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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晚烟怔怔仰着头，今天引起了无数人脸红心跳的容颜在此刻越发显出绝世的清艳来，漫天流光溢彩，不如她一个侧颜。
顾墨寒原本是要说祝福的话的，一转首撞见这个画面，话到嘴边，人却呆住了。
南晚烟低头时，正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神，她眼底映出花的影子，唇畔也带出花一样的笑意。
“谢谢你。”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跟他说谢谢，“谢谢”这个词好像都被说得单薄了，但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南晚烟上通天象，下晓人心，她在玄学及修真一道上是实打实的天才，不说是后无来者，起码是前无古人的。
人与人之间难以互相理解、难以揣摩对方的诸多难题，在她这里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答案。
一个人站在她面前，她看一眼便知过去未来，推算后即可知命理运势。
她与旁人的关系，大多也建立于此，比如邱灵，比如宋俊良，比如千山集团。
天赋带给她人际关系，也带给她更孤独的地位。
她身边的人无一不觉得她神秘而遥远，从没人邀她走近烟火气。
顾墨寒明明也见过她的本事，却仿佛并不认为她因此有多不同。
他从别人的宴会信息里推测出她的生日，又按照最平常的庆祝方式为她安排烟花。
南晚烟微微一笑。
她蹲下身，扶着轮椅的扶手，平视顾墨寒。
“谢谢你这么用心，顾墨寒。”
她身后有瀑布式的烟花炸开，鲜妍明辉拖曳着垂落，像星河倒挂，只为她绘成天然的背景。
顾墨寒心跳有些快，声音低哑：“你……”
南晚烟继续柔声道：“以后我就真的拿你当做哥哥、当做家人了。”
顾墨寒：“……”
突然之间，好像也不是很开心？

杨管家笑着给南晚烟递过一杯温水，接过轮椅。
“您早点休息，三爷提前让我们给您准备了换洗衣服和一些用品，已经放在您的房间了。”
“好。”南晚烟看顾墨寒，玩笑道，“堪称帝都新一代五好哥哥了。”
顾墨寒又听到“哥哥”这个词，呼吸一顿，没接这个话茬，只是说道：“生日总是要开开心心的，刚吃饭的时候不是说周末要和姑姑去逛街，卡放在你书桌上了。”
南晚烟其实有的是钱，但并不推拒，笑眯眯应了。
“我明明感觉你一直在面前，结果你又是烟花又是卡，我都没发现你是什么时候搞的。”
顾墨寒：“你去送凌弋他们的时候，你回来后跟我说要去花园转转，我还以为被发现了。”
南晚烟想起来了：“喔，我当时还以为你在发呆。”
顾墨寒想说，我怎么会发呆，突然想到看烟花的时候，自己看南晚烟就看呆了。
于是他动了动唇，又没有说话。
南晚烟没注意他的神情有一瞬间不太自然，她要回房了，跟顾墨寒道：“晚安。”
顾墨寒弯弯唇角：“晚安。”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南晚烟便起床修炼了。
她已经完成洗筋伐髓，目前在最基础的练气期。
好像很多人都会觉得，一个事情做过一次，第二次再做的时候就会变得异常简单，但其实不是的，重复做一件事可能会提高速度，但步骤却无法简略。
南晚烟对功法的全部内容倒背如流，却也不能拔苗助长，一下子借助紫气修成上仙。
她需要遵循正常的修炼环节，只是会比一般的修炼者快上很多。
不过南晚烟也不着急，她有意搭建更深的基础，于是一遍遍地去默念练气的口诀，让体内气流重复循环运转。
等到她和顾墨寒一起用完早饭，南晚烟又用熟悉的手法给顾墨寒画了个符，打进他身体里。
顾墨寒还记得自己刚醒来的时候，南晚烟就做过类似的动作，然后当时他的手臂就能动了。
“这也是玄学吗？”顾墨寒感觉双腿暖乎乎的，但是他以前见过的玄学大师好像都不具备这项技能。
南晚烟挑眉：“算是吧，玄学和其他东西的结合。”
其实是用修真功法，把灵力注入到符中，进而调用顾墨寒本身的紫气运动。
但这其中原理复杂，南晚烟也很难和没有相关知识储备的人讲清。
因为顾墨寒醒来的消息对外还在隐瞒中，所以他并不外出，南晚烟跟他道别后，就让司机送自己去学校了。
结果她刚上完一节课，景余浩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电话那头，他嗓音嘶哑。
“孟小姐，你昨晚跟我说，可以联系你，我……我能问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吗？”
