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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掩饰心绪，她弯腰抓了团雪朝他砸去，哪曾想雪团直接掉进了他衣领，他顿时脸都绿了：“时桑！”
这天气可不是开玩笑的，哪能让雪团在他衣服里融了？时桑急忙凑上前伸手掏：“你弯下腰，我够不着！我又不是故意的！”
他脸上虽然透着不快，身体还是老实的听话配合她。
地上的都是白天下的新雪，很快就被江之衍的体温融化了，时桑折腾半天，也就掏了个寂寞。她眉头拧成了一团：“回去换衣服吧……”
这趟出行，快乐的终究只有黑崎一只‘狗’。
回去之后，江之衍一进卧室门就脱掉了上衣，清晰可见衣服上有一块湿漉漉的地方，时桑站在门口不断怀疑，她随手抓那团雪体积还挺大？
很快，她的视线就被他吸引了去，他坚实肌肉分明的身材还真不是盖的，平时光知道他忙，没见他有功夫健身，是怎么保持得这么好的？
她直勾勾的目光引起了某人的不满：“看什么看？去帮我拿件衣服。”
时桑忙不迭的冲进衣帽间，随手拿了件衣服丢给他：“你先睡吧，我回去了！”
江之衍忽的叫住她：“我明天要去国外出差，想要什么礼物么？我给你带回来。”
时桑摆摆手：“不用了，晚安。”
江之衍皱了皱眉，像是对她的无所求有些不满，但也没说什么。
第二天时桑起床的时候，江之衍就已经走了。
他不在，她的生活要随意许多，下班之后就去了李瑶的工作室，一个人总是太无聊，和小姐妹一起在寒冷的冬日里涮涮火锅比较有意思。
天气冷，李瑶的工作室下班也早，刚过七点就关门了。
时桑开着车带李瑶在大街上晃悠：“想吃什么？”
李瑶眼睛盯着马路两旁的餐饮店，没一个相中的：‘最近口味比较刁钻，不想吃火锅，也不想吃太油腻的，但我又想吃肉，你知道的，我无肉不欢。’
时桑琢磨了一会儿：“吃牛排？去西餐厅吧，氛围好，不油腻，还有肉吃。”
李瑶立马摆出了一副做作的姿态：“不好吧不好吧，让你这么破费我真不好意思呢。”
时桑翻了个白眼儿：‘少来，你这套跟男人使去吧，我受不了。’
到了地方，时桑刚停好车，李瑶突然看着窗外说道：“那不是苏离么？”
时桑循着她的视线看去，的确是苏离，他没发现她们，像是刚在这家西餐厅用完餐打算离开，立在车前抽烟来着。
时桑第一反应当然是下车跟苏离打招呼，没想到李瑶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神色变得很奇怪。
时桑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李瑶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走……不在这里吃了，换地方……”
虽然不知道她搞什么飞机，时桑还是把车开走了，开了老远才又问道：“什么情况？”
李瑶一惊一乍的侧过身看着她：“如果我说，我网上一直聊的那个人是苏离，你信么？”
时桑猛地踩了刹车：“什么？！你开玩笑的吧？”
李瑶都快哭了：“你看我像是开玩笑吗？我刚才看到了，他戴的围巾就是我亲手织的那条，我送给那个网友了！怪不得我要见面他不肯，我跟他说了那么多的知心话，连我的真名都说了，还有工作地址，他不可能不知道是我，他就是故意的！”
时桑捋了捋思绪：“不是……你的意思，他知道是你的情况下，还用网友的身份跟你聊天？”
李瑶重重的点头：“对，送围巾那会儿我半强迫的约他出来，他几天没理我，最近才又好起来，最最重要的是，我tm说我喜欢他！”
时桑彻底凌乱了，万万没想到苏离会搞这出：“你说喜欢他，那他怎么回复的？”
李瑶仔细回忆了一下：“他说，我们还不够深入了解，怕是我的错觉，再相处一段时间再说见面的事。我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是……我跑什么啊？我应该好好问问他干嘛耍我！把车开回去！”
这次轮到时桑拽她了，时桑心里多少是知道苏离那边的动向的，虽然苏离对她否认过喜欢李瑶，但是这个举动，很难不让人遐想：“算了吧，你继续装作不知情跟他聊着，看看他闹什么幺蛾子，走，吃饭去。”
