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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妙妙回头，看到了慕声，他的一身喜袍已经换成了墨蓝袍子。
“爹——！”洛儿兴奋地从凌妙妙怀中扑哧下地，直直朝慕声奔去。
临到身侧，慕声稳稳扶住洛儿，没让她扑到自己怀中来。
“外面风大，去屋里待着，我与你娘有话要讲。”慕声淡声说着，视线一直落在凌妙妙身上，丝毫没有看孩子一眼。
洛儿抬起衣袖低头揉了揉眼睛，啜泣着朝屋里跑去。

凌妙妙看着慕声凉薄的样神情，心了凉了半截。
“洛儿满心想你，你就不能对她稍微好点儿吗？”
慕声蹙眉道：“我忙里抽闲来此，只是要说清我和雀翎之事。”
本来他还没想好要如何跟凌妙妙开这个口，但已被她撞见，倒也省了桩事。
“我和雀翎公主的婚事是天帝御赐，你要多担待和理解，毕竟我身为帝君之子，必须确保纯正仙根血统后代，等雀翎怀上子嗣你们再搬回宫殿。”
到底是对不住凌妙妙，慕声解释起来也有些心怀愧疚。
“纯正仙根……早知如此，当初为何要接我和洛儿上天界？”凌妙妙看着他，声音微微有些哽咽，“你明明说过……此生只我一人，绝不背离……”
“当初说那话的是凡人慕声，本殿虽是他，但更是司夜之神，若此生只有你一个凡人妻，夜神威严何在？”慕声看着她那模样，心情瞬间变得烦躁。
他的一句话，让凌妙妙一时噎住，竟找不到话来反驳。
是啊，他现在早已不是那个满心满眼只有她一人的凡间少年，而是众星捧月高高在上的夜神殿下，又怎么会记得曾经给过的誓言？
一辈子那么长，他给到她的，却只有短短七年。
凌妙妙的眼眶忍不住泛红，却强忍着没让泪水淌落下来。
看着她眼底的水雾，慕声拧眉叹了口气，走过去将她轻轻揽在怀中。
“放心，雀翎是我的正妃，但你也永远是我的妻子，没有人可以撼动你在我心底的位置。”
这个女人把她最美好的年华都给了他，并且在他患难之际誓死相随，过往的情分他都记得。
慕声的话，让凌妙妙顿觉这个拥抱寒凉彻骨。
她推开他，清慕眸光中透着数不尽的失望：“春宵一刻值千金，夜神殿下赶紧回去和你的正宫妃子过洞房花烛夜去吧！”
慕声怀中空空，面色瞬间变得阴沉。
那个善解人意的女人，怎么就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了？
“凌妙妙，我冒着遭天谴的危险将你们母女带回天界，让你们长生不老，你无理取闹要适可而止。”
说罢，他甩手转身离开，没有回头一次。
凌妙妙垂眸看着碎落一地的桃花瓣，心脏一抽抽地生疼。
院内忽的传来小雪的一声惊呼，凌妙妙连忙奔了回去。
洛儿倚靠在床榻上止不住咳嗽，嘴角满是血渍。
“怎么咳血了？”凌妙妙又担忧又着急。
小雪急忙拿帕子过来，慌得手足无措：“方才吃了养神丹，正要抱着桃木剑躺下就这样了……”
“娘……疼……”洛儿泪眼婆娑看着凌妙妙，话刚出口就虚弱闭上了眼。
“我去找殿下！”小雪急得团团转。
“去药王洞找医仙，速去速回。”凌妙妙吩咐道。
慕声要和新娶的娇妻造纯正仙根后代，又怎么会有闲心来管她这个半人半仙又体弱多病的女儿？
小雪不敢怠慢，立即跑了出去。
医官匆匆赶来，查看了一番洛儿的情况，随后又检查了她常服用的养神丹，最后将视线定格在枕头边的桃木剑上。
“养神丹中有一味药和桃木相克，若不调整药方，不出一月，必死无疑。”医官神情凝重。
凌妙妙手一抖，锦盒滑到地上，棕色的药丸散落一地。
养神丹和桃木剑是慕声给的，搬来桃林小筑也是他的要求。
他这是——
要让洛儿死？！


