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看着那瘦弱的背影，沈念修心里涌起丝说不清的烦闷。
言单收拾好，宋露宁立刻救援领队陆洋去了集合点。
上车之前，陆洋给每个人都发了纸笔。
“这次救援任务艰巨，我们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但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要写遗书，但每个人都毫无怯意。
宋露宁看着同事们纷纷落笔，她脸上闪过抹惆怅。
现在世上唯一和她有瓜葛的人，只有前夫沈念修。
她攥紧了手，一笔一划写下一句话。
“我大脑中有块橡皮擦，它时刻擦掉我的记忆，但关于你的一切，会在我脑海中永不磨灭。”
如果可以，宋露宁还是希望这封遗书没有被打开的机会。
上了车后，她将手机里有关沈念修的一切全都删除。
不管这一次自己能不能回来，他们都不会再有交集……
而医疗救援组刚走没多久，沈念修就接到通知，赶往受灾面积较小的祁阳县进行救援工作。
次日一早。
云海医院救援队终于赶到了栖霞市。
当看到满目疮痍的城市，宋露宁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住。
废墟中，每一处都回荡着痛失亲人的凄厉哀嚎。
炼狱般的场景冲击着宋露宁每一根神经，恍惚间，她竟觉得母亲就被压在某一块石头底下。
宋露宁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秉持着医护人员该有的冷静和自持投入了救援工作。
将近半个月，在大大小小不下十次的余震中。
宋露宁几经生死，无数次冒着生命危险深入摇摇欲坠的楼房抢救伤患。
这天，她在医疗室正照顾着一个双腿截肢的小女孩。
余震再次来袭，陆洋率先反应过来，大声喊道：“医护人员马上带伤患撤离，快！”
宋露宁压着心头的恐慌，一把将小女孩抱起，跌跌撞撞地冲向出口。
小女孩紧紧抓着她的工作牌：“护士阿姨，我害怕……”
顶着不断掉下的碎石和灰尘，宋露宁轻声安慰：“别怕，阿姨会保护你。”
可话音刚落，天花板突然砸了下来。
她心一窒，下意识将小女孩整个护在身下。
与此同时，祁阳县。
刚结束一场手术的沈念修坐在言易医疗室外，努力平息着没由来的心慌。
何梦瑶走过来，递给他一瓶水：“辛苦了！”
“谢谢。”沈念修接过，却没有打开。
见他一脸心不在焉，何梦瑶试探似的问：“在担心宋露宁？”
沈念修沉默，却皱起了眉。
何梦瑶抿抿唇，话锋一转：“我以为她会因为母亲的事对地震产生心理阴影，没想到她居然是第一个报名的志愿者。”
“她就是在胡闹，去了也只会添乱。”沈念修冷下脸。
何梦瑶没有接话，而是翻开栖霞救援群的消息：“这几天伤亡名单都是空白的，他们应该都没事。”
闻言，沈念修也拿出手机，看到空白的伤亡名单，微不可察地松口气。
可就在这个时，名单突然更新。
沈念修点开消息，瞳孔骤然紧缩。
上面写着，新增伤亡：脑科护士宋露宁！
第六章
短短几个字像针扎进沈念修的双眼，刺的他五指不觉收紧。
何梦瑶还没反应过来，他突然起身离开。
主任办公室。
“你要去栖霞？知道那边有多危险吗？”
面对主任的担忧，沈念修沉声回答：“正因为危险，我才要去。”
闻言，主任面露难色：“可院里的各项疑难杂症离不开你，而且我记得你资料上写着已婚，不适合去……”
“我妻子就在那儿。”
对于沈念修的执着，主任也劝不住，只能同意。
得到允许，沈念修言单地收拾好东西就跟车离开。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车程，大巴在离栖霞市17公里的时候被迫停下。
“前面的路被石头堵死了。”司机解释道。
沈念修看着手机中始终无法接通的号码，紧揪的心慢慢下沉。
他没有犹豫，提着装满医疗物资的箱子爬上了废石。
将近三个小时，沈念修终于看到了在晚霞中飘扬的国旗和院旗。
他也顾不得手臂上的划伤，径直朝医疗帐篷走去。
宋露宁端着医疗盘走出帐篷，不想迎面撞上一个笔挺的身影。
眼看就要摔倒，一只手将她拉了回来。
