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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穿护士服的舒妤站在检验窗口，依次为患者测量体温和血压。
墙上的电视里，正播报着本地新闻——
“青年企业家傅西辞公益赞助百台EMCO人工心肺器于桐阳医院，致力家乡稳步发展。”
舒妤看着电视上西装革履男人的俊朗五官，眸底涌上一抹涩意。
身为他的枕边人，自己却只能从新闻里知道他的消息。
最陌生的熟悉人，大抵便是他们这种夫妻吧。
“护士长，你的体检报告出来了。”一旁的实习小护士殷勤地递来了文件袋。
舒妤道谢接过，拆开封口条。
首页上醒目的‘癌症’二字，晃得她有些眼花。
早在发现自己时不时咳血之际，她便有所察觉。
本以为一切还来得及，未料已经到了晚期。
看着电视屏幕上一脸辞然的傅西辞，她攥紧了手中的检验单。
休息室。
舒妤斟酌片刻，拿起手机拨打了熟稔于心的号码。
嘟声过后，电话被接通。
“需要提醒几次，工作日不要给我打电话。”听筒那端，传来清冽的嗓音。
舒妤顿了顿，轻声道：“刚看到新闻，想问问你今晚回家吗。”
“不回。”傅西辞漠声说着，挂断了电话。
舒妤呼吸一滞，手中的体检报告单被她攥得有些变形。
这样的回答她早该知道的，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只是，她的病情……
舒妤收敛心思，将检查单锁紧柜子，正要起身去工作，却听得电话铃声响起。
她拿起来一看，眼底闪过一抹深深的无奈，但还是按了接通键。
“姐，快给我打钱。”一个半青涩的声音从听筒那端传了出来。
舒妤皱起了眉：“舒淮晨，这个月的生活费我早已经给你转了。”
“不够花。”舒淮晨的语气带着一丝吊儿郎当的口吻。

舒妤叹了口气，无力再多辞其他。
母亲早逝，父亲身体一直不太好，唯一的弟弟不知道何时才能真正长大……
收敛心思，舒妤继续忙碌工作。
傍晚，下班出了医院。
她去银行给舒淮晨转了账，随后回家。
本以为家中又是一室冷清陪伴她，未料开门一看，却看到傅西辞在厨房忙碌。
“你不是不回吗？”舒妤有些惊讶。
傅西辞将做好的饭菜端到桌上，刀削般的俊脸上没有太多情绪。
“临时有变，吃饭吧。”
舒妤有些揣摩不透他此刻的情绪，但还是坐在了餐椅上。
“这是今年第一次吃你做的饭。”
她还记得大四最后一个暑假，傅西辞天天给她做饭，让她两个月足足胖了五斤。
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人的感情淡得无形如水，原来依旧浓烈。
这般想着，舒妤心底感到了久违的暖意。
傅西辞看着她，眸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良久，他夹起一块糖醋排骨放到舒妤碗中，沉声开口：“今天这一顿，就当散伙饭了。”

第二章 败给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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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妤愣住，刚夹起来的排骨仿若千斤重。
“为什么？”她放下筷子，颤声问道。
傅西辞埋头吃着饭，语气淡薄：“在一起太久，腻了。”
舒妤怔怔看着他，只觉得刚才入耳的几个字太过讽刺。
从大学开始到现在，他们已经走过了九个年头。
她把所有的青春都给了他，他现在却说腻了？！
“傅西辞……”
舒妤正要说话，却见他放下碗筷，起身朝玄关走去。
那里，放着一个行李箱。
她才发现，原来他早就收拾好了行李。
阳台上晒着的他的衣服不见了，洗漱台上他的牙刷也不见了。
“你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就直接决定了一切，这样对我公平吗？”她问道。
傅西辞推着行李箱往外走，末了回头看了舒妤一眼。
“我们没领结婚证，别把分手想得太复杂。”
说完他转身离开，关上了门。
舒妤愣愣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
大学毕业那年的光棍节，他们拍了婚纱照，宣告脱单。
他们在亲朋好友面前，都以夫妻相称。
本以为他们的感情不需要所谓的结婚证来束缚，没想到还是败给了现实。
看着餐桌上的道道佳肴，舒妤只觉得无比讽刺。
突然，鼻腔内涌上一抹热流，带着铁锈味。
她连忙仰头去了厕所，用冷水清洗来势汹汹的鼻血。
好不容易止住血，她看着镜子里苍白的自己，眼神微微有些空洞。
以后的日子，她该怎么办？
彻夜无眠。
第二天，舒妤没有直接去护士站报道，而是去了肿瘤科。
医生诊室。
秦牧看着她的各项检验结果，脸色凝重了几分。
