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秦莚颓然垂下头，他终于尝到了后悔的滋味，如同放久的柿饼，涩口难吃到忽略了它的甜味。
秦莚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折下一枝桂花。
林倩大惊，“这要是被发现是要罚款的！”
公园里的花不能乱摘，秦莚从来没做过出格的行为，今天真的昏了头了。
可是，他不在意。
他只想到，如果是沈音音……
她会把全城的桂花都送给他。
三年后，魔都。
一切都好像变了，就像长长的披肩发被盘起，让她变得更加成熟。
一切又好像没变，沈音音依旧在追求完美，哪怕是一杯咖啡也能做到极致。
淡淡的咖啡香笼罩这沈音音的生活，她在这家熏红咖啡店里工作了两年了，这种苦涩中带着醇香的味道令她着迷。
“小于，今天我要代店长去挑选新咖啡豆，下午就麻烦你了。”沈音音一边脱掉咖啡色围裙一边嘱咐着下属。
“交给我吧，栀阳姐。”
门口风铃声响起，沈音音下意识说了一句“欢迎光临”。
“你是沈音音？”一道女声传来。
沈音音疑惑抬头，看到一张陌生且熟悉的面容。
她回忆了好半天才想起一个名字：“林倩？”
林倩穿着一身黑色的制服西装，头发特地做过，脖子上戴着工牌，应该是刚从办公地点出来。
林倩上下打量了一番小店，不禁嘲笑道：“当年你可是高材生，怎么混到当服务员了？”
沈音音微微蹙眉，并不想和她辩论。
本来她们就不熟。
在小于担忧的目光里，沈音音潇洒穿上外套往外走去。
林倩欲要追上来，却被小于拦了下来，“这位客人，需要什么帮助吗？”1
“让开！”林倩一个文员哪里推得动小于。
关上门，隔绝了里面的嘈杂。
沈音音推着自己的小摩托漫步在古色古香的街道。
走到街口，戴上安全帽，欲要离开。
迎面走来一个高大的身影，沈音音身子一顿，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
那是在她梦中呆了三年的男人。
秦莚比三年前看起来更成熟了，刘海全部梳了上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戴着银边眼镜增添了几分严肃感。
他也戴着工牌，应该是和林倩一起过来出差的。
秦莚没有注意到路边的人，径直往前走，与沈音音擦肩而过。
待他走过，沈音音已经出了一手冷汗。
她摇了摇头，开动了小摩托。
路上，她不由得感慨自己果然成长了，面对面都能克制住自己。
秦莚找到林倩说的咖啡店，一推开门就听到里面的争吵声，不悦地皱了皱眉。
“看你工牌还是个检察官，居然看不起服务员，什么烂人啊！”小于不满地呵斥道，“亏栀阳姐宽宏大量，不然……”
秦莚瞬间睁大了眼睛，没有预料到会听到了这个名字。
不顾二人在吵什么，秦莚一步上前抓住小于的手臂，问道：“你说的是沈音音吗？”
小于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居然是个大帅哥，下意识就回复道：“对啊。”
秦莚松开手，四处张望，没有发现那道熟悉的身影。
这时，小于才看到秦莚也戴着一样的工牌，心中警惕感剧增——这两个人不会是栀阳姐的仇人吧！
小于幻想了五六十集爱恨情仇大片，彻底封住了自己的嘴巴。
无论秦莚问什么，她都要回答不知道。
见秦莚着急的样子，林倩不甘地咬住下唇。
她抓住秦莚的手臂，好声好气地劝道：“上行，只是个同名同姓的人，不是那个人。”
秦莚冷漠推掉林倩的手，冷漠道：“撒谎之前照照镜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
林倩呆愣在原地。
问不到沈音音下落的秦莚离开了咖啡店，他从酒店把行李拿出来，搬到了街道里的民宿。
——他准备守株待兔。
沈音音选完咖啡豆，浑身疲惫，她推着小摩托慢慢走在街道里。
她的租房就在街道里，和小于一起住的员工房。
忽然，昏暗的街道尽头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灯下，长长的影子落在她的脚边，好像要触碰到她。