宋露宁抬眸，错愕不已：“阿衡，你怎么在这儿？”
一丝不苟的沈念修此刻满身灰尘，额前黑发都被汗水浸湿，只能用狼狈来形容。
沈念修在确定眼前人没事后才松开了手，连同那颗提着的心也落了下去。
“比起你，我更应该在这儿。”
冷漠的话语像阵寒风，熄灭了宋露宁眼底的光。
她端着医疗盘的手微微一紧，绕过他继续忙自己的事。
看着那忙碌的身影，沈念修深吸口气后换上白大褂，跟着投入救援工作中。
直至深夜，所有医护人员才有休息的机会。
宋露宁拿着碘伏和药，犹豫了半天才走进沈念修的手术帐篷。
白炽灯下，沈念修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他的白大褂上满是灰尘和血渍，往日凌冽的眉眼也只剩下疲倦。
宋露宁心不觉一紧。
沈念修在祁阳已经够忙了，今天又翻山越岭的走了三个多小时，刚到这儿就做了五台手术……
“有事？”
沈念修突然睁开眼，眼底透着疏离。
宋露宁敛去情绪，缓步走近：“你伤口需要处理，不然容易发炎。”
沈念修没有拒绝，只是眼神却越渐深沉。
宋露宁卷起他的袖口，小心清理着手臂上那一道道划伤。
察觉到对方的视线，她踌躇了半天才开口：“明天有转移伤患的车，你跟着回云海吧。”
沈念修当即变了脸：“你认为我是这么贪生怕死的人？”
“我只是觉得这里太危险，而且云海还有很多需要你的病人，他们……”
“那你呢？”
沈念修打断她，质问道：“你明知道医院规定，有心理障碍的医护人员不能参加救援工作，如果发生意外，你要让伤患为你的错误买单吗？”
尖锐的字眼几乎夺去宋露宁的呼吸。
“我参加救援工作以来，从没有出过错……”
看着她渐红却仍旧坚定的双眼，沈念修心里泛起烦闷，却又说不出。
气氛僵凝中，终究是宋露宁选择退让。
可她刚起身，晕眩感排山倒海袭来。
宋露宁勉强站住，急于离开。
她从口袋拿出药，可手过分的颤抖让药瓶摔落在地，径直滚到身后人的脚边。
宋露宁慌忙去捡，沈念修却先一步将药瓶攥在手里。
他凌厉的目光扫过瓶身，标签上的字眼刺的他眸色一紧。
“阿尔兹海默症特效药！”
第七章
“这是你的？”沈念修蹙眉，锐利的眼神探寻着答案。
宋露宁目光闪躲：“不是，是病人的。”
说完，她拿过药头也不回地离开。
看着那落荒而逃的背影，沈念修眸中掠过丝沉闷。
繁星下，废墟中的营救还在进行。
宋露宁回到药剂帐篷，匆匆倒出几颗药片吞了下去。
干涩的药片划过喉咙，酸苦瞬时涌上心。
良久，她才拿出手机，控制着疼痛的指尖写下备忘录。
“你叫宋露宁，正在参加栖霞镇的救援工作，今天你的前夫沈念修差一点就发现了你的病……”
次日，两人各自投入救援中。
直至半个月后，云海医院第一批医疗救援队接到撤退通知。
临行前一夜，宋露宁正在给云朵讲着睡前故事。
看着孩子渐渐睡去，她准备离开，可刚起身，衣角就被只小手抓住。
“护士阿姨，你会离开我吗？”
云朵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面的依恋和无助让宋露宁心生不忍
她不禁想到了六年前的自己，失去唯一的亲人后，她也曾像云朵一样对身边人产生了强烈的依赖。
可她和沈念修……
宋露宁握住云朵的手，轻声道：“不会，阿姨会一直陪着你。”
得到她的保证，云朵才乖乖闭上眼乖睡觉。
次日。
沈念修上了车后，下意识地寻找宋露宁的身影，可三辆大巴都没有她。
他找到陆洋，也没有直问：“为什么少了个人？”
陆洋愣了瞬后反应过来：“安清昨晚向医院递交了申请，调到栖霞镇医院了。”
帐篷内，宋露宁正在配药。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靠近，紧接着冷冽的质问响起。
“为什么不回云海？”
宋露宁手一顿，转目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沈念修：“云海不缺我一个护士，但云朵不能没有我。”
闻言，沈念修眼中掠过抹愠色：“宋露宁，你能不能别一意孤行？”。
宋露宁忍着心间的涩痛，扯着嘴角：“我留在这里，对你我都有好处。”
她顿了顿，苦笑道：“以我们的关系，在同一家医院难免尴尬，而且你和……”
“言医生，院里来了电话，有个脑瘤病人刚转过来，院里让您赶紧回去。”
