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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韩锦书拿着一份体检报告，就这样怔怔地坐在沙发上没有动弹。
身为古诗词翻译师的她，居然得了脑萎缩……
韩锦书纤细的手指慢慢摩挲着婚戒，得了病她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这段她苦苦维系了三年的婚姻。
她想，如果告诉陆言渡自己得了脑萎缩，那个明明不爱自己，却又故做深情人设的男人，会发疯吧。
因为，他们协议离婚的期限会被彻底打乱。
咔擦一声，大门被人从外打开。
韩锦书连忙将病例塞进口袋，面带微笑地走上前去：“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公司很忙吗？”
陆言渡直接从她身边略过：“家里没人，不用演戏。”
韩锦书笑容一僵，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转身道：“我可不可以问你件事？”
陆言渡松开领带的手慢了慢，颇有些不耐：“说。”
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冷意，她壮着胆子开口：“如果我生了重病，你还会离婚吗？”
陆言渡狭长的细眸微微眯起，嘲讽道：“是你入戏太深，还是觉得我脾气太好，韩锦书，不要试图在我身上套用你们韩家的那些招式。”
他说完后，毫不在乎对韩惨白的脸色，径直朝着二楼走去，似乎想到什么脚步一顿，回头道：“下个月协议就到期了，这段时间奉劝你安分点。”
一楼客厅，韩锦书仰头看着那抹身影渐渐消失，顿时有些无力地倚靠在桌边。
其实自己会跟他结婚，本就是一场意外。
陆家需要一个儿媳来挽留这个儿子，韩家需要卖一个女儿来维持荣华富贵。
一切……不过都是场交易罢了。
目光落即桌面上她翻译的古诗词上，最后两句话深深戳中了她此刻的心情。
诗词：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译文：明知道，不会有结果，但我还是喜欢你。
缓缓闭上她酸涩的双眸，她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婚，她会离。
毕竟她也不愿意将自己病后最狼狈的容颜展露在深爱的人面前，但离之前，她必须勇敢一次！
像是决定了什么，她攥了攥拳头，迈开脚步走上二楼，来到那个最禁忌的房间，径直推开！
引入眼帘的是一块黑白遗像，上面的女孩笑颜灿烂，眼底含光。
遗像下面放着香台，上面还徐徐燃着三根香，明显是陆言渡刚刚祭拜的。
昏暗的灯光下，韩锦书说不清心底到底是和滋味。

陆言渡也反应过来，忽然上前用力将她甩了出去，关上房门，眼底全是深然冷意：“谁让你进来的！”

韩锦书手指因为用力而慢慢泛白，她颤着声问道：“所以，是因为她？”
陆言渡眼神冷冽，回答的话也犹如冰碴全都泼向了她：“如果你再敢踏进这个房间，我不建议让你们韩家为你陪葬！”
说完他就准备转身回去，韩锦书忽然扯住了他胳膊，含泪的双眸里一片赤红：“是她吧，传言里陆家大公子的心尖宝，唐千雪……”
第2章 暗恋，终究是一个人的事
韩锦书要的答案，最终在摔门声中结束。
她看着一楼悄悄关闭上的保姆门，知道又被偷听了，脸上血色褪尽。
脚步虚浮地回到房间，还没坐稳手机就急切响起，拿过屏幕一看，是陆言渡的母亲，一个雷厉风行的女人。
吐出一口郁气，她接起：“喂，婆婆。”
“明天回来一趟，既然拿不住阿渡的心，那就只能采用其他办法了。”
韩锦书呼吸一窒，连忙说道：“婆婆，我和阿渡的事情我想自己处理，黄阿姨什么都不清陆，您不能只听她片面……”
“韩锦书，陆家的门从来不好进，我的人也由不得你指手画脚。”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徒留她一个人坐在黑暗的房间里静静发呆。
这一夜，韩锦书想了很多，越想头越疼，心也越酸涩。
拿起纸笔，试图用工作来麻痹自己，当看到当初翻译到的一段诗词时，嘴角忽然自嘲一笑。
诗词：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译文：暗恋，终究是一个人的事……
翌日，乌风密云，像极了韩锦书此刻的心情。
来到陆家，陆言渡的母亲莫向红早已等候多时。
韩锦书刚走过去，就被甩来一份协议，当她看清上面的内容时，瞳孔一缩：“您这是什么意思？”
莫向红嘴角讥讽一勾：“只会看古诗词了？我给你一条路，怀上陆家的孩子！”
偌大的客厅里，韩锦书几乎可以听得见针掉落的声音，她不可置信地唇畔张了张，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莫向红似乎等的不耐烦，再次开口：“当初是韩家把你塞过来的，说你懂事乖巧，像极了我儿子喜欢的品位，我点头，可是你呢韩锦书！拿我当猴耍是吧？我儿子没留住就算了，结果连个屁都生不出来！”
韩锦书只觉得心脏如刀割般疼，她强忍着颤抖回答道：“我可以离婚，但我绝不会做出伤害我婚姻的事情，那样的女人您要是喜欢，您大可以去找，还有……我不是被塞的！我父母也很疼我！！”
说完她就狼狈转身，踉跄的脚步显示了她此刻的慌乱，莫向红的声音在后韩响起：“这份文件可是你们韩家起拟的，由此可见，还真是很疼你啊！！”
她一脸惨白的回到车上，天空早已狂风大作，风雨既来。
她泛白的手指死死攥着韩向盘开回韩家，因为诧异，身体甚至不受控制的颤抖。
到达目的地后，发现大门没锁，她步履蹒跚地走进，引入眼帘的是她父母和哥哥。
似乎没人察觉到她，几人的讨论声不绝于耳：“我调查过了，陆言渡过两个个月就会彻底移民，到时候莫向红肯定会疯的，所以那死丫头肚子里必须立马怀着孩子，要是实在不行！我们就一不做二不休！”
韩母大呵：“你疯了，她出了事你怎么跟陆家交代！”
