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城北别墅区，陆宅。
一把尖刀抵上了胸膛，冰凉的触感让冷妍微微一颤，抓着刀柄的手指更加用力了。
“我再说一次，让陆北辰立刻滚回来。”她脸色苍白，冷冷开口。
“少奶奶，这刀可不是开玩笑的……”一个佣人试图上前。
“别过来！”冷妍环视周围，黑色的长发垂到腰间，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光，凤眼黑眸，表情蒙上了一层寒冰，冻得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僵持了许久，无人再敢上前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刀尖处的血红一点一点蔓延开来，画面生生添了几分妖娆和惊悚。
“少爷！少爷回来了！”包围圈外响起一声大叫，打破了沉寂。
冷妍的手指一抖，嘴唇抿了抿，僵硬着身子看向了花园入口的地方。
佣人们自动让出了一条道，空气瞬间凝结，只留下缠绕的呼吸声在耳畔响着，随之而来的还有平稳的脚步声。
每一下，都狠狠踩在冷妍的心上。
颀长的身形出现，黑色西装随意套着，衬衫的领口已然松动，随着动作可以隐隐窥见一道若隐若现的锁骨，领带斜歪在一边，三分邪气，七分禁欲——是陆北辰一贯的风格。
“又闹什么？”陆北辰脚步一停，眼神在看见她胸口的血迹时变了变，“妍，刀放下。”
冷妍没有回答，目光在那张精致的脸上掠过，心里微凉。
这是她爱了整整十年的人……结婚三年以来，陆北辰对她始终若即若离，她一直不明白原因，直到今天才有了答案。
“陆北辰，你为什么娶我？”冷妍开口，声线冰凉。
这个问题她问过不止一次，但唯独今天是认真的。
“你先把刀放下。”陆北辰皱了皱眉。
“回答我！”
陆北辰抿唇，眯眼道：“你今天见过谁？”
冷妍凝视他半晌，笑出声来，“怎么，不敢说了？这个世界上也有你陆大总裁害怕的事情？”
“我不管你听见什么，先把刀放下，我们好好谈谈。”陆北辰抬腿就要上前。
冷妍手指用力，刀尖没入胸膛几厘米，痛感瞬间传来。
“后退！”
“冷妍！”陆北辰瞳孔一缩，眼神紧紧盯着她的胸口。
“真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在你脸上见到这种表情……啧，精彩。”冷妍始终勾着唇，笑意却逐渐苍凉，“让我猜猜是什么事情让陆总如此惊慌？是和你结婚三年的妻子受了伤？还是……”
她笑容冷了下来，眼神微转，刀尖在心脏的位置上敲了敲，“因为这颗心脏？”
陆北辰的表情明显波动了一下，裂纹在那张精致的脸上缓缓出现。
果然……
冷妍手指发麻，最后一丝希望也尽数破灭，全身凉得像刚从冰窟里捞出来一般，不停地发抖，眼眶微红。
原来她能拥有这三年的婚姻，真的都是因为这颗该死的心脏！
“妍，你冷静一下。”陆北辰眉头微拧，“我可以解释一切……”
“你知道吗，我十年前就爱上你了。”冷妍扯着嘴角，泪光在整张脸上翻涌，“整整十年，我爱了你整整十年。冷家有难的时候，你袖手旁观，我父亲跳楼成了植物人，你也无动于衷，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以为你愿意和我结婚，至少对我不是毫无感觉的。”
“你别胡思乱想。”陆北辰道。
“我倒真希望我是胡思乱想。”她闭眼，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心脏，“这颗心脏的主人叫夏晚晚，刚才有人告诉我，她是你的此生挚爱，对吗？”
对面一片沉寂。
冷妍语声冰凉：“陆北辰，那我是什么？我是谁？”
空气中静默片刻。
“……你是冷妍，我的妻子。”终于，他开口答。
“妻子，好一个妻子！”冷妍笑着点头，黑眸在阳光下透亮逼人，一瞬间情绪凝结，手指突然抬起，用力朝着自己心口的方向扎去。