第四章 颠鸾倒凤##
“怎么会这样……”凌妙妙面色一寸寸白下去，声音发颤。
纵使慕声不喜洛儿，可那毕竟是他的亲骨肉啊！
“孩子体内的毒已经根深蒂固，应该已长达数年之久，必须停服药丸，再尽快搬离桃林。”医仙语重心长说道，看着床榻上一脸病态的洛儿满是同情。
凌妙妙整个脑袋一片空白，连小雪何时将医仙送出去都不知。
她弯腰蹲在地上，颤抖地将那些养神丹一粒粒捡起来。
忽的，脚步声响起，随即一只布满皱纹的手拦住了凌妙妙的动作。
“洛儿都要被他害死了，还捡作甚？！”一个苍老中透着威严的声音传来。
凌妙妙回神看向来人，泪水瞬间溢出了眼眶。
“母亲……”她只有在凌母跟前，才能卸下伪装的坚强。
六年前升天之际，一直钻研医术的凌母跟着一道来了天界。
虽在外人眼中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但凌母来到天界便一直在药王洞中苦读医籍，废寝忘食地寻找能治愈洛儿病情的方子。
“这些养神丹都扔了，我已经找到了能治洛儿的灵药。”凌母沉声说道，拉着凌妙妙在软塌边坐下。
“什么灵药？慕声曾说只有火灵芝才能彻底治愈洛儿的病，可那火灵芝是仙界圣品，万年才长一株，根本求不到……”凌妙妙有些不安问道。
“这个你不用操心，娘自有办法。”凌母一副心中有数的样子，爱怜地抚了抚洛儿的脸颊。
凌妙妙知道母亲心疼洛儿这个孙女，不然也不会丝毫不享受神仙生活，一直埋头寻药。
连慕声一个司夜之神都求不到火灵芝，母亲一介凡人能有什么办法？
“母亲，您别去做危险的事……我只有您和洛儿了，一个都不能失去……”凌妙妙握住凌母的手，声音哽咽。
凌母安抚着她：“放心，娘惜命得紧，待洛儿痊愈我们便回凡间，这天上终是待不得。”
……
翌日一早，凌母便离开了桃林小筑，在床边给洛儿留下了她亲自研制的丹药。
凌妙妙的心揪了一整宿，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找慕声问个清楚。
若他真容不下洛儿，那她也无需再心存一丝妄想了。
浮云殿。
凌妙妙被门仆拦在宫门口，不许入内。
曾经对她点头哈腰的人如今变得目中无人，何其讽刺。
“烦请通报一声，他的凡妻有急事相告。”凌妙妙耐着性子开口。
“夜神殿下和夜神妃尚在合欢殿中未出，闲杂人等一律不得打扰。”门仆慕声说道。
凌妙妙的心狠狠一抽，手中攥着的锦盒也烫手不止。
她不管不顾，直接跃身飞过高墙冲了进去！
那个男人和别的女人恩恩爱爱，她的洛儿却被病痛折磨了整夜。
凭什么？！
合欢殿前，凌妙妙刚要撞门而入，殿门却开了。
慕声牵着雀翎的手走出来，见到凌妙妙，慕声的脸直接垮了下来。
他对着雀翎低语几句，身侧的女子娇涩点头随即转身回了合欢殿。
“你来干什么？”慕声走到凌妙妙跟前沉声低斥。
他明明警告过她不要胡闹，她怎么还敢如此造次！
“医仙说你给的养神丹和桃木相克，洛儿昨晚吐血了。”凌妙妙看着他，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那命人把整片桃林全砍了便是，雀翎未诞下子嗣前，你莫再跨进浮云殿一步！”慕声阴沉道，直接推出一掌将凌妙妙甩飞到了浮云殿外十丈。
凌妙妙撞到了玉柱上，强烈的疼痛从四肢百骸各处蔓延。
胸口一阵气血沸腾，她直接吐了一口血。
慕声那一掌，着实是想要了她的命啊……
凌妙妙费力支撑着站起来，刚转身想回桃林小筑，便看到小雪惊慌失措地朝自己奔来——
“夫人，不好了！您母亲私闯神兽潭，惨死烈阳兽之腹！”


第五章 做了手脚##
凌妙妙瞳孔一颤，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她匆匆赶到神兽潭，一群天兵天将正在清理潭中血水，潭池边落了一地带血的碎布料。
凌妙妙踉跄奔过去，直直跪在碎布料跟前，整个人如坠深渊。
“母亲……”她颤抖地捧着那几块布料，泣不成声。
明明昨日母亲才说过会好好惜命，待洛儿痊愈便一起回凡间，怎么会变成这样？
为首的天将朝凌妙妙走来，扔下一块碎竹片，居高临下看着她：“我们从凌氏老妇残肢上找到此竹简，她听信谣言说烈阳兽的血可以养成火灵芝，但烈阳兽喜食凡人脏腑，你母亲自己挖出肾脏来此引诱，结果死无全尸。”
一字一句，像是刀子般直直捅进了凌妙妙心脏上，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她捡起那血迹斑斑的竹简，赤红的双眼满是绝望。
“娘……女儿定要为您报仇……”凌妙妙嘶声说着，每一个字都带着抽皮剥骨的疼痛。
现在神兽潭有重兵把守，她无法去寻那烈阳兽，只能带着母亲的遗物先行离开。
凌妙妙想起慕声有一把天帝御赐的仙器，名为诛天剑，一剑下去，可诛天下妖魔，荡九州魑魅。
她要去求那个男人，替她报母之仇！
纵使他现在对自己有再大不满，人命关天他断不会那般绝情……
凌妙妙想直接去浮云殿寻慕声，但是胸口的疼痛提醒着她现在不是合适时机。
烈阳兽活吞凡人之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天界，她怕身处桃林的洛儿也听到风声，便忍着悲痛情绪先回桃林做下一步打算。
只是刚进云林，便看到一顶雍容华贵的云轿停在外头，门帘上尽是孔雀展翅的艳丽图腾。
凌妙妙心底一咯噔，急忙跑回桃林小筑，眼前的一幕让她气血上头——
小雪跪在地上死死守着洛儿的房门，雀翎的两个宫娥正在轮番甩她耳光！
“住手！”凌妙妙吼道。
雀翎听到她的声音，细眉微微一挑，摆手示意自己人收手。
“姐姐终于回来了，贱婢乱说话，妹妹正帮你教训呢。”雀翎脆声说道，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
“我才二十六岁，受不住你这个千儿万把岁的人一口一个姐姐。”凌妙妙扶着小雪起来，示意她进屋待着，随后慕眼扫向对面的华服女人，“我的人自然由我来管教，轮不到让你的下人来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