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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靠近前去，手发着颤，轻轻抚上女人的头发，说话却还是毫不客气，“你还知道回来？——不要怕，只是贴个封条而已，马上……马上，我们还是会有家的。”
有些一直压抑的念头在看到人的这一瞬间，猛烈地膨胀开来。热血方刚，又刚喝过酒，醉眼惺忪，呼吸都是热气，浑身热血好像都在往小腹涌，他难受得发胀，低下头去，想去闻她发丝上温柔的香味。他嗓子发干，“……这么久才知道回来，外面有没有找野男人？那个沈西原跟你到底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老是要巴着你不放！”
他乱七八糟说着的时候，忽然一个耳光划过脸颊，他捂着脸庞，这时才看清抬起头来的女人的脸——是宋梨！
他连连往后退了两步。
宋梨见到他下意识这动作，冷笑两声，忽然又好似绝望到了极致，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秦妄，秦妄！你竟然把我当成是聂桑也！”她难以置信，笑得眼睛飘泪，“你竟然把我当成聂桑也……这三个月，我的电话你不接，来找你你也不知道在哪里，每天知道你的行踪还要靠着八卦小报上你的头版头条，秦妄，你借钱做什么？你问这么多人借钱，为什么不问我借钱！秦妄，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天我是怎么过来的！”
宋梨这么多天，通过了各种途径去找秦妄，秦妄在娱乐头条上，在上流社会茶余饭后的谈资里，在很多他从前的狐朋狗友的酒桌上，却唯独不在她的身边。电话不回，信息不看，居无定所，行踪成谜。她运用了多种手段，托了很多关系，可这三个月，她却一次都没能联系上秦妄。
秦妄在她的世界里，忽然就失踪了。
所有人提到秦妄，提起的总是秦妄和桑也，再也不再把秦妄和宋梨两个人一同提及。
秦妄却很快地清醒过来，晚风透凉，好像一下唤回了秦妄离家出走的理智。他立在不远处的灌木丛下，静静凝着歇斯底里的宋梨三五分钟，才终于有了点反应。
他从口袋中抽出了一包烟，磕出其中一支，慢慢地点上。
秦妄的手指修长骨感，带点儿禁欲感，看得人喉咙微紧。秦妄这一连串动作宋梨很熟悉，她曾经看过无数回，也无数次地为他这完全不经意的动作心动过。
她是清楚秦妄的，秦妄这人看着好像总是漫不经心，甚至心不在焉，但脑子聪明灵光得很，而且对人对事都看得透彻。这会儿她这么闹，可秦妄却这么平静，这让宋梨忽然失去了发火的胆量。
不应该……
不应该他这么平静的。
她这么生气，为什么他还是这么安静呢。
秦妄抽了会烟，这时才开口道，“我现在没时间同你整理，等过一阵，我再和你好好谈谈。有些事情，咱们也讲讲清楚。”
宋梨等了半天，却只得来秦妄这么一句基本等于赶她走的话。她两眼一瞪，眼圈通红，“你在说什么！秦妄，你知不知道你刚刚都说了些什么！你在赶我走啊！”
秦妄神情有点儿淡，因着他背着路灯光，别墅区的绿化又做得好，挡住了层层的月光，使得他的眼神快要与夜色连成一片，“现在我事情还没弄清楚，不想与你吵。宋梨，我想一个人静静。”
“你是想一个人静静吗！你是想一个人静静地想聂桑也！”
这话让秦妄抽烟的手指顿了顿，轻颤了下，他眉眼有点儿淡薄恍惚，好似是被宋梨这话点醒了。他轻吐出一圈烟雾，声线轻而低，“你要当是这样也可以。”
他没否认。
秦妄没否认！
这个现实赤裸裸摆在眼前的时候，宋梨终于崩溃大哭。她千算万算啊，最后还是失去了秦妄。
这原来明明是她一个人的秦妄……
——