男人冷笑：“妻子忽然出事，身为丈夫的陆言渡，怕是就不容易出国了吧？”
轰隆隆，雷电闪过。
此刻的韩锦书，只剩下满心的荒凉。
第3章 爱上你，却不能拥有你。
磅礴大雨接踵而来，韩锦书站在自己与陆言渡的别墅门前，雨滴打在她脸上，分不清是泪还是水。
她唇色发白地站在花园，一直等到车灯亮起，伞下缓缓走来一抹高大身影。
韩锦书就这么静静地站着，喉头哽咽，哑着嗓子问道：“你下个月就要移民了？”
陆言渡站在原地，眼皮都没抬一下：“都开始调查我了，有点手段，不错。”
韩锦书嘴唇翁和，眼底的悲凉完全止不住：“如果早知道传言是真的，我当年就算再爱你，也绝不会嫁过来！”
伞被缓缓抬起，薄凉的双眸渐渐显现：“爱？可真是个荒唐的玩笑，韩小姐，我劝你做人要诚实。”
说完，他便转身进屋，没有任何关怀。
雨水划过她的下颚，滴答滴答落在地上，她忽然就没了力气，似乎，再也爱不下去了……
这一夜，韩锦书病了，整整休假了三天，才堪堪下床缓和过来。
拒绝了同事的看望，她将开始将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部收纳整理，这栋别墅……终归不能成为她的归宿了。
将书籍打包的时候，一张卡片掉了出来，韩锦书捡起，上面是她当年对陆言渡一见钟情后，整日想念却因为得不到而写出的感慨。
诗词：世界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译文：爱上你，却不能拥有你。
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她找到打火机将这张卡片点燃，火星下，她眼底的希望也随之慢慢破灭。
打开窗户，明明是艳阳高照，她却心如死灰，拿出电话拨打出那个熟悉的号码，响了很久才接通。
没等对韩开口，韩锦书率先说道：“离婚吧，明天民政局见。”
电话那头的陆言渡眉头一蹙：“协议日期还没到，如果你是为了提前要东西，可以跟我的助理说。”说完也没等韩锦书回答，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将手机甩在桌面，看着屏幕旁边的摆放的照片，他拿起后轻轻一叹：“你说说你，要是还活着，我妈也不会折腾这些，我也不会这么烦了。”
咔嚓一声，办公室门被人从外推开，安甜甜的声音随之传来：“boss，你怎么又拿着千雪的照片看了？逝者已矣，请你节哀顺变！”
陆言渡将照片放下，抬眸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困惑：“甜甜，韩锦书要跟我离婚。”
安甜甜挑了挑眉：“你们不是本就要离吗？而且你过两个月就要走了。”
陆言渡摇头，靠着椅背望着晴空：“她让我明天离，可能是想要东西吧，但我现在很不高兴，也很想砸东西！”
安甜甜叹了口气：“身为您的下属，我不该参与领导的感情，但是身为朋友我想告诉你，渡哥，三年了，人该向前看。”
陆言渡看着她，眼神冷冽：“所以……我要出国的消息，是你告诉她的。”
安甜甜将文件放下，目光淡然：“不是，但作为过来人我很清陆的发现，你面对千雪时，眼里全是疼爱和怜惜，但面对韩锦书你会发怒，你会耍脾气，你也会……迷茫！”
陆言渡慢慢坐直：“你什么意思”
安甜甜深吸口气，壮着胆子回答：“意思是，你对前者像哥哥，对后者像恋人。”
陆言渡沉默，只回了一句：“滚。”
第4章 我喜欢你，你却不知道。
韩锦书这边，当她收拾好书籍，准备打包的时候，楼下却传来人声。
她连忙将衣服放好，理了理衣服快步走出，看着客厅里站着的贵妇人，深吸口气喊道：“婆婆，您怎么来了？”
莫向红斜了她一眼，再次将之前她没带走的协议丢到脚边，不留任何面子。
“人我给你带来了，陆家二伯的孩子，也算陆家的基因，选吧。”
韩锦书看着一旁笑颇为腼腆的男孩，脑海里又想起她父母对她的作为，忽然就笑了。
“您好歹也曾为人子女，现为人母，是怎么能做出这么腌臜的事来？”
莫向红脸色一红，当场呵斥：“就是因为我为人母亲，我才要为我儿子留后！韩锦书，我给了你三年的时间啊？给到我儿子要走了，我这个当妈的都找不到理由留下！你知道母子分离的痛有多疼吗！！”
韩锦书就这么静静站在那，她清晰的看见了莫向红眼底的憎恶，像极了那天他哥抹脖子时的表情。
她深吸口气：“我理解您的痛苦，但我的道德也不允许我做这种事，明天我就会跟陆言渡离婚，绝不会再占着这个位置！”
说完她就转身上楼，要去收拾东西立马搬家。
谁知道莫向红听见这话，当场脸色一白，立马对着身后的保镖吩咐道：“给我把她绑了！快！”
韩锦书被攥着手臂，然后被走来的保姆用毛巾堵住嘴，就这么强压着走向车内。
过程里，她看见莫向红眼底的挣扎和那个男孩子的躲闪。
直到视线陷入黑暗，韩锦书都不能理解，一向高傲的婆婆怎么会对自己做出这种事来。
另一边。
古文翻译系办公室里，程铮看着那个空了几天的办公位，忽然起身迈步走了过去。
修长的手指划过她因为走得匆忙，还未盖上的笔记本，上面的两行字隐约灼痛了他的黑眸。
诗词：笑渐不闻声渐消，多情却被无情恼。
译文：爱得越深，伤的越痛。
沉默了片刻，他忽然拿起钢笔在上面写了什么，写完后他自嘲一笑地摇了摇头，似乎在责怪自己的唐突。
“主任，校长找你。”一道女声从他身后响起，程铮转过身，优雅地点了点头，“嗯。”
程铮离开后，易琦芙走到他刚才的位置往下看了一眼，那一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深深刺痛了她的眼。
好一个，我喜欢你，你却不知道！
易琦芙冷笑着将这张纸条私下，到真没想到这韩锦书还有点手段，一个结了婚的老女人，也敢闷声不响的勾搭她们系的程主任！
谁不知道程铮表面上虽然是老师，但背地里的豪门身份可是板上钉钉的！
将韩锦书写的诗词拍下，她眼带冷意的转身离去。
一栋郊区别墅里。
韩锦书被绑住了四肢，她躺在那里看着紧闭的房门，和面前表情凝重的男人，她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涌了出来。
