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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刘宇阳，学生会主席，体院的院草，男人中的男人，现实版双开门冰箱。
他好高好帅，在末日之前，我也是他的万千迷妹之一。此刻他一张帅裂苍穹的脸有一丝异样，下颌处有个伤口，眼睛一只发青浑浊，一只黑亮有神。
刘宇阳好像也尸变了，不过没变全，像是变了一半？
「不要放弃，同学！」刘宇阳一开口，口水跟着流了下来：「活到现在不容易，坚持下去！」
……他到底是在劝我好好活下去，还是看见我馋了？
 
2
肌肉发达的丧尸这不就来了？
还是个可以沟通的，省我一张定尸符！
我脸有点热。
咬刘宇阳的那个丧尸，还挺有分寸的。
没有破坏这张帅脸。
祝愿那位克制住本能，没啃我男神脸蛋的良心丧尸，来生能投个好胎。
阿弥陀佛。
「不要绝望，我会一直保护你，直到救援人员的到来。」刘宇阳依旧护着我，把我壁咚在墙角，以一人之力抵挡万千丧尸。
他可能以为我是不想活了，才挑衅丧尸，想要死个痛快。
我虽然很享受被男神壁咚的滋味，可是，我很饿。
所以刘同学，请让我先进超市囤个货，我们再来聊人生聊哲学，增进一下感情，甚至我可以让你牵牵小手。
我知道这会儿，解释再多也没有掏铃铛更直接有效。
于是我掏出口袋里的银铃，在他面前一摇。
铃铛一响，所有丧尸停止了动作，茫然地散了开来。
就连把我怼在墙角的刘同学，一青一黑两只眼里，也流露出一丝迷茫。
「请让一下，刘同学。」我摇着铃，羞涩地说道。
刘宇阳机械地往后退了一步，片刻后猛地一摇头，像只大型犬，看着我眼里带了些警惕：「你这是用了什么邪术？为什么可以控制我？」
什么邪术，不是邪术。
刘同学你堂堂 985 大学在校生，居然这么迷信。
「这是正宗非物质文化遗产，」我要为自己的家学正一下名：「湘西赶尸，古代传承下来的白巫术之一，懂吗？」
刘宇阳懂了，目光落在我定制版蕾丝镶边道士袍上，说：「……我还以为你是个二次元，死也要带着宅女的尊严。」
他以为我在 cosplay 吗？
我倒是想！
我身体力行地摇着铃，超市里的丧尸如同摩西分海，为我让开一条路。
超市里货物很全，基本没被糟蹋过。
看来超市里的同学命运悲惨，大概刚进来没多久，还没来得及消耗食物，就团灭了。
刘宇阳显然也能被我的银铃影响，他跟在我身后，像个忠犬。
嘻嘻，忠犬。
我拿了个购物篮，塞进小薇手里，小薇替我撞开挡路的丧尸，顺道兢兢业业帮我拿东西。
小薇生前是个好人，死后是个好尸。
「所以，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控制所有丧尸，让他们不再攻击活人？」刘宇阳属于正常人类的那只眼睛亮了。
我其实能，毕竟我是我们族里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是有点天赋在身上的。
但是我还是面露难色：「这个……控制一个尸体要用定尸符，而且要看丧尸本人的意志力如何。尸体生前越是意志力强大，越不容易控制。」
就比如刘宇阳，他显然就是不太好控制的那一类。
他不仅意志力强大，甚至免疫系统也很牛逼。
我估计想要研究出丧尸病毒的疫苗，还得靠刘宇阳这样的牛人。
「是吗，是我强人所难了。」刘宇阳微笑：「能控制几个就很厉害了，同学，我有个请求。」
刘宇阳用那张女娲炫技的脸面对着我，搞得我有点迷糊。
我暗戳戳想着，一会搜刮完了物资，就带着刘宇阳回女寝。
寝室藏个壮汉，还是能被我控制住的那种。
嘻嘻，听上去有点不正经。
「……所以，你能不能给体育馆里的幸存的同学，送一点物资？」
我回过神来：「啊？」

根据刘宇阳所说，目前室内体育馆里大概躲着三十来个幸存的活人。
只是体育馆里没有任何食物，只有几箱矿泉水。三天前，刘宇阳和另外两个体院的男生，自告奋勇离开体育馆，想要去超市里带点食物回去。
可惜，他们还是没能逃脱被丧尸追咬的命运，除了刘宇阳这个牛人，他凭着自己强大的意志力和免疫力，勉强维持住了正常人的思维以外，另外两个同学，已经泯然于丧尸之间。
刘宇阳毕竟是我男神，他好伟大，好善良。
我拒绝不了他，于是带着小薇和他，进入超市仓库，往外搬运东西。
自发热小火锅，一箱二十四盒，带上三箱；自发热米饭，也带上三箱。午餐肉一箱，功能饮料两箱，泡面两箱，超市里没坏的水果全挑出来，放进购物篮里。
