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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明月紧攥着手，颤着声催促：“师傅，能再快点吗？”
“好嘞。”司机一踩油门加速，但事与愿违，开了没一会儿，前方就开始堵车，凌宇也随之消失在了车流中。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秦明月，明明没什么表情，却让人感觉悲伤至极。
他想了想，打开了电台，电台主播正放着一首歌。
“…没理由相恋可以没有暗涌，其实我再去爱惜你又有何用，难道这次我抱紧你未必落空仍静候着你说我别错用神，什么我都有预感，然后睁不开两眼看命运光临……
是王菲的《暗涌》。
此情此景，多么贴切。
她再爱凌宇又有什么用？
就算她想用力抱紧，也许最后还是一场空。
车流又开始涌动。
秦明月的头靠着车窗，突然说：“师傅，停下吧。”
司机停了车，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谢谢您。”她递给司机两张百元现金便下了车。
眼前是陌生的街道。
秦明月没有目的的走在路上。
其实她知道，自己可以追去机场，但是追上去了她又能怎么样？
回到酒店，已是深夜。
秦明月回到只剩她一人的房间。
湿透的衣服冰冷的贴着皮肤，她猛地打了个喷嚏，回过神。
走进浴室，她将花洒开到最大，热水从头顶笼罩而下，却怎么也暖不了她冰冷的心。
从浴室出来，她从包里翻出手机，上面没有凌宇的任何消息。
陌生而广大的酒店总统套房安静的吓人。
秦明月蜷在床上，在黑暗里睁着眼。
也许一个人的日子实在太孤单，她想起了远在天国的父母，无声的泪染湿了床单。
爸爸妈妈，对不起，我努力过了，只是我真的挽回不了我的婚姻。
手机叮咚一声，一封新邮件传来。
秦明月好久才迟缓的伸出手，拿起手机。
点开邮件，她却震惊得瞳孔紧缩。“阮女士，恭喜你怀孕了，妊娠期三个月。”

——————

海城。
二月的天灰蒙蒙的，薄雾笼罩着整座城市。
街上的行人都戴着口罩，穿行在这个灰色的大都市。
秦明月坐在咖啡厅的窗户边，已经坐了很久。
面前的咖啡渐凉，她的视线却一直看着对面的肯德基。
正对着她的桌前，坐了一对男女，他们带着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大概四五岁，活泼好动，一会儿要女人喂她吃东西，一会儿又伸展双臂要男人抱她。
三人脸上都带着笑。
任谁看，都是幸福快乐的一家。
不一会儿，那对男女开始收拾东西，看起来是要离开了。
秦明月也站起来，走出了咖啡厅。
她等在肯德基门口，看着玻璃倒映出的自己。
妆容精致，美丽无比。
那女人甚至比不上自己的十分之一。
可为什么呢？
她想问问朝她走来的男人，她的丈夫凌宇——为什么？
凌宇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秦明月。
他手里还牵着那个小女孩，却对着秦明月出口就是质问：“你跟踪我？”
他神情坦然，没有半点愧疚。
秦明月的心一阵痉挛的抽痛，她张口呐呐问：“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话？”
她的视线从那小女孩移到那陌生女人。
凌宇下意识挡在这两个女人面前，语气略显不耐：“你先回去，之后我再跟你说。”
他这举动，好似一把刀，生生在秦明月心里剜了一刀。
她怔怔地看着他。
从二十岁，到三十岁。
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十年。
她却像是第一次认识了他一样。
“今天是我的生日，你早上说今天很忙，不能陪我……”她的声音颤抖，有些说不下去了。喉间像堵了一团棉花，连声音都是干裂的。
“你可真忙。”她明明想讽刺，声音却轻飘飘的。
凌宇脸色微变，牵着女孩的手不自觉松开了。
林绵绵见状，连忙掐了一把小女孩。
女孩吃痛，立刻上前狠狠推了秦明月一把，大声喊：“坏女人！不准你欺负我们！”
秦明月猝不及防的摔倒在地。
凌宇一愣，正要上前，林绵绵就在此时上前挡住了他的目光：“对不起，对不起，孩子不懂事……”
凌宇于是收回手，冷冷道：“不用道歉，云云也是为了保护你。”
秦明月腿疼得站不起来，听到这句话，愣愣的抬头看着凌宇。
林绵绵也小心翼翼的看着凌宇：“我……我先带孩子走吧……”
她说完这句，凌宇的视线就从秦明月身上移开，牵起小女孩的手：“说好了陪孩子过生日，不能说话不算话，我们去游乐园。”
这一刻，海城没下雪，秦明月的心却冻在了这个早春。
她强撑着站了起来，看着他们的背影，明明想追上去，却挪不动一步。
秦明月回到家，才发现她的腿青了一大块，手肘也破皮流了血。
她默默自己处理了伤口，明明不很疼，眼前却蒙上了雾。
关上医药箱，她抱着双膝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偌大的别墅，好像最后一点人气都没有了。
晚上11点，凌宇终于回了家。
看到沙发上的秦明月，他皱了眉。
他随意走到秦明月对面坐下，点了一支烟。
一整天，因为有孩子，他一直忍着没抽。
秦明月闻到烟味，咳了两声，凌宇却毫不在意，淡淡说：“想问什么？”
想问的太多了，以至于秦明月一时无言，最后，她轻轻问：“那孩子是你的？”
“是她前夫的孩子。”凌宇冷下了眼，“绵绵她很单纯，不要用你肮脏的想法污蔑她。”
肮脏？难道抢走别人的丈夫就不肮脏吗？
秦明月看着凌宇，这一刻，他离她不过一桌距离，心却像隔了万里之远。
她眼底泛了红：“你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凌宇看着这样的秦明月，觉得累，看到她就心累。
他移开视线，掐灭了烟：“分开吧。”



