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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明科技位于汇安区 CBD 的南侧，24 层的大厦气派十足，两人下车后直接来到前台询问罗明远的办公室。
前台的女接待呆呆地注视着眼前两个过分惹眼的男人，半天才缓过神，语气轻柔，问道：“请问，两位这边有预约吗？”
祁晏舟就知道这些大公司事多，从口袋里拿出警官证亮了亮，女接待一看到证件，怔愣了一下，拿起内线的座机就拨了出去。
没出半分钟，女接待挂掉电话，拉过刚好经过的同事耳语了几句，朝眼前两个男人微微弯腰恭敬道：“两位警官，这边请。”
午休时间已过，一楼大厅往来的职员不多，罗振阳从外面吃完午饭回来，眼尖瞟到了左侧进电梯的两个陌生的高大身影，走到前台强调道：“说过多少次了，别什么人都往里放，公司招你们是干什么的！”
被拉来替班的女职员莫名挨了老总一顿批，心头不爽，又想起刚才那人嘱咐的，怯怯回道：“罗……罗总，刚刚那两位是警察。”

罗振阳一听是警察，脸登时一僵，声音也没了刚才那股气势，甚至还带了些忐忑，“警察？警察来这……做什么？”

女职员在心里冷哼一声，面上故作担忧，“具体什么事我不大清楚，我只知道他们是来找小罗总的。”
罗振阳的面色越发难看，一边往电梯走一边对身后的助理说道：“给我查一下罗明远这小崽子又在外面给我惹什么事了，这回连警察都给我搞上门了！！”
——
在副总办公室里，两人见到了罗明远。
同样是富二代，罗明远的样貌虽不甚出众，可个性和着装在江城富豪圈里可谓是独树一帜，为他赚足了风头。
连一向沉静的温故都禁不住暗暗咋舌，花衬衫搭配休闲短裤，这哪是正经公司副总的打扮，他这装束再戴个帽子可以直接去海滨度假了。
罗明远没有面对警察的客套，拦在门口面带嫌恶的看着温故和祁晏舟，大有赶人的架势，“两位警官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我很忙的。”
祁晏舟侧身绕过罗明远进门，大剌剌往会客沙发上一坐，瞥眼一旁泡茶的女秘书，转而又看向他，“我们单独聊聊？”
罗明远咳嗽一声，后者很快会意，将泡好的茶放在茶几上，临走时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温故在偌大的办公室扫视一圈，装修古朴风雅，一看就不是眼前这位副总的风格。
人一走，祁晏舟便直奔主题，“罗先生认识童耀伟吗？”
“童耀伟？谁啊！不认识！”罗明远一脸茫然，答得倒是干脆。
“那就请你回忆一下 8 月 3 号那天，蹭了你车的那个人。”
罗明远愣了几秒，随即微微皱起眉，“哦～我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个人，他怎么了，有事吗？”
祁晏舟说：“他在前天下午遇害了。”
“死了？”罗明远稍显震惊，“他死了你们找我干什么？”
温故没错过他渐渐松弛下来的神经，以及不经意间舒展的眉头。
祁晏舟不答反问：“8 月 20 号下午，你在哪？”
“喂喂喂，你们是在怀疑我？”
“8 月 3 号那天，你与他有过冲突，甚至还大打出手。”
“那又怎么样？你们警察不会平白无故因为这点小摩擦，就污蔑我是杀人凶手吧！而且我和他就见过那一面，我犯得着因为一件小事毁了自己吗？”罗明远冷笑，身体重重往沙发上一靠，昂着头，一副蔑视的姿态。
“罗先生，还是请你说说 8 月 20 下午你都在做什么吧？”祁晏舟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问题。
“在昆平路的皇后酒吧里，不信你们可以去查，我爸最近盯我盯得紧，好不容易偷摸着溜出去一次，我会想不开去杀人？我可说好了，我从那以后就没见过他！”罗明远说话时底气十足。
温故直视他的眼睛，突然好奇地问：“你和他只见过一次面？”
罗明远避开他的目光，反射性地眨了眨眼，“对啊。”
温故笑笑，继续问：“据说你当天曾扬言不拿出赔偿就不让他走，可他说了一句话后，你掉头就走了，我能问问，他跟你说了什么吗？”
罗明远稍作回忆，“他说他没钱，单身父亲一个人带着孩子，我看他可怜也就不跟他一般见识，反正我也不差钱。”
温故不置可否，与祁晏舟迅速交换了个眼神。
“好吧，今天感谢罗先生的配合，我们就不多打搅了。”说着，祁晏舟站起身。
罗明远轻轻吁了口气，同样站起身，毫不客气道：“那我就不送了，两位警官慢走。”
——
回到车里，祁晏舟问：“怎么样，他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真假掺半，”温故将车内的冷气打开，“当他知晓童耀伟遇害后，先是震惊，而后放松，此事并非他所为，他讲述时必然理直气壮。”
“反观我在问到他与童耀伟是否只见过一次面时，他目光游移，害怕与我对视，眨眼频率也明显增加，这时他正处在一种紧张的状态下，比如撒谎、恐惧。同样的，他在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时，眼球下意识地往右上方移动，他在构造一个自认为合理的解释。”温故语气低沉，缓缓说道。
“种种迹象表明，关于童耀伟的事，他对我们有所隐瞒。以两人的年龄差、交际圈来看，是熟人的可能性不高，但两人也绝不是见过一次面这么简单。”
祁晏舟挑眉，表示赞同。
