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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棠的脸「唰」一下红了。
但令我意外的是，顾闲似乎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
我突然觉得，他并不是什么都不明白，他只是一直都在默许沈棠对我的欺负与诋毁。
顾闲语气很平静地说：「温乔，你是在拿自己开玩笑吗？就为了气我？」
我被他的自信折服了。
我盯着他道：「顾闲，你一直把我的友谊放在地上践踏，还指望我自己疗好伤再回来找你。你哪来的自信可以一直这样伤害我？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非你不可？」
他沉默了。
石化解冻的祝循然反应过来挡到了我前面。
少年的耳垂红得像是熟透的樱桃。「不管她是不是开玩笑，总之她现在跟你都没关系了。」
「可是，我本来就是认真的啊。」
我一脸无辜地眨眨眼睛。
下一秒，我拉过祝循然的肩膀将他转向我，唇直接递了上去。
「！！！」
祝循然眼睛瞪大了。
同学们定住了，下一秒，他们的嗓子喊哑了。
「天呐这是我能免费观看的吗？！！」
「救命啊这该死的适配度！」
「啊啊啊啊我的女神啊啊啊啊！！」
「突然发现能配得上校花颜值的也就只有祝循然了哎！」
……
而被我吻着的人连呼吸都停止了。
他的眼角有一道浅浅的疤，如今被长睫投下的阴影覆盖。
祝循然一脸震惊地看着我，长长的睫毛连眨都不带眨的。
然而他这样更加激起了我的兴趣，这家伙知不知道自己的眼睛真的很好看啊！
我就像是在调戏一个纯情少男，故意摩挲着他的嘴唇轻声道：
「祝循然，你怎么这么容易脸红啊，吻自己的女朋友都不会么？」
他的脸熟得更透了。
少年伸手扣住我的后脑勺，用力加深了这个吻。
活了两辈子这都是我的初吻，我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这么主动。
刚才好像是一时上头……
看见他，我就想亲他。
这就是正经开始一段恋爱的感觉吗？
好像，还挺甜的。
我逐渐闭上眼睛。
……
那个晚上我一直晕晕乎乎的，最后的记忆是祝循然送我回到宿舍。
至于顾闲和沈棠，我完全没再注意他们，回去就把二人拉黑。
三个人的友谊太过拥挤，不用你们处心积虑将我排挤出去，本姑娘自己走。

5.
我刚回到宿舍，沈棠就来敲我的门，说是我误会了，她想跟我解释。
她说她对顾闲没有别的想法。
她加重了语气问：「乔乔，你真的不喜欢顾闲了吗？你不是说喜欢他长得帅又成熟，你们不是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吗？」
我明白，沈棠不能接受她唯一赢了我的东西却已经被我舍弃。
她对顾闲的感情未必是爱，只是出于一种想与我攀比较量的心理。
「乔乔，你出来见我一面好吗？」沈棠执着地站在门外敲门，直到我舍友回来把她赶走。
我的目光一直都落在手机屏幕上，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
祝循然今晚才添加我的联系方式，他晕晕乎乎地问：
「我们真的在一起了吗？」
「我很单纯你不要骗我。」
我一下子笑出了声。
我去找了两个情侣头像发给他，祝循然很麻利地更换了。
他说：「我还是有点激动。」
我笑吟吟地说：「别激动啦，明天一起去上课。晚安，我的男朋友。」

「好，晚安，我的女朋友。」
后来我才从他舍友口中听说，他岂止是「有点」激动。
那天晚上他简直要把他宿舍给拆了，跑到走廊上喊「温乔是我女朋友」喊到凌晨。
没人敢管他，是最后他自己喊哑了嗓子才停，他又去浴室冲了个冷水澡，发现还是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就去操场跑圈了。

6.
那个晚上我放下手机躺在床上，还是久久难以入睡。
前世我休学那段时间基本是在吃药和看医生中度过，我再也不是旁人口中羡慕的对象。
可曾经的我学习优秀又能歌善舞，是同学眼中公认的全能校花，也是学弟学妹学习的榜样。
在我陨落神坛后，所有人仿佛都把我遗忘了，唯独他没有。
祝循然永远不会抛弃温乔。
因为他，慢慢地，没有人再敢背后议论我。
甚至于在新一届校花评比大赛上，祝循然实名投票填写我的名字。
学校投票选举的那天，我正坐在家里的窗台边，第无数次思考要不要跨下去。
妈妈举着手机颤抖着声音跑进我房间，她说：「女儿你快看，你的同学们并没有都忘记你，这个男同学拿的就是你的名字！」
视频直播里，偌大的投票现场，祝循然穿着他罕少会穿的黑色西装，很隆重，也很不合群地，独自一个人，迎着所有人的目光走到台前。
他仿佛没把在场的任何人放在眼里。
向来对任何事都漫不经心的他，却无比郑重地将写着「温乔」两个大字的牌子放到桌上。

