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我又把迟耀带回家了。
还好，没有伤得太深。
「你这动作蛮熟练。」
废话，以前经常帮周逾川处理伤口，能不熟练嘛。
「闭嘴吧你。」
他乖乖闭嘴。
我消了毒，问道：「你之前的伤口好了吧？」
他歪着头轻笑：「你要检查一下？」
我打了一个死结，起身：「没那个爱好。」
「你可以走了，你救了我，我帮你包扎，互不相欠。」
「好冷酷。」他垂着视线，语气里带着些松散。
我把医疗箱放好。
「谁让你是我的竞争对手呢。」
「没转圜的余地？」
「没有。」
「哎，某些白眼狼，天天找人套题，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你说她是不是小骗子？」
我那是正大光明，不耻下问，好不好！
递给他一瓶饮料，我问：「你怎么刚好在哪儿。」
他指了指我桌上没吃的蛋糕答非所问：「把这个请我吃了吧？」
衣服穿好，他走过来。
他好高，我抬头的瞬间能看到他喉结。
我收回视线。
「凭啥？」
他伸手要去拿。
「就当过生日了。」
我愣住。
「今天，你生日啊？」
他漫不经心道：「嗯。」
我张了张嘴。
「你，1 个人？」
「不然呢？」他挑眉低笑，「所以，吃你的蛋糕不过分吧？」
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了周逾川过生日那热闹劲。
突然像是下了一个决心一样拉着迟耀跑了出来。
「不是吧？连个蛋糕都不给吃？」
「带你去个地方。」我气喘吁吁看着他。
14）
「这算是，秘密基地？」
我拉着迟耀盘腿坐在地毯上。
「算是吧，我想发呆的时候就来这里。」
「我是，第一个被你带过来的吗？」
「嗯。」
「荣幸至极。」他勾着笑。
靠得近，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以及洗发水清冽的薄荷味。
我指了指后面的书架。
「很小的时候，我爸妈喜欢带我在这里，给我念绘本。
「我上小学的时候，他们离婚了，我就一个人来。
「躺一躺，一天就过去了。
「看得出来，这里很安静。」
迟耀说完就躺下了。
头枕在双手下，半闭着眼睛。
「你呢，为什么从 C 市转到我们这个小地方？」
他睁开眼睛，不怀好意道：「对我感兴趣？」
我转过头，耸了耸肩。
「这很稀奇？」
「上次你看到的人，是我妈。」沉默了一会，他开口。
「嗯，很漂亮。」我回。
空气里安静了一瞬。
「她要出国了，不要我。」
他的语气稀松平常，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
「从小她就不喜欢我，也瞧不上我爸，哪怕我考了第一，哪怕我努力按照她想要的方式去活。她还是要走。
「后来呢，我就打架，这样她还会来一趟学校。」
「所以，其实男生还是蛮幼稚。」
靠这种方式吸引大人的注意，是小学生才做的事情了。
他撑起身子来，凑近我：「你很成熟？」
我往后缩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眸：「至少，我很理智。」
从小就安静学习，考第一不让我妈操心。
「是很理智，理智得半夜 1 点还给人打电话说自己想到了一个新的做题思路，偏要人夸她厉害才能睡。」
我：「......」
他重新躺了回去。
「所以，为了报答我这个安静的聆听者。你是不是要请我吃个蛋糕？」
「那请吃完了，要不你期末考差一点？」
这不过分吧，就一道大题不做而已。
「你确定？」
「算了，公平竞争。」
说罢我也躺下了。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躺在地毯上。
谁也没有说话，仿佛这个世界只有我们。
我是被群里发的消息振醒了。
在讨论的一模题会不会很难。
我侧头看了看迟耀。
他闭着眼睛，眉目微皱。
我伸手。
快凑近的时候，被一只手抓住。
他睁开眼：「偷看我？」
惊得我赶紧把视线移到别处。
「你头上有脏东西。」