陆北辰表情骤变，猛地跨步上前。 “冷妍，你闹够了没有！”陆北辰低吼出口，额头的青筋暴起。
冷妍的动作瞬间静止，苍白的指尖颤了颤，眼神中最后一丝光亮也灭了，唇角扯了扯，笑得比哭还要难看几分。
是啊……已经有了答案，她还在闹什么？
几个佣人上前，立刻将冷妍一左一右地扶住了。
“你先回房间，我晚上去看你。”陆北辰松了手，迅速恢复到了清冷模样，抬腿转身。
“陆北辰。”沙哑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他脚步一顿，抿了抿唇，没有回头。
“你记不记得结婚一周年的时候，我说过什么？”冷妍缓缓抬头，目光滑过他宽厚的脊背之后，定在他修长的双腿上。
陆北辰眯了眯眼，脑子里突然掠过一句话。
“如果哪天你厌倦了这场婚姻，一定要亲口告诉我，我会体面地离开。”
这是她当初说过的话。
她一直都是骄傲的，就算察觉到他的冷淡，也从未哭闹耍脾气，永远淡然，永远平静。
“不记得。”陆北辰低沉开口，侧头道：“我这辈子只会有你一个妻子，陈年旧事已经过去了，妍，不要钻牛角尖。”
话音一落，人影已经消失在门口。
冷妍下巴微微抬起，神色已经降至冰点，所有痛感堆积在栗色的瞳孔中，在爆发的前一瞬突然消失殆尽。
她闭了闭眼，半晌，笑出声来。
“送我回房吧。”冷妍道。
佣人立刻应声，往前迈步。
三小时后，夕阳收了光芒，暮色朦胧而至，书房内也逐渐陷入黑暗。
陆北辰睁开了眼，揉了揉太阳穴，坐起身来。
“少爷！少爷！”门外骤然响起佣人的叫喊，脚步声瞬间乱成一团。
陆北辰眉头微皱，拉开了门，“说。”
“少奶奶……少奶奶她……”佣人满脸苍白，喘息着指向卧室。
陆北辰扶着门框的手突然收紧，猛地转身朝着卧室的方向奔去。
“砰！”门一推，他的脚步倏地停在了原地。

第2章 疯子就该干疯子的事情
卧室里一片整洁，仿佛没有人住过一般——雪白的床单上空无一物，窗前挂着一盆吊兰，空气中泛着冷香。
桌上是一排冷妍最常用的香薰蜡烛，墙面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她人呢？”陆北辰从牙缝里吐出了三个字，眸光里隐隐有情绪涌动，下一秒又被强行压了下去。
“不见了……”佣人颤颤巍巍地抵上了一份文件，“已经让人去找了，少奶奶只留下了这个，好像是给您的……”
陆北辰立刻将文件抽了过来，快速解开，五个大字映入眼帘。
离婚协议书。
“如果哪一天你厌倦了这场婚姻，一定要亲口告诉我，我会体面地离开。”脑中响起一句清冷的嗓音，略带沙哑，当时用的是轻松的语调，但放在此情此景，只让他失去呼吸。
“该死……”陆北辰捏着文件，指尖颤动着泛白。
那女人真的这么做了。
“少爷，现在怎么办……”
“找啊！”他突然爆发，眼底腥红一片，“给你们一个晚上，不管用什么方法，把人给我找回来！”
“是！”
陆北辰深深呼吸，手指捏着眉心，猛地转身，一拳打上了门。
砰一声，佣人齐齐退散，谁也不敢发出声响。
天色彻底黑了，月光洒上整个陆家花园时，整个陆家上下还是一片死寂。
“少爷，我们已经找了少奶奶会去的所有地方，还是没有找到……”佣人带着颤音，小心翼翼。
陆北辰靠着墙，情绪已经平静不少，沉默片刻之后开了口：“备车。”
“是……少爷，去哪儿？”
“冷家。”
半小时后。
鸣笛声划过夜空，几辆车的车灯齐齐打向冷家的大门，一瞬间亮如白昼。
冷梅已经提前接到了通知，站在门口等着，面色有些苍白。
车子一停，陆北辰的长腿从后座上迈了出来，清冷的脸上没有表情，四处环视一圈之后冷冷道：“妈。”
沈梅条件反射地抖了抖身子，觉得后背发凉。
对她来说，这个女婿仿佛不存在一般，冷妍嫁进陆家三年以来，陆北辰就只在婚礼当天和她见过面，就连冷栋华跳楼自杀进了医院抢救时，陆北辰也没有出现。
“陆总，妍的性子你应该比我清楚，她要是决定躲起来，谁都找不到她的……她真的没有联系我，我刚才已经和你的秘书说过了。”沈梅道。
陆北辰的视线掠过沈梅的脸，“我知道，所以……抱歉。”
沈梅一愣，悬着的心顿时更慌了，不明白这句话要怎么接。
