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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自己都来了这么久才问。
这心思，昭然若揭。
司宁勾唇一笑，轻声道：“李夫人。”
李夫人闻言一愣，她怎么认得自己？
“听我家王爷说，吏部尚书时常昏迷，可是身体抱恙？”司宁笑道。
李夫人一愣，即刻明白了司宁的意思，立马行礼道：“端王妃恕罪，方才是妾身眼拙。”
司宁没有站起身，也没有扶起李夫人，而是淡漠地看着她，淡淡道：
“不碍事，怨不得王爷说尚书大人身体恢复得快，原来是有李夫人在背后操持，有妻如此，真是大人的福气。”
这讽刺意味十足明显，李夫人岂能不懂？
都说这王妃是傻子，如今看来，这手段和气势，倒是比常人还高明几分。
“多谢王妃夸奖。王妃气度不凡，端方大气，与王爷更是郎才女貌。”李夫人从善如流道，心中却很是忐忑。
司宁点头，这才站起身，将李夫人扶了起来。
“姐姐，”云桡见状，善解人意道：“姐姐何不介绍一下自己，恐怕这里许多人都不认识姐姐。”
“不认识本王妃？”司宁盯着她，反问。
云桡点头，接着对向其他人，“姐姐这是第一次参加宫宴，多有得罪之处，还望诸位夫人小姐多多包涵。”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可就好看了。
毕竟这可是闹得满城风雨的，同娶妻妾的两人啊！
才女沦为妾，傻子成王妃。
没成想这傻子不是傻子，才女却越俎代庖。
当真是王府的一出好戏。
司宁看着云桡，笑问：“本王妃先介绍？”
她是亲王妃，岂有她主动介绍自己的道理！
这不是自降身价么！
然而云桡真诚地点了点头。
司宁看着众人，眉头轻蹙，“想来我家王爷，也不是这般无名啊。”
话才说一半，不少守在云桡身边的人身形一顿。
“我记得，王爷分明和许多大人都一同共事的，怎的没听说过本王妃的名号？还是说，不知道王爷已经成亲？”
司宁笑得温和。
权璟之虽然人不怎么样，但好歹地位是有的。
反正他都说自己除了他的王妃以外，什么都不是。
那就用用他端王的名号呗。
不过他的名号的确响亮，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随后纷纷行礼。
“端王妃。”
“见过端王妃。”
……
“诸位夫人不必客套。”司宁转头一笑，“妹妹你看，这不是都认识么。”
然而司宁扫了一眼，行礼是行礼了，可还是不屑得很。
云桡咬牙笑着，“是，是妹妹疏忽了。”
司宁笑着，凑到云桡耳边，冷声道，“妹妹可要介绍介绍自己？”
云桡轻笑着，“不必了，姐姐也看见了，诸位夫人都认得妹妹。”
司宁轻哼一声，“是作为京城才女还是王府妾室？”
云桡脸色苍白，“姐姐……”
司宁看了她一眼，勾起嘴角，寒声道：“回去再收拾你。”
此话一出，云桡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司宁对自己不满，却也没有如此明确表示过她要对付自己。
简单的寒暄结束后，便是各个夫人小姐真正的谈话时间。
像是商量好了一般，一个接一个过来。
云桡就不信司宁能把这些全部记下来！
然而司宁始终脊背挺直，模样端庄。
“李夫人，这是令千金吧，果真是活泼可爱呢。”
“高夫人，不知监正的风寒可有痊愈？”
“孔家二娘子，没想到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了。”
“听王爷说，近日户部侍郎……”
……
司宁始终语气温和，十分有耐心。
耳边的金流苏在举手投足间，都只是小幅度地晃动着。
不断有人上前，司宁都能侃侃而谈，准确无比地说出名字。
笑起来更是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一番交谈下来，除了几个和云桡十分要好的姑娘还站在那里外。
剩下的都集中在了司宁这边。