「哦。」
他把头凑近我。
「那，你帮我一下？」
两个人之间的脸靠的很近。
我在他的眼眸里看到了我自己。
迟耀勾唇，忽又低下头：「提前谢谢。」
静的能听见落针可闻的空间里，只有彼此之间的呼吸声。
彼此之间的气息交缠，丝丝密密。
我胡乱抓了一把，起身。
「走吧，带你去吃大餐。」
买了一个蛋糕，给他插上蜡烛。
十八岁又到了。
跟周逾川狐朋狗友一大堆不一样，这个生日很冷清。
「许个愿望吧，第一名。」我看着他。
2 根蜡烛，闪烁着跳跃的光。
迟耀看了我一会。
又转过头看着蛋糕，眼尾带笑。
不知道对谁在说：「谢谢。」
15）
期末考前，在某个语音连线的雨夜。
除了滴滴答答的雨声，还有我跟迟耀彼此的呼吸声。
「迟耀。」我开口
少年低沉的声音传来：「嗯？」
「比一下吧。这次期末。」
「比什么？」
「看谁，第一。」
「如果考不到，你会哭鼻子吗？」
「笑话。我用得着你让我？」
结果期末也就是一模成绩出来。
他还是第一。
我拍醒前面补觉的他：「你特么还真的说不让就不让啊！」
「你没说，可以犯规。」他低笑。
我：「......」
老王又来找我们两谈心了。
办公室里。
遇到了额角还有血，下巴也被擦伤了的周逾川。
我皱眉看过去。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闲心去打架。
还被人打成这个鬼样子。
然后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我的视线。
迟耀来了。
我收回眼。
老王又在唠叨。
「你们俩要是保住这成绩，TOP 的学校随便选了」
「高考嘛，就是比心态，女生容易吃亏一点，不过姜漫，你一直很稳，我对你很放心。
「只是，迟耀，老师听说你家里的事情了，你不要受影响。」
什么事情？
我转头看他。
他点了点头。
然后我听到周逾川的声音：「我知道，不会影响考试的。不要叫我妈来了。」
说完他转过头来跟我视线相接。
眼里全是愠怒。
？？？
16）
出办公室，我就被周逾川拉到了顶楼。
「你怎么老是跟他在一起。」
我：「？」
「你呢，为什么打架，文化课都会了，能考满分了？」
周逾川愣了愣。
我从包里拿出湿巾丢给他。
「你不是还要去考试？就用这副模样？」
他噘着嘴，弯下腰来凑近我。
「你给我擦。」
「周逾川，我不是你妈。」
他愤愤地拿过湿巾胡乱往脸上擦。
「姜漫，如果我文化课能超一本线，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不能。」谁知道他又要耍什么花招。
「答应嘛。」
他的语气里带着恳求，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行，我答应，但是必须是我能做到的，什么别让我考那么高分这种话就别说了。」
得到肯定回复的周逾川，摸了摸我的头。
「相信我吗？」
不相信。
但人还是需要被鼓励，所以我点了点头：「相信。」
「嗯，过几天还要去考试，你别来送我。」
我笑：「放心，我不会去的，还要补课到过年前。你自己好好表现。」
「嗯。」
「那我先回去了？」
周逾川想说什么，还是没说出来，笑着对我说：「好。」
我指了指他的下巴：「记得考试的时候化妆遮一下。」
「你川哥哥的颜值在那儿。」
我呕，他作势要打我。
我从他肩下溜走。
晚自习下课，苏雨婷来我教室。
「你以为他想打架嘛，还不是因为你。」
可能声音太大，吵醒了睡觉的迟耀。
「就是别人路过荣誉墙，说了一句年级第一二长得真般配，他就给人揍了。
「姜漫，周逾川那次打架不是因为你。」
我打断她的话，「苏雨婷，周逾川已经是成年人了，他有自己的思想。」
苏雨婷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我语气又软了下去：「我记得你也要去考试了？你们俩好好加油。」
苏雨婷抽了抽鼻子。
「假惺惺。」
「你爱信不信，反正我是希望你们都能考上好学校的。」
苏雨婷鼻子里哼了一声：「我肯定会好好考的，会跟他考在一起。」