但陆北辰也没有给她接话的机会，下一秒，车上下来几个穿着整齐的保镖，朝着冷家别墅的四周跑去，瞬间将整个冷家包围起来。
“陆总这是做什么？”冷梅张了张嘴，问道。
“妍的性子我确实清楚，所以如果不是这样，她今天就不会出现。放心，所有损失我会十倍承担。”陆北辰斜眼，挥了挥手。
保镖立刻掏出了打火机，扯住窗台边沿的窗帘，打算点燃。
“你干什么！”沈梅慌了，上前一把拽住了保镖的手，不可置信地转了头。
陆北辰静静地盯着她，不做解释。
“你要烧房子？！”沈梅的嘴唇更加苍白，颤抖着道：“陆总，你……你不能烧这个房子！这房子是我们冷家的祖产，不能烧的！而且你……你就算是烧了这房子，妍也不会回来！”
“她会。”陆北辰吐出两个字，眼神深不见底，表情也始终如一。
“疯了……真是疯了！”沈梅夺过打火机，匆匆将窗台关上，手指已经抖得不像话，“我已经说了她没有联系我，烧了房子只会让你们的关系更僵！这是我的房子！谁都别想动！”
“我只要她回来。”陆北辰一字一句道，眉眼一狠，“动手！”
“不行！放手！啊！”沈梅尖叫着冲向另一个拿出打火机的保镖。
保镖迅速将她制住了，迈步朝着房子里面走去。
“陆北辰！你疯了是不是？你有没有人性啊？！妍已经给你逼成这样了！你放过我们不行吗？”沈梅往前扑去，腿脚磕在地上，三个保镖都扯不住。
啪嗒。
火光燃起，接近窗帘。
“不要！”沈梅的眼眶红了，不顾一切地扯住陆北辰的裤腿，嘶吼起来：“我求你！陆总我求求你……我给你磕头好不好！这房子是我爸一砖一瓦盖起来的，不能烧啊！我帮你找妍，我现在就去帮你找妍……”
陆北辰转头，眼神看向了保镖。
火光顿时燃上窗帘，火苗顺势往上攀爬。
沈梅腿软了，愣愣地看着那一点火苗在窗帘上跳跃，脑子一片空白，怎么也没想到陆北辰会真的烧了这个窗帘，静默半晌后，崩溃地尖叫出声。
“我知道她会联系你。”陆北辰的声音从头顶缓缓传来，“现在还有机会，只要她回来，我不会动这个房子。”
沈梅匍匐在地上的身子僵了僵，指尖死死抓着地面。
陆北辰顺势蹲了下来，声音在噼里啪啦的火声中尤为清晰，“您应该知道，我是个疯子。”
沈梅没有出声，全身颤动。
“她现在不出现，等房子烧完了，我的人会去第一医院的503病房……”
沈梅骤然抬头，满脸泪痕，眼神惊恐地看着他道：“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我是个疯子，就干疯子该干的事。”陆北辰一字一句道：“我可以坐牢，我也可以什么都不要……”
“陆北辰！你到底想要什么！”沈梅抬手就朝着他身上狠狠打去，嘴里嘶叫起来：“你把她伤成这样，还要绑着她在你身边！你还是不是人！”
陆北辰任由她打，“要疯就一起疯，是她先开始的，就别想随时结束。”
“她不可能出现了！”沈梅带着泪光吼了一句。
陆北辰眉眼一滞，眼神里终于出现了一点情绪，“什么意思？”
沈梅崩溃大哭，边哭边道：“你把房子烧了她也不可能出现！再有不可能了！她死了！被你折磨死的！你满意了吗？现在满意了吗？！”
“你说什么？”陆北辰一把攥住她的手，一字一句道。
沈梅瘫坐在地上，整张脸都是通红的，手指狠狠抓着地面，哭到几乎失声，抽噎着拍着地面道：“没了……什么都没了……”
陆北辰扯了扯嘴角，“你当我是三岁小孩？是冷妍出的主意是么？假死？”
“医院……在医院……”沈梅摇着头，“你自己去看……”
陆北辰瞬间咬牙，转身上了车。

第3章 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二十分钟后，陆北辰的脚步在长廊的中间停了下来。
“陆先生，就是这里。”医生道。
“等等。”陆北辰开口，嗓音有些嘶哑，眼眸微抬，看向了那间房。
这里是医院的停尸间，温度比一楼要冷上许多。
“怎么了陆先生？”医生问。
“我再问你一次——这里面的人，叫什么名字？”陆北辰道。
整个走廊都静得让人压抑，每一个呼吸都清晰可闻，灯光也是惨白的，空气中怪异的味道让整个画面都有些失真。
“……冷妍。”医生回答。