秦妄在别墅外面的台阶上一直坐到了第二天天蒙蒙亮。他被人轻碰了下肩膀，“秦先生？秦先生？醒醒，醒醒，这么冷的天在外头坐一晚上，该生病了。”
秦妄慢慢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个有点儿熟悉的陌生人，稍稍蹙眉，带点儿疏离和戒备，“你谁？”
刘姨和蔼地笑笑，“我是你找的钟点工啊，每周三每周五各一次打扫的。这三个月来这栋别墅一直都贴了封条，但我一些打扫工具还放在里头，左右还是想拿出来，所以想翻窗户进来拿走，刚巧跟您碰上了。”
秦妄才想起这号人物。这钟点工是他找的，之前有回他回家，本来想直接把桑也往卧室里带，谁知道桑也沉迷于在那打扫卫生，在厨房忙乎了好一段时间，他这家大业大的，哪里缺一个干活的，于是就让秘书找了个钟点工。后续这事他倒是都给忘记了。
秦妄想了想，问：“工资给你结算过来没？”
“算了的算了的。还多给了一笔解约金。”
“那就好。——后门走，从厨房那扇窗户进去，那窗户锁不死的。”
“我知道我知道。没想到秦先生这都记得这么清楚。”刘姨不知道具体这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上了年纪，新闻报道娱乐八卦也不大关注，主顾的八卦她也从不打听，所以不知道桑也和秦妄发生的事情，她打从心眼里的讲，“先生是等太太回来么？先生瞧着倒是顶喜欢太太的，从前我有回来打扫，刚好撞见太太在那扫地，你非要扯餐巾纸出来，逗太太玩，太太扫，您扔，我看的那撕出来的纸巾都心疼——那不浪费么。”
这些记忆并不鲜活，秦妄也没有主动去回忆过。但眼前的钟点工一提，秦妄一下就想起来了。
那段时间他回家得勤。
有时候会撞上桑也在练舞，她的基本功应该是极好的，很多非专业的人都能看出来很难的动作，她做的都很轻松，轻松到他甚至诧异她竟然不是舞团的主舞。他于是侧着身，吊儿郎当的样子，站在墙根，举着手机拍她，然后专门截图一些她的糊照，等她发现他了，他就把那些糊照给她看，她每次都会不好意思——她这人总是这样，很容易害羞，而且是用尽全身力气在害羞似的，像一朵使劲瑟缩着的小白花。总是动人。
她来抢手机，他就把手机举高。然后看她气急败坏涨红了脸又拿她毫无办法的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这么逗她的时候，他都觉得心里很轻快愉悦，好像什么烦恼的事情都不见了。
那段时间，除了会撞见桑也练舞，还会撞见桑也打扫卫生。
她好像是真的把这个空荡荡的别墅当做家的。她喜欢把客厅收拾得尤为干净。每次回来，他总是忍不住抱怨两句，家里又不缺钟点工的钱。但下次他还是能看见桑也在打扫。
他于是就恶作剧心起，随便拾起茶几上的餐巾纸，一抽抽地抽出来，随意地在地上左扔一些，右扔一些。然后桑也总是会柔柔地指责他，打手语手势，“你在干什么啊~”明明是抱怨，看着莫名有些撒娇的意味。
他总是会说，“看不出来，我捣乱的不够明显？”
桑也就瞪他。扔了扫把不再扫。
秦妄自讨没趣，回头盯着她怒气冲冲的背影，“不扫了啊，客厅还没干净呢！”
有时候桑也气不过，拿着扫把追他，作势要打他的样子，他于是就满院子地乱跑，跑前跑后，还总是欠揍地逗她，“你来追啊。”
桑也自然是追不上的，只会被秦妄逗得气喘吁吁，涨红了脸。
他还要说一些荤话。
故意的，好像一定要把桑也逗弄开来似的。
“让我比比，是床上那时候的脸红，还是现在的脸红？嗯？那要是跑完了再去床上，脸会红成什么样子？会比玫瑰还要红么？嗯？”
三言两语就能把人往床上拐骗。美其名曰，比一比到底哪种运动更让人脸红发热。
桑也不会说话，也不擅说话。
她又哪里是他这样油腔滑调的人的对手。三言两语，能被他弄得浑身都羞红。
如此想来。
好像的确也是有过一些好日子的。