我给她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所以，你还不好好去准备？周逾川可说他要考重本哦！」
「啊？真的。」
「真的。」
苏雨婷转身小跑出去了，马尾辫一闪一闪的。
真是，两个小笨蛋。
「所以，你想考到哪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迟耀已经醒了。
他站起身来，我置身于他的身影之下。
「你呢？」
我把问题抛给他。
17）
我跟他是最后走的两个人。
大楼的灯关得差不多了。
我们走在偌大的校园里，又从校园走到校外。
冬天的风吹来，我缩了缩脖子。
他挪了挪，离我更近了一些。
「想去北方。」
「嗯，跟我一样。」
我抬头。
他垂眸，额发半遮住漆黑狭长的眼，眼尾微挑：「Q 大？」
「不敢想。」
他轻笑出来：「你不是那个怼天怼地的女神学霸？不敢想？」
我转过头来，捧着双手哈了哈气。
「如果我走了，我妈就只有一个人了。」
半晌没回应。
他走到我的外侧，挡住人流和车流。
我问他：「老王说的事，是你妈已经走了吗？」
迟耀点了点头。
看向了远方。
周边是嘈杂的声音，还有小吃冒着热气的香味。
一派人间烟火。
「所以，我也是一个人了。」他说。
不知怎的，心仿佛被人揪了一下。
「迟耀。」
「嗯？」
他的声音低沉又带着磁性，拖长的尾音，像是在询问，又好像在回答。
我走到他前面。
他停住脚步。
「比赛，再来一次。」
他低笑。
「要我让你？」
我摇了摇头：「要你赢我，狠狠赢我。」
这样，我就没有什么幻想了。
他皱着眉：「我赢不了你。」
嗯？
他突然弯腰，低头看着我：「姜漫，赌一把吧。」
「赌什么？」
他俯身在我耳边：「就赌，你的心。」
18）
春节我妈去打牌了。
迟耀带着我去郊外放烟花。
我拉着他的衣袖：「快，许愿。」
他语带轻笑：「我可不信这些。」
我不理他，自己闭上了眼睛。
睁开眼的时候，他的脸出来在我眼前。
我往后退了退，他又把我拉了过去。
「姜漫，你不能退缩。就像现在一样。」
我别过脸。
上次他说完那句话后，我们直到过年都没有联系。
他把我的脸转过来对着他。
低低看着我。
「我不喜欢还没比就放弃的对手。
「如果你要让我，就是对你自己的不尊重。
「我想，17 岁的姜漫，不是这么比不起的人。」
「迟耀，你别用激将法。」
「你知道，我没有。」
他跟我拉开一定的距离，双手插兜。
「我只是，想让你做一回自己。不是谁的女儿，不是谁的学生，只是你自己，那个叫姜漫的少女。」
密密麻麻的酸涩涌上我的心头，鼻尖。
我转过身背对着迟耀。
之前那颗种子好像在心里长出了叶子来。
吸了吸鼻子，我轻轻回应他。
「嗯，我跟你比。」
19）
最后一学期，日子过得很快。
做不完的试卷，考不完的随堂考。
我生日那天，刚好周逾川考试回来。
刚下课，他就冲到我们教室把我拉了出去。
「你答应我的事，还作不作数？」
他的语气里有抑制不住的笑。
「很稳？」
他骄傲地点了点头。
「小爷就说，只要我用力，全世界都要给我让路。」
我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厉害，不过还得看文化课。」
「先别说这些，今天双喜临门，下了晚自习，我们庆祝一下？」
「嗯......」
「姜漫，你别告诉我，你还要回去学习，那次生日不是我们陪你一起过的。」
我点了点头。
突然想起去年迟耀过生日时，周边只有我一个人。
「晚上下了晚自习，你等我啊，我们一起走。」
回去时，迟耀抬眼看着我。
我就像被人踩了尾巴一样心虚。
第二天要上课，所以并没有玩到很晚。
我回家后。
收到一条消息：「今天，还要连线吗？」
他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我回：「你要睡了吗？」
迟耀：「我在你家楼下。」
我赶紧跑到窗户边。
迟耀正倚靠在树下，少年的身影跟黑夜融为一体。
手边还有星火明灭。
他抬头看上来。
对视的一瞬间，我只觉得一阵电流闪过。
他低头发来消息。