孤零零的唯一的一票，却比其他任何人的名字都夺目。

那一刻阳光四溅，少年望着手中的牌子，唇角牵起。
「恕我直言，这届校花选举根本没必要，差距太大。」
主持人对这现场突发情况有些不知所措，他犹豫着问：「祝同学，你……确定吗？」
「当然确定。」
少年微微抬眸看向镜头，笃定地笑着说：
「我祝循然看上一个人，就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选择她。千次，万次，直到我死去。」
我呆滞地看着屏幕，蓦然想起那个匿名写信鼓励我的人。
其中一封信上，正面画了一个女孩牵着一只看起来很滑稽的小狗。
小狗穿着黑色的衣服，眼下还有一道疤。
反面的文字是：
「小狗不会抛弃你，小狗对你永远热烈而忠诚。」
想起那幅画上小狗滑稽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似乎是我患病后第一次笑。
妈妈震惊又激动地看着我终于有了正常人该有的情绪。
她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半晌，她哭着过来抱住我。
……
如今我重生了，我绝不会再辜负任何喜欢我的人。
我也绝不会让人轻易毁掉我。

7.
第二天清早，我和祝循然牵着手走在校园里，路过的人都会忍不住看过来两眼。
祝循然平时的刘海都是顽固而不羁地梳上去，今天倒是自然地垂了下去，配合他那双漆黑的大眼睛，是一种诡异的乖巧。
我突然好想亲他。
正好路过一个抱着糖葫芦吃的小孩，大大的眼睛格外灵动可爱。
我一下子被俘获了。
我害羞地指着他给祝循然道：「你看，我也想要一个这样的……」
我也想和你有一个这样的孩子。
后面的话我没好意思说。
我想我和祝循然的基因组合在一起肯定不会差吧？最好是生一男一女，儿子随他，女儿随我。
祝循然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我明白了。我保证，别人有的你也得有。」
他往四周看了看，随即松开了我的手，向着一边跑去。
「你干嘛去啊？」我愣住了。
少年头也不回加快了脚步：「等我，马上就给你带糖葫芦回来！」
「……」
祝循然，你敢不敢再直一点？
我索性坐到路边的长椅上玩手机等他。
我正消消乐玩得起劲，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到我面前停下了。
「祝循——是你？」
我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顾闲少见地对我露出笑容，他手里正拿着一份热气腾腾喷香的小笼包。
「这个点还没吃饭呢吧？来，你最爱吃的南翔小笼。」
他将袋子递给我。
我却一举手将袋子掀翻。
顾闲，你知道吗？我曾经死过一次，肉体和精神都是。
我最不容许自己的，就是重蹈覆辙。
「不好意思，我男朋友一会儿就带我去吃饭。」
顿了顿，我想到不能随地乱扔垃圾，便弯腰将袋子捡起，利落地丢进了垃圾桶。
顾闲却自始至终微笑着看着这一切：「乔乔，你从来都是这么傲气的小姑娘。」
我毫不客气地回敬：「你从来都是这么有病。」
说完我就要走，可顾闲突然抬高了声音：
「你见过祝循然喝完酒带着兄弟跟人打架吗？」
「你见过他在酒吧和人摇骰子拼酒吗？」
「你知不知道，祝循然身边有很多女生，他对你很有可能就是玩玩而已！」

8.
我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顾闲的声线平稳了一些，他说：「你从前从来没有跟祝循然接触过，温乔，你真的喜欢他吗？就他那种不三不四的人，配得上你——」
后面的话都被堵了回去。
我收回手，顾闲难以置信地伸手摸着刚被我打偏过去的侧脸。
「你居然为了他打我？！」
「是啊。」我狠狠地盯着他笑道，「你骂我男朋友不三不四，我怎么就没打死你呢？」
顾闲的眼睛里尽是愕然与陌生。
是啊，从前的我性子温顺到了极点，我不仅不会跟人动手，甚至连重话都不会说。
每当我因为顾闲掉眼泪，他都会很不屑地说，我就是那种被家里人宠大的温室里的花朵，一点小事就能把我惹哭，让我去找那些惯着我捧着我的男生，反正他不会。
其实我那时哭更多的是因为伤心，伤心他为什么从不会站在我这边。
「顾闲！」
一声尖叫传来，沈棠刚才不知在哪里躲着，此刻她飞出来，着急地托着顾闲的脸查看：
「你疼不疼啊？伤得重吗？温乔你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对顾闲……」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可顾闲却是一直朝前看着我，他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温乔，你变了。」
「谢谢肯定。」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用力擦干净手扔进垃圾桶。
「顾闲，走了。」沈棠神情晦暗了几分，她拉了一下顾闲的手臂，用力将他带走。
顾闲跟着她离开，却还是将头转向我，他走了几步就不动了。
他的眼睛里依然满是复杂的情绪。
迎着他俩的目光，我面无表情地转过身。
前方香樟树下正站着一抹修长的身影，少年的手里拿着一根糖葫芦，他在晨曦的微光中对我弯起眉眼。
我的眼睛倏然亮了起来。
「祝循然！」
我笑着扑向他，他张开手臂接住我。
我紧紧搂着他劲瘦的腰，暗暗觉得这抱起来的手感真不错，他的手臂很长，能直接将我包裹住。
「乔乔。」祝循然的声音落在我头顶，温和而柔软。
「其实你不用为了我出头，我从不会在意那些人的声音。」
「我知道，可我就是不允许任何人说我男朋友。」我小声说，更紧地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