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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散文
时间: 2023-01-27 10:43:11
作者: jiahao
只是很快，这抹熟悉感被她忽视，她没忘记来这里的正事。
在导诊台询问到程希望母亲的所在，顾柔直接赶往病房。
穿着病号服的中年女性正坐在轮椅上，窗台洒下阳光，旁边年轻的女孩正在旁边收拾病床上的被褥。
见到顾柔出现，女孩愣了一瞬，“顾师姐，您怎么过来了？”
顾柔走过去，将买的一些慰问品递过去，“我来看看你母亲。”
“这是……”程母有些受宠若惊。
程希望忙过来介绍，“妈，这是音乐院的顾柔顾师姐，也是院里特邀的指导顾问。”
程母不太能理解具体的职位，但隐约从女儿的崇拜语气中感受到对方大约是位领导。
她忙要去倒水，被顾柔轻轻按下。
“不用多费心。”
“顾师姐，”程希望不自在看过来，“您放心，我没有耽误练习，打工和照顾我妈的时间我都有分配好的。”
这傻姑娘，还以为她是过来问责的。
“放心，我没有怪你的意思，”顾柔温和笑笑，转而看向轮椅上的程母，犹豫片刻也就直入正题，“这次来，我是想来问阿姨，愿不愿意让希望跟着我去国外。”
“国外？！”
母女两个异口同声。
顾柔点点头，表示：“希望在小提琴上的天赋我想您也清楚，如果带她去国外做更专业的训练，到时候她一定会有大成就。”
“您这意思是我家希望也可以成为您这样优秀的人吗？”程母激动地问。
顾柔莞尔一笑：“不，她会比我更优秀。”
她自认如今自己的水平，只要勤奋练习都能达到，由于手部受过伤，即便是恢复后，她在某些高难度曲目的演奏时还是有些吃力的。
可程希望不同，她年轻健康，且是难得一遇的音乐天才，未来可期！
听见这么高的评价，程母喜极而泣，握着顾柔的手就要答应。
程希望却先她一步开口拒绝：“我不去。”
程母一愣，斥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又转而对顾柔陪上笑脸：“老师，不好意思，我这女儿不懂事，她乱说的！”
“我说我不出国！”程希望骤然加重声音，重复了一遍。
她反应强烈的拒绝让病房内陷入诡异的沉默之中。
程母赤红着眼睛看她，情绪激动不觉咳起来，抖着手去打程希望——
“你乱说什么！给我去！”
“我就不去！”
程希望也倔强，她梗着脖子反驳，“别的我都可以听你的，但这个不行！”
母女四目相对，仿佛在其中做着无声的交流。
瞬间，她们两个都红了眼眶。
顾柔看在眼里，也明白过来，跟着眼眶一热。
“希望，我能跟你单独聊聊吗？”她问。
程希望隐下泪水，转眼去看身边的母亲，最终沉默着将母亲抱起到病床上躺着，这才跟着顾柔来到病房外面。
两个人找了一处安静的楼梯转角。
沉默半晌后。
顾柔先开了口问：“你是不是怕去了国外就没人照顾你妈妈了？”
仅仅一个问题，就让程希望又一次红了眼圈，她咬咬下唇点头：“我就我妈这一个亲人，我不可能丢下她，所以，对不起，顾师姐。”
顾柔明白她的为难，沉默片刻后：“如果我有办法帮你解ˢᵚᶻˡ决呢？”
程希望一怔。
早在得知程希望的家境情况时，顾柔就考虑过这个情况，她轻叹口气，握住对方的手。
“如果是为了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的。”
只要能保住一个好苗子，钱已经是小事了。
然而程希望还是摇头拒绝，眸中满是忧愁。
“顾师姐，我已经快筹满手术费了。”
她说到这里顿了片刻，神色灰暗：“但这个病有钱也没用，我跟我妈的肾源不匹配，暂时没能找到合适的肾源……”
手术费钱财好筹，找不到合适的肾源就真的是束手无策了。
顾柔哑然，默然片刻，她还是想再争取一下。
“这件事我也会帮你想办法的，我还会在国内待三个月，这段时间你也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不要这么快拒绝我，可以吗？”
被她的诚挚感动，程希望本来坚决拒绝的想法也开始动摇，最终点头轻声道：“可以，但顾师姐你别抱太大期望，这种情况就算我去国外，也不可能安心的。”
顾柔明白她的顾虑，并没有再多劝。
她知道要说服程希望，最有用的方式就是安顿好程母。
跟程希望母女道别后。
顾柔原本是准备直接回家的。
只是在路过院里的花园时，视线被草坪上的一幕吸引过去，同样穿着病号服的中年女性患者正独自滑动轮椅，似乎是被卡住了，她推得有些吃力。
周遭没有陪护人员。
四目对上，对方向她递来求助的眼神。
顾柔脚步已经朝她迈步过去。
“姑娘，麻烦你帮我一下，谢谢了！”对方扬起温柔笑脸。
她满头银发，身形瘦弱，但从五官不难看出，年轻时是一位美人。
可顾柔却生生停在她面前。
因为这张脸，让她脑中一闪而过一个陌生的画面。
是对方身上插满医疗仪器，虚弱躺在病床上的模样，稍纵即逝。
顾柔蹙起眉头，疑惑问：“阿姨，虽然有点突兀，但我还是想问一下，我们之前认识吗？”
中年女人被她这么一问也愣了下，认真打量她，随后摇摇头：“不认识，怎么啦？”
可能是自己看错了。
顾柔这么想着，随后将脑海里那抹不对劲的画面甩出去。
“没事，阿姨我帮您！”顾柔说着快步过去，帮忙推轮椅。
一路从草坪推进，来到走廊，两人断断续续聊了起来了。
从聊天中，顾柔得知这位阿姨姓秦，二十年前因为一场意外变成了植物人。
就这么睡了十多年，就连医生也说她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
可偏偏奇迹就这么发生了，她在两年前苏醒过来，一点点恢复到如今的模样。
想着自己同样从鬼门关走一遭的经历，顾柔不免对她产生了奇妙的亲近感。
听完她的遭遇，秦姨面露心疼拉拉她的手：“孩子，你也真是不容易。”
“都过来了。”顾柔抿嘴笑笑。
大抵是互相都有相似的经历，两人有种惺惺相惜之感。
在这位萍水相逢的秦姨身上，顾柔也找到难得的母爱，这是顾老和林嘉盛都给不了的另外一种亲近。
短短一段路，两人之间俨然已是忘年之交的迹象。
直接交换了联系方式。
“秦姨，之后你无聊就可以找我。”顾柔甜甜一笑。
秦姨乐得双眼只剩一条缝，直拉着她的手：“好好好！小柔啊，我要是有你这么个贴心的女儿就好了！”
哪像她那个木头似的儿子，一句闲话都没有。
说话间，顾柔也已经推着秦姨来到了她的病房前，还没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正在生气的男人怒斥——
“什么叫不知道？我让你们二十四小时照顾我妈，你们就是这么照顾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