「祝你生日快乐，还好，今天没过去。」
我拨通了他的电话。
他手机放在耳边看向我。
耳边是他的呼吸声。
没人说话，但也没人想打破这一刻的静谧美好。
直到，听到钟声。
「12 点了。姜漫，昨天，今天，都要快乐。」
我终于控制不住，流下了眼泪。
「乖啊，哭什么。」
「迟耀，你真的很坏。」
「我坏起来，把你弄哭了？」
「你就是很讨厌。」
耳边是他低低的笑，带着胸腔里呼出的气息。
好像那呼吸声就打在我脸上一样，让我脸红心跳。
「那怎么才能不让你讨厌？」
「那就罚你，每天给我讲 10 道题。」
「才 10 道啊，某些人怕是又要缠着要。」
「喂，你瞎说什么。」
「10 道不够，哥哥给你多讲点。」
「你...…我挂了。」
「姜漫。」他又喊我。
「嗯？」
「晚安，安。」
「你也是。」
20）
最后的日子。
所有人都铆足了劲。
去努力，去追求。
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最后一科铃声响起后。
踏出教室门，天蓝得不像话。
周围有很多声音。
「终于解放啦，劳资再也不用写作业了。」
「呜呜，我感觉没发挥好，听力根本听不出来啥。」
「可以公开谈恋爱了，宝贝，我们要报一样的大学。」
.....
而周逾川和迟耀依靠在墙边，似乎是在等我。
「你们俩，提前交卷？」
周逾川抢先一步走过来。
「我只是跑得快，我很认真的在答题好不好。」
说罢还故意挡在中间：「晚上来我家庆祝吧，小爷终于可以不用读书了，感觉空气都更甜了。」
我望向迟耀。
他慵懒地依靠在那边，双手插兜，歪着头看着我。
正好苏雨婷也来了。
我问她：「要一起吗？」
「啊，哦哦，好啊。」
「什么都不知道，你就说好？」
苏雨婷被骂，脸都涨红了：「那不然我说不好？」
「那就一起吧，我们 4 个。」
「哪里有 4 个？」
我走到迟耀的旁边：「抢了你校霸位子的人，你当他是空气？」
周逾川傲娇地把脸一扬：「我那是没发挥实力，好不好？」
「好。」
周逾川气鼓鼓地站在我跟迟耀中间。
一路上都在叭叭叭。
我们去了大学城外的小酒吧。
酒过三巡，周逾川拉着我。
「姜漫，你上次说要答应我一件事的。」
「嗯，你说。」
我也喝了一些，脑袋有些晕了。
他凑近我，头将要靠在我肩膀上的时候，我被迟耀拉到了他身边。
「你特么，信不信我揍你？」
迟耀一副无所谓的姿态：「你打不过我。」
「小爷我这暴脾气。」
我伸出手来阻止：「你们两个别像个小学生一样，好不好？都是 18 岁的人了。」
「哼，我放你一马。」
周逾川拉着我要走。
我挣脱他的手，指了指早就喝醉的苏雨婷。
「你送她回去。」
「你呢？」
「我没醉，你先把苏雨婷送回去。」
「那你等我，我等下来接你。」
「快去吧，不然等会他爸妈要担心了。」
周逾川背着苏雨婷走了。
昏暗的灯光下，只剩下我跟迟耀。
「你什么打算？」我问他。
「看你的打算。」
他定定地盯着我。
脸上一阵燥热，我别过脸不敢看他的眼睛。
「迟耀，如果我做不到呢？」
他伸出手来，把我的头转过来看着他。
「你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对我来说，那个城市都不重要。」
他的手要收回去时，我一把抓住。
「你在用苦肉计，对吗？」
他轻哼了一下，笑着：「姜漫，你遵从你的想法去选择，我也遵从我的想法去选择，我的选择只有你。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你想去哪儿，我都可以为你保驾护航。」
正要抽回手的时候，迟耀反手握住。
然后一根一根地嵌入到我的指缝里。
十指相扣。
我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一般，不敢动弹。
「你......」
「姜漫，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相关Tags: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