还有各种巧克力和糖果，这些我们没找到成箱的，于是拿了大塑料的，把货架上零散的全都兜走了。
这么多东西，光靠我们一人两尸是肯定扛不动的。
于是我万分心痛地从怀里又掏出几张定尸符，找了碎得不那么瘆人的几个丧尸，分别贴脑门上。
然后我又怕他们走散，从货架上又找几条晾衣绳，挨个把丧尸串起来。
随后我摇着铃，前面有男神开路，后面跟着一串扛着拎着物资的小丧尸，浩浩荡荡往体育馆去了。
「这些不太够吧。」我心想，这些东西还不够我一个人吃一个月的。
刘宇阳回头，冲我笑出两排白亮的牙，企图用男色让我丧失抵抗能力。
「等他们吃完，还要麻烦你再帮忙了。」
我傻乎乎笑了一下：「那我得搞个滴滴赶尸的业务，让我跑腿得收费。」
他以为我在开玩笑，其实我是说真的。
我可没男神这么伟大。
尸体都很臭的，我很讨厌靠近死人。
要不我为什么拼命学习考出大山，留族里当天才少女不香吗。
到了体育馆，刘宇阳赶走围在大门口的丧尸，顺道敲了敲门。没一会，门里有个中年男人应声：「刘宇阳，我们真的不能把你放进来，你别怪老师。」
刘宇阳眼神暗了暗：「我不进来，你们放心。」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找到一个幸存的同学，她叫……」
「我叫张欣欣！」我举手回答：「传媒学院新媒体专业大二的！」
大门仍旧没有打开，刘宇阳不放弃地继续敲门：「她没有受感染，而且会赶尸。我们带来了很多物资，你们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只把她放进去。」
可能是「物资」两个字打动了门里的同学们，不一会儿，有人冒险打开了门。
「物……物资呢？」
我这会已经有点不高兴了。
你们到底在想什么啊，刘宇阳虽然被感染了，可是他是个正常的，善良的丧尸啊！
他甚至比我这个活人还善良，他可是为了给你们找吃的，才被咬成这样的！
刘宇阳却没有在意这些事情，他属于正常人类的那只眼睛看向我。
我不情不愿摇了摇铃，搬货丧尸犹如外卖小哥，把屋子挨个放到了体育馆大门门口。
「真的有物资！」开门的那个瘦小的男生一下子兴奋起来，隔着门缝，我看见他回头，朝着里面喊道：「周老师，那个张欣欣真的可以让丧尸听话！」
大门打开，三十多双饥渴的眼睛，急切地看向我。
我仿佛感觉到自己背后亮起佛光。
4
活了二十年，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受欢迎过。
当他们将物资搬进体育馆，同学们将我簇拥进门，围在我身边问东问西。
「你真是赶尸人？牛逼了，你这个技能在末世简直作弊呀！」
「前几天你躲在哪里？不对，你这么有本事，应该不用躲才对。」
「真是太感谢你了……」
当我进了体育馆，他们立刻就关上了大门。我回头看了眼：「你们怎么把刘宇阳关外面了？」
还有我的小薇！
虽然她是丧尸，可是我们人尸情深，在超市的时候，我已经单方面认定她是我闺蜜了。
关门的男同学一脸为难：「刘宇阳……毕竟被丧尸咬过，周老师说我们不能把他放进来。」
我一皱眉：「他被咬了也没丧失理智，你怕他干什么？」
另一个女同学弱弱开口：「可是，万一他咬人了呢？」
我毫不客气扭头怼她：「你以为你肉有多香？」
男神连我都没咬过，你想让他咬你？做你的春秋大梦！
大概是我的能力让他们有所顾忌，他们不敢正面反驳我，却仍旧不肯开门。
「张同学，我是教务处的周老师。」人群里，唯一一个老师模样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对我说道：「我们不能冒风险把他放进来，毕竟在这里的同学，有可能是全校最后的活人了。希望你能理解。」
「我不理解。」
反正这都末日了，我就怼你，你有本事就给我记过：「实话告诉你们吧，如果没有刘宇阳，我是不会给你们送物资的。」
我指着那些食物，对他们说：「这些东西，都是从丧尸堆里扛出来的。没有我，你们只能饿死。」
周老师脸皮挑了挑，但忍住了没凶我。
于是我气焰越发高涨：「我能控制丧尸，但刘宇阳能控制我。你们放不放他进来，自己看着办吧。」
说着，我作势要出去。
现在是他们求着我，我又不怕什么。
反正我睡丧尸堆里也能活，顶多是臭点罢了。
刘宇阳果然被放了进来。
为了让体育馆的同学们安心，他自觉地往脖子上套了个晾衣绳，绳子那一端递给我，然后朝我微微一笑。
我要晕眩了。
男神这是什么意思？他要当我的狗吗？
我让自己冷静，随后出门，从丧尸堆里把小薇也扒拉了出来。小薇头上的定尸符还没掉，脸上明显有点儿委屈。
