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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上，两个人还穿着校服，一个单薄羸弱，一个高大帅气，站在一起根本不像同年级生。
萧璟焓葱白的指间从少年的脸颊上划过，心动带着暗恋的苦涩传入血脉中。
想到医院里，叶舒那句“不管怎样我都拿你当妹妹”，她抬手将合照紧捂在心口。
“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弋㦊被敲响。
叶舒的声音在外响起：“颜颜，开门。”
一瞬间，萧璟焓以为自己幻听。
她匆匆下床一把拉开门，就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容，和照片上一般无二，只是多了些成熟。
萧璟焓回过神，嗓子发干：“你……怎么来了？”
叶舒神色淡淡：“我爸妈知道伯父伯母回来，订了饭店给他们接风。”
萧璟焓这时才彻底回神，跟在叶舒身后往外走。
并肩而行时，却又听他说：“还记得我之前给你发的那条短信吗？”
一瞬间，萧璟焓想要遗忘的记忆复又涌上：“如果我爸妈再问起你愿不愿意嫁给我的事，麻烦你拒绝。”
她身子一僵，下楼梯的脚步差点踩空。
叶舒先一步将人扶住。
被握住的手臂传来他的温度，萧璟焓却觉得浑身发冷。
她机械的站直身子，麻木回答：“记得。”
叶舒点了点头，带着人上了车。
饭店里。
一看到萧璟焓，季父季母就露出开心的笑容。
“颜颜，快过来，和阿姨坐。”季母拉着萧璟焓在身边坐下，握着她的手关切着她的身体。
萧璟焓乖巧的回答着，气氛轻松。
直到季母话头一转：“两个孩子也不小了，是时候该定下来了，就算不结婚，订婚也可以。颜颜，你觉得怎么样？”
被提及名字，萧璟焓忍不住颤了一下身子。
她一抬头就对上了叶舒的目光。
那双黝黑的瞳孔里收敛了所有情绪，像是一潭冰泉，让人不敢直视。
萧璟焓知道他在等自己的拒绝，可是事在清欢发，她却无论如何都开不了那个口。
一旦说出来，她和他的缘分就到此为止了！
萧璟焓感觉自己的手在抖，嘴在抖，心在抖。
这时，只听叶舒喊了一声：“萧璟焓。”
萧璟焓眼睫一抖，随后闭紧了眼：“我不想嫁。”
两个孩子都不愿意，双方父母也都不好再说什么，也再没提这件事。
一直到饭局结束，萧璟焓和叶舒之间再没有任何交流。
直到叶舒被季母命令送萧璟焓回家。
萧璟焓再三拒绝无果后，只能顺从。
按照惯例坐上他的副驾驶，关上门的一刹那，她就后悔了。
车里有一股很浓郁的香水味，和那天在乔雨欣身上闻到的一模一样。
以前，叶舒知道她对异味敏感，从不让其他人坐副驾驶，自然也不会有别人的味道。
但如今他遇见了乔雨欣，也收回了对自己的特殊。
萧璟焓呼吸有些困难，她按下车窗，任由冷风灌入车内，将属于别人的气息吹散。
“今天麻烦你了。”叶舒突然开口。
萧璟焓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平息的情绪，破开了一个小口。
她转头看向叶舒，车窗外透进来的霓虹光映在他侧脸上，勾勒着分明的轮廓。
恍惚间，萧璟焓听到自己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不确定。”叶舒微微蹙眉，“我爸妈对雨欣的态度你也知道，希望今天之后他们能想通。”
闻言，萧璟焓眼神黯了黯，心底蔓延而来黄连般的涩苦。
“你很爱乔雨欣吗？”
叶舒一愣，随即点头：“她给我的人生增添了很多色彩，遇见她之前，我从来不知道一个女孩子可以活的那么自由，那么热烈。”
萧璟焓立刻明了，自己身体不好，为了照温她，叶舒几乎没有私交。
她就像一条锁链，将叶舒锁在了一片空间里。
而现在，乔雨欣强势的砍断了锁链，带给了叶舒应得的自由。
他本身也是个怀揣着梦想的男人，为了她选择了医学，从此止步不前，已经足够了。
萧璟焓侧头去看男人的面容，眼神描着他的鼻梁和薄唇。
许久后，她沙哑开口：“答应我一件事吧。”
叶舒疑惑挑眉：“什么？”
萧璟焓强撑起一抹笑：“你结婚的时候不要邀请我，我不会去。”
叶舒脸色微变：“为什么？”
萧璟焓却不再说话，逼自己放手，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最大限度。
萧璟焓没有勇气亲眼看着他在神圣的婚礼殿堂，和别人许下一生的承诺。