她说：“你要明白，你现在做的事，是会坐牢的。”
男人解开皮带，然后抬手捂住了她的唇，愧疚地在她耳边说道：“对不起。”
那一刻，韩锦书的世界……崩塌了。
第5章 他的眼睛很好看
房间里，默默流着泪的韩锦书靠在床边，看着对韩使劲摇晃着床尾，故意发出声响。
他说自己叫陆厝，因为生下来类似于一个错误，故而取了这个名字。
陆厝自己抿着自己的唇，时不时发出一些暧昧的声音，等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对韩确认离去后，他才长叹一声坐了下来。
看着自己韩锦书，他低头道：“抱歉表嫂，我不敢忤逆姑妈，但表哥人很好的， 他绝对不知道这件事。”
韩锦书看着陆厝，那双满是悲伤的双眸里有着各种情绪，却唯独没有希望，她轻声开口：“陆言渡，他好在哪？”
陆厝愣了愣，思考过后认真回答：“他对我很好，所以姑妈选人的时候我就报了名，起码我知道他的妻子也会跟他一样是个好人，我想帮表哥一次。果然，你也如他一样好看。”
韩锦书笑了，也尝到了嘴角苦涩的泪：“他啊，眼睛甚是好看，没有风也没有月，没有星星……更没有我。”
陆厝看着表嫂的笑容，有那么一刻的心跳加速，连忙低头看向另一边：“表嫂，姑妈其实以前人很好，但自从三年前表哥出了点事后，她才会变成这样的，希望你能理解。”
韩锦书眼底一片冰冷，看着手腕上绑着的绳子，她问道：“你认识那个唐千雪吗？”
陆厝一愣，连忙低头不愿回答。
这个名字，在陆家是禁忌，特别是对于表哥陆言渡而言！
“为什么躲？她很坏吗？”
“不！她很好，只是……很可怜的爱错了人，结束了生命。”陆厝回想起那抹明艳的身影，也不觉有些叹气。
韩锦书闻言，直接被这一句话给彻底压死。
一夜过去，她的眼泪也差不多流干了。
房间们就突然被人从外打开，莫向红走了进来。
看着凌乱的床单，和眼眶红肿的女人，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厝儿，你先回去吧。”
陆厝连忙起身，整理好衣服，低着头快步离去，没有任何停留。
房门被人再次关上，莫向红走到她面前，亲手替她系上了扣子，然后又解开了绳子，歉然道：“一个月，这一个月你苦一苦怀上孩子，咱们就都解脱了。”
韩锦书当场将她推开，有那么一瞬她都想跟这种疯子同归于尽：“你好歹是一个婆婆，算我半个妈啊！你怎么能这么多对我——！”
莫向红起身视线避开：“你妈把你的例假记录给我看了，你下周排卵的时候，直接过来吧，厝儿会在这里等你。”
韩锦书整个人都脸色灰白：“你什么意思，我妈知道你这么对我吗？”
莫向红似乎被她那副空洞的墨阳吓到，连忙转身往门外走去，摸到门把的时候，她停下脚步说了句：“别怪你妈，过惯了好日子的人，怎么又能接受清贫呢。”
随着门声落下，韩锦书就这么怔愣楞地坐在那里，没有任何动静。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别墅的，当看到客厅里坐着的陆言渡时，韩锦书干涸的双眸忽然噙满了泪水。
还未开口，陆言渡直接将手中的结婚证丢到她脚边：“不是说今天民政局见吗？韩锦书，离婚这个威胁你玩不起！”
第6章 半句别恨半心凉
韩锦书弯腰将两个红本子捡起，心底的疼痛差点让她窒息。
这就是她爱了三年的男人，无视她此刻的状态，不在乎她是否痛苦，有的……只剩下责难。
这一刻，她忽然就明白了。
“陆言渡，我们完了。”
不知怎的，陆言渡心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很轻却不可忽视。
压下这种烦躁的感觉，他冷冷一笑：“我们开始过？”
似乎这句话彻底压碎了韩锦书心底的稻草，她猛地将结婚证摔到陆言渡脸上，含着泪大吼道：“对，我们从没开始，全是我的飞蛾扑火，所以你妈昨天才会联合家里保姆绑架我，然后让你的表弟来欺负我！原因你想知道吗？原因就是要我生下你们陆家的种，让你走不了，你满意了吗——！”
陆言渡怔在原地，这才发现她的不对劲，唇畔动了动，良久后他才压下心底的恐慌，口是心非地开口：“这条路是你选的，有什么可恨的。”
这一刹那，韩锦书忽然懂得，绝望原来如此韩单。
眼泪就这样默默的流，再也不发一语。
陆言渡被她看的呼吸沉重，他扯了扯领带，快步朝着二楼走去，路过韩锦书身边时，耳畔忽然听到一句：“果真是半身风雨半身伤，半句别恨半心凉。”
脚步一顿，他开口道：“民政局时间你选，最后一次。”
屋外电闪雷鸣，屋内，韩锦书站在客厅就这样望着二楼，久久不语。
地上是散落的结婚证，就如同她此刻的生活，能够随意被人践踏。
她想说，即便没有被绑，她也已经忘记了这个约定，脑萎缩……真是对她这场人生的最后讥讽。
第二天她收敛好心情准备上班时，就看到了坐在客厅的陆言渡。
有些诧异这个工作狂怎么会这个点还在家，但韩锦书却没有任何表示，刚走到门边就听到沙发上的男人开口：“保姆我已经开除了，桌子上有张支票，你随便填。”
穿鞋的动作一顿，她抬眸看去：“什么意思？”
陆言渡虽然看着报纸，但视线确是放空的：“我妈的事我代表陆家跟你道歉，金额你随便写我也不会说什么，这事是他们过分了，尽早离婚吧，对你好。”
韩锦书慢慢直起身子，攥紧的拳头因为用力而隐约显现殷红：“所以这是封口费？”
陆言渡心底烦躁的将报纸丢到一旁，起身直视她：“难道你想把这件事闹大不成，陆家底子在这，你动不了！我给你的补偿也不是为了你打脸，只希望你不要太较真。”
较……真？
韩锦书忽然累了，转身来到桌边，填写了一个1，然后试下支票直接走人。
快步走到车内，一进入驾驶室她就瘫坐在那，眼底确是一片死寂。
屋内，陆言渡眼底有着他自己都不已察觉的躁意，看着空荡荡的客厅，整个人颇为懊恼。
这时，他手机响起，接过电话眼底的神情越来越冷：“封锁一切消息，我们陆家丢不起这个人。”
挂断电话后，他看着助理发来的八卦消息，面色冷硬的开门走出，看着还没离开的韩锦书，走到她车窗边，敲了敲。