是我不对，我见色起意，刚才有了男神差点忘了你，我的闺蜜。
小薇头上有定尸符，所以冷不丁见到三十多个活人，但情绪仍旧十分冷静。我把小薇和刘宇阳分别拴在大门两边，男女有别，他俩一边一个，像是两尊看门的石狮子。
因为他俩的存在，三十多个同学全都躲到了体育馆的另外一边。
他们正在周老师的指挥下分发物资，一个个高兴得像是过年。
「你饿不饿？」我拿了个排球垫屁股底下，坐在刘宇阳身边，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我给你拿点吃的？」
刘宇阳看着我手里的巧克力，淡淡笑了下：「自从被咬了以后，对食物就没有欲望了。」
我吃光手里的能量棒，话不过脑子就脱口而出：「那你刚才对着我流口水，是不是说明对我有欲望？」
刘宇阳属于人类的那半边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我后知后觉，想到刚才自己说了什么虎狼之词，顿时也跟着脸红起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恨不得掰开刘宇阳的脑子，把刚才他听见的话再抠出来：「我是说，你现在是不是只想吃人？」
我说这话虽然勉强算是正经话了，可却吓到了另一边的同学。
那三十几个人缩得更紧密了，连进食都开始放低音量，像是怕惊醒了刘宇阳的兽性似的。
刘宇阳笑容淡了下来，沉重地点了点头：「确实。」
他无时无刻不在克制着咬人的冲动，甚至感觉自己已经分裂成了两个。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很困的人，在拼命和自己的睡意作斗争，强撑着不被本能打败。
「你好厉害。」我再次肃然起敬，于是往胸口伸手掏啊掏，掏出一张定尸符：「要不，我给你定个符？你不用这么辛苦的。」
刘宇阳摇摇头：「我知道你是好意。」他属于人类的那只眼睛，深深看着我：「但我不需要。」
「我想活。」
5
我和男神聊天聊地聊人生，帮助他克服「困意」，也顺道肆无忌惮地欣赏他的美颜。
我的桃花开在了末世，以一种从未想过的方式。
夜深了，我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有点想睡觉，又舍不得睡。
「你可以去他们那里睡一会。」刘宇阳看出来了，对我说：「放心，绳子很结实，就算我真的丧失理智了，也不会伤害到你们。」
我摇摇头，又打了个哈气，泪花都困出来了。
「不想过去，那些人我都不认识。」我厚着脸皮往刘宇阳怀里钻：「我想在你这睡。」
嘻嘻，睡在男神的胸肌上，揩油就说我梦游！
刘宇阳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你不害怕我？」
说来也怪，我胆子其实不大的，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怕刘宇阳。
四岁起，每晚我爸都会把我丢进乱葬岗，让我拿别人坟头当自己床。
年纪小时不懂事，还不知道怕，年龄越大，我胆子就越小。
偏偏我还有天赋，我爸高压训练我，天天拿着小鞭子逼我钻人家的坟。
粽子怕我我怕粽子，我跟粽子互相能把对方吓得抱头痛哭。
直到十七岁那年，我本事学到位了，就反过来跟我爸撂狠话。
我说你再逼我挖坟睡别人棺材，我就去祖坟找老祖宗聊聊，让他们踹了棺材板跳出来在自己坟头蹦迪！
我爸知道我真能办出这事儿，为了老祖宗们的安宁，他才同意我晚上在家睡自己的床。
坟头睡多了，也就有了一种本能，坟里躺的是个什么脾气，我闻一闻尸臭味就能知道。
「我不怕你，你不会伤害我。」我对刘宇阳说。
刘宇阳很郑重地看着我，用许诺一生的语气，对我说：「谢谢你的信任，我不会辜负你。」
我有点脸红。
男神这话说得好像求婚。
我裹了裹衣服，靠在刘宇阳怀里，闭上了眼睛。
没一会儿，我就睡了过去。甚至还做了个梦，梦见世界恢复正常了，我和刘宇阳谈了恋爱，我俩手牵手，下了课去学校后头小吃一条街从头吃到尾。
忽然就听见耳边传来一阵喧嚣。
睁开眼睛，我一抬头就看见了刘宇阳。
他好像正要摇醒我。
「怎么了？」我揉了揉眼，从他怀里钻出来。
刘宇阳还没回答我，体育馆那一头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一个女孩子紧紧抱着另一个女孩子，对着周老师哭求道：「老师，宁宁真的没有感染，她都在体育馆五天了，从来没接触过丧尸，怎么会感染！」