秦妄忽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点开了法拍网页，果然，那宋行长还是没延期，这别墅已经上架了。

法拍价格已经高达三千五百万。目前是澳城有个女富豪赵舞拍下的。

秦妄冷笑一声。
一夜户外冷坐，再加上胃部翻江倒海般的疼痛，以及此刻说不清的难受，一下全部袭来，最后一根支撑着他的神经在这一刻猛然断裂，他眼前一黑，头一昏，猛地向前栽去。
刘姨吓得惊叫出声。
她连忙拿出手机，拨打了120。
秦妄的病情并不算严重，但迟迟不转好。但八卦新闻上有关于秦妄的消息，却是甚嚣尘上。大多都是负面消息，还有各种真假参半的爆料。
叩叩叩——
敲门声把看着窗外发呆的秦妄的视线吸引过去。他微微诧异，挑眉，似乎没想到还没有谁会来看望自己，“进。”
有人推门而入。
秦妄眯起眼。
来人是澳城那位挺有名的女富豪。四十岁出头，保养得当，体态丰腴。秦妄虽然跟她不熟悉，但大概也听说她的事情，三年能换上十八个男模。国内国外，高傲胖瘦。到她这个段位了，简直百无禁忌。
秦妄闷哼了声，有点儿恣意，“什么风将您吹来了，赵女士？”
赵舞浓妆艳抹，对比秦妄的年轻矫健，显得有些矫揉造作。不过只要有足够多的钱，她在秦妄这样的可人儿面前也能有足够的底气。谁让秦家如今倒台了呢。
赵舞毫不掩饰自己的目标，“你的那套别墅，我听人说，你心心念念想讨要回来？”
秦妄心思微微一沉，表情有点儿高深莫测，不过口吻十分随意，他身子稍稍往上抬了抬，人靠在枕头上，“怎么说，这别墅最终的归属给了赵女士？”
赵舞笑笑，循循善诱道：“我也是随手一拍，没想到还真成了我的。不过我这人一向喜欢成人之美。”
她说着，再走近几步，完全靠近秦妄的病床边，居高临下，野心勃勃，好似秦妄已经是囊中之物，目光贪婪地盯着秦妄那张冷峻俊美的脸蛋，心里暗想，这模样长得真不错，比她娱乐圈找来的多少小帅哥都不知道好看多少倍。
秦妄心里同明镜似的，他无所谓似的挑了挑眉，“既然赵女士买了，必然也是因为喜欢。我这人没有夺人所爱的毛病。赵女士喜欢，就自己留着吧。这房子还是不错的。”
赵舞眉头一紧，“你什么意思？房子不要了？”
“一套房子而已。本来是想说这房子好歹住过，也习惯了，现在想想，买套新的也许更好。毕竟是新的呢。”
赵舞听着这话脸色愈发难堪，“秦妄，你别跟我打哑谜，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也就开门见山说了吧，你要肯跟我个一年两年，到我腻了，别说房子，就是豪车黑卡，你想要多少有多少。不过你要是不答应，我想你在澳城这么多年，你也知道我这人手段的。你自己掂量掂量。”
秦妄被威胁了，也不以为意，反而有点儿心不在焉地敷衍似的，问，“赵女士，敢问你喜欢我哪里？”
赵舞：“问这个干什么？我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秦妄，“您喜欢哪里，我马上让医生帮我改了。您要觉得我样貌入了你的眼，我也能去整个丑的回来。”
赵舞难以置信，“秦妄，你别给脸不要脸！”
秦妄有点儿无所谓，“左转出门，出门记得帮我带上门。不送。谢谢。”
“你等着！秦妄，我早晚要你好看！”
——
没过多久。圈内就有不少从前秦妄的狐朋狗友发微信来试探，问他是不是被赵舞包-养了；又没一会，网上小范围就有了爆料，大概就是说，某近期家族破产的长孙成了圈内有名女富豪的小男友。
秦妄不在意。
对那些打着关心的名号实则都是想来看他笑话的人，他无聊地一个个拉黑了。
他断断续续拉黑了一下午，等天色擦黑，他才惊觉，这已经是桑也离开这里的第七个月了，第185天了。
喉咙微痒，他猛地一咳，呕出一些血来。
