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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放假，我把裴业川带回了老家。
我妈很高兴，毕竟裴业川怎么说也是一表人才，初次登门，很懂事地给我爸带了几瓶好酒，送了我妈一条价值少说中万的翡翠手镯，还有一块种水不错的玉佛。
他没有明说价格，我本来是嫌太贵重不敢收的，但我妈爱不释手，连带看裴业川的目光都和蔼得不行。
裴业川始终保持着微笑，一家人气氛和乐融融。
我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让我意外的是，苏青雅也回来了。
他身边还跟着陈午，我留意了一下，没看见陈琦从他车上下来。
带个大男人回家是想出柜？

苏青雅性子冷清，就连在长辈面前也不假辞色，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似乎有什么心事，这次回家比从前还要沉默。

好在陈午很会来事，替他接过了长辈们的盘问，几句话逗得他们哈哈大笑。
我们两家人关系一直很好，这次两个小孩一起从外地回来了，索性在我家摆了一桌，由肖爸爸和我妈掌厨。
我去厨房凑了会儿热闹，被我妈嫌弃一通赶出来了，只能委屈巴巴地倚在裴业川身边求安慰。
裴业川好笑地给我喂了瓣橘子。
我狗腿地又给他剥了一个，然后分了他一半。
菜陆陆续续地端上桌，人也都到齐了，裴业川用湿纸巾给我擦拭黏糊糊的手心，手指一根根地擦过去，我感觉怪怪的，耳朵有点发烫。
裴业川发觉了我的异样，擦完后也没有松手，反而攥着我的手捏揉起来，指尖掠过我的掌心，好像一根羽毛在我心尖上搔过，酥酥麻麻，我整张脸都燥热起来，连忙低下头。
裴业川漫不经意地弯着唇，眼睛却一直盯着我，目露愉悦。
饭桌上的苏青雅遽然离席，面色铁青。
「诶？小淮怎么了？」我妈端着汤不明所以。
傍晚时分，我和裴业川散步回来，我妈说，苏青雅在客厅等我。
他从沙发上站起身，看着我说：「去你房间聊聊。」
我没有动，「就在这里说吧。」
苏青雅抿了抿唇。
我妈识趣地招呼裴业川，「让他俩说，小江来厨房帮我洗洗葡萄。」
裴业川温和地答应了。
客厅只剩下我和他，苏青雅开口，「陈琦不是我女朋友。」
我点点头，「我知道，你说过了。」
「我和她也没有发生过关系。」他拧眉，「你就是因为误会了这一点才跟我赌气？」
「我不是跟你赌气。」连我自己都意外于我的平静，「我只是意识到，无论有没有陈琦，你都不会选择我。」
「花了这么久，我才认清现实。」我轻声说，「纠缠了你这么些年，你应该也很苦恼吧，我从来不敢明说，怕你会拒绝。但是苏青雅，你放心，以后都不会了。」
苏青雅面色煞白。
夜里回房间，我在抽屉找到一枚发卡。
黑色，很简单的款式。
十七岁那年的生日，我看见苏青雅从饰品店里出来，手里拿着一枚发夹，淡紫色的，镶着珍珠。
第二天，那枚发夹出现在了另一个女生头上。
就在不久前，我还撞见过他们接吻。
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戴过发卡。
三天假期将要结束，返程前，陈午问我能不能出去聊聊，他有话对我说。
奶茶店里，他在为苏青雅解释：「你可能误会了，那段时间店铺太忙，我吃住都在他家。我妹妹洗澡的时候，我应该还在他卧室里睡觉。」
「有我在，他们不可能发生得了什么。」
「那天夜里我们喝庆功酒，可能我喝多了吐到她身上，她自己也醉醺醺的没发现，白天醒来实在忍受不了才洗的澡。」
「苏青雅他是喜欢你的，不然也不会这么些年都不交女朋友。」陈午说，「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是有独占欲的，他不让你当模特，不让你穿那些衣服，不喜欢别的男人注视你的目光。」
「我妹妹也喜欢苏青雅，但我很清楚，苏青雅就算不和你在一起，心里也始终有你的影子。」陈午摸了摸杯子，「我不希望我妹妹活在你的阴影里。」
我沉默许久。
「你说苏青雅喜欢我，可他从不在意我的感受。」我说，「我难过也好，伤心也好，他都只等着我自己默默消化，把自己治疗好了再重新站到他面前。但是一个人在感情上被亏待得太多，别人只要稍稍给出一点甜头，我就会勾走。」
「我知道这样很没有骨气。」我道，「见识过温柔，就不想再回去了。」
出奶茶店的时候，我看见了苏青雅。
他安静地望着我，面上看不出情绪。
13.