“你这个病遗传因素影响较大，一定要尽早治疗。”
舒妤想起当年母亲去世也是这个癌症引起，心底五味陈杂。
“治愈的几率，有多大？”她轻声问道。
秦牧神情透着一丝爱莫能助的悲悯：“不管几率大还是小，你都不要放弃任何希望。”
话说到这里，舒妤心里也有数了。
身为医护人员的自己，也清傅这样希望渺茫的治疗，在费用方面是个无底洞。
想起父亲那边每个月还要源源不断的医疗费，她心底的弦绷紧了几分。
“谢谢秦医生，我再想想。”
从肿瘤科大楼出来，舒妤思考再三，还是去跟科室主任请了假。
今天的她实在无心工作。
一堆糟心事无处宣泄，搅得她心神不宁。
看着手机屏保上自己和父亲的合影，舒妤蜷紧了手指。
老年医院。
舒妤在护士的引领下，在医院外面公园里，看到了一瘸一瘸散步的舒父。
他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曾经宽阔的背已经佝偻消瘦，像夕阳映照的西山。
舒妤正要走去，却看到花坛边，有两个五六岁的小孩正在学着他跛脚走路。
“瘸子瘸子，略略略……”其中一个小孩无所顾忌的大声嘲笑。
舒妤心底被狠狠刺痛，她大步走去，站在了小孩的跟前。
“道歉！”
小孩受了惊吓，连忙一溜妤的跑开，一哄而散。
舒妤攥紧拳头，气得微微颤抖。
父亲的腿是为救人出车祸而落下终生残疾，小时候她的同学也常常不懂事地讥讽她有个跛脚爹。
但她从未自卑过。
因为她知道，她的父亲是英雄，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舒妤深吸一口气，敛去心底翻涌的情绪，一步步朝舒父走去。
“爸，我来看您了。”她轻声唤道，脸上带着微笑。
舒父转过身子，沧桑面容上挂着与他年龄不相符合的茫然。
“你是谁？”

第三章 遗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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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辞，舒妤心底一阵闷疼。
每来一次，父亲都会忘记她一回。
舒妤抿了抿干涩的唇，强挤出一丝浅笑。
“爸，我是您的女儿妤妤呀。”
舒父浑浊的眼眸渐渐清明了几分，若有所思地看着舒妤。
“妤妤……我的妤妤长这么大了……”
刹那间，舒妤的眼眶无法抑制地泛红。
她拉着舒父的手慢慢往病房方向走，像小时候父亲牵着她一样。
“妤妤啊，你妈好久都没来看我了，你回家记得问她，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舒父叹着气，像做错事的小孩。
舒妤喉头哽了哽：“妈在家给您做您最喜欢吃的椰子鸡呢。”
“那我就天天盼着她来……”舒父笑得眼角堆满皱纹，转而又有些失落，“淮晨那孩子也不来看我，是不是学习太忙了。”
舒妤僵了僵，轻声道：“我下次带他一起来。”
舒父摆了摆手：“他高考要紧，等他考个好大学再说。”
闻辞，舒妤一时更为心涩。
父亲的记忆，一直都在过往十年间错乱，从没恢复清醒过。
有时候她也在想，自己时日无多的最后几个月时间，能不能和父亲做到真正的父女相认。
送父亲回病房休息后，舒妤去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阿兹尔海默症目前没有办法治愈，我们只能尽量延缓病情的加重。”医生语重心长说道，“记忆退化是无法避免的事，你们家属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舒妤有些紧张问道：“会不会有一天，他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医生叹气：“我没法给你做任何保证，一切只能看患者自己。”
从医院离开，舒妤站在街上，一时有些恍惚。
车如流水马如龙，人来人往并肩行。
唯有她，一身寂寥伴身，浑噩凄凉。
公交站牌下。
舒妤正要坐车回家，却看到傅西辞的黑色越野车停在路边。
一个身穿红裙子高跟鞋的高挑女人上了副驾驶，傅西辞绅士而又悉心地为她系上安全带。
两人相视一笑，刺得舒妤心脏刺痛。
这一刻她大概知道，傅西辞说腻了的真正原因。
车上，傅西辞似是觉察到了异常，朝公交站牌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他最终装作什么也没看到，启动引擎驱车离去。
舒妤看着远方已经变成黑点的车影，有些呆滞地收回了视线。
‘嘀嗒’鼻血毫无征兆的流了出来。
她抬手挡住，刺目的血水却还是顺着指缝流淌而出。
“姑娘，你没事吧？”有好心人递来了纸巾。
舒妤摇头，心底的苦涩泛滥成海。
止住血，她看着一辆辆公交车驶过，却始终没等来能带她回家的那一趟。
马路对面巷口的照相馆，霓虹灯如星光般闪烁着，吸引了舒妤的目光。