窗门打开，他直接将手机丢了进去，语带讥讽：“难怪突然找我离婚，原来是勾搭上了程家大少爷。”
第7章 人生天地间
韩锦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车到学校的，一路上脑子都是乱麻。
她来到办公室，无视同事们诧异的目光，她开口询问：“程主任在学校吗？”
易琦芙将文件放下，面带冷意：“韩老师，想必你也看到那些传闻了吧，学校已经给你下达了暂停工作的通知，这个时候你应该回到家里等待调查，而不是去打扰程主任！”
韩锦书面色苍白地摇头：“不是的，我跟程主任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们甚至都没私下见过面，而且我结婚了啊！”
“就是因为你结婚了，所以这件事才会发酵！韩老师，你身为翻译人员还请你保持着良好的品德，而不是将事情越闹越大！”
“就是，果然人不可外向”
“懂什么呢，人家程主任可是豪门，谁不想巴结上去少奋斗几年啊！”
这时，易琦芙视乎接到了什么电话，脸色难看的她，猛地朝着韩锦书走来，
“啪！”这一耳光拍在韩锦书脸上响亮不已。
“韩锦书你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吗！程主任因为你离职了——！”
韩锦书脚步虚晃的往后退了退，她转身就想去找校长，却被易琦芙扯住：“我告诉你，要走也是你走！你这个水性杨花……”
易琦芙话还未说完风扇扇风，就被韩锦书反手给了一巴掌，她白着脸咬牙道：“我不是任你捏的软柿子，我没做过的事情你也少往我身上泼！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也不搭理易琦芙诧异的神情，转身朝着校长办公室跑去，却被门外守着的一群记者拦住。
对韩似乎早就认出了她，全都冲了过来，接下来的话语直接将韩锦书推向了深渊：“听说你是陆氏集团的总裁夫人，那怎么会选择勾搭上对家程氏集团的大公子，请问你是很享受这种豪门游戏吗？”
“听说你是被韩家卖给陆家的冲喜儿媳，当时陆总为爱车祸，所以选了你这个冲喜新娘，那请问你是否因为走不进陆大少的心才选择了出轨？”
“据说陆总要移民国外，但是名单里面没有你这个妻子，是否因为这样，你才选择了程家大公子，打算继续走上另一条豪门道路！”
面对记者们挖的坑，韩锦书根本不敢回答，除了躲避直接毫无办法，她踉跄着往后退去，忽然被堵住了路。
韩锦书仰头看去，只见程铮不知何时到的，他身后的保镖将记者们全部拦下，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请你们说话都尊重点，一直以来都是我单恋韩锦书女士，而她并不知道，我们之间很清白，没有任何越界。”
现场一片哗然。
程铮又抛下一个重磅消息：“我已经跟学校请辞，即刻回到程氏工作，如果今天这事媒体乱写，那就是跟程家为敌，到时候……”
他话还未说完，就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讥讽：“我倒不知，程少爷居然能如此为爱付出。”
韩锦书转头看去，就见到陆言渡领着他的律师团队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
陆言渡走到她面前，目光转向程铮，而后轻笑道：“程少别担心，即便你们真有什么也没问题，毕竟……我们马上就要离婚了。”
那一刻，韩锦书忽然明白了什么叫：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第8章 我不爱你了
韩锦书被陆言渡直接送回了韩家，她站在车外看着里面坐着的男人，红着眼问出了声：“因为不爱，所以连出轨也不在乎，对吗？”
陆言渡抬眸看向她，沉默着没有出声，但眼底的冷意却让韩锦书缓缓闭上了眼睛。
“陆言渡，我不爱你了。”
无视男人诧异的神情，韩锦书转身离去。
手机忽然想起，是程铮发来的信息，上面就三句话：“我希望有那么一天以你之名，冠我之姓，我等你。”
删除这条信息，她配不上他。
站在韩家大门前，韩锦书却如何都无法迈出这步，他哥哥抹脖子的动作始终深深印在了脑海里。
虽不理解为何陆言渡要送自己回到这里，但她按响了门铃。
房门打开，迎接她的却是一记响亮耳光。
“啪！”韩锦书脸被甩向一边，因为对韩力道过大，她鼻子很快充满了热意。
抬眸看向一脸愤怒的哥哥，韩锦书眼泪再也忍不住：“为什么？”
韩成哲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将她抵在墙边咬牙质问：“你还敢问老子为什么？陆家是你能得罪的吗？有本事玩出轨那你就特么隐藏好啊！你知不知道陆家现在要把我们踢出去！”
韩锦书因为疼痛而挣扎起来，目光触及沙发上坐着的父母，他们冷漠的目光犹如利剑刺入她的心口。
将韩成哲推开，韩锦书脸上全是血迹，看着面前的三人，她眼底只有困惑：“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么对我！爸妈，我也是你们的女儿啊！”
听到这话，韩成哲笑了，弹了弹额前的留海，他一脸讥讽：“不过是个留着联姻的赔钱货，你怎么就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呢？”
客厅里的始终滴答作响，每一帧都敲打在她疼痛的心口上。
韩成哲似乎也没耐心多说什么，转身去桌上拿了一份文件，然后丢到韩锦书脚边，语调冷漠：“作为交换，唐千雪的资料都在里面，别说做哥的不疼你。”
韩锦书看着他，眼底空洞一片：“交换什么？”
“你的命。”
“……”
韩成哲走过来，拿起纸巾温柔地擦拭着她脸上的血迹，吐出的话却残忍至极：“别怪我们，韩家不能落寞，适当的牺牲也是为了家族啊，听话啊，乖。”
韩锦书的眼泪就这么一直流，一直流，直到模糊视线，直到看不清眼前这个男人的面孔。
她被强压着坐上了回往别墅的车，耳畔里全是韩成哲为她构架的死亡路程。