云桡美目圆睁，不敢置信地看着司宁能如此游刃有余。
最终被冷落的人竟然是自己？！
云桡委屈得很，必须得想一想办法了。
不能让别人觉得司宁适合做王妃？！
“云姐姐，你怎么了？”云桡身边的女子惊声道。
正在和一个夫人交谈的司宁闻言看过去，只见云桡眼睛红红地看着自己。
谁都知道云桡是个柔弱美人，这样一个神情，端得是我见犹怜。
“云夫人这是怎么了？”
“应当是身子不适吧。”
司宁走过去，轻轻牵上云桡的手，“有什么事，和姐姐说。”
云桡脸色愈加难看，司宁这么一说，自己倒成了耍性子，闹脾气的人。
怎么回事？
看着其他人异样的眼光，云桡煞是厌恶。
自己分明才是知书达理的那个！
正巧此时宫宴开始了，司宁回头一笑，“诸位夫人先行过去吧，我同妹妹随后就去。”
云桡不想和司宁单独在一起，然而司宁很强硬地阻止了。
终于来到一处稍偏远的地方，司宁放开了云桡。
“妹妹别哭了，现在哭给谁看呢？”
云桡擦干眼睛，轻声道，“姐姐误会，妹妹方才不过是风沙迷了眼。”
“妹妹眼睛大，也情有可原。”司宁笑道，“只不过，妹妹既然掌管了府中事务这么久，想来有些事是知晓的。”
“什么？”
司宁脸色沉下来，“妹妹以为，我丢脸了，你就能平安无事？我是端王府的王妃，我若是认不清这些人，你以为最后会悉数算在我的头上？”
“姐姐此话是什么意思？”
司宁轻笑道：“意思就是，在府上你如何闹我都奉陪，但是这样的场合，妹妹最好还是收敛些。”
云桡聪明，却总也用不对场合。
将自己推到人前，分不清那些夫人小姐？最后对司宁而言，不过是名声不好。
反正她已经是个傻子了，无所谓这些。
最后影响的，可是权璟之。
那些夫人回去吹一吹耳旁风，难保不会对王府造成影响。
此时她和云桡就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云桡却还拼命将绳子剪断。
“是，妹妹知道了。”云桡垂下头，“不过姐姐当真误会。”
此时有人过来，看见了司宁恭恭敬敬地行礼。
司宁点头，随即看向云桡。
“是不是误会，妹妹自己心中清楚。”她笑道，“妹妹方才看见了？”
“什么？”
司宁上前捏住那娇美的脸庞，轻声道：“亲王妃开口介绍自己，是自贬身价。我即便不说话，也不敢有人怠慢我。”
看着云桡逐渐怔愣，司宁松开了她，笑得灿烂，“只要妹妹在我身边，谁不知道我就是端王妃呢？”
云桡倏地瞪大了眼睛。
原来司宁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心思！
老老实实跟着自己过来，不过是自己中了她的计！
是，京城的小姐夫人不一定认得司宁。
但一定知道自己。
王爷同时娶妻妾的事，更是满城风雨。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妾！所有人！
司宁今日又打扮得端庄，因此只要她在自己身边，别人一眼就知道她是王妃！
云桡恨恨地咬牙，没想到竟被反将一军，自己倒是成了笑话！
“妹妹本就是天之骄女，即便是不用这些小手段，提起妹妹来，依旧是天宣第一才女。今日人多眼杂，妹妹还是不要让端王府丢脸了。你觉得最后不高兴的，会是我吗？”
司宁声音放的轻，尾音上扬。
她从前是可汗，说话做事需得诸多考量。
可如今是一个痴傻女子，不过少数人知道自己正常罢了。
反正在众人心中都已经是这般形象了，她又何惧那些流言蜚语呢？
只不过，她不喜欢权璟之是真，但不能让自己丧失了庇护之地也是真。
在她回北丹之前，端王府还是平安无事为好。
“妹妹走吧，再迟些，你的王爷又会发脾气了。”
司宁不管她，先行向前而去。
然而此时迎面而来一个女子，在御花园的小径上跑得飞快。
司宁正浅浅低着头，一时没注意，两人竟撞在了一起。
“哎哟！”女子痛呼一声，捂着脸颊倒了下去。
司宁额头后知后觉，传来一阵灼热的疼痛。
却顾不上这个，她弯腰伸出手，担忧道：“你没事吧。”
捂着脸颊的女子动作一愣。
她抬头的瞬间，司宁眉梢一挑。
司蕖？