空气顿时更冷了。
陆北辰的喉头上下动了动，指尖微凉，扣住了门框。
医生看了眼他的脸色，这才转身推开了门，几个护士上前一起抬出了冷柜中的袋子，随后将拉链一拉。
“陆先生？”医生叫了一句。
陆北辰站在门边，迟迟没有动作，几秒钟后才终于抬起了腿，朝着那具尸体走去，脚步沉稳，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
他看了一眼，收回视线。
尸体肿胀不堪，根本看不出五官，但是身上穿的衣服确实很像冷妍今天的睡袍。
“这是死者的遗物，您看看。”医生将一个钱包递了上来。
陆北辰伸手接过，指尖掠过钱包的纹路，里面的东西也有水渍，是身份证、银行卡……和一张照片。
他的指尖紧了紧，眼眸深了些许，定在了照片上的笑脸上。
照片上的男人面无表情，女人的笑意中带着一丝冷清，但还是难掩幸福模样，是冷妍一贯的样子。
这张照片是他们唯一的合照。
啪。
陆北辰将钱包合上，“就凭这个钱包，你们就确定了死者身份？”
“钱包是死者随身携带的，里面有身份证件。”医生道：“另外死者还戴着戒指，我看着和您手上的戒指像是一对……而且家属也已经认领了。”
陆北辰顿时低头，眼神在触到那枚戒指的时候狠狠一缩，拳头迅速攥了起来。
“不可能……”他后退一步，皮鞋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为了安抚自己的想法一般，再次开口说了一句：“不可能。”
“我们明白您的心情，但是……”
“冷妍是不是太小看我了？她要是真的了解我，就该知道这种局对我来说不会有效。”陆北辰扔下一句，转身就走。
“诶！陆先生！”医生在身后追赶不及，只能停下脚步，看着那道颀长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
另一边。
陆北辰疯狂踩着油门朝着陆家别墅驶去，一路狂飙，脑子里没有任何想法，耳边也只有风声在呼啸。
下了车，他大步朝着书房走去，挥手让佣人全部离开，打开了酒柜，手法娴熟地开了酒，另一只手的扯了领带扔向地面。
半瓶酒下肚之后，陆北辰才喘息着往椅子上靠去，脑子里有根紧紧绷着的弦，一动就仿佛要爆炸开来。
“没了……什么都没了……”沈梅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着。
“这是死者的遗物，您看看。”
“死者还戴着戒指，我看着和您手上的戒指像是一对……”
“她死了！被你折磨死的！你满意了吗？现在你满意了吗？！”
嘶吼声，呼吸声，尖叫声同时在他脑中响起，烈度的酒味在空气中蔓延。
所有的画面瞬间侵袭上陆北辰的脑海，在一片厮杀和角逐之后，只剩下最后一具苍白而肿胀的尸体还残留在他的视线中。
尸体的右手戴着一个鱼尾戒，上面点缀着小小的钻石，随着角度变换而泛着不同的光。
那是冷妍亲手设计的钻戒，这三年来宝贝得和什么似的，十分小心呵护，每次洗澡都要神圣地拿下，隔三天就要擦拭一番。
有一次戒指意外丢失，他随口安抚：“不过是一个戒指，丢了就丢了，再买一个。”
“我丢自己的命也不会丢它。”这是冷妍的回答。
但是现在……
陆北辰的眼睛渐渐腥红，捏着酒瓶的手指一点一点收紧，猛地抬了起来，往墙上砸去。
嚓！
碎裂声响起，碎片飞溅在整个房间里，他十指入发，咬了咬牙。
“冷妍，你够狠……”他字字带着粗重的喘息，深深扎进了自己的心底。
敲门声突然响起。
“叩叩。”
陆北辰没有动作，酒意已经上了头，关于冷妍的一切却更加清晰地在他每一个感官中浮现出来。
她的笑容，她的味道，甚至她喜欢的香水，都在整个书房中残留。
门开了。
“滚。”陆北辰揉了揉眉心，出声。
“北辰，是我。”轻柔的女声响起。
陆北辰皱眉睁眼，目光停留在夏依依的身上，所有的情绪在对上那张脸的时候都开始恍惚——这张脸，长得和夏晚晚有七八分相似。
夏依依扫了一眼地上的碎片，目光停在陆北辰的脸上，轻叹一声走了过来，“我都听说了，你很难过吧？”