秦莚向前一步，眼中神色复杂，他唤道：“栀阳。”
沉睡在记忆深处的伤口线绷断，渗出一颗星星般的血珠。
沈音音像是看到什么猛兽一样，后退了一步。
她双手一松，小摩托嘭的一声摔在地上，篮子里的东西撒了一地。
可是顾上不这么多，她只想逃走。
不是害怕见到他，而是害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
秦莚见沈音音转身就逃，一时愣神，但很快就快步上前。
沈音音根本跑不过秦莚，两步就被追上。
骨骼分明的大手抓住她的手腕，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钳子容不得她反抗。
“放开……”沈音音低着头，从牙缝里咬出两个字。
秦莚没有说话，用力钳住沈音音，然后扯到自己身前。
直到沈音音没了力气反抗，他才开口。
“你哥哥很担心你。”
沈音音缓缓睁大眼睛，随即双瞳暗淡——久别重逢的第一句话，还真是符合秦莚的风格。
“告诉他，我过的很好。”沈音音淡漠地说。
他都能如此平静，她不想落入下风。
这次沈音音甩掉秦莚的手，后者并没有再为难她，松开了手。
放下手的时候，星星手链从白色衬衫里露了出来。
沈音音低着头自然看到了，眼中露出一丝诧异。
“我也很想你。”
头顶上飘过一句话。
沈音音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在颤抖，她控制不住，用力地攒紧拳头，指甲掐如掌心，疼痛让她清醒。
这句“想你”只是一句普通的思念。
她明白的，秦莚一直都是这样，给你希望又让你陷入绝望。
这次，她不会上当了。
“谢谢。”沈音音抬头，坦然一笑。
她越过秦莚，扶起小摩托，捡起地上的东西。
秦莚站在原地看着。
沈音音默然——看啊，他依旧是这样，只会看着你的狼狈一言不发。
突然，一只手伸到沈音音的面前，捡起地上的星星笔。
沈音音再次说了谢谢，快速把东西都塞到包里。
让一切回复了原状，沈音音推着小摩托，说：“我先走了。”
秦莚让开了位置，没有纠缠的意思。

沈音音心中叹了一口气，幸好她一开始就没有期待过，毕竟获得希望后的绝望更折磨人。

她的影子慢慢拉长，和他的分离，路灯下热量让她感觉到灼热。
忽然，秦莚往前走了两步，他说：“我明天还能见你吗？”
沈音音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听到询问，因为他们之前的相处向来是他的独裁。
她停下脚步，回头，小鹿般的瞳孔里只有惊讶，没有了当初的爱慕。
秦莚觉得自己居然有点慌张，他好像失去了重要的东西。
“你是在问我？”沈音音问道。
“你以前说让我正视你，我仔细想过了，所以这次想询问你的意见。”秦莚认真地说。
那颗本来已经坠入冰窖的心脏突然跳动了一下。
沈音音感觉呼吸急促，死了三年的她好像有了复苏的迹象。
“……明天我要工作。”
沈音音几乎是落荒而逃，一身狼狈。
小于的招呼都来不及管，就把自己关到了房间里。
她慌张地拉开抽屉，一柜子的药丸因为拉开的力量过大哗哗作响。
沈音音狼吞虎咽地吃掉药丸，连水都没有用上，生生咽下去，喉咙被刮得火辣辣地疼。
可她顾不上这么多了。
全身颤抖地倒在床上，双手紧握，想要压住情绪。
“冷静……不能继续……”
沈音音低喃着意义不明的词语，仿佛地狱低语般催眠着自己。
忽然，手机屏幕亮起。
她下意识侧头看。
陌生号码：晚安。
时隔三年的“晚安”，她再次被他击溃了。
第16章
咖啡的清香略微带着苦涩，熬制地越久其味道越醇厚——她的爱也是如此。
沈音音端着咖啡走到窗台边上，将手制的咖啡放在秦莚的面前。
“谢谢。”秦莚放下手中的书，慎重地接过咖啡杯。
今日秦莚换下了他喜爱的黑色衣服，难得穿着米白色大衣坐在窗户前。
刘海放下来，少了几分锋芒，就像人们心目中的白月光学长。
窗台上的鲜花都被他夺取了光彩，惹得路过的人纷纷张望。
沈音音抱着托盘回到坐台后。
