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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弦这才意识到，她根本看不到轮椅站哪里，所以就算她不抬头其实已经告诉了他们答案。
夏母捂住了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憋着声音不想给温弦听到。
她走过去拍了拍温弦的肩膀：“颜颜，咱们回家。”
夏父夏母不再提及眼睛的事情，也不再是试探温弦，他们沉默地接受了现实。
兜兜转转两个月，温弦再次回到了最初的医院。
顾遇看着她日渐憔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当初坚强无比的女孩儿，最终还是要输给天生的病弱。
就算是正常人都无法接受的治疗她都挺过去了，为什么老天爷不给她一次机会？
顾遇见过太多病人了，这个问题一直没有答案。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其实老天爷是最看不惯人类幸福的。
至少在最后的时光里，顾遇希望这些人都能无憾地拥抱幸福。

看着病床上的温弦，顾遇拿出了手机，拨通电话。

“喂，傅衍之，我是顾遇……”
……
每天温弦都会想去晒晒太阳，她已经习惯了水城的生活方式，可惜现在她已经没有能力再画一张画了。
她坐在院子里，眼前一片漆黑。
温弦只能用耳朵听到鸟鸣，用肌肤感受微风，用嗅觉闻出青草的味道。
好像在失去视觉后，这三个感官变得格外清晰。
可是她知道这只是错觉。
因为按照器官衰竭的节奏，她会慢慢失去它们。
等到生命终结之前，变成一个什么都无法感知的布娃娃。
一想到这个画面，温弦就害怕的发抖。
就算是太阳的阳光也无法温暖她的四肢。
忽然，耳边传来细碎的声音靠近。
温弦侧头看过去，但是她黝黑的瞳孔无法聚焦，什么也看不见。
她只是对着那个方向问道：“有谁在那里吗？”
微风拂过，除了鸟鸣没有任何声响，偶尔从医院里传来的议论声打破了这里的寂静。
温弦能感觉到身边有人，但是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不说话。
或许，是个害羞的人？
温弦这么一想就觉得合理了，于是她转过头，不再去打扰来者。
过了好一会儿，那人都没有离开。
温弦有点坐立不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忽然，她听到那人靠近了自己。
只听那人说：“你是这里的病人吗？”

第37章

有点耳熟的声音响起，温弦有点惊讶地歪了歪头。
她仔细想了想，发现可能是错觉，只是声音比较相似的人而已。
“我是这里的病人，你是谁？”温弦回答。
“我是刚转到这里的病人，以后我们估计会经常见面。”
新来的人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但是温弦并不在意。
在这里住院的人大部分都会很快的离开这个世界，就像她一样，所以对病友来说名字什么的并不重要。
温弦询问道：“你住在哪个病房？”
“303。”
温弦了然，刚好和她隔了三个房间。
估计也是衰竭的病症。
她说：“听起来你的声音好年轻啊，怎么会得这个病呢？”
303病友沉默了一会儿，说：“天生的。”
温弦一愣：“那我们还真有缘，我也是天生的。”
303病友没有回话，一阵沉默。
温弦听到他走到了大树边上，随地而坐的动静。
她猜测他也要在这里晒太阳。
温弦听到他还能走动，有点羡慕，她说：“你应该新过来的吧，这里晒太阳真的很舒服，以后你要早点来这里占地盘。”
“你不来吗？”
“来，但是估计机会不多了。”温弦顿了顿说，“大概不足半年我就会走的。”
303病友并没有追问下去。
显然在这里的病人都知道“走”是什么意思。
过了好一会儿，二人没有再说话，只是静坐着感受着微风和阳光，好像它们可以驱散掉所有的病痛一样。
这时，有护士走了过来：“夏小姐，时间到了，你该进去了。”
“嗯。”温弦点头。
护士上前，温弦任由她推动轮椅。
走之前温弦突然转头对着刚才那人的方向说：“明天见。”
“再见。”那人回道。
说完，护士带着温弦离开了这里。
她坐在轮椅上回想刚才的一切，真心觉得声音很耳熟，但是细想又觉得自己多虑了。
住在医院的病友她可不认识几个，估计是无意间听过罢了。
温弦突然问护士：“303病房的病友患了什么病？”
护士微微一愣，说：“那位先生是肺衰竭。”
温弦点点头，心里感慨在这所医院里住的人都有各自的苦衷啊。
而且她当初也是肺衰竭导致身体各个部位出现了问题。
第三天，温弦还是去了那个地方晒太阳。
出乎意料的是303病友来得比她早。
“你来的好早啊。”温弦说。
“是你说应该早点来占位置的。”303病友说。
闻言，温弦笑了笑，她没想到这个病友听声音很严肃的样子，却这么听话。
感觉还挺可爱的。
303病友转开话题，拿出了一个盒子，他说：“我买了一些点心，你吃吗？”
温弦有点惊讶，没想到他还挺乐观，还有空去买点心吃。
不过，她一点都不客气：“要吃。”
点心和饼干都是温弦没吃过的款式，她很喜欢，不过总感觉是刚做出来的。
“你很喜欢吃点心？”温弦问。
“我只是觉得多吃点东西会快乐一点。”
温弦顿了顿，她点点头：“你说得对，那明天我让别人也带点东西来吃。”
303病友犹豫了一会儿说：“你吃多了不要紧吗？”
“没事，都只是尝尝味道，不会吃多的。”
话说到这里，303病友便不好说什么了。
晒完太阳，温弦又被护士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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