一个护士匆忙跑来，打断了宋露宁的话。
沈念修拧起眉：“知道了。”
他看着宋露宁冷静的侧颜，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你好自为之。”
抛下这句话，沈念修头也不回的走了。
宋露宁看着桌上的药，视线逐渐模糊。
直到脚步声消失，她才抬手抹去脸上的濡湿，继续自己的工作。
从这天开始，宋露宁正式成为栖霞镇医院的一员。
而云朵对她的称呼也从护士阿姨变成了护士妈妈。
救援队撤退后三天恰好是云朵五岁生日，宋露宁特意给她做了个言单的小蛋糕。
“小云朵生日快乐！”
云朵笑的眼睛弯成了月牙：“谢谢护士妈妈！”
宋露宁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乖，快许愿吧。”
云朵点点头，闭上眼睛。
看着云朵天真的脸旁，宋露宁心里却涌起了苦涩。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陪云朵过下一个生日，更不知道明天的自己，还会不会记得今天的事。
如果她和沈念修有孩子，也该有云朵这么大了……
云朵睁开眼，鼓着腮帮吹熄了蜡烛。
宋露宁敛去惆怅，将她揽入怀内：“小云朵许了什么愿望？”
小云朵扬起可爱的笑容，轻轻附在她耳边回答。
“我的愿望是，能永远和护士妈妈在一起。”
第八章
稚嫩的童音让宋露宁心一颤。
她张了张嘴，根本不敢回应云朵的话，只能扯出个勉强的笑容。
翌日。
宋露宁来给云朵换药，却见病房里多了个女人。
她满身灰尘，看起来不过三十五六，但头发却已斑白。
见宋露宁进来，女人立刻站起来，满眼感激：“您是叶护士吧，我是云朵姑姑云芳，这些天辛苦您了！”
宋露宁愣住，她以为云朵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没想到还有个姑姑。
转瞬一想，有亲人还活着也是件好事……
她笑了笑：“别这么说，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之后几天，云朵的情况逐渐稳定下来。
直到这天，宋露宁刚从药室出来，便听见云芳的哭声。
她愣住，转头便看见本该在病房的云朵被推进抢救室。
宋露宁心一沉，立刻跑过去扶住无力的云芳：“芳姐，小云朵怎么了？”
云芳抽噎回答：“不知道，早上还好好的，刚刚突然就发高烧……”
发高烧？
不安顿时在宋露宁心底蔓延。
以这里的卫生条件，很可能是术后的败血症。
果不其然，没多久，医生就一脸凝重地走了出来：“孩子已经出现肾衰竭的情况，这里没办法手术，必须尽快转到大医院治疗！”
话刚落音，云芳整张脸都白了。
下一瞬，她突然跪下，含泪哀求：“医生，叶护士，我求求你们，我丈夫孩子和哥嫂已经没了，不能再没了云朵，你们救救她……”
宋露宁忍着心酸将云芳扶起：“您放心，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们绝对不会放弃。”
说话间，她的心绪却也难以平复。
离栖霞镇最近的大医院，就是云海医院了……
云海。
入夜，城市犹如霓虹灯汇聚而成的岛屿，喧嚣夺目。
沈念修回到家，习惯性地拿出手机查看通话记录和短信。
将近半个月，宋露宁一点消息也没有。
没有任何交集的疏离感再度掀起胸口的沉闷。
沈念修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拨通宋露宁的电话。
没想到耳畔传来的竟然是一道机械的女声。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沈念修愣了愣，等待了会儿后再次打了过去，结果依旧在通话中。
他眼神骤冷，捏着手机的指节泛了白。
宋露宁居然把他拉黑了！
这时，门铃突然响起。
沈念修敛去眸中的愠怒，起身去开门。
是何梦瑶。
她晃了晃手中的保温袋，笑容灿烂：“看你这两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我特地做了几个你爱吃的菜，尝尝吧！”
何梦瑶也不管对方反应，径直进去，将饭菜一一摆在桌上。