第二章 条件

秦明月愣住了。
半晌，她颤着声音问：“为什么？”
为什么他能这么轻易就说出分开两字？
为什么曾经的诺言，他说忘就忘！
凌宇不想回答，他站起来准备上楼。
秦明月却一下扯住了凌宇的衣服，不肯放手：“凌宇，你给我一个理由……”
纵使一切在两年间都有迹可循。
可她仍然不肯相信。
凌宇扫开了她的手，不耐烦道：“我对你，没有感觉了。”
说完，他索性转身就走。
大门被关上的声音让秦明月心尖一颤。
许久，屋里的智能灯因为秦明月久久一动不动，暗了下来。
黑暗里，叮咚一声，手机屏幕亮了。
上面的陌生号码发来信息：阮小姐，言祁来我这儿了，我们明天下午在肯德基聊一聊吧。
秦明月紧攥着手，手上的结婚戒指像火烧般疼。
第二天，肯德基。
秦明月和林绵绵相对而坐。
秦明月看着林绵绵，发现她穿着很素雅，除了一双小鹿般的眼睛，五官看起来实在很平凡。
林绵绵似乎有些局促的开口：“阮小姐，你想吃点什么吗？”
秦明月没有回答，反而淡淡问：“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林绵绵脸微红：“半年。”
……半年。
十年的陪伴，抵不过半年。
秦明月看向林绵绵无辜的眼睛。
她知道自己，而自己对她一无所知。
秦明月呼吸一猝，难以理解的问道：“你是一个单亲妈妈，为什么要去做一个小三？”
“我不是小三，我们是相爱的。”林绵绵脸色一黑，神色有些不自然，“而且，我女儿需要一个爸爸。”
“你不是吗？”秦明月反问道。
林绵绵看着秦明月不变的优雅姿态，眼神渐暗，她突然拿出一个戒指，随意丢在桌上。
“这是言祁落在我那里的结婚戒指，还给你。”
秦明月脸色一白。
凌宇的结婚戒指不见了好些时候了，之前她问，他只说不见了。
秦明月看着林绵绵，忽然想起凌宇曾说她单纯。
林绵绵按捺不住地耀武扬威：“我不过好心来劝劝你，免得你被抛弃得太难看，反正言祁答应了我这个月一定和你分开的。”
看不见的利刃直刺秦明月的心。
最终，她抓起戒指，没有再说一句，起身就走了。
她以为这次见面是两个女人的战争，可原来，她一开始就一败涂地。
秦明月，你真是可怜又可笑。
长湾别墅，顾家。
秦明月翻着相册，已经到了半夜，凌宇还没回来。
这两年来的常态了。
一开始，她会给他打电话，发短信。
后来，他的回复越来越不耐烦，甚至开始挂她的电话。
所以，她也不再打了。
再后来，他开始夜不归宿，一天，两天……
曾经亲密得像是一个人的两个人，变成如今两两相望的冷漠。
而她一退再退，到现在无路可退。
可为什么？她做错什么了吗？
相册第一页就是二十岁的自己和二十二岁的凌宇在玉龙雪山脚下的合影。
他们的脸上带着笑，凝固了他们最相爱的时刻。
可十年前的照片已经泛黄，就像他们的感情一样。
秦明月一夜没睡，做出了决定。
第二天，她来到凌宇公司。
公司的人看到秦明月后都神色怪异，窃窃私语。
秦明月，她垂下眼眸，快步朝着凌宇办公室而去。
就在她要推开门的时候，忽然眼前一道身影挡住了她。
“阮小姐，总裁现在有事……”
居然是林绵绵！她居然是凌宇的秘书。
林绵绵怯怯的拦在门口，和昨天的她大相径庭。
秦明月明白了为什么那些人神色怪异了。
被背叛和愚弄的悲愤上涌，她一把推开林绵绵，拉开了门。
凌宇从一堆文件中抬眸，看见她的一瞬，脸色转为不耐烦：“什么事？”
秦明月所有的愤怒不堪，转为难言的痛苦。
何必再露出伤口，让人嘲笑。
她深吸一口气：“我愿意离婚，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第三章爱消失了