没过一会，信息科同事也发来了消息，案发的时间点罗明远确实在昆平路的皇后酒吧里，照片上，还能看见他双臂搂着两个穿着暴露的陪酒小姐。
同样是富裕家庭出生的温故和祁晏舟两人，在看到结账单的数额时，还是被小小的震惊了下，光一单消费就是 50 万。
而在这之前，他几乎每次去酒吧，都是这种数额的支出。
祁晏舟哧笑出声，“你说他爸赚的钱够他花吗？”
温故的思绪猛地被祁晏舟玩笑般的问题点醒。他忽而转头盯着他，半天没说话。
祁晏舟对他的反应见怪不怪，嘟囔着道：“罗明远的原户籍地也是在云清市，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温故点头，“你让王队带人去查查，顺便再查一下阳明科技最近的资金链和股市。”
祁晏舟闻声答应。
折腾了一个下午，光来回车程就花了小半天，祁晏舟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是送你回去？还是去局里吃个晚饭？”
“你在这停一下，我有点事。”温故望着车窗外答道。
车在在临近的公交站点停下，祁晏舟环顾周遭建筑，了然一笑。
温故下车，朝驾驶座的人抛去一把车钥匙，然后挥挥手，很快涌入人群。
——
住院的这两天，林尔算是过了一把养尊处优的生活，凡事不用自己亲力亲为。可对过惯了充实忙碌日子的她来说，无所事事必然免不了胡思乱想。
算起来，她在病床上已经躺了整整两天，许是太过憋闷，她终于还是趁着饶夏不在的时候出了病房。
绕过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走廊，转过弯，正好看见值班室门口两个护士在聊着什么八卦，面上是难掩的兴奋之色，她不由地顿住脚步。
“天那！里面那个人是谁？长得也太好看了吧！不会是哪个明星？”其中一个年轻护士捂脸惊叹。
稍年长的护士往值班室望了一眼，镇定地说：“哦，云主任的儿子，能不帅嘛。”
“我只听说云主任有女儿，居然还有儿子啊？我一定是走了狗屎运，云主任难得来住院部值一次班，我就赶上他儿子来看她！话说他儿子也是医生吗？”
“差点儿。”她没直说，卖了个关子。
年轻护士被激起了好奇心，凑过去问：“展开说说，怎么就差点儿了？”
“我也是听说啊，云主任他儿子当年可是咱们院的重点培养对象，大学就是医学院的，只不过后来突然就转专业，不学医了！具体什么原因，我就不知道了。”
“啊？真是可惜，我原本还以为能有机会一起工作呢！那张脸，光看着，让我天天加班我也愿意啊。”年轻护士露出期望落空的眼神。
“瞧你那副德行，就算人家是医生，和你也不是一个科室的，我劝你还是不要肖想了！努力工作才是正道。”年长的护士用手指戳了戳身旁犯着花痴护士的脸，转身欲走。
年轻护士急忙追上去，“诶～你等等我呀！”
林尔掖了掖耳边的碎发，装作刚好路过的样子与两个护士擦身而过。
是人总有探听八卦的欲望，林尔自然也有，只不过平常不轻易表现出来。
走过值班室，她匆匆往里一瞥，一个干净挺拔的背影闯入她的视线，一秒后又变回冰冷的墙面。
可惜了，没看着脸。
不过，这份好奇心没能持续多久，林尔回过神，大步流星朝一侧的尽头走去。
——
值班室里，云霁看着站在面前的人，略微诧异，随后温声问：“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先去了科室，见您没在，梁医生告诉我的。”温故淡淡回道。
云霁拉过一旁的凳子，示意他坐下说话。
温故摆摆手，“我过来就是跟您商量件事。”
她心里清楚得很，自己儿子没事绝对不会往医院跑，更别提来找她。
“我打算搬出去住。”说完，温故去看云霁，同他预料得一样。
她虽没有反对，言语中却不免带了些许责怪，“真是和以前一个样。已经决定了的事，那叫告知，能叫商量嘛！”
“还希望您能替我转告一下父亲。”
云霁轻叹口气，“你爸估计又得气上一阵子，不过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有自己的想法。搬出去住你记得按时吃饭，别把胃折腾坏了……”
这些话在温故几年前出国时就听了不下百遍，但他还是一一应承下来。
“还有，注意休息，这两天我跟你爸凌晨回去，在车库都没见你的车，你不是做犯罪侧写的嘛，还跟他们刑警一起熬？”云霁难得露出愁容，她最是了解他的性子，同样的，担心在所难免。
温故怎会听不出云霁的苦口婆心，出言宽慰：“再过两天学校方面就要安排上课了，早点把案子破了，我之后也不用学校警局来回跑。”
把该交代的交代完，云霁才操心起他的住处来，“房子找了吗？你小舅那边有新开的楼盘，我去替你……”
“这点就不容您操心了，两个月前我已经在胧月轩购置了一套房产，屋子已经收拾出来了，随时能搬过去。”
云霁偏头看一眼温故，额外又补充了一句：“这周末正好轮到我休假，你爸应该也不忙，一家人一起吃个饭。”
温故敛目，低声应下。
“行吧，你爸那边我会帮你转告的，我要忙了，你没事也回去吧。”
云霁起身，拿着病历本往门口方向走，只听身后的人喊她，“那个，母亲，有件事想拜托您。”
她回头不解地看温故，这还是第一次见自家儿子有求于她。
温故轻抿一下唇角，说道：“807 号病房的女生，请您多关照一下，她是我在江大的学生。”
云霁惊诧，片刻后露出讳莫如深的笑，这小子和当年他的父亲还真是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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