南晚烟叹息着合上手里的书。
“你家在哪，我要先过去看看你家的情况。”
景余浩报了个地址，南晚烟看了下路程，不远不近。
她懒得叫司机来接，直接打了个车过去。
她出校门时，苏沐和新交的朋友正在旁边的一辆车里聊天等人。
南晚烟容貌气质突出，那朋友一眼就看到了她。
“婉婉你看。”女生拽了下苏沐的袖子，“是南晚烟吧？”
苏沐扭头一看，还真是。
昨天订婚宴上南晚烟大出风头，今天她竟然还隐隐听说有人吹捧南晚烟是第一美女。
她心里正怨恨，脸色也不好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女生有点奇怪：“大一课程不是很多吗？她这是没课了吗？这个点怎么在校门口？”
苏沐心中一动，她翻了翻社交软件，找到一个同是大一的学妹。
［你们今天有课吗？］
学妹秒回：［有啊学姐，我们今天满课，好累啊。］
满课？
苏沐咬了咬唇，眼底精光一闪。
景余浩给的地址是个高档小区，没有报备和业主同意是没办法进入的。
南晚烟让景余浩提前给安保人员打个招呼，等到的时候却发现景余浩亲自在门口等她。
昨日晚宴走廊里，景余浩拦住她搭讪时，还是阳光俊俏的大男孩模样，今天就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他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头发看出来是勉强打理了一下，形容狼狈又憔悴。
看见南晚烟下车，他迎上来勉强笑了一下。
“孟小姐。”
南晚烟将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面色微沉：“一夜不见，你身上的晦气就更重了，你这段时间都见过什么人？”
“什么？”景余浩茫然，“什么晦气……我没见过什么人，就见了医院的医生护士还有我爸的朋友们。”
原来昨晚南晚烟跟他说完话不久，他就一直觉得心神不宁，又熬了一会儿就没忍住给他妈妈打了个电话。
谁知电话接通后，却是警察在混乱的背景音中告知他，他父母在市中心某街道遭遇车祸，让他尽快赶到某某医院。
他浑浑噩噩抵达医院后，得到的是母亲的死亡通知和父亲的急救通知，突如其来的意外晴天霹雳一样，把他好好的家庭劈得支离破碎。
“我爸现在还在昏迷……”景余浩哽咽道，“我妈她……”
南晚烟从包里掏出纸巾，默默递给他。
景余浩说了声“谢谢”，平缓了一下情绪，才道：“我本来没有多想什么，但是今早回家换衣服，你给我那块方巾掉出来，我才想起来你昨晚说的话……”
他们已经到了景余浩的家门口，景余浩用指纹解锁开门，让南晚烟进来。
他给南晚烟找了双干净的一次性拖鞋，心怀忐忑和疑惑。
“孟小姐，我后来跟警方去做记录，发现车祸的发生时间是18:43，而你当时和我说完话的时候是18:46。”
“你当时为什么要对我说‘节哀’？”
“你……是隔着遥远的距离和分钟之差的时间，在我身上预料到了什么吗？”

第43章问题出在哪
景余浩问出这话时，自己都觉得荒唐。
在这个连天气预报都不能准确预报的时代里，怎么会有人能预测到他人的生死？
那恐怕不是人，而是神吧。
但他又觉得南晚烟昨晚的表现实在匪夷所思，很难用“巧合”两个字去概括。
南晚烟没想到他说的分秒不差：“你连时间都记得那么清楚？”
景余浩苦笑道：“发生意外之前的事情总是格外让人印象深刻。”
他现在甚至能够清晰地回忆起南晚烟说话的语气，自己当时的反应，南晚烟离开后他都做了什么。
因为他知道，接下来他就打出了一个堪称结果惨烈的电话。
南晚烟点点头：“能理解。”
她道：“方便领我去你爸妈的卧室看看吗？”
景余浩：“方便，孟小姐随我来。”
他带着南晚烟不仅看了父母的房间，还把家里所有房间都看了一遍。
看完以后，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景余浩给她递了瓶水，南晚烟接过道傅。
“不瞒你说，我确实会些玄学手段。”对着陌生人，南晚烟比较谦虚。
景余浩缓了一下，道：“我隐隐有些感觉，听你这么说，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南晚烟看他接受度良好，便把那天晚上对邱灵说的话又重新给景余浩讲了一遍。
景余浩听了一呆，第一反应竟然是：“如果、如果我当时没说那句话……”
南晚烟颦眉：“你不要乱想，天灾人祸不是你具体说什么不说什么能改变的，你那句话不会影响事情的发生与否，只是恰好对我的判断有用。”
她又道：“我今天来看你家是有原因的，你在读大学？”