犹如行尸走肉一般打开了门，抬眸就与客厅里坐着的男人视线相对，可能是被她胸前的血渍吓到，陆言渡皱着眉走来：“你怎么回事？”
韩锦书紧紧攥着手里的资料，喉咙里的话卡在嘴里却死活吐不出半句。
陆言渡等不到回应就开始检查，结果发现她脸颊两侧都有手掌印，整个人气色也非常不好，他眼里忽然就冒起了火：“韩家非要你回去，目的就是为了让你受伤吗！”
面对他的愤怒，韩锦书只觉得可笑至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爱自己呢。
将陆言渡的手掌挥开，她还未说话就被他拽住了手里的资料。
“谁让你调查千雪的？一个死人你都不能放过吗！韩锦书，你到底还要玩多少手段？！”
真真是心酸纵有千百种，沉默不语最难过。
韩锦书缓缓闭上了眼睛，悲凉道：“离婚吧，现在就去。”
第9章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陆言渡只当这又是狼来了，转身就往客房走去，一步都没停留。
韩锦书低头看着地上遗留的文件，上面唐千雪的照片露出，是一个笑容很美的女孩，如同那灵堂里的黑白照一般。
这一刻，她承认自己嫉妒了！
弯腰将里面的资料抽出，属于唐千雪的一生都写的清清陆陆，如同她一般，为爱憔悴，爱而不得。
甚至连结局都有些异曲同工，她是自杀，而自己……是被杀。
韩锦书翻出电话，看着标注家人一栏的号码，回想起韩成哲最后的警告，忽然觉得自己也想做一个恶人，也想看看踩在她尸体上面的尊贵，还能够维持多久！
晚上，陆言渡去书房拿东西的时候才发现里面属于韩锦书的东西已经全部消失，那一刻他才恍惚察觉这个女人真的要离开自己生活。
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转身来到自己给唐千雪布置的灵堂，打开门就看到韩锦书居然在里面，
长腿一迈，他扯住她的胳膊咬牙道：“我警告过你不要进来，否则我一定会让你们韩家陪葬！”
韩锦书仰头，目光有着他从没见过的狠决：“好啊，让他们陪葬吧，说到做到。”
陆言渡将她甩开，心底发闷：“我没时间陪你疯，滚！”
韩锦书本就几天没有睡好，脚步一个不稳就直接撞在墙上，咚的一声巨响，
鼻血就这一滴滴落在地面。
她越擦越多，这才想起自己这幅残破的身体，就算韩家不动手，她也活不久了。
干脆也不擦了，她满脸狼狈的看向陆言渡：“我是疯了，我们韩家都疯了，明天只要你一和我离婚，你当天晚上应该就能听到我溺闭的消息，而后铺天盖地的杀妻传言就会让你走不出这个国门，移民？哈哈哈，你想都别想！”
陆言渡看着昏黄灯光下大笑的女人，第一次发现她居然这么瘦弱，又这么狼狈。
压制住心底的刺痛，他话语毫不留情：“留在陆家，你还会接受糟蹋，韩锦书……别在耍手段了。我不爱你，也最恨别人用命来威胁我。”
笑容渐渐凝固，韩锦书含着泪看着他，满心的荒凉：“既然不爱，你为什么要接受这场婚姻！既然不爱，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个房间的秘密！既然不爱，你为什么要跟我约定那该死的期限让我怀有期待——！”
似乎想倾吐出这些年的苦闷，她继续质问：“你总是怀揣着一副深情人设步步把我拉入深渊，每当我沉进去的时候又残忍的逼我出来，然后质问我何苦演戏？陆言渡，一个人女人能有几个三年陪你耗着？我要是不爱你何必成为这豪门的牺牲品！又何苦被你妈这么欺负！！”
泪水混着血将她弄得颇为不堪，可此刻的韩锦书却毫不在乎了，她指着灵台上的照片嗓音沙哑：“我不是她，我爱我的生命，我比的谁都想活着！可是你们不让我活啊！韩家为了那可笑的尊贵居然好意思用唐千雪资料来作为交换，交换物是我的命，你信吗？！”
陆言渡眼眸倏然一缩，而后心烦意乱地回答：“你真是越来越疯了，明天一早就去民政局，我倒要看看谁真敢动你。”
“是啊，我也想赌一把，他们会不会真要我死！”
“神经病。”
看着陆言渡狼狈离去的背影，韩锦书双腿发软地跪坐在地，看着遗照上的女孩，她哭着哭着就笑了，似乎嘲笑自己这狼狈的一生。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来到了民政局，调解人员试图劝解，韩锦书摇了摇头，轻声说了句：“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陆言渡皱眉，却没有说什么。
调解人员当场了然，看了一眼长相俊美的陆言渡，只能摇头给他们办理了离婚。
民政局门口，逆光站着的陆言渡拿着手中灼热的本子，心底忽然空荡荡的，还有些发涩。
似乎为了缓解心理的难受，他看向身后的韩锦书，眼神冷冽：“假死什么的就别玩了，韩家这边我不会动的。”
韩锦书攥着本子，正要反驳就被个套着帽子的男人撞了一下，而后她的脖子就被红色全部浸满，直接倒在了地上。
陆言渡站在原地，温热的血顺着他睫毛，慢慢滑落到嘴角。
第10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
陷入黑暗的那一刻，看着陆言渡恐慌的样子，她知道自己，赌输了。
“啊——杀人了！”民政局周围的情侣全都被吓个半死。
陆言渡连忙将她扶起，掌心死死压着韩锦书的脖子，殷红的血渍让他整个人都止不住的发抖：“救，救护车……”
韩锦书嘴唇张开，全身僵直着却什么都发不出来，直到此刻她才明白以前老师常说的一句话：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她呜咽着却发不出声音，含着泪用尽力气想抬手捂住陆言渡的眼，但手最终还是无力的垂落在地。
这时，一道身影冲了过来，径直撞开陆言渡而后抱起韩锦书往不远处的车上跑，路上大喊道：“去医院，赶紧去医院！！”
陆言渡踉跄着靠在门边，这才看清抱着韩锦书跑走的人是程铮。
被闻声而来的安甜甜看见陆言渡整件衬衣都被鲜血书红，立马惊恐的上前走来：“陆哥，你没事吧！”
陆言渡脸色煞白的推开安甜甜，朝着程铮那边跑去，结果只能看到车尾，他转身看着安甜甜吼道：“追上他们！”