她扫视了圈客厅，视线落在门口的鞋架上。
没有一双女式鞋。
何梦瑶佯装没注意，自顾发问：“对了，听说医院针对阿尔茨海默症的新技术治疗马上要招募志愿者了，你作为团队主力，有把握吗？”
闻言，沈念修目光一沉，不由想起宋露宁，还有那个从她口袋里掉出来的药瓶……
见他不说话，何梦瑶也没有追问，转身去厨房拿碗筷。
突然，沈念修沉寂已久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心顿了顿，拿起来一看。
来电显示上只有两个字——安清。
第九章
沈念修看着把自己拉黑的号码，敛去眸中那抹复杂，按下接听键：“喂？”
对面沉默了会儿才传出宋露宁微哑的声音：“你……还好吗？”
略显拘谨的问候让沈念修眉目一沉：“嗯，你呢？”
“挺好的，就是伤患越来越多，医疗条件跟不……”
宋露宁还没说完，就被沈念修打断。
“如果觉得辛苦就回云海，不用跟我抱怨这些。”
她攥着手机的手一紧，正想说云朵的事，却听见何梦瑶的声音传了出来。
“再不吃都要凉了，我可是做了一下午呢！”
宋露宁如遭雷击，脑海中一片空白。
没等那端沈念修说话，她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同样是夜晚，同样的他们，却有着一次比一起亲密距离。
宋露宁垂眸苦笑，她还有什么资格伤心？她和沈念修早就离婚了……
半晌，她才重新打开手机，将封存在备忘录的所有记忆全部删除。
另一边。
沈念修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心里烦躁更甚。
“怎么不吃啊？”何梦瑶不明所以地问。
沈念修收起手机，态度冷淡：“我不饿，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
闻言，何梦瑶眼底闪过抹不情愿，但他已经下了逐客令，自己也不好强留。
“那我先走了。”她拿起包，转身离开。
四周回归沉寂时，沈念修才拿起手机，可最终都没有回拨那个号码。
三天后。
云朵被转移到云海医院。
宋露宁正要去病房，一个以前的同事叫住她：“安清，主任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宋露宁应了声，转步朝主任办公室走去。
可刚过拐角的时候，就见沈念修迎面走来。
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住脚步。
四目相对，谁也没有说话。
宋露宁压下喉间涩意，率先挪开视线：“好久不见。”
看着那张清瘦了许多的脸，沈念修眸里闪过抹复杂：“回来了？”
“嗯，我负责的患者转院，过来交接。”
空气瞬时僵凝。
沈念修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为什么把我拉黑？”
带着几分质问的语气刺的宋露宁呼吸一窒。
那她是不是该问问他，为什么自己在他手机里是陌生号码？
然而说出口的却是一句：“我们已经离婚了。”
轻飘飘的回答直接断了两人的话题。
沈念修面色骤冷：“是啊，倒该谢谢叶护士的提醒。”
这时，护士站的护士朝他挥挥手：“言医生，42号病床有情况。”
沈念修收回眼神，迈着长腿径直绕过眼前僵在原地的人。
宋露宁紧握的手陡然一松，也抬腿离开。
一北一南，他们之间的感情就如同现在，背道而驰。
等宋露宁赶到主任办公室，她正向敲门，却听见里面姜泽和主任的对话。
“阿尔茨海默症新药临床试验的志愿者招募的事，怎么样了？”主任语气透着丝祈盼。
姜泽摇摇头：“暂时还没有合适人选，临床试验对患者和患者家属都有一定风险，他们不愿意参加也是情有可原……”
闻言，主任叹了口气：“如果月底再招募不到受试者，项目就要被叫停了，一旦被停，沈念修这些年的心血恐怕就白费了。”
听着他们的话，宋露宁眼底划过丝挣扎。
她知道沈念修这些年为了这个项目有多辛苦，如果被叫停，对沈念修来说，无疑是个巨大打击。
良久，宋露宁才抬起手，轻轻推开半掩的门走了进去。
“主任，我可以做临床试验的受试者。”
第十章
对于宋露宁的话，主任一脸诧异：“叶护士？”