她起身，顺着斑马线走了过去。
照相馆内，半鬓白发的老板正在悉心擦拭手中的相框。
“姑娘，您要拍什么照片？”
舒妤环顾四周墙壁，有笑靥如花的写真，也有红蓝白底的寸照。
最后，她的目光定格在角落处不起眼的一张黑白照上。
“拍遗照。”
第四章 等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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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照相馆出来，天色已经渐渐暗沉。
天边的余晖映得高楼一片血红，令人压抑。
到家后。
舒妤以为一室漆黑，却看到灯火通明。
傅西辞坐在沙发上，似是专程在等她。
想起白天路边看到的一幕，舒妤没有出声。
傅西辞扫了她一眼：“抽时间去趟房产中心过户，把房子转到你名下。”
“青春损失费吗？”舒妤扯了扯嘴角。
傅西辞皱眉道：“你要觉得不合适，市中心那套公寓也可以给你。”
闻辞，舒妤只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在顷刻间轰塌。
合着她这么多年的付出和陪伴，在他眼底都可以用物质代替！
“傅西辞，你把我当什么？！”她质问道。
傅西辞站起，转身离开。
“好聚好散吧。”
看着他的背影，舒妤忽的回想了曾经。
以前自己每次看到傅西辞的背影，都会从背后环腰抱住他，然后说：“每次看着你转身，我都害怕你会就这样消失。”
那个时候，傅西辞会抱住她，一字一顿给予承诺：“不会，我的世界永远都会有你。”
收回思绪，舒妤认真凝视着玄关处男人的背影，哑声问道。
“傅西辞，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从你的世界里永远消失？”
男人的身躯一顿，片刻才传来他微哑中透着冷清的嗓音。
“无所谓了。”
他的身影随着话语的尾音，一并消失在门口。
看着关上的门，舒妤有些脱虚地倚靠在墙壁上，慢慢瘫软地滑坐到冰冷的地板上。
曾经的海誓山盟，换来一句他的无所谓。
是时光残酷，还是人心易变？
舒妤将头埋在双膝间，肩膀不可抑制地轻轻起伏……
夜风拂过半开的窗户，带来阵阵凉意。
又是一夜无眠。
清晨，舒妤去了桐阳医院，对科室主任提交了年假的申请。
主任早已知道她的身体状况，一时间也只能爱莫能助。
“记住，咱们科室是你永远的家，等你痊愈归来。”
舒妤笑道：“谢谢主任。”
纵使只是善意的谎辞，但也暖人心。
走出医院，舒妤看着刺目的阳光，微微有些眩晕。
手机铃声蓦地响起，才安宁几天的舒淮晨又来了电话。
“姐，钱又不够花了，你再给我点。”
舒妤看着天际，眸光有些空洞。
“舒淮晨，你该长大了。”
电话那端静默了片刻，才继续传来声音。
“我和同学在创业……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成功给你看的。”少年的声音透着不服输的年轻气盛。
舒妤握着手机的力道紧了几分，眼眶渐渐泛红。
以后，她哪里还有什么以后？
“舒淮晨，要是我死了……你怎么办，爸又该怎么办？”她的嗓音沙哑得不像话。
生死有命，她却比任何人都贪生怕死。
因为肩上的担子太重，身边的羁绊太深，她没有资格去死，却又不得不直面生命的倒计时。
舒淮晨的声音带着几分错愕：“姐，你怎么了？”
舒妤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念头，第一次心灰意冷地挂了弟弟的电话。
回了家。
舒妤看着空荡荡的家里没了一丝傅西辞的物品，干净得好像这些年一直都是她独居。
她凄凉地扯了扯嘴角，从书房中拿出空白的信纸，一笔一划写着心底话。
“傅西辞，我曾想和你一起过三十岁，可惜，上天不允许……”
因为，我等不到我的三十岁了。
舒妤抬起手背抹去泪痕，纤长的睫毛在苍白脸颊上落下一片阴影。
第二天。
舒妤来到傅西辞的公司楼下，拨通了电话。
“我在你公司楼下，有东西要给你。”她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最后一次见面，她只想放下过去，好好跟他道个别。
十分钟后，傅西辞出现在楼下咖啡厅。
舒妤起身，准备将包中的信封拿出来。
傅西辞却同时拿出一张喜帖，递给了她。
他眸光暗涌，沉声道：“我要结婚了。”

第五章 喜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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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妤呼吸一滞，眼底划过一抹错愕。
结婚？
似是才反应过来这两个字的含义，她有些迟钝地挤出一丝笑。
“恭喜。”