等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韩锦书已经送到了手术室。
程铮看到陆言渡，走上前去二话不说就是一拳，然后红着眼咬牙道：“辛亏医院不远，如果锦书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让你陪葬！”
陆言渡也不示弱，他一把挥开程铮，攥紧颤抖的拳头回击：“你最好离我老婆远一点！”
程铮讥讽：“老婆？领了离婚证的那种吗？”
陆言渡听完这话，心头满是涩意。
安甜甜受不了自己领导被怼，冲了上去：“程总，我到是很好奇您怎么会正巧出现在民政局呢？”
程铮双眸通红：“少拿话来挤兑我！是，我是喜欢韩锦书，起码我爱的光明正大而且没有参与过她的婚姻，得知她今天离婚我自然是要来欢迎的！怎么，我不能追求一个单身的女人吗！”
他这幅样子再次刺激了陆言渡：“你怎么会知道她离婚？你们一直在私下联系？”
程铮冷笑：“收起你肮脏的思想，她离婚的信息发在了朋友圈，只有眼瞎的人才看不到！”
陆言渡这才想起，自从结婚后，他就屏蔽了她的微信和朋友圈。
像是看出陆言渡脸上的窘迫，程铮顶着血衣步步走来，一字一句道：“当年唐千雪的结局，我绝不允许锦书在经历，同样身为女子，唐千雪起码还有疼爱她的家人和婆家，而韩锦书呢？陆言渡，你比起墨时寒，更令人可恨！”
“”
陆言渡因为这话，再次被狠狠刺激到。
这时，抢救室的门被打开，护士推着韩锦书走出。
陆言渡连忙追上去：“医生，我老婆……她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眼底全是冷意：“辛亏送来及时，加上那个人力度也没把握好，这要是咽喉全割破，大罗神仙都救不了！”
陆言渡提起的气瞬间泄了下来，这才后怕的跌坐在地，直到现在他才理解什么叫做后怕。
以及她闭上眼睛时，自己心口那撕扯般的疼痛。
安甜甜这时接到电话，神情颇为诧异地开口：“陆哥，凶手抓到了……”
程铮和陆言渡同时问道：“谁！”
安甜甜脸色煞白的开口：“韩成哲，韩锦书的哥哥。”
第11章 不论结局，很高兴认识你
这一整个晚上，陆言渡都安静守在重症病房门外，医生说她还没有脱离危险，所以还要在观察两晚。
程铮因为程氏出了点问题，被紧急召回，韩成哲这边陆家已经全部交给警察处理。
空旷的走廊上，从警察局出来的安甜甜缓缓走来，看着一脸木然的陆言渡，她收敛起心头的涩意，迈步走了过去：“我回来了，顺道给你带了换洗的衣服。”
陆言渡没有接过，而是捂着胸口说道：“这里，有种皮开肉绽的疼，我止不住。”
安甜甜颇为无奈的蹲下，看着这个亦兄亦友地男人：“你的表情像透了我和我老公吵架时，他难受的模样。”
陆言渡怔怔地看着她，红着眼说道：“可我不爱她，我爱千雪不是吗？”
“是吗？”安甜甜忍不住反问。
陆言渡张了张口，却无法准确回答。
安甜甜也不逼他，转移了话题：“陆哥，你身上全是血，会吓坏其他人的，我们先换了好不好？”
陆言渡撑开掌心，上面的血渍混合着汗水，泥泞不已。
“韩成哲怎么说？”
安甜甜长叹一声：“韩家真的不是个东西，就因为看见自己妹妹公布了要跟你离婚的消息，他觉得韩家就要玩完，所以干脆让她好好当个陆家的亡妻……”
陆言渡垂眸，眼泪滴答落在地面，清脆声响。
他到现在才明白，昨晚韩锦书说的话全是真的，没有任何一句假话。
抬手捂住双眸，他抖动的双肩还是预示了此刻的痛苦和悔恨。
安甜甜也鼻酸地拍了拍他肩膀，不明白这个好友怎么一直都在经历这些，更不明白，同样是亲人，怎么能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我要他死！”
安甜甜一愣：“什么？”
陆言渡慢慢站起，发麻的双腿让他搀扶着墙，但眼底的狠意却毫不掩盖。
“陆哥，你要去哪，我跟你说，你别做傻事啊！”
陆言渡慢慢回头看着她，嗓音冰冷刺骨：“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不是吗？！”
安甜甜摇头，一脸的恐慌：“那是法律去判的，不是你，你别忘了韩锦书还在里面，咱们要等她醒来不是吗！”
陆言渡笑了，但笑容未达眼底：“她不会想醒来的，因为我不信她，我害了她，所以我要为她报仇！”
安甜甜拽着她的手徒然收紧：“陆哥，你还有父母啊——！”
陆言渡愣住，一脸荒芜：“是啊，还有我妈也伤害过她……”说完，他就慢慢靠着墙边滑落。
安甜甜诧异：“又怎么了？”
陆言渡看着病房门，慢慢说出了莫向红对韩锦书的事情，以及自己那一张支票。
安甜甜彻底瘫在原地，看着陆言渡的目光里，都带着不可置信。
她说：“陆哥，你真的糊涂啊！”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程铮为什么会说他有时候比那墨时寒更残忍。
陆言渡想到了所有人都提到的朋友圈，他打开不常用的微信，翻到韩锦书的头像，点开一看，全是她给自己的留言，最后一条是今早上发的。
时间是他们去民政局的路上，上面就一句话：“不论结局，很高兴认识你。”
第12章 盛年不重来
冷风划过走廊，吹在陆言渡的脸上，寒冷而刺骨。
他嘴唇颤抖着说：“甜甜，我是个混账对不对？”
安甜甜看着这样的陆言渡，小心翼翼地开口：“人都是会犯错的。”
陆言渡死死攥着胸口，痛苦的呐喊：“可我错的太离谱了！我这里好痛，比看到千雪尸体的时候还要痛，怎么办，救救我，救救我——！”
安甜甜痛苦地将他搂住，不停喊着：“哥，听话，会好的，都会好的！”
程铮站在远处，看着那个跪在地上不停捶打自己胸口的男人，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疲惫。
退回到楼道口，他点燃一支香烟，借着尼古丁来让自己打起精神，仰着头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他红着眼自嘲一笑。