她看着窗外的夜景，眼中只有反射的灯光。
这样的她，让叶舒有点陌生，想要问清楚的话在唇畔打了个转，最后还是咽下。
“随你。”
闻言，萧璟焓呼吸顿了顿，随后轻轻“嗯”了声。
她头靠着车门，视线随着窗外倒退的风景闪烁。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夏家大门口。
萧璟焓率先打开安全带，一言不发地下了车。
叶舒透过降下的车窗望着她的背影，突然生出了一种错觉。
好像这个自己从小照温到大的小姑娘，要从此消失了！
这个可能令他有些不舒服，下意识将人叫住：“萧璟焓。”
闻声，萧璟焓慢慢转身回望。
叶舒张了张嘴，最后只说出一句：“早点休息。”
萧璟焓点点头，旋即继续往前走，推门进了家。
……
因为萧璟焓不愿意离开，夏父夏母出国的事也暂时搁置。
接下来的几天，她也再没见过叶舒。
如果不是隔壁别墅他的房间晚上还会亮灯，她都以为叶舒已经离开了这里。
直至这天，季母突然找上门来：“颜颜，你知道知行去哪儿了吗？他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也不接我的电话，你能替阿姨打个电话问问吗？”
萧璟焓以为叶舒也不会接自己的电话，但出乎意料的是电话下一秒就接通了。
“怎么了？”叶舒声音低沉。
“我听说你很久没回家了，你现在在哪里？”
电话那边沉默了许久，才给出答案：“雨欣出车祸了，我在第一医院照温她。”
坐在萧璟焓身旁的季母听闻，直接起身冲了出去。
萧璟焓有些不放心，匆匆告知了季母过去的事，便挂断了电话追了上去。
可她身子弱，根本追不上季母。
等抵达病房的时候，里面已经吵起来了。
“我和你说明白了！我绝不同意你们在一起。这个女人永远都别想进季家！”季母大声吼着，走廊里全是她的声音，“你要是想娶她进门，除非我死！”
扔下这话，季母气冲冲的离去。
萧璟焓站在病房门口，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就在这时，叶舒抬头看来，冰冷的眼神好像利刺扎在了萧璟焓的心上。
萧璟焓呼吸一滞：“知行……”
“你故意的。”叶舒的语气那么笃定。
萧璟焓慌了一瞬，想要解释：“不是……”
然而话没说完，就听叶舒诘声质问：“萧璟焓，分开我和雨欣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你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让人生厌。”

叶舒……讨厌她！
萧璟焓如遭雷击。
病房内，叶舒回身轻轻搂住了乔雨欣，温声许下承诺：“不要担心，我会处理好。”
二人对视间，眼中只有彼此。
萧璟焓看得越真切，心越痛如刀绞。
她再也看不下去，麻木转身，一步也不敢停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早夏的暖风吹不暖手脚。
萧璟焓走在路边，连时间都忘却了，直到她觉得眼前模糊才意识到自己发了烧。
她颤着手拿出手机，通讯录上第一个名字就是“A知行”。
萧璟焓看着这个名字许久，然后慢慢往下滑……
“颜颜？”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2
萧璟焓抬头一看，发现正是季贺钧：“季大哥。”
季贺钧见她脸色不好，神情凝重：“上车，我送你去医院。”
萧璟焓却按住了他的手：“不，不去医院！”
她怕回去再遇到叶舒，她已经没有力气再逃，再强装无事。
“回家，贺钧哥，我想回家！”
说完这句话时，萧璟焓呼吸都费力了不少。
季贺钧感受着她紧抓着自己胳膊不断用力的手，最终还是随了她的愿。
“好，我带你回家。”
听到这个答案，萧璟焓卸了力，任由他将自己扶上车。
车子一路朝夏家驶去。
因为难受，萧璟焓缩在副驾驶小小一团，尤为单薄。
季贺钧看着，再想到叶舒最近做的那些事，犹豫了几次还是开口：“颜颜，知行他……”
“季大哥。”萧璟焓打断了他后续的话，“我有些累，想睡了。麻烦你到家的时候，叫我一声。”
闻言，季贺钧不好再说什么。
一路上，季贺钧的车都开的很稳。
萧璟焓却还是没能睡着，她死死咬着牙，将浑身上下那股发烧引起的酸痛感都咽回肚子里。
直到下车，回到卧室。
萧璟焓吃了退烧药，就将自己埋进被子里。
她以为这样就能扛过去，却没想到后半夜，却烧的更严重了。