李瑶完全没心情吃东西了：“我不吃！我现在整个人都不好了，还有心情吃饭呢？知道他是苏离，我还怎么装作没事儿人一样跟他聊下去？我直接把他拉黑删掉，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说干就干，时桑还没来得及说话，李瑶就把苏离用来跟她聊天的账号拉黑了，仿佛这样才能安心似的。
时桑无奈道：“随你吧，不想在外面吃，那就去你家点外卖，怪冷的，我也懒得折腾了。”
晚上时桑留在了李瑶的公寓，李瑶萎靡了一个晚上，失眠伴随着时不时的鬼哭狼嚎，跟失恋似的，折腾得时桑只想拿头撞墙。
凌晨两点，时桑顶着黑眼圈问道：“你到底在折腾什么啊？我问你，你喜欢他吗？”
李瑶怔了一下：“我喜欢的是跟我聊天的那个学识渊博沉稳又风趣的人，才不是苏离，他打破了我对爱情所有的美好幻想，我以为他不会再搞砸我的好事了，没想到他狗改不了吃屎，搅黄了我俩男朋友不算，还整这死出！”
时桑又问道：“要是苏离喜欢你呢？”
李瑶想都没想就否决了：“不可能，我和他跟你和江之衍一样，是冤家开始的，不同的是，我和他之间没有长达多年的爱慕，我现在只想把他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知道李瑶的性格，劝不动，时桑没再陪着折腾，后半夜好歹睡了几个小时。
第二天到了医院，她感觉到严重的睡眠不足，有些恍惚，路过急诊科，她想着去看看秦风，没见到他人，一问才知道，秦风请了两天假了，好像还是病假。
医生请病假，多少有些可疑，她给秦风打了电话过去，始终无人接听，莫名的，她心脏突突跳了好几下，隐约又不好的预感。
怀揣着担忧，时桑在一天里分几个时段给秦风打电话，都是无人接听，她想到秦风如今一个人在国内，要是真的有个好歹无人察觉……
晚上，一下班她就去了秦风家，院外摁了半天门铃也没人应答，她只能翻墙进去，索性这一片儿的别墅院门都不是很高。
第一次做这种事，她多少有些心虚，不停的看向四周，还好没人经过。
她倒是进了院子，可里面的门是紧闭着的，她也进不去。叫了半天都没动静，她只能寻找可以进入的突破口，围着别墅转了一圈，她发现了厨房外的窗户是敞开着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进去，弄得有些狼狈。
在一楼环顾了一圈，没找到秦风的影子，她又掉头去了楼上，直奔他房间。
还好他房门没有反锁，很轻易就打开了。
秦风在床上躺着，双目紧闭，脸色苍白。
时桑走上前查看了他的瞳孔状况，又探了鼻息，确认他还活着，才舒了口气。
“你这检查的手法……是职业病吗？我就睡个觉……”
秦风突然出声，小小的吓了时桑一跳。
他有些萎靡的睁开眼，撑起身子坐起来：“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时桑起身倒了杯水给他：“早上就听说你请了病假，一整天你的电话都打不通，我怕你出事，就过来了。你在家怎么不应声啊？”
秦风浅浅的勾起唇角：“精神状况不太好，没有听到动静，手机也不知道扔哪里了，抱歉，让你担心了，我没事，就是天气冷，重感冒，吃过药了。”
重感冒？时桑第一反应是观察他的症状，他既不咳嗽，嗓音也没有沙哑，更没有鼻塞的症状。在这之前他说在睡觉，然而他眼里分明布满了严重睡眠不足的红血丝……
她出声问道：“没必要瞒着我，你到底怎么了？”
秦风抬眼看着她，像是在思量着什么，随即说道：“什么都瞒不过你，我这是老毛病了，休息两天就好，治不好的。我困得厉害，你随意吧……”
时桑在离开和留下来之间挣扎了一会儿，最后选择了留下来，虽然秦风不肯说自己是什么病，她看得出来，这病不轻，这时候怎么能放心他一个人？

前半夜，秦风睡得不怎么安稳，有低烧的症状，伴随着出汗。

时桑用温水帮他不断的擦着脸和手掌，直到他症状缓解。
后半夜，秦风终于安稳的没再折腾，她也放心的趴在床沿眯了一会儿。
第二天清晨，时桑被身上传来的一阵触感惊醒，是秦风在给她披毛毯。
她揉着眼睛站起身，见他跟没事儿人一样精神起来了，不由得露出了会心的笑：“可算好了，到底是什么毛病这么吓人？建议你还是去医院。”
秦风绕开了这个话题：“麻烦了你一个晚上，真不好意思，家里什么也没有，走吧，我带你出去吃早餐。”