秦明月看着凌宇皱着的眉头，轻声而坚定的说：“我要你再陪我去一趟云南。”
那是他们结婚前最后一次旅行。
林绵绵也跟着进来，手足无措的说：“总裁，我没拦住她……”
凌宇的脸色渐暖，说：“你先出去吧。”
林绵绵拉开门走了出去。
凌宇冷淡的说：“我没空。”
纵然已经预想到他的回答，秦明月的心依旧狠狠一抽。
她垂下眼，声音平静：“你可以不答应，我会把我手上的公司股份卖给曲见琛。”
当初凌宇创业时，她不仅卖了父母留给她的房子来支持他，还拉来了她的学长曲见琛投资。
这些年，凌宇不断融资稀释她的股权，可曲见琛也在收购小股东股份。
“你敢！”凌宇脸色一黑。
秦明月只是淡淡的望着凌宇。
凌宇知道她从来说到做到，一瞬间有些后悔当时给她那么多股份。
秦明月望着他紧皱的眉头，看出他的想法，这一瞬连心痛都显得自己可笑。
她深吸一口气，又说：“等回来，离婚时我会把股份都给你。”
凌宇沉凝几秒，终是点了头：“最多半个月。”
秦明月压下嘴角苦笑：“好。”
记忆里那个凌宇的笑容似乎越发斑驳了。
晚上，夜幕轻垂。
秦明月打开衣柜收拾行李，衣柜里凌宇的衣服还是崭新的。
每季度，她都会给他增添衣服。
可他后面都很少回来，也不曾穿过这些衣服了。
衣柜最里面，同一个衣架上，还挂着两间白衬衫。
大一点的拥抱着小号的衬衫。
那是他们结婚时穿的。
拍完婚纱照后，她把两人穿的衬衫，像她最爱的电影《断背山》里一样重叠，把爱珍藏。
可为什么，电影里的主角承受重重压力，仍然深爱着彼此。
凌宇的爱，会消失的那么容易？
秦明月取下衣架，跌坐在地上，靠着衣柜紧紧抱住那两件衣服，眼里涌上雾气。
……
飞机冲上云霄，凌宇闭着眼没说一句话。
秦明月从他无动于衷的侧脸看向窗外云海，耳里一片轰鸣。
十年前，他们去云南，坐的是经济舱，可两个人有说不完的话。
那时候的他们好似永远也不会疲倦。
那些对未来的期待里，无论怎样，都没有想过会像如今这样。
下了飞机，专车来接他们去酒店。
下车前司机贴心提醒：“玉龙雪山最近在下雪，为了安全还是不要去那里了。”
秦明月谢过司机，司机看了看不等她就走的凌宇，低声说：“鸡足山金顶寺许愿很灵的，一定要去试试。”
秦明月微微一怔。
晚上，两人坐在酒店高级餐厅，不发一言的吃饭。
明明饭菜看起来可口，可秦明月却味如嚼蜡。
看着凌宇冷淡的模样，秦明月放下筷子说：“明天我们去爬鸡足山。”
凌宇丝毫不在意，他的视线盯着手机，看也不看秦明月一眼：“随你。”
秦明月眼神一黯。
第二天，两人果真去爬山。
秦明月走一段歇一会儿，凌宇看着她即使累得不行也不向他求助的样子，有些不耐烦。
想了想，他伸出手：“拉着我。”
秦明月看了看凌宇不耐的神色，还是拉住了那手。
她想说句“谢谢”，只是不知为何心里好悲哀。
好不容易到了金顶寺，秦明月进了殿。
跪在那里的时候，她磕了个头，要许愿的时候却看着佛像顿住了。
香烛长燃，云烟缭绕。
佛祖高高在上，看着她空虚无望的灵魂。
她跪下去却不知道能祈求佛祖什么愿。
是让凌宇留在她身边？还是让他再爱上她？
她什么愿都说不出。
所以最后，她只磕了几个头便出了门。
凌宇站在殿门，漠然的看向秦明月：“你信这个？”
山顶阳光刺眼，秦明月眯了眯眼，轻声说：“我许愿你能留在我身边。”
凌宇一顿，随即不屑勾唇：“看来佛祖帮不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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