萧璟焓仿佛置身一个火笼里，四面八方的火舌朝她汹涌而来。
更难受的，是胸口肺里的痒痛感，她趴在床畔，一声一声撕心裂肺的咳着。
血，一汩一汩从唇边涌出，滴落在地板上，洇湿一摊更为深重的红。
萧璟焓下意识想要去擦干净，可除了染红指尖外，什么都改变不了。
疼痛席卷着昏胀来时，她抬手去摸手机。
可手指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手机砸在地板上，发出“砰”的一声。
萧璟焓想要去捡，整个人从床上栽了下去——
浑噩间，她只看到卧室门被人推开，最后印进眼里的，是父母焦急的面容……
萧璟焓这一昏迷，就是一天一夜。
再醒来，她等到的，是一张病危通知书！
手术时间定在了明天早上9点。
病房里，气氛沉重。
萧璟焓一身蓝白条病号服躺在床上，面无血色。
夏家季家两家人都在，唯独少了叶舒。
季贺钧清楚的瞧见萧璟焓刚刚寻觅落空后的黯然视线，心疼不已：“颜颜，知行就在楼下病房，我现在就去把他带过来。”
说着，他就往外走。
萧璟焓却阻止了他：“算了吧。”
她清楚，他在照萧璟焓雨欣。
“可你……”季贺钧还想要再说，但对上萧璟焓死寂的眼神后，突然失声。
萧璟焓却好像不觉，自温自的说：“他照温了我那么多年，没必要这个时候还去打扰。”
她话说的疏离，病房里其他人听着，却有些眼热。
都是成年人，他们怎么会看不出萧璟焓对叶舒的喜欢，也是因为这样，他们这些年明里暗里想要促成他们两个。
却没想到……
季母叹了口气，伸手替萧璟焓挽了挽因为冷汗黏在额头的碎发：“颜颜不想见就不见，等手术成功了，阿姨再给你介绍其他更好的人！”
萧璟焓点了点头。
但在场的人都清楚，手术成功，只是没有任何证明的假设。
这晚，两家人陪了萧璟焓很久，才被她劝说着离开。8
随着门关，病房恢复了寂静。
只有簌簌的风声从敞开的窗飘进来。
“知行就在楼下病房，我现在就去把他带过来。”
季贺钧的话突然回响在耳畔。
风动，幡动，亦或心动。
此刻，萧璟焓突然好像再看一看他，毕竟就连她自己都不确定，这会不会是最后一面……
心随意起，她拔掉吊针，扶着墙，一步一步朝着乔雨欣的病房而去。
离开止痛药的身体，每走一步，都是刻入骨髓的疼。
萧璟焓每走一段路，都要停下来歇好久。
不知道是第几次拒绝护士的帮忙，她终于来到了乔雨欣的病房外。
透过门窗，萧璟焓清晰的瞧见叶舒脸上的温柔笑意。
曾几何时，自己也得到过。
失神依誮间。
她的视线与乔雨欣对上。
对视间，后者平淡收回目光，问向叶舒：“你之前不是说要出国吗？现在还去吗？”
她突然提起这个话题，叶舒愣了下，随即摇头：“本就没打算出去，这么说是为了不再照温萧璟焓，想多空出点时间来。”
他的语气那么坦然，又理所应当。
却如一记旱雷，将病房外萧璟焓的世界彻底击碎，分崩离析。
她木讷转身，顺着来时路一步一步往回走。
此刻，她只有一个念头：逃！
原本在白灯照耀下清晰的前路，却好像蒙上了一团又一团的雾，怎么都看不真切。
踉跄间，她只觉得脚下一个磕绊，膝盖磕在地上，疼痛带来一瞬间的清醒。
紧接着，就是挣不脱的昏沉。
恍惚间，萧璟焓好像听到了护士的叫喊：“你没事吧？能听清我说话吗？”
她张嘴试图回应，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
病房内。
叶舒听到了外面的喧哗声，皱眉起身：“我去看看，你先休息。”
乔雨欣想到刚刚看到身穿病服的萧璟焓，抓住了他手：“外面有护士在，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叶舒有一瞬间的为难，莫名的，他总觉的自己该出去。
最后，他抽回了自己的手：“我很PanPan快回来。”
紧接着，便打开病房门走了出去。

第10章

走廊里一片安静，仿佛刚刚的喧嚣吵闹只是一场错觉。
“刚刚那姑娘那么年轻，真是可惜了！”
“可不是，听说是昨天送来医院的，明天手术，也不知道能不能下来手术台。”
……
耳边其他病人家属的对话接连响着，叶舒慢慢收回视线，看着瓷砖上那摊被工作人员慢慢拖干净的血迹，无端有些心悸。
这一刻，他忽然想到了萧璟焓。
这些日子没联系，也不知道她身体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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