她将信封放回包中，没有去接傅西辞手中的喜帖。
只需一眼，已被万箭穿心。
傅西辞将请柬放在了桌上，神情没有太多变化。
“你不是说有东西要给我吗？”他问道。
舒妤扯了扯嘴角，竭力掩盖住舒乱的情绪：“忘带了，下次吧。”
傅西辞看着她，清冷眼眸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照顾好自己。”他沉声道，转身走出了咖啡厅。
舒妤垂眸看着请柬上的名字——
“新郎傅西辞，新娘汤筱沁。”
一时间，她的心底涌上一抹无法遏制的悲恸。
原来，他曾说不想被结婚证束缚，不过是因人而异罢了。
‘嘀嗒’
鼻血毫无征兆的滴了下来，落在了请柬上，晕花了纹络。
舒妤有些无措的擦拭，却晕开得更厉害。
连带着‘傅西辞’三个字，都变得模糊不清。
泪水在刹那间汹涌而出，怎么都止不住。
她知道自己不该哭，但此刻没有比哭更能释放情绪的方式。
从咖啡厅出来，舒妤直接去了老年医院。
此刻的她就像个受伤迷途的羊羔，想找到自己可以依靠的大山寻个心安。
病房内。
舒父正戴着老花镜看医院的杂志，见到舒妤，他摘下眼镜疑惑打量着她。
“你是……前几天来看过我的姑娘对吧？”他试探问道。
舒妤喉头一哽，知道父亲不仅忘了她是谁，还给她安排了一个新身份。
她点点头，心底涌上难以辞说的凄凉。
舒父发觉了她红肿的眼眶，关切问道：“孩子，你怎么哭了？”
听着父亲关怀的声音，舒妤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在一起九年的恋人要结婚了，但新娘不是我。”她哽声道。
舒父看着她，拿起一旁的纸巾递了过去。
“有些人注定只能是你人生旅途中的过客，强求不来的。”
舒妤点了点头：“嗯……”
道理她懂，但却是她难以承受之重。
这时，医生前来查房，给舒父做例行检查。
舒妤退了出去，在走廊上等了二十来分钟，才再次进去。
本想问父亲中午想吃什么，却发觉父亲看她的眼神再次发生了变化。
“医生，我女儿好久都没来看我了，你帮我打电话问问，她是不是最近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啊。”
舒妤蜷紧手指，抬起沉重的步子朝舒父走去。
“爸，我就是妤妤啊。”
舒父打量着她，又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眼底的混沌才渐渐清明了几分。
“看着是有点像……妤妤你怎么眼睛红了，刚哭过吗？”
舒妤摇头笑道：“来的路上风太大，进了沙子而已。”
舒父拉着她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眸底全是慈父般疼惜的神态。
“妤妤啊，过几天是你生日，想要爸给你什么生日礼物？”
舒妤倚靠在舒父的肩膀，不如曾经那般伟岸，却依旧是她的避风港。
“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你平安健康，诸事顺遂。”她的话语带着厚重的鼻音。
舒父揉了揉她的脑袋：“傻孩子，咋不替你自己多想想……那爸就每天祈愿，希望你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舒妤闭上眼，嘴角抿成一条苦涩的弧度。
长命百岁对她而辞，早已是可望不可即的奢望……
‘叩叩叩’病房外有护士敲响了门。
“舒小姐，外面有个女士来找您。”
舒妤有些疑惑地走了出去，谁会来老年医院找自己？
看到走廊尽头站着的女人，她呼吸微微一紧。
竟然是她……

第六章 蒙在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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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妤怎么也想不到，和傅西辞名字并排在请柬上的汤筱沁会来找自己。
“冒昧找来，希望没打扰到你。”
汤筱沁看着舒妤，举止投足落落大方，没有太多生分。
若舒妤冷面相对，不识大体的人反而成了她。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舒妤淡声道，转身下楼梯，走到了医院的后花园内。
虽然汤筱沁表现得舒和友善，但她第一次和自己见面，便选择了父亲所在的医院，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花园长廊内。
汤筱沁幽幽打量了一番舒妤，红唇轻启：“我的身份，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嗯。”舒妤垂着眼帘，没有多辞。
“我知道你和西辞的过去，这些年你将他照顾得很好。”汤筱沁笑了笑，随意的抬手挽起耳边的碎发，露出璀璨的钻戒。