到了外面，时桑走到车前，忽的瞥见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一束鲜红的玫瑰，看那分量，得有99朵。她清楚的记得，昨晚她来的时候还没有……
她好奇的走近查看，那些玫瑰还很新鲜，红得娇艳欲滴，就像是刚被人丢弃在这里不久，周围的冷空气都还没来得及影响到玫瑰的成色。
她鬼使神差的蹲下身，想找找花束里的卡片，一般情况下都会有的，但是这束花里没有，像是被人特意拿掉了。
秦风走上前问道：“怎么了？”
时桑站起身摇摇头：“没什么，这里有束花，不知道谁丢的。”
秦风奇怪的看了看四周：“丢花这人真奇怪，干嘛丢在我家门口？不用管，先去吃饭吧。”
吃过早餐，时桑先驱车回了江宅，她得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去医院。
到了江宅大门口，她看见了江之衍的车，他的车没有停进车库，想必是刚回来。
她没想到他这次去国外出差这么快就回来了，喜悦的同时，她走到他车前朝里看了一眼，他不在里面，应该进去了。
正打算进门，她眼角的余光扫到了驾驶座上的一张卡片，她视力很好，很轻易的就看清楚了卡片上的字：圣诞快乐。
落款人：江之衍。
那张卡片很精致，边框的花纹上标注着出处，一米阳光花店。
时桑想到了秦风家门口的那束玫瑰，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她不敢细想，不安的进屋。
江之衍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品着咖啡，身上的西装整洁笔挺，他脚边的地毯上，黑崎正乖顺的趴着。
他脸上的神色似覆了寒霜，冷漠从内而外，室内的空气仿佛都跟着变得寒冷了起来。
时桑先破防了，走上前问道：“你早上去秦风家了……？”
江之衍没有看她，冷冰冰的反问：“我是不是不该去验证你在那里？”
她深吸了一口气：“他病了，家人又都在国外，我昨晚去的时候他状况很不好，所以……”
没等她说完，就被江之衍出声打断了：“不用解释，他自己懂医，应该清楚去医院比让你照顾有用。时桑，你有种，你tm真有种！”
话落音，他将手里的咖啡杯狠狠砸在了地上，地毯上顿时多了一片污渍，黑崎也吓得躲到了一边。
云姨听到响动急忙出来收拾，江之衍站起身咬牙道：“云姨，你先走，这里等会儿再打扫。”
云姨担忧的看了时桑一眼，不得已退下了。
时桑努力保持着平静，让自己不那么害怕他的暴怒：“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他之间没有那么多龌龊事，能不能不要这样？如果不是特殊情况，我不会在他那里留宿。”
或许是她把自己在秦风那里过夜的话说得太直白，江之衍彻底恼了。
他走到近前，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眸子里闪烁着的是浓浓的厌恶：“明明做错了，还要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极力狡辩，你跟你妈有什么区别？真是又当又立，你让我觉得恶心！”
时桑瞳孔骤然放大，变成了一片死寂：“你说什么……？”
他毫不客气的补刀：“难道我说错了么？早知道你这么脏，根本不配我对你做的那些，有其母必有其女！”
比起愤怒，时桑心里更多的是绝望和委屈，她撇开他的手，颤声说道：“你可以骂我，怎么都行，但是不要带上我妈。所有人……都没那么干净，包括你！”
她指的是他那些花边新闻，不管是不是有意为之，还有，江父曾经写给她母亲的那封情书，所以，谁都不无辜。
江之衍在气头上，掐住她娇嫩的脖颈，将她摁在了沙发上，嘶吼道：“我？呵，我tm从头到尾就上过你一个！你倒是能耐，谁都可以！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别装成无害的小绵羊，你才是最资深的猎手，让人到最后怎么被耍的都不知道……”
说完，他松开手，拿上车钥匙头也不回的走了。
听见大门外车远去的声音，时桑蜷缩在沙发上抱着膝盖哽咽。
