之后，商助理已然比一开始更加游刃有余了些。
再到后来沐锦兮的出现，彻底给这位阴晴不定、挑剔龟毛的大少爷顺了毛，因为沐锦兮就像是为他而生的一般完美。
一想到沐锦兮的辞职，商助理的心中也不好受，他要去哪里再给夜肆沉找一个这么完美的首席秘书啊？
听见商助理的话，夜肆沉发狠地看了一眼婚礼请柬上男方的名字，随即咬牙道，“走，去沐锦兮的婚礼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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