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些自己隐藏的念头。
他为什么不顾死活。甚至也有种不太想活下去的念头。
意识到这些，他忽地笑起来，带点儿自嘲意味，“聂桑也，啧，后遗症挺厉害的。”
秦妄的医保账户存了三十万。足够一个月的医疗费，但没多久医院就下来了强制出院同意书，秦妄并不诧异。尽在意料之中。
没多久，秦妄在瑞士的账户被冻结，官方原因给的是资金获取来源涉嫌违反国际法律。在解除法律危机前，该笔存款将配合相关警方调查。秦妄本来想把这事情告给国际法庭，不过念及这估计也是赵舞的手笔，随即作罢了。
秦妄一夜之间，从一个富家少爷成了一贫如洗的穷光蛋。甚至连住所也没有。
正值冬夜，秦妄沿着大马路漫无目的地走。他走了会，边上停了辆车，他走，车跟；他停，车也跟着停下。
车窗缓缓落下，秦妄在后排的位置上看见浓妆艳抹穿着不合身的连衣裙小腹鼓起的赵舞。赵舞势在必得地笑，“怎么样，秦妄，考虑得差不多了吧。”
秦妄把外套甩在肩膀上，他个子高，车子离得近反而让他看不见里面的人，他往下弯了弯腰，才看到里面赵舞的全貌，他笑得有点儿坦荡无畏，“赵女士，我这一无所有的，您就别在我身上花力气了。况且我虽然没钱了，勉强还算是个有家室的。您这样弄得圈子里人都笑话。”
赵舞看秦妄敬酒不吃吃罚酒，“呵，别人只会笑话你，谁敢笑话我？”
“背地里的事情，您就是钱再多，也管不住啊。”秦妄随意看了眼周边，往里面的工地走去，他瞄了眼跟在赵舞边上的一些狗仔和摄像头，也毫不在意自己的落魄被展示于人前，“今晚上这工地估计就是我去处了。赵女士，没事的话，我就去工地里挣点儿明天的饭钱。”
赵舞气得两颊发抖！
这浪荡子纯粹恶心她呢！
宁可去工地这种脏累苦的地方打一天两三百的工，也不愿意跟她。呵，她冷笑，她手段多的是，秦妄越是不愿，她反而越是有斗志。
秦妄进去工地前，特意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弄脏弄乱了，头发也专门用冷水浸了浸，脸上抹了些灰尘。他在临时工的岗位上报了个到，然后就被包工头安排去工作了。
——
几乎是一夜之间，秦妄落魄的消息传遍了澳城。网上对于秦妄的奚落数不胜数，有一些八卦营销号看到秦妄这有流量，不惜赶来专门偷偷拍摄秦妄搬砖的相关视频和照片，发布到网上，更引发了一系列声势浩大的讨论。
“天哪，这么帅一个阔少，家道中落竟然去搬砖！”
“啧啧，落魄了还理直气壮拒绝富婆包养，真男人！”
“看着好可怜啊。”
“从前看着谁都不敢欺负，现在感觉谁都能踩一脚。”
“上流圈子的关系真脆弱，从前这么多人攀附秦家，现在秦家落魄了，竟然没一个家里帮个忙伸出援手的。啧啧，我算是看明白了。”
“星探呢星探！长这么好，放到娱乐圈里当个明星让人看脸也好的啊。长那么帅去搬砖也太可惜了。”
一系列的网络讨论让秦妄的热度几乎很长一段时间不减。
秦妄在工地上班的第三周，他已经和工地上的人打成一片。一些工友上网多的，知道了秦妄的往事，毫无恶意地跟秦妄打听他的事情，甚至包工头也来问。秦妄就粗枝大叶地跟他们讲他的过去。
他丝毫不在意网上铺天盖地的冷嘲热讽，贬低看戏。勤勤恳恳地领一份再普通不过的搬砖工资。
一直到那一天。工地下了大雪，雪盈路面，秦妄正在吧水泥扛进机器。
雪飘飘洒洒，不知何时已经落满了他的肩头。
也就在这个时候。
忽然地，一把伞挡住了将落在他肩头的所有雪花。
秦妄喉间一紧，手无意识地松开了水泥袋。他有些不太确定，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很静地转身，看向他的身后。
在看清眼前的人那一瞬。