她伸手，拉了拉陆北辰的袖子。
陆北辰盯着她的脸，“你先出去。”
“我陪着你不好吗？”夏依依侧身坐在了扶手的座椅上，低声道：“我知道姐姐的心脏就这么没了，你心里肯定不好受。其实冷妍已经让姐姐的心脏多保存了几年，姐姐是个容易知足的人，她要是知道了……”
“我让你出去。”陆北辰抬了头，墨色的眸光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更加阴沉。
夏依依愣住了。
印象里这是陆北辰第一次对她冷脸，以往她因为长相和夏晚晚几分相似，在陆北辰这里向来是要什么有什么。
“北辰……”夏依依红了眼眶，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可是我想在这种时候陪着你……”
“晚晚心脏的事情，是你告诉她的，对吗？”陆北辰道。
夏依依一震，“我……我以为她知道，所以……”
“好了，出去吧。”陆北辰闭上了眼，不想再听。
无论什么借口，现在再说也已经晚了。
半晌，空气中突然传来衣料摩擦的声响，他重新睁开了眼，瞳孔一缩。
“你做什么？”
夏依依已经解开了自己的领口，手指有些颤抖，脸上闪着红晕，声音带着颤抖和羞赧，“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姐姐，我想不到其他安慰你的方法，北辰，你就把我当成姐姐……”
她说着，外衣脱落，身子挨近，空气中立刻溢满了香甜的味道。
带着花香调的香水，是冷妍最讨厌的味道。
“北辰，我是心甘情愿的……”她轻轻低头，在他耳边呼了气，下一秒钻进了陆北辰的怀里。

第4章 给你，我心甘情愿
一只有力的大掌猛地擒住了她的手臂，往后一拉，陆北辰顺势也跟着站了起来，捡起地上的衣料，咬牙道：“夏依依，你别添乱。”
夏依依震了震，脸色霎时间惨白一片，泪光盈盈地盯着陆北辰的脸看。
“为什么？”她轻声问。
陆北辰蹙眉，干脆将人拉到了门外。
夏依依借力转身，一把将陆北辰抱住了，“我说了我是心甘情愿的！我可以代替姐姐照顾你，你身边现在已经没有人，我也不介意做谁的替代品，只要你让我留在你身边……你不是说过我和姐姐长得像吗？你看看这张脸，你看看。”
她抬头，将自己的脸送到了陆北辰的面前。
扇形的眼睛里水波荡漾，鼻尖小巧，嘴唇也十分红润，确实和夏晚晚十分相像。
陆北辰低头，晃神了一瞬，脑中突然出现了另一张脸——和面前这张脸是完全不同的气质，更大方，也更加冷傲。
“松手。”陆北辰冷着脸道。
夏依依心里震动，咬唇看着他，半晌只能在他凌厉的视线中松了手。
陆北辰的酒意已经醒了大半，开口道：“今天的事情我当做没有发生，以后不要这样。你不是她，流着一样的血也不是她，长着一样的脸也不是她——明白吗？”
他话音一落，眼神突然一眯。
流着一样的血……这话在他脑中滞留片刻，那根始终绷着的弦突然“叮”地一声，断了。
不等夏依依回答，陆北辰突然抬了腿，猛地朝着门口奔去。
“少爷怎么了？”
“钥匙。”陆北辰道。
佣人立刻将钥匙送了上来。
他转身上车，一脚油门。
“北辰！”夏依依追了出来，只来得及叫上一句，车尾就已经消失在转角。
医院。
陆北辰迅速下了车，秘书已经在医院门口等着了，一见他便立刻上前，弯了弯腰。
“陆总，已经让人将DNA送检。”秘书道。
“亲眼看着他们取样的吗？”陆北辰问。
“是的，冷董事长那边也是，两边的样本一起送过去了，院长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相信会以最快的时间出结果。”
陆北辰点头。
他刚才一时昏了头，居然没想到到将DNA送检，那具尸体到底是不是冷妍的，一测便知。
“那现在……”秘书侧头。
“等。”陆北辰只说了一个字，转身落座，眸色渐渐沉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秘书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重，站在一侧收紧了自己的呼吸，眼神不停地望向走廊的尽头。