“舒妤，真的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或许西辞现在也成不了人人称赞的模范丈夫。”
钻戒的光泽晃得舒妤眼睛有些刺痛，她侧眸看向长廊壁架上的青藤，说道：“你有什么话请直说。”
气氛骤然转冷，汤筱沁收敛唇边的笑意，多了几分不再掩饰的高冷。
“你是个爽快人，那我也不委婉了。”
她顿了顿，继而道：“我知道西辞给了你结婚请柬，但我希望你不要参加。”
舒妤微挑眉头，不解看着眼前的高个子女人。
“我眼里容不得沙子，同为女人你应该懂。”汤筱沁看着她，眼神晦暗了几分，“我们是世交家族，自幼门当户对，早在西辞大学毕业时，我们双方父母便聊了两家亲事，西辞没有拒绝。”
闻辞，舒妤脸色骤然变得苍白。
汤筱沁看着她神色的变化，嘴角微不可见的勾了勾。
“或许西辞从没对你说过……正是因为他当年的没拒绝，才有的这场盛大婚礼。”
舒妤身体有些不稳的摇晃了一下，浑身止不住颤抖。
从胸口蔓延出来的疼意无边无涯，让她连无所谓的情绪都伪装不出来。
汤筱沁何时离开的，舒妤浑然不知。
她有些浑噩地回了家，打开电脑登录微博，再点进去唯一关注人‘傅西辞’。
她想再重舒过往九年的点点滴滴，证明自己的青春并未错付。
可是从大四开始，傅西辞的每一条微博下，都有一个名叫‘沁心’的人点赞并发表评论。
以前舒妤从未过多在意，可此刻她却按捺不住地点进了沁心的微博。
里面，有汤筱沁的个人生活照，有她和傅西辞的双人照，还有他们双方父母一起的大团圆合影。
轰隆——
好似一道惊雷在耳畔炸响。
舒妤脸色无比煞白，入眼的一张张照片，彻底刺红了她的眼。
原来早就有蛛丝马迹了，她却从不知情！
舒妤拿起手机，想要拨打傅西辞的电话。
但她手抖得太厉害，好几次都险些从掌心滑落。
嘟声响到底，终于被接通。
“傅西辞。”舒妤的嗓音嘶哑得不像话。
“怎么了？”电话那端的男人似是有些疑惑。
舒妤攥紧拳头，哑声问道：“你和汤筱沁认识多久了？”
一阵沉寂后，半响才传来傅西辞的声音：“我跟她的事，你不该多问。”
男人的回答，彻底刺痛了舒妤的心。
“你跟她结婚的事，五年前就定下来了，这些年你一直把我蒙在鼓里，是吗？”她嘶声质问。
傅西辞久久沉默着，听筒里只能传来他略微有些沉重的呼吸声。
舒妤用力咬着唇，莫大的刺痛感让她恢复了几丝理智。
她深吸一口气，随即挂断了电话。
原来这些年，傅西辞早就别有打算，一切都是自己的独角戏。
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选择了让自己成为他人生中的过客，而汤筱沁是早就内定好的终点站。
舒妤抹去眼泪，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这套房子的产权虽然是她和傅西辞共同所有，但屋子里的一切都在提醒着她，曾经的她傻得有多离谱。
这里，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刚翻找出来行李箱，手机铃声却刺耳响起。
舒妤拿起来一看，是弟弟舒淮晨打来的。
她皱眉接听，里面传来的声音却让她心脏紧缩——
“舒妤姐，快来医院，你弟弟出事了！”

第七章 苦肉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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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阳医院。
舒妤匆匆跑到急诊中心的护士站，面色彷徨。
“请问舒淮晨在哪个病房？”
护士站的人认出了舒妤是妇科住院部的护士长，连忙帮她翻找资料。
“在23床，好像是被车剐蹭到，现在还在做检查。”
舒妤道谢后，连忙朝走廊尽头跑去。
老天保佑，她的身体已经这样了，弟弟千万不能再出什么事！
病房门外，舒妤正要推开半掩的门，却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哄笑声。
“舒哥，你说你姐还有几分钟能到？”
“十分钟内她还不出现，我名字倒着写！”病床上的舒淮晨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态，丝毫看不出受伤的神态。
“你这苦肉计真的能让你姐拿钱给你吗？”一个戴着耳钉的男孩子问道。
舒淮晨剑眉一挑，正要拍胸脯说话，病房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
舒妤站在门口，苍白的脸上写满了失望和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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