秦妄忽然有些懊悔。这些天为了与工地工友混成一片，他今天刚好没有换衣服，有些太脏了——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不好意思的情绪了。
他嗓子很烫，像是垫着一块炭，微微难受，好似卡着痰。晦涩地动了下嘴唇，他才说，“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其实他不该问的。
秦妄这些年其实并不是一事无成。他从最初就不打算继承秦天磊的家业。早年在国外念书时，他在华尔街玩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私募。他在澳城这边的交友，基本都是为了给傅棠复仇而交友的，但是在华尔街他有的是能给他提供帮助的友人。
秦天磊的公司破产早就在他的意料和计划之中。他唯一没料到的是，桑也跳河自杀了。
尸体没找到，他就下意识觉得桑也应该没有死。
秦妄在警察来之前黑了公安系统的网络，查看了当时所有的道路监控，宋梨也曾出现在附近一带的道路国。他怀疑宋梨可能和桑也的自杀有一定的关系。但他并没有更多的证据。
在之后他同时找人安排跟踪沈西原。同时秦妄找华尔街的朋友帮忙找那一带最厉害的私家侦探搜找桑也的真实下落。
大概是在两个月后。
他就得知了桑也在Z国南方某小镇生活。侦探操着地道的伦敦腔，给他讲桑也在镇上的生活，并递给他一张照片。
上面的桑也扎了个长长的马尾辫，米白色棉质衬衣和棉麻长裙，正在晾衣服。温温婉婉的模样，动人的仿佛一幅最漂亮的画像。
秦妄这时候有两种选择。一是选择直接去找人，把人找回来；而是等着人自己回来。
比起前者，秦妄更想要后者。
身体愈来愈差，被富婆看上，被网上当茶余饭后的谈资议论纷纷，在工地打工郁郁不振。
桑也回来了。
秦妄想。
这个女人，还和小时候一样，就是这么好骗，这么善良。他不过是惨了点，可怜了点，过得苦了点，她就看不下去了。
秦妄甚至想。
要是桑也能一直在他身边，他哪怕被所有人都认定是个没钱落魄富二代也无所谓了。
于是秦妄眼眶沁红，低低道，“回来做什么？你以为你回来了，还能走？”
桑也撑着伞，另一手还拿着包。她静默地看着秦妄一会，低头，把包放在撑伞的手上，另一手去翻包。
秦妄去接过她手里的伞，把伞往桑也一边倾斜。
桑也从包里取出一条围巾，她面上没什么表情变化，碎步靠近，微微踮起脚尖，给秦妄围上了围巾。
秦妄迟疑地看着她，他有些害怕，不知道桑也到底来是何意，会跟他说些什么，会不会指责他现在的一事无成，还是跟他直接提离婚。但是很奇怪，桑也什么都没说。
她打手语：我没有想要自杀。是有人把我骗去了悬崖。把我推下去了。
秦妄有些激动，“既然你没想自杀，为什么不回来！你知不知道——”他语气越来越焦急，好像自己才是两人之中被始乱终弃的那一个，“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为什么不会来找我！”
桑也面色淡淡的，她继续很温柔地打手势，“我以为你会如释重负。我走了以后。”
秦妄微微紧了紧脸色，他收起了想要指责桑也的任何情绪。生怕桑也接下来就要说离婚之类从词语。他想了想，“你行李在哪里，走吧，我先带你回家里。”
这话他说的口吻平和，但说完他一直在观察桑也的脸色。
桑也看着秦妄左手牵住自己的左手，若无其事地想带着她往前走。随即他好像反应过来了，但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绷紧了脸，右手抓住她的左手，另一手撑起伞，全往她身上倾斜，就这么别扭的牵着她走。
桑也在这一刻，静静地垂眸，望着那被紧紧牵起的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