周老师站在人群里，显得非常有威严。
「可是，她现在体温不正常，而且有流血的现象……」
「她就是大姨妈来了！」那个女孩子尖锐反驳道：「她痛经很厉害，跟丧尸病毒有什么关系！」
那个女孩不是我，周老师对她并没有那么容忍。他板起脸来，声音拔高：「这也不行！她要是一直流血，把丧尸的凶性激起来了怎么办？你能不能对此负责？」
我很烦这个周老师。
他不是教书的老师，而是在学校舞权弄势的老师。
迫害弱者这一招，真是让他给玩明白了。
在这个小小的体育馆里，大家都是惊魂未定的年轻学生，所以周老师一直是他们当中最有威慑力的存在。
之前跟刘宇阳聊的时候，他就告诉我，之前五天，周老师在这里说一不二。
只是，他刚才在我这里碰了个钉子，我不仅不鸟他，还顶撞他，他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动摇。可他不敢打压我，毕竟我带来了所有人的物资。
于是他趁着我睡着的时候，找了个软柿子捏。
他想要用这种方式，重拾在学生们中间的威信。
「那也不能把她丢出去啊！」那个女生都快绝望了：「这时候把她丢出去，不就是明摆着让她送死吗？」
「谁让她不控制一下，」周老师背着手，拧着眉头盯着虚弱的那个女生：「你能憋住不流血吗？」
这话说得过于没脑子，以至于那个女生直接没反应过来，本能地摇了摇头。
「那就怪不得老师了。」周老师指挥着旁边的男生，让他们把宁宁丢出去。
那几个男生面露不忍，但却没有人敢反抗。
毕竟周老师掌握着物资的分发权。他们这时候拒绝老师的差使，会不会下一顿，周老师就不给他们发饭？
就在这个时候，我再也看不下去了。
我撸起袖子朝那边走过去，气势过于凶猛，以至于所有同学都把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你脑子有病吧？」我毫不客气：「还老师呢，小学生都学过的生理卫生知识，你上课睡觉的？还控制一下，你怎么不控一下脑子里的水？」
我话音刚落，同学里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周老师脸皮又抽抽了。
「张欣欣同学，我们这里没你的事。」
「吃我带来的东西时有我的事，现在又没我的事了？」我朝他翻了个白眼，对着小薇喊了一声，小薇立刻站直了身子：「过来，把咱们搬过来的东西搬走！」
同学们都不吭声，他们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和周老师吵架。
小薇也没能过来，她拴门边儿上呢，这会儿像只忠犬似的，顶着脑袋往我这里走，却始终走不出绳子的长度范围。
周老师表情很难看。
我扭头去看宁宁：「你来事儿了？」
宁宁眼圈一红，朝我点点头。
「等天亮了，我去给你拿点儿姨妈巾。」我安抚她：「小事儿，你别理他，安心睡觉。」
宁宁感激地看着我，一直护着她的另一个女生连连对我道谢，然后犹豫着，又开口：「那个，张欣欣同学，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现在就去给她拿？」
大概是我刚才怼了周老师，同学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女生，都对我改观了不少。
她们七嘴八舌地说道：「对啊，不然漏出来，多不好……」
「对，而且宁宁现在畏寒，如果可以，能不能再带一床被子来？」
「还有衣服！她裤子有点脏了……」
我表情不太好看，几个同学立刻闭上了嘴。
「这……大晚上的……」我犹豫着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夜色。
宁宁反应过来：「是有什么忌讳吗？」
大家恍然大悟，再次七嘴八舌。
「啊，我想起来了。我看过一个电视剧，上面就说赶尸人晚上都要在驿站休息的。真的有忌讳？」
「对不起我们不知道有这种规矩。」
「实在是不好意思啊，张同学……」
我这人怕软不怕硬。
女孩子们信任的目光投在我的身上，搞得我有点使命感在身上。
Girls help girls。
「也没什么忌讳。我只是，有点怕鬼。」
全场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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