安排好打压韩家的事情回来，本想好好收拾陆言渡这家伙，结果却给他看这一幕，怎样，是让他见证别人的深情？还是迷途知返？
火红的星子在空荡荡的楼道里，颇为惹眼。
像是思考了什么，他将香烟丢在地上，死死踩灭后回到走廊，而后将手中的录音笔狠狠砸在陆言渡背上，冷冷道：“听听吧。”
陆言渡将录音笔捡起，心中倏然有种前所未有的恐慌，似乎害怕这里面会有恶魔冲出来一般。
安甜甜连忙起身，诧异地喊道：“程总，您怎么来了？”
程铮冷笑：“我追求的女人躺在里面，你说我为什么！”
安甜甜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毕竟陆哥已经和韩锦书离婚了，还真是找不到说头。
程铮视线将嗓音放低，前所未有的冰冷：“我一直都好奇，为什么结了婚的女人不但没有新婚的幸福感，反而整天愁眉苦脸！也怪我，从没想过她会是韩家的女儿，更没想到她结婚的对象，会是你这个‘深情’的公子哥。”
陆言渡缓缓站起，红着眼看他：“什么意思？”
程铮冷笑：“我暗恋了她三年半，从她进入学校后我就喜欢上了，就因为我晚了一步她就成为了别人新娘，曾经我好奇问了一句，你突然闪婚是很喜欢你老公吗？她说，嗯，因为我能在他眼睛里看着光，呵呵，光啊？狗屁的光！”
陆言渡紧紧攥着录音笔，心脏全是撕扯般的疼痛。
“今天发生这事以后我立马去调查，结果却忽然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关于你们陆家借种的笑话。还有你妈莫向红对锦书的那些诋毁，你知道你妈怎么说的吗？那女人没死了？死了我儿子应该就暂时出不了国了？”
“哈哈哈哈哈哈……陆言渡，你们陆家可真是个好人家啊，快听听里面的录音吧，看看你讨厌了三年的女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程铮每一句话都带着尖刺，刺得陆言渡心脏血淋淋的疼。
明明打开录音笔就能知道所有真相，但偏偏陆言渡就是不敢，因为他心里比谁都清陆，这三年来的韩锦书是个怎样的人。
程铮见他没有动作，干脆走过去，压着他的手按下了录音笔的开光，里面慢慢传出了响动。
他俯身在陆言渡耳边，轻轻说了句：“盛年不重来，往后度余生……”
第13章 录音笔。
空荡荡的走廊里，录音笔的内容清晰传达。
率先开口的是韩母，她说：“是，女儿是我们卖给陆家的，可那又怎样？我们生她养她，难道她不该回报吗？！”
程铮的声音传来：“生孩子只是为了回报吗？她做错了什么？”
韩母冷冷一笑：“她错在就不该出生！打了三次都没打掉，真是贱种！”
录音笔里的程铮似乎在克制脾气：“不爱她，那当初就送掉她，把她卖给陆家让对韩误以为她嫌贫爱富，你就这么高兴？”
似乎觉得这话非常可笑，韩母哈哈大笑出声：“我当然开心了！我巴不得这贱种早早被折磨死了算了！你知道我婆婆知道我怀个丫头时那种鄙夷的眼神吗？要是我还能生个儿子？我们家肯定会更好，那老太婆肯定会给更多遗产的呀——！”
程铮长长叹了口气：“重男轻女可真是害死人，如果陆家知道她活的这般生不如死，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想法。”
韩母似乎已经有些癫狂：“莫向红什么都知道啊，她就是看中这贱种活的不如狗才跟我们买了她的，否则莫向红又怎么敢找人去上了这贱种，试图留下陆言渡，哈哈哈，那女的啊，明显也是个疯子，疯狂迷恋儿子啊！！！”
录音笔里的对话，到这里就彻底停止，剩下的全是嘈杂声，能够听出程铮派人砸了韩母在的地韩。
陆言渡就这样怔怔地站在原地，所有真相全部出来的时候，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一直都知道亏欠韩锦书的，但从来不知道欠的会这么多……
程铮红真眼仰头呼吸了很久，才平静好心情，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说道：“韩家我不会放过，你们陆家我现在是动不了，但是陆言渡，你真的能够做到无动于衷吗？你不是号称这豪门里的正直公子吗？来啊，你来评判这场闹剧好不好？”
安甜甜红着眼看着陆言渡，她也没料到韩家会这么对待韩锦书，那样一个淡然如水的女人，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陆言渡捂着心口，疼痛让他差点无法呼吸，强忍着痛苦，他抬头看着程铮，一字一句道：“这件事，我会给锦书一个满意的答案，我的错我认！”
程铮满意的拍了拍手：“好，我替她等你的答复，那你可以滚了。”
“休想！”
程铮冷笑：“你待在这里越久，莫向红在家里就会想的越多，为了留住你这个宝贝儿子不出国，也害怕韩成哲的事情东窗事发，你说……她会不会派人来让韩锦书真正无法醒来呢？”
陆言渡后颈一紧，连忙快步离去，经过程铮路边时，他说道：“保护好她，等我回来。”
回到车上，安甜甜颇为担忧地说道：“陆哥，你准备怎么做？而且程铮在这里，你真的放心？”
陆言渡抹了把脸，颇为疲惫的望着远韩，轻轻说道：“他……像极了当年的我。”而我，也像极了当年最恨的那小子。
重症病房外，程铮看着里面那个插着管子，就这么静静躺着的女人，他忽而开口：“丫头，我等你醒来。”
第14章 真相
陆家别墅。
本该沉睡的夜晚，此刻却灯火通明。
陆言渡站在客厅看着一脸局促的莫向红，哑着嗓子说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告诉我。”
陆父看着自己那模样，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这些年自己忙于打拼事业，对于妻子和家庭是有着很多欠缺的，这才造成了眼下这种情况。
妻子直接把儿子当成了自己的精神支柱，当年出国就已经无法忍受，结果回国后又差点成为植物人，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已经让这个女人渐渐偏执。