苏青雅一直是个理性而自知的人。
他从未努力追寻过什么东西，学业、事业、资源，所有的一切于他来说都是水到渠成，唾手可得。
我以为经过那天，苏青雅应该不会再理会我了。
他一直是骄傲的。
所以那天接到陈午电话的时候我其实有些意外，他说苏青雅从南城回来后状态就不是很好，不知怎么病了两天，不吃不喝，夜里突然起来想要尝试自己煮一碗海鲜粥，结果被沸水烫伤了手，材料也撒了一地。
陈午说那晚苏青雅在厨房站了很久。
我知道陈午的意思，他是想告诉我，苏青雅心底对我有多在意。
被一个女孩放在心口呵护了十年，就算不够喜欢，也总归是有些感情的。
他只是需要适应没有我的生活。
这件事并没有在我心上停留多久，我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回到了自己的生活里。
裴业川让我知道，原来不用努力讨好也可以获得喜欢，原来那个人在意你的时候，会比你自己更怕让你受到委屈。
原来我所有的隐忍和勉强，可以被这么轻而易举地发现。
那天我们在江边散步，阴天气温很低，风刮得又大，将我的头发吹得乱糟糟的。裴业川感冒才好，我怕他冷，把他让到了外侧，还把披肩拿下来想给他围上。
裴业川握住了我的手，「小矜，你似乎很习惯照顾别人。」
他替我重新披好披肩，又将头发放下来理顺扎好，「你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至少在我面前，不用这样。」
几个玩得好的大学同学联系我想聚聚，到地方后我看见了苏青雅，吵闹的 KTV 里，他一个人坐在角落孤零零地喝酒，听到我来也只是抬了抬头。
按理说他的性格，一般没兴趣参加这种聚会，在场的也没有他特别要好的朋友。
两个女同学还不知道我谈了对象，说说笑笑地把我推搡到他旁边，我被人挤了一下，不小心坐到他腿上，苏青雅扶了一下我的腰。
我连忙站起来，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过会儿会来接我回去。
几个人都愣了一下，连歌声都静止了。
苏青雅垂下头，看不清表情。
之后我们都没有交流。
一直到快结束的时候，我去了趟洗手间，他站在包厢门口，在我准备推门而入的时候握住了我的手。
「你还要生气到什么时候？」他声音很轻，我分不清他有没有醉，「什么时候搬回来？」
我没有说话，挣脱了他的手。
后来我才知道，我走后陈琦并没有搬进去，苏青雅把那套房子买了下来。
裴业川来接我的时候，看见几个人中的苏青雅，神情明显一紧。
但他没有表露出什么，从容地揽过我的肩膀，含笑着接受了我两个女同学的调侃和打量。
「我现在才相信你真的有男朋友。」我的下铺偷偷在我耳边说，「苏青雅是不是后悔了？」
车上，我弱弱地跟裴业川解释，我真的不知道苏青雅也在，没有人告诉我。
裴业川「嗯」了一声。
回到家，我又拉着他的手重复了一遍。
「喝酒了吗？」裴业川问。
我摇摇头。
他脱了外套，低头吻住我。
裴业川平常是个很温和的人，我几乎没见过他动怒。
但接吻的时候却喜欢咬人，我第一次冷不丁被咬，忍不住「嘶」了一声，睁眼想问他为什么，他又不声不响地猛烈了攻势。
后来才慢慢发觉，他似乎只有特别开心或者特别生气的时候才会这样。
所以到底是哪种呢？
深夜，我接到了苏青雅的电话。
「陈琦说你喜欢我，问我想没想过和你在一起，那时候我只觉得别扭。」他嗓音艰涩，「从小到大他们都说你是我妹妹，我习惯了我们之间的这种关系，没有想过改变。」
「所以现在，你成了别人的女朋友。」
……
车祸的原因，陈午后来还是告诉我了。
那天我跟苏青雅说，以后不会再继续缠着他，会尝试和别的男生在一起。
那时苏青雅的反应很冷淡，漠不关心。
我很难过，难得和几个朋友去了酒吧。
喝完由其中一个男性朋友送我回家。
我酒量不差，看上去也很清醒，可去到停车场的路走到一半突然觉得委屈得不行，蹲在地上不顾形象地哭了起来。
朋友既尴尬又无措，看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出于同情抱了我一下。
苏青雅打我电话打不通，去问嘉嘉，嘉嘉怕我出事，把位置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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