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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话音落地，裴泽森只觉得这道口子像是割裂在了自己的心脏上。
怎么会这么痛？
他试想过很多场景，可是从来没想过宁梓月会用死来威胁自己。
宁梓月不吃饭不喝水自己都能强迫她灌进去，可是死呢？
一个人要是想死，有起码上千种的死法。
裴泽森的视线不自觉的落在了宁梓月手上的裂开的伤口，心脏抽痛。
他不能让宁梓月死，他更无法接受宁梓月死。
裴泽森不明白，宁梓月都察觉不到痛吗？
伤口被她自己撕裂成这样，鲜血不停的流出，为什么她还能笑的出来呢？
他莫名想到了以前，自己做的那些事，宁梓月也依旧是脸不红心不跳的看着自己。
为什么呢？是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有感受到痛的感官吗？
下一秒，宁梓月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去工作吧，下一次你来看我，我会把于决给我上的针线全都剪开，连带着我的大动脉一起剪开。”
“裴泽森，我知道我现在没什么好骄傲的了，我也知道根本没有什么资格和你去对抗，你只需要抬抬手指，就可以随便派谁把我带回来。”
说到这里，宁梓月自嘲的笑了笑：“我剩下的只有这条命，而恰好我也不在意这条命。”
“裴泽森，要我天天看见你，我还不如去死。”
宁梓月的声音明明很轻，但是在裴泽森的耳中却是如雷贯耳。
许久，裴泽森终于有了动作。
他细致的将宁梓月手上开裂的伤口上药包扎，声音有些哽咽：“宁梓月，你真的很狠心。”
宁梓月也不反抗，任由裴泽森将自己弄开的伤口重新包扎。
痛意从手腕传来，她却是连眉都未蹙一下，语调之中甚至还带着笑意：“我狠心？是有一点吧，但是哪里比得上你。”
裴泽森没有再接话，仔细的将伤口处理好之后也一直低垂着眼帘。
他就这样垂头蹲在宁梓月的床边，握着她手的力度很轻，明明怕她逃走，但是又不敢用力。
不知道过去多久，裴泽森的声音嘶哑到几乎无法辨认：“宁梓月，是我比不过你。”
“我一直希望你能在我面前放下包袱，我一直希望你能给我一点在乎我的反应，哪怕一点都好。可是你没有，不管有多痛你都能忍着不出声，不管你看见了什么都能当做没看见。”
“就像是今天一样，你都能狠得下心赴死，也不愿意说你恨我怨我。为什么呢？因为在你的心里，从来都没有可以原谅的人，谁要是对你犯了错，那就是直接死刑，你会用最狠心的方式离开。”
就像之前一样，裴泽森想听一句她口中的爱，想看见她对自己的在乎，难于上青天。
于是裴泽森被逼的另辟蹊径，换来的只有宁梓月的远离。
宁梓月被裴泽森说的话一时间堵的喘不过气。
而下一秒，手腕上的伤口被纱布过好，重新变得一尘不染。
一滴温热的泪砸落在了她的小臂上，烫的一向最能忍疼的宁梓月手一抖。
而这一瞬的抖动像是让裴泽森忽然反应了过来。
他调转了自己的方向起身，宁梓月抬眸也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宁梓月看着眼前的男人，又收回视线看向了自己的手臂，那上面的泪滑落。
与此同时，裴泽森的声音也响起。
“宁梓月，我哪里比的过你。你想走就走吧。”

                                                                                
第十八章

宁梓月怔在原地，手上的痛觉逐渐变得越来越明显。
裴泽森也没有多做停留，伴随着那阵哽咽彻底消失的，还有他十年如一日的背影。
裴泽森总喜欢用背影对着宁梓月。
宁梓月以前觉得他是故意刁难自己，又或者是故意想要给自己难堪。
可是到了现在，宁梓月心头忽然冒出个从未有过的念头：
所以裴泽森的背影，是因为不想让自己看见他的情绪吗？
念头冒出来的一瞬，宁梓月又全都压了下去。
事到如今，她再有任何的幻想都显得是那样的不合时宜。
宁梓月看着裴泽森离去的方向，好半会儿才终于回过神。
她看向了自己的手，这时才发现原来疼痛并非是从自己手腕上传来的，而是从小臂那片泪痕上传来。
宁梓月慌乱的抹去了那滴泪，装什么都不知道。
裴泽森怎么会哭？
他凭什么哭呢？
宁梓月缓缓从床上下来，动作十分轻缓的换了一套衣服，随后随便收拾了些东西，拿着箱子的手微微吃痛。
可是她依旧没有松开，只是固执的走出了房间。
她其实根本就没有仔细的看过这个别墅，从被裴泽森带过来的时候开始，她就已经不再对任何的事物感兴趣。
就算是自己需要居住的地方，宁梓月也提不起半点兴趣。
她走出了房间，拿着行李箱下了楼。
客厅内一片空旷，裴泽森并不在。
宁梓月眸色还蒙着一片灰，拿着行李箱拉杆的手不自觉收紧。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随后走出了别墅。
与此同时，二楼书房的门被重重关上，原本透着的那条缝隙被紧密的合上。
书房内光线昏暗，只有古董台灯发着暖黄色的光。
裴泽森坐在案前，双眸通红。
他看着书桌上的二人合照，心脏仿佛不再跳动。
就算知道自己有很多事做错，但是裴泽森依旧没办法接受，原来宁梓月会这样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自己。
明明自己才刚刚从她的房间里走出来，不过半个小时而已。
没人比裴泽森更明白宁梓月现在的处境，她根本没有地方可以去。
可即使是这样，宁梓月也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离开。
想到这里，裴泽森几乎快要不能呼吸。
他抬手抚上了冰冷的相框，偏头看向了窗外。
天气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凉的，天黑的越来越早，宁梓月瘦弱的身影从家门变换到窗外，在这之后渐行渐远，彻底的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
另一边。
室外，寒风凌厉。
宁梓月下意识的紧了紧自己的外套，往前走着。
路灯昏黄，宁梓月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天色，双眸一片空洞。
她漫无目的的往前走着，行李箱在路边被磨的发出声响，与宁梓月轻缓的脚步声糅杂在了一起。
不知道走了多久，宁梓月终于走出了别墅区，街道上行人二三，路边的商店也亮着明亮温暖的白炽灯。
这座城市实在是太大了，宁梓月忽然没来由的想。
可以容纳这么多人的南城，商业最为发达的南城，被说是无数年轻人梦乡的南城，却没有一个可以让自己安心睡一个好觉的地方。
宁梓月放空了思绪，抬眸看着商店里闪烁着的霓虹灯，视线逐渐失去了聚焦。
这些天她想了很多，有的时候非常明白自己现在的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有的时候又会将这一切怪到裴泽森的头上，认为如果没有裴泽森，她就不会失去一切。
可是到现在，她独自一人站在这里看着这个世界，看着玻璃窗倒影，却忽然又认为这一切是这样的荒唐可笑。
那个害自己失去一切的男人，到了现在，自己能够依靠的人居然只有他。
想到这里，宁梓月居然真的笑出了声。
可就在这时，玻璃窗上的身影多了一道。
与此同时，一道清澈温暖的男声响起：“月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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