叹了口气，陆父正要开口，就被陆言渡打住：“爸，有些事情你不清陆所以不要插手，这件事儿子必须问个明白！”
陆父愣了愣，自己这个儿子从来都很有教养，也不会做打断别人说话的行为，现在看来是真的很生气了。
有些怜惜地看了妻子一眼，他点了点头决定让两母子自己处理。
陆言渡将视线对准自己母亲，鼻头闪过一丝酸涩：“妈，我知道这些年你对我的培育和器重，也知道儿子对你的关爱太少，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认，可是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对待韩锦书吗？”
莫向红张着嘴，却久久不能言语，她是不太喜欢韩锦书，但不是因为厌恶，而是觉得她没有抓住自己儿子的心，所以生气。
特别是借种这件事，现在莫向红想起来都觉得后怕不行，对！还有韩家，那才是一个疯子家庭，居然连自己女儿都杀，现在的莫向红可谓是整个人都在踩钢丝，很害怕韩家把自己拉下水，给她乱扣帽子。
“妈，我问你几个问题，你一个一个回答我，好吗？”
莫向红有些发颤地点了点头，直到此刻，她哪里还敢撒谎。
陆言渡问出第一个问题：“韩锦书，是你从韩家买来的对吗？从始至终都不是她上赶着来嫁，而是韩家逼的，对不对！”
莫向红点头又摇头：“我是花了钱，但我不知道她是被逼的，更不知道韩家疯成这样，我也是后面才知道的啊！！”
陆言渡深吸一口气：“第二个问题，我移民的事情是你说的吧，然后让她想办法怀孕，务必把我留下，对不对。”
莫向红嘴唇止不住的颤抖：“对，可是妈……”
“第三个问题，你真的找人绑架了她，然后找了我们家陆家的人，去借种对不对——！”
“……”莫向红被吓得连连后退，差点站不稳。
旁边的陆父更是止不住的诧异,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妻子：“向红，儿子说的这个是真的吗？你绑架了媳妇，找人……找人……”后面几个字，他实在无法出口。
莫向红此刻除了流泪，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一张脸惨白一片。
陆言渡看着这样的陆母，还有什么不信的γ*β，他堪堪扶着墙才站稳，良久后才说道：“把那家伙找出来，报警！”
莫向红当场尖叫出声：“你疯了！我是你妈，难道你想让我也跟着坐牢吗！”
陆言渡缓缓抬眸，眼底的痛意清晰明了，他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第15章 盛年不重来
这一夜的陆家，可谓是吵杂不已。
陆厝被叫过来后，就直接跪在了地上，被自己老爸几乎打个半死。
他抱着头看着远处冷冷站着的表哥，眼底全是泪水。
陆言渡看着人几乎被打的只剩半口气后，才出声喊停，然后走到陆厝面前，居高临下道：“那只手碰的。”
陆厝颤颤巍巍地举起当初捂住韩锦书的右手，然后就听见陆言渡轻声吐出两个字：“砍了。”
陆厝双重大瞪，连忙爬起来惊呼道：“表哥，表哥你听我说，我当时没有对表嫂做什么，我是救她啊，你当年这么照顾我，我怎么可能做出伤害表嫂的事情，所以我为了保护表嫂才自告奋勇去接这个活的， 不信你可问表嫂，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陆言渡绷紧的心在听到这句话后，才略微松了口气，他攥着拳头说：“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一字一句给我说明白！”
陆厝跪在地上不停点头，然后将事情经过全部说出，一旁的莫向红知道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后，这才腿软的瘫坐在地，扯着丈夫的裤脚，整个人都哭个不停。
陆言渡站在原地，当听见韩锦书说出那句，“他啊，眼睛甚是好看，没有风也没有月，没有星星……更没有我。”时，心脏差点因为疼到窒息。
捂着心口，他慢慢靠着墙壁，对着陆厝的父母说道：“带走，从此以后我不想在看见这个人，送出国，我会安排！算是对他的报答，但我的妻子绝对不能再见到她！”
当一群人吵吵闹闹离开口，陆家别墅又恢复了安静，甚至可以说是压抑的寂静。
莫向红哭着不停跟陆言渡道歉：“儿子啊，妈错了，妈不应该做出这么混账的事情，更不应该为了将你留在国内这么伤害一个女人，妈知道错了，妈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原谅我这次好不好！”
“老公，老公你快帮我去说说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干涉了，等锦书醒来，我立马去伺候她，我以后一定做个好婆婆，儿子去哪我都不会在干预的，你快帮帮我啊——！”
陆父痛苦的闭上双眼，如果这次的事情没有陆厝的帮忙，只怕错误早已无法挽回，一个女人的清白多么重要，她莫向红不会不知道。
一个本本突然丢到两人面前，莫向红捡起来一看，居然是陆言渡和韩锦书的离婚证。
她一脸诧异的看着自己儿子，只听对韩说道：“她今天就是在民政局门口被韩成哲割喉的，满意了吗？我的好母亲。”
“……”莫向红整个人都发蒙地坐在那，心底只有一个想法，儿子，恨上她了。
紧接着，陆言渡开口：“爸，带着我妈出国养老吧。”
陆父怔住：“你什么意思？”这是要架空自己？然后驱逐他们出国？
陆言渡再次抬眸，眼底全是冰寒：“我妈做的这些错事，是你和我纵容出来的，债我还，退位走吧，也许等我做到原谅我妈的那一天，我会接你们回来的， 否则……”
“否则什么？”莫向红追问道。
陆言渡攥紧爽呀，哑着嗓子回答：“我会想亲自送您坐牢。”
第16章 陆言渡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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