“我就是阿尔茨海默症患者，林医生可以为我证明。”宋露宁将目光投向姜泽。
姜泽心生不忍，但还是点点头：“没错，她已经被确诊四个月了。”
闻言，主任沉默了瞬才提醒：“你要知道，如果手术出现意外，你可能就……”
宋露宁却毫无怯意：“我知道，但为医学做贡献是每个医护人的崇高理想。”
她顿了顿，接着说：“而且这样的临床试验千载难逢，手术虽然有风险，但我想成为奇迹的见证者。”
见宋露宁决议坚定，主任最终同意了。
可宋露宁话锋忽的一转：“只是作为首试者，我想请主任和林医生能帮我保密。”
“保护患者隐私，这是自然！”
离开主任办公室，宋露宁径直去了病房。
云朵还在昏迷，云芳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一脸心不在焉。
宋露宁走过去，将自己的银行卡地给她：“云姐，这些钱你拿去给云朵治病。”
云芳一愣，慌忙推了回去：“不不不，家里还有钱……”
宋露宁知道，整个栖霞镇全部受灾，云芳仅剩的钱早在云朵转院时花光了，就连手术费也都还欠着。
她硬是把银行卡塞到云芳手里：“小云朵年纪还小，她还有更好的未来，平安长大，。”
这番话顿时让云芳红了眼：“其实……我不是云朵的亲姑姑，她是我哥嫂在废品站捡的，孩子命苦，但好在她能遇见你们这样的活菩萨，谢谢你，叶护士……”
宋露宁扯出个笑容，最后看了眼云朵后离开。
在交接完工作后，她便准备回家收拾东西。
可不想，却在电梯再次遇见沈念修。
狭窄的空间和单独的相处让宋露宁透不过气。
就在她觉得快要窒息时，沈念修突然开口：“要走了吗？”
“嗯。”宋露宁神色淡然。
沈念修蹙眉，突然觉得自己从来没了解过这个女人。
宋露宁捏着袖口，还是把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如果你跟何梦瑶结婚，记得发一份请柬给我。”
话落，电梯门打开。
她正要离开，却被沈念修攥住手臂：“在你心里，我们这段婚姻到底算什么？”
话语中的怒意刺的宋露宁眼眶发酸，她沉声道：“我不知道，我只是想给我们的感情，留点最后的体面。”
慢慢的，手腕的禁锢消失。
沈念修声音清冷：“宋露宁，你真的从来没有爱过我。”
话毕，他大步离开。
宋露宁站在原地，听着远去的脚步声，眼里悬着的泪水终于落下。
良久，她才擦去脸上的泪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一个星期后。
宋露宁换上病号服，剃掉了披肩长发。
她一页页翻着自己的恋爱日记里面记录着她和沈念修共同的记忆，也是她全部的喜怒哀乐。
翻到最后的空白纸页，她拿起了笔。
片刻后，宋露宁一字字写下：我的脑海里好像在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过去的每一秒记忆，都一点点被掩埋，如果我能醒来，是不是还能记得父母，记得自己，记得……言先生。
刚写完，陆洋就走了进来。
宋露宁顺手把日记本交给她：“陆姐，这个你先帮我保管，如果我能醒来就还给我，如我没醒，就看着处理了吧。”
陆洋红了眼：“说什么傻话，我只暂时保管。”
宋露宁苦笑，只希望她和沈念修在手术台上相遇的那一刻，他不要太惊讶。
打过麻醉后，她被推进了无菌通道。
另一边，开完会的沈念修带着搭档唐医生赶去手术室。
这次开颅手术是面对全球医学界数十万专家的视频直播手术。
对阿尔兹海默症患者是否有效，全看这场手术结果，沈念修绝不容许有一丝差错。
他戴上手套，看着受试者被推了进来。
因为要保护患者隐私，移动病床上的病人被无菌布盖得只剩一个颅顶。
看着患者那瘦弱的身躯，沈念修心底莫名掠过丝沉闷。
他稳住心绪，对助手下了指令：“手术开始，报时！”
十几盏无影灯“刷”的同时亮起，护士翻着资料：“手术时间下午一点十二分，受试者宋露宁，28岁，确诊阿尔茨海默症四个月……”
沈念修呼吸一滞：“你说首试者是谁？”
护士一愣，小心瞥了眼摄像头后重复了一遍。
下一瞬，沈念修猛地掀开无菌布，瞳孔骤然紧缩——
无菌布后，赫然是宋露宁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