小于略带遗憾地调侃了一句，“原来不是仇人，是情人啊……”
托盘拍到小于的脑袋上，沈音音无语道：“你又再脑补什么？”
“栀阳姐，他是不是你前男友啊？”
沈音音一愣，随即道：“不是。”
“啊？”小于没听到八卦很是失望。
“不是前男友，是亲哥哥。”秦莚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听到二人话突然插嘴。
小于双目一亮，八卦之魂再次燃起。
唯有沈音音不为所动。
“亲哥哥”——壁垒比以前变得更加厚实了，真不知道小于高兴什么。
秦莚拿了奶糖又回去了。
小于兴奋道：“亲哥哥不就是情哥哥嘛，栀阳姐不厚道啊，从哪里找到这么帅的？”
“你再开小差，我就扣你工资了。”
一句话关上了小于的嘴。
沈音音点了一下咖啡机按钮，她抬头看向窗台前的男人。
对方好像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从书本里抬头，与她隔空相望。
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连忙移开视线。
沈音音眺望这远方，在思考秦莚的案子什么时候结案，让他快点回去吧。
因为他的突然出现，她又要多花一笔去心理诊所的开销了。
下班后，秦莚从另一个方向走到咖啡店的后门。
沈音音还在诧异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就被对方抢走了手里的垃圾。
“你不用上班吗？”
一天到晚都呆在咖啡馆，就算是出差也不能这么不务正业吧！
秦莚说：“协作案件，我不是主力。”
丢掉垃圾，二人并肩往街边走去，这时天边已经泛出金光。
临近傍晚的光芒十分柔和，让沈音音再次想到了最后一次告白的时候。
满天飞舞的桂花，暖明色的黄带给她的从来不是温暖。
走到楼下，沈音音停下脚步，她将憋了一路的话说出口。
“你这一天到底有什么目的？”
秦莚看向她，直白地说：“跟我回家。”
“不可能的。”
说完，沈音音都被自己吓到了，她居然能做到如此决断。
秦莚一愣，显然没料到对方会拒绝自己。
秦莚：“是因为我，你才不愿意回去吗？”
沈音音想回答是的，但是知道这么说自己就输了，彻彻底底的一败涂地。
她换了一种方式回答：“这三年我早就放下了，只是这里过得很自在，我想留在这座城市。”
秦莚还想劝说几句，却忽然发现自己没有立场去说她什么。
他不是她的亲哥哥，也不是她的谁。
青梅竹马，这词看起来美妙，但是没有任何囚笼能将他们锁在一起。
“我知道了。”秦莚说。
他离开的没有任何留恋。
沈音音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远，嘴角发出一声嗤笑。
她抬头看向天空，止住眼角的泪水，“果然还是如此啊。”
三年来，他的一切都没有变，只有她被锁在爱的角落不停地溃烂。
……
秦莚走远，掏出了手机打通了电话，“沈玉珏，我找到她了。”
沈音音从心理诊所里走出来，手里提着两袋子新药。
医生担心她以为旧人相见，会复发病情，所以加了剂量。
本来不喜欢吃药的她，听到复发二字就迟疑了，接受了药方的更改。
还记得，当初刚来魔都时，因为长时间和秦莚没有见面，沈音音憔悴的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医生差点把她送进精神病院，好在最后她扛过去了。
“说起来，咖啡豆今天应该寄到了。”沈音音把药盒放入包中，匆匆往店里赶过去。
秦莚已经在店子里了。
沈音音走进去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对面还坐了一个人。
“小于，今天的咖啡……”
小于眼神飘忽往她身后看。
沈音音愣住，不太明白她这是什么意识。
“小时。”
熟悉地声音响起，沈音音僵住了身体。
过来一会儿，那人继续说：“连哥哥都不想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