司蕖也没想到会这样碰到司宁，她以为司宁还是将军府那个可欺的傻子。
便眉头紧蹙，毫不客气地抓住司宁的手狠狠一拧，怒道：“没长眼吗？走路不看路！”
云桡一出来便见到了这一幕，早就听闻将军府对子女偏颇得厉害。
从前司宁不与司蕖同时出现，人们也只能从传言中讨论一二。
如今看来，这个庶女倒是猖狂，大庭广众之下就如此对待嫡长姐。
她站在一旁不出声，静静地看着这出闹剧。
“嗯，”司宁淡淡应了一声，直起身子。
此时脑中都是司蕖从前欺辱原主的样子
这个女人……
与她甜美的模样相去甚远。
司蕖不快地哼了一声，借着司宁的手就要站起来。
司宁扬起嘴角，在司蕖快要站直时突然松开手。
她便“噗通”一声又摔了下去。
“司宁！！！”司蕖大怒，从地上站起来就想给甩司宁一个巴掌。
云桡睁大了眼睛，这将军府庶女当真娇纵。
而司宁又岂能容司蕖对自己动手？
左手迅速抬起，紧紧握着她的手腕。
在司蕖还未反应过来时，右手便甩过去一个巴掌。
清亮的一声从司蕖脸上发出，被打得偏过头去，白皙的脸上瞬间浮出红色的指印。
“你？？！”司蕖不敢置信地看向司宁，美丽的脸庞有些扭曲，“你敢打我？！”
司宁轻笑着，甩开她的手腕，司蕖忍不住向后趔趄两步。
“打你又如何？”司宁拿出锦帕擦手，抬眼淡淡看着她。
“司家二小姐见到本王妃竟不行礼，还敢口出狂言。将军府无人管教，本王妃今日就教训教训你这目中无人的性子！”
“司宁！”司蕖被气得不行，“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对我！从来没有人！”
“今日不就有了？”司宁讥笑。
“我要告诉爹爹！从前在将军府，你给我提鞋都不配！你一个傻子，凭什么打我！”司蕖大骂。
最后气不过，竟然又要动手。
这都是司蕖从前对司宁常做的事。
司宁轻松躲开她的推搡，又是一巴掌甩上去，这下司蕖的两边脸庞都对称了。
“就凭本王妃是将军府的嫡女，你的嫡长姐！”司宁一把捉住她朝自己抓来的手。
“你若是不服，凭端王妃的身份惩罚你，你也不得有任何异议！”
司宁感觉到额头上有什么血液在缓缓留下，顺着司蕖恨恨咬牙的神情向上看去。
只见她发簪上的一片金叶上，有丝丝血迹。
“司宁，你是不是……啊！”
司蕖开口便是直呼姓名，司宁面无表情一巴掌扇上去。
“啊！司宁！！”
“啪——”
又是一巴掌。
“司宁！”
又是一巴掌。
司蕖不甘心，“司……”
又是一巴掌。
云桡在一旁都震惊了，若是她不知道司蕖的秉性，当真以为司宁对这庶妹太过火。
但她也确实没想到司宁会如此强硬。
最后司蕖被打得整个人都懵了，偏偏司宁的手劲大，她又挣脱不得！
司宁心里憋着火，区区一些巴掌，自然比不得她做的那些事。
“你！！”
又是一巴掌。
司宁终于冷冷开头，“司二小姐，莫不是不知道本王妃如今是谁？”
司宁眼神冰冷，压迫感向司蕖袭来，她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你是……”
司宁抬起手，又是一下，“还敢直呼‘你’？”
司蕖狠狠瞪着她，脸上的疼痛隐隐炸开。
但终归是自己不如人，也只能软下了态度，不情不愿道：“端王妃。”
司宁点头，放开了她。
“不要用那种眼神盯着本王妃，”司宁说着擦了擦额头的血，“这些巴掌，是你不知礼数和撞伤了本王妃的代价。”
“司……端王妃的伤，哪里值得上这么多巴掌？！”
司蕖愤愤不平，她倒是没想到这个傻子嫁人之后，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从前随时可欺的傻子，竟然这般羞辱自己！
太气人了！
司宁收起锦帕，笑得端庄，“本王妃自降身价碰你的脸，是你的荣幸。值不值得嘛，自然是你占了便宜。”
“不要得寸进尺！若是爹爹在场，看端王妃还如何嚣张？”
司宁自袖中拿出一副面纱，“嗯，上将军在又如何？是你无礼在前，堂堂王妃教训一个庶女，他又怎能说半个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