从前他也是用一样的方式对待她，只是她后来感受过他的温柔，于是再也承受不了过去的样子。
他为她绘制了完美的假象，又亲手毁掉一切，到底谁更残忍？
云姨小心翼翼的上前安慰：“时小姐，先生只是暂时在气头上，你不要和他硬碰硬，等他气消了就会好起来的。”
时桑泪眼婆娑的抬头：“好不了了……没法儿好起来了……”
云姨不知道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也没解释，如行尸走肉一般回到房间整理了简单的行李，把不属于她的东西都留下，然后离开了江宅。
她能感觉得到，这是最后一次，她不会再回来，江之衍也不会再找她。
她跟医院请了一天的假，唯一能投靠的人只有李瑶，李瑶问都没问缘由，直接把公寓的钥匙给她了。
时桑在公寓里窝了一天，滴水未进，也没胃口吃饭。
等李瑶下班回来，问及原因，时桑又不争气的哭了起来，边哭边把事情经过捋了一遍。
李瑶先是安慰了几句，才站在中立的角度说话：“江之衍这种反应，正好验证了他在意你。虽然是误会，他不听解释不相信你也有错，可站在他的角度，你不喜欢秦风，但秦风喜欢你啊，你让他怎么能不多想？”
时桑怔了一下：“所以……是我错了吗？”
李瑶安抚的拍拍她的肩：“我也没有说你错了，秦风当时的情况，人命关天，你本意是没错的，只是在做那件事的时候，你是否应该主动告知江之衍呢？哪怕他不高兴，也不会任由秦风患病危险。”
时桑委屈道：“我当时根本没想那么多，何况我怎么敢告诉他我去找秦风？他一直都这样，动不动就暴怒，变脸比翻书都快，我一直潜意识里的想法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尽量不让他知道就不让他知道，省得麻烦。何况他说了去国外出差，时差也对不上，我没想到他这么快回来。”
李瑶给她倒了杯水，煮了碗面条：“你先吃点东西，然后好好想想接下来是怎么打算的。要是你们真的没可能了，随时投靠我，我两袖清风，也没什么不方便的，但我还是希望你和他能有个好结果，有个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不容易。”
时桑抹了把眼泪：“哪有那么简单？之前也有吵架，这次他做得太过份了。何况我从一开始就不认为我和他有结果，既然已经这样了，就算了吧，就当提前结束，美梦做过了，既然梦醒了，那就认清现实。”
见时桑说得这么肯定，李瑶提议道：“那你在江家住了这么多年，真的要走了，得跟江之衍说一声道个别吧？不管你们当时吵得多凶，至少道别的时候要心平气和。”
时桑放下手里的筷子，拿起了手机。
她没勇气直接给江之衍打电话，每每想起他骂的那些话，她就难受得紧。点开微信页面，看到江之衍的账号，备注的‘老公’二字尤为嘲讽。
她花了半个小时才编辑好了一条信息：
‘我走了，这次真的结束了，不管你信不信，我没做过。或许我有不对的地方，没有顾及你的感受，我道歉，但是既然不爱，想必你也只是恼怒罢了，并没有多少难过。
撇开那些不愉快，你带给我的快乐也很多，谢谢，谢谢你给我的一场梦，谢谢你给我机会让我知道，哪怕喜欢你这么多年，我们终究也是不合适的。
突然有些怀念从前的时光，其实单纯的暗恋就很好，没有太多磕磕碰碰。愿余生安好；前程似锦。’
信息发出去的时候，时桑有些担心账号已经被江之衍拉黑了，没有见到红色的感叹号，她才放心下来。
她没有删掉江之衍的账号，真正的道别不需要用删除键做辅助，有些人，即便安静的躺在通讯列表，也一辈子不会再有交集，所以没必要。
夜里，时桑和李瑶躺在床上齐齐失眠。
寂静了许久之后，李瑶出声道：“睡不着吗？”
时桑点头，声音带着哭腔：“嗯……就是突然想到再也见不到最想见的那个人，就觉得好难受。这次和从前都不一样，他不会再找我，我也不会再想着回去，可能彼此都受够了吧……”
李瑶默默的握住她的手：“江之衍没回你信息吧？不回也好，估计回了也是气你。没关系的，人生的路这么长，总有一段儿是要自己一个人去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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