脚步声骤然响起，灯光应声而开，随后两人的视线中出现了白大褂的影子，朝着这边匆匆晃动而来。
“来了。”秘书立刻直起身子，松了口气。
“陆总！”院长小跑着过来，有些气喘地将报告递上前去，“对不起对不起，让您久等……”
陆北辰的脊背也是僵直的，眼神盯着院长的脸，没有伸手接报告。
院长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带着笑意开口道：“已经查过了，DNA配比不成功，死者的身份不是您的太太，请您放心。”
陆北辰立刻转头，抬腿便走，留下身后几人一头雾水地站着。
“陆总这是生气了？”院长试探着问秘书。
“放心。”秘书也忍不住笑了，伸手拍了拍院长的肩头，“等着吧，有你的好处。”随后也小跑着跟上了陆北辰的步伐。
陆北辰走出几步，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陆北辰猛地驻足伸手接起。
“你说她在哪儿？”他开口，压抑的声线中已然出现了一丝颤动，仍旧低沉，但一扫之前疲惫。
“就在医院的住院部！我们顺着监控查到的，少奶奶和另一个患者互换了身份，这几天一直躲在这家医院！”
“房号！”陆北辰咬牙吼了一句，转身换了个方向，脚步朝着住院部迈去。
“我在监控里看见少奶奶往顶楼的方向跑了！她在医院里有内线，估计已经知道您在医院里查DNA了……”
陆北辰加快了脚步，神色更加阴沉。
“陆总！”秘书追上前来。
“立刻报警，在住院部楼下铺好救生垫。”陆北辰扔下一句，进了电梯。
“救生垫？”秘书诧异地转头，还没等问清楚，陆北辰的身影便在合上的电梯中彻底消失。
电梯的数字开始上升。
“少奶奶已经到顶楼了！”电话里的人再次道。
“哪个方向？”陆北辰出了电梯，推门进了顶楼的天台，穿过一些钢筋支架之后，视野突然变得宽阔起来。
“左边！往左边再走十几米！”
“往右！”
“往栏杆的方向去了！”
听见最后一句，陆北辰额头的青筋猛地跳动起来，转头朝着栏杆处看去。
微风轻拂，他的视线中突然出现一个黑点，在栏杆边移动，每一根发丝都在随风飘舞，熟悉的味道瞬间跟随风的方向一起钻进他的鼻息。
“冷妍！”陆北辰瞳孔一缩，放下了手机。
冷妍的身子顿了顿，手指瞬间发凉，咬唇回了头。
黑发缠着她的脸颊，只露出白净的脸和栗色的瞳孔，在月光下十分清澈透明，仿佛可以一眼望见底，没有情绪。
“别过来。”她淡淡开口，三个字就成功将陆北辰的脚步给制住了。
陆北辰咬牙，“我警告你，游戏就到这里为止，跟我回家。”
“警告……”冷妍开口，轻声念着这三个字，随后笑了一声，嗓音一如既往的灵动，在风中飘散开来，“你拿什么警告我？我家的老宅，还是我爸的命？”
陆北辰嘴唇蠕动片刻，冷峻的脸上一片苍白，看不出表情。
他的眼神落在冷妍的脸上，心里一沉再沉——冷妍一旦露出这样的表情，她决定的事情就不可能再拉回来。
至少过去的三年相处里面，没有一次例外。
“夏晚晚已经死了。”陆北辰深深吸气，语气低沉，“你是我唯一的妻子，这辈子都是。”
“是啊，我和一个死人较什么劲？”冷妍讥讽地勾了勾唇，钝痛感再次袭上胸口。
她以为经过这几天，自己已经平复了情绪，没想到在面对陆北辰的时候，所有的感情还是这么轻易被勾起。
“陆北辰。”冷妍收起笑容，定神看着他，“你是不是觉得只要给了我这个妻子的名分，我就该对你千恩万谢？我不该奢求，不该追究，不该去深想自己这十年究竟在做什么，也不敢去在意这场婚姻是否始于欺骗？”
只要他给，她就得收着？
这是什么道理？
“我不明白你还想要什么。”陆北辰道，墨色深瞳像一片噬人的黑洞，有摄人心魄的旋涡，也有万劫不复的深渊。
冷妍再次笑了，殷红的唇瓣染了血一般，连带着笑容也刺眼了许多。
陆北辰抿了唇。
“我们回家好不好？”他放软了语气。
“你爱我吗？”
空气凝滞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