景余浩不知道她的话题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快，茫然点点头：“是。”
他报了个大学的名字，说自己平时住宿，只有双休才回家住。
“怪不得。”南晚烟说，“你的晦气看起来沾染得不多。”
“什么晦气？孟小姐刚刚好像也说了这个？”
南晚烟沉吟，想着如何跟一个接受现代社会主义教育的青年解释玄学风水知识。
她思考时眼角余光瞥到博古架上摆着的香水瓶，灵机一动。
“就比如你原本用的是草木味香水，但是有人为了扰乱你身上的香水味道，故意在你的衣服上房间里洒了花香味的香水，然后你身上的味道就变了，甚至可能因为变了，所以开始吸引蚊虫。”
景余浩懂了，但他也抓到了关键词。
“有人故意做的？”
“是，我看你父母出事很有些蹊跷。”
南晚烟解释道：“前面说了，我昨晚一见你就发现你日月宫塌陷，但是你本身头角峥嵘，额头向前隆起又没有偏移，是父母康健且亲缘深厚的特征。”
“两种面相冲突了，那肯定是有问题的。”
南晚烟的目光在景余浩脸上转圈，景余浩却半点旖旎心思都没有。
他觉得自己像是站在什么X光照射下，一切都无所遁形，背上汗毛都立起来了。
他惊疑道：“问题？什么问题……”
“一般出现问题，要么在人身上，要么在家里，要么在祖宅。”
南晚烟慢条斯理跟他分析。
“如果单独在你父母身上，你身上不该有晦气，如果在祖宅，又不该你父母出那么大事情你却没什么事。”
“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一个地方，你父母常在，你却不常在，因此你父母身上的问题更大，而你却只是被捎带了。”
他父母常在而他不常在的地方……
景余浩背脊僵住，他和南晚烟正坐在客厅沙发里，却突然从心底泛上些许恐慌。
像是有什么恐怖气氛笼罩住了他，他甚至不敢回头看。
“凌、孟小姐，你的意思是说，这座房子……有鬼吗？”
南晚烟诧异：“你想什么呢？鬼很罕见的，如果你家里真有，全国一半的道士天师都要来围观了，撞鬼也需要运气的。”
景余浩：“……”
傅天傅地，幸好他没有这个运气。
“那……我家里是？”
“你家里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南晚烟甫一进屋，就觉得房子气息干净，刚才转了一圈后也可以确定，虽然房间内气流混乱，但看上去确实不像是被人放置了什么东西的样子。
所以问题会出现在哪里呢？
“你说你昨晚除了医院的医生护士外，还见过你爸的朋友？”
南晚烟回忆两个人见面时的交谈。
“哪几位朋友？你能详细描述一下他们的长相特征和家庭情况吗？”
景余浩的父母昨晚遭遇车祸入院，在他拨打电话之前，警方先联系了他父亲手机里的最近联系人，因此惊动了景余浩父亲的两位好友。
第一位是他家的世交，是从他爷爷那辈就有来往的一家人，对方姓刘，和景余浩的父亲从小一处长大的，景余浩一直管他叫叔叔。
第二位是他父亲在生意场上认识的朋友，早几年合伙开过公司，后来因为一些矛盾，对方退出了公司的管理层，还一度和景余浩的父亲闹得不太愉快，近几年才和好，这位姓马，跟景家也挺熟悉。
景余浩道：“刘叔人比较儒雅，因为他小时候遇到过一些意外，脚上有暗伤，走路的时候细看有点跛，他家里有个比我大一岁的儿子，跟刘叔关系不是很好，经常吵架，为此刘叔总夸奖我，还惹得刘叔的儿子以前见了我就没有好脸色。”
南晚烟问：“他家跟你家有生意往来吗？”
景余浩迟疑道：“家里的生意我其实不是特别清楚，好像没有什么直接的合作，但我爸帮他牵过几次线，他带礼物来家里感谢过，每次我爸妈都说他太客气了。”
南晚烟点点头：“听起来像是那种为人处世很老道的人。”
“是啊，从不空手来拜访。”
“马叔中年发福，有点胖，为人很和气，跟他妻子经常参加那种中老年旅游团，我在朋友圈总刷到，有个在国外读书的女儿，好像是读哲学类的。”
想了想，景余浩又补充道：“之前有一回我听到马叔跟我爸要合作一个项目，但是具体合作没有还是合作到什么阶段了我也不太清楚。”
南晚烟摩挲着水瓶，若有所思。
一个是世交，多年来感情都不错，还有提携之情，一个是后认识的朋友，有过小波折也过去了，马上又有新合作。
这么听起来，都不像是有什么暗藏的仇怨。
景余浩黯然道：“刘叔和马叔都是得知消息后就很快到医院了，还安慰我不要慌张，事情慢慢来，我……我很难相信他们有人想要害我们家。”
南晚烟和缓道：“也未必就是他们俩，现在都只是一种猜测，如果都不是，肯定是最好的。”
她拧开瓶盖，抿了口水，脸色却突然微微变了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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