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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朋友？
江眠眠脑海空白了一瞬。
她很想自欺欺人的说是自己，可连日来男人的厌恶与驱赶让江眠眠清楚的知道，傅靳寒的女朋友……另有其人！
可是谁呢？又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明明他们刚刚分手。
这一刻，无数的猜测，怀疑涌上心头，淹没了本就摇摇欲坠的信任。
江眠眠不敢再去想，生怕连着两人这十二年的所有美好回忆都成了假象！
她慌乱的收回视线，转身就跑。
身后，粉丝的声音在静默之后更加尖锐：“女朋友？！哥哥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
“啊啊啊啊啊哥哥你怎么能有女朋友？！”
……
傅靳寒站在那儿，无视粉丝的喊叫，目光落在江眠眠单薄的背影上，久久未曾收回。
秋雨透着寒意凛冽。
公交车站行人来了又走。
只有江眠眠一个人坐在那儿，垂眸看着手机上“傅靳寒自爆恋情！”
“傅靳寒已有女友，身份未明！”
无数热搜如四面八方扔来的石头，砸在江眠眠身上，带来无法忽视的疼。
雨水冰凉，打在身上更是蚀骨的寒冷。
江眠眠面色惨白，胃里断断续续涌上来的灼烧般的痛更是让她连呼吸都变得粗重。
她知道，自己这是胃病又犯了。
江眠眠强忍着疼，拿过包想要吃点止痛药，可太疼了。
疼到她手指发颤，刚拧开的药瓶就这么掉在地上，白花花的药片泡在雨水里，慢慢化开成灰白的一团……
望着这一幕，江眠眠心里的情绪再也忍不住，泪水成滴砸落在地。
随着时间过去，胃里的疼痛愈演愈烈，她只觉得眼前都开始花白。
江眠眠深深吸了口气，起身想要打车回家。
可不料刚走了几步，整个人就直接朝地上栽去。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恍惚看到一个人影朝自己焦急的跑来。
“肆默……”是你吗？
然而没有人回应。
……
“滴答！滴答！”
江眠眠醒来时，先听到的就是这样的水声。
她慢慢睁开眼，正好对上床旁边人看来的担忧目光。
江眠眠一顿：“沈医生？”
沈斯臣，是确诊她患了胃癌的医生。
沈斯臣点了点头：“我下班路过，正好看到你晕倒就把你带回我家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谢谢。”江眠眠声音沙哑，“给您添麻烦了。”
沈斯臣温柔一笑：“如果你继续拒绝治疗，那才是给我添麻烦。”
江眠眠垂眸看着手背上的滞留针，沉默很久：“抱歉。”
闻言，沈斯臣猜出她还是不想治疗，皱了皱眉：“为什么抗拒治疗？你还这么年轻，哪怕只有一丝机会，也应该抓紧。”
“沈医生，是您告诉我就算治疗，生还的几率也不大。”
江眠眠话里没有责怪，只有接受命运的平静：“活着对很多人来说很重要，可对我来说，或许死才是解脱。”
沈斯臣看着眼前瘦弱的女人，心里升起抹好奇，究竟是怎样的经历，让她会有这样的想法。
鬼使神差的，沈斯臣想到了江眠眠昏迷时一直喊着的那个名字。
“那个叫‘肆默’的呢？为了他，也不能尝试着活下去吗？”
陡然听到傅靳寒的名字，江眠眠整个人顿在了原地。
原本褪去的疼痛在此刻去而复返，折磨着胃，更折磨着心。
她抬头看着沈斯臣，问出了一句话：“如果他也不希望我活呢？”
沈斯臣一梗，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恰逢输液结束，他俯身拔掉针：“不管怎样，作为医生，我还是希望你能试一试。毕竟世界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事物。”
江眠眠按着针眼上的胶带，起身下床：“沈医生，谢谢你的建议，再见。”
话至此，沈斯臣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送人到电梯口。
两人站在电梯前，沉默对立。
就在沈斯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电梯门徐徐打开。
一男一女从中走出，男人赫然是傅靳寒！
第7章
江眠眠没想到会在此处见到傅靳寒。
傅靳寒则是皱眉扫过面色苍白的她，看向一旁的沈斯臣，神色不明。
这时，男人身旁一身奢牌小香风成衣的精致女人，抬手挽住了他的臂弯。
她笑着看向江眠眠：“你好，我记得你是肆默的经纪人。”
“我叫黎吟，肆默的女朋友。”
一瞬间，江眠眠失去了呼吸。
一旁，沈斯臣将一切看在眼里，明白了什么：“沈斯臣，是如仙的朋友。”
话落地，江眠眠回过神来。
她看了一眼沈斯臣，对上他安抚的笑后，找回了镇定。
“好巧，不过……我已经不是他的经纪人了。”江眠眠强撑着笑意，然后对沈斯臣说，“那我先走了。”
说完，便迈步进了电梯，没再看傅靳寒一眼。
随着显示屏上数字不断往下跳跃，电梯厢慢慢下落，江眠眠站在其中，莫名有一种沉坠感。
“我叫黎吟，肆默的女朋友。”
黎吟的自我介绍回响耳畔，原本被止痛针压制住的刺痛，在此刻翻涌而上。
江眠眠抬手紧捂住胸口，靠着电梯冰冷的墙壁，痛苦喘息。
一直到走出医院。
天上的暖阳照耀在身上，越发衬得江眠眠脸色苍白。
她漫无目的的沿着街道朝前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一辆黑色保姆车停在了身边。
贴着黑膜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傅靳寒冷峻的面容：“回家吗？送你。”
江眠眠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攒紧，她不想上车，也不知道事情发展到如今，该怎么和傅靳寒相处。
但又了解傅靳寒的脾气，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末了，她只能拉开车门上了车。
车厢内，没有黎吟的身影。
江眠眠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紧贴着车门，拉开和傅靳寒的距离，尽量平静：“麻烦了。”
听着她疏离的语气，傅靳寒没说话。
这样的沉寂一直持续到车停。
望着车窗外熟悉的居民楼，江眠眠松了口气，就要下车。
突然，傅靳寒的声音陡然在背后响起：“沈斯臣，以前从没有听你提起过。”
江眠眠心颤了颤。
男人话中的在意很明显，有那么一刻，她甚至还想自欺欺人说傅靳寒是不是在吃醋。
但在抬头看到车窗上映出来的男人淡漠的神情时，江眠眠便明白——不是。
她咽下喉咙里的翻涌情绪，轻声回：“我以前也没听你提起过黎吟。”
说着，江眠眠回头看向傅靳寒：“我们早就不是要对彼此坦诚的关系了，肆默，你有很多的秘密，我也一样。”
扔下这句话，她没再管男人骤然冷下的神情，推开车门下车离去。
一路挺直着背脊进了房间。
客厅窗边。
江眠眠站在窗帘后望着楼下那熟悉的车辆，它在那儿停留了很久，才疾驰离去。
与此同时，手机铃声响起。
江眠眠掏出，就看到傅靳寒发来的消息：“那刚好，免得你说我对不住你。”
短短几个字，又一次捅穿了她的心。
情绪牵动着心肺，江眠眠没忍住，一口血咳了出来，染红了洁白的地毯。
雪白混着鲜红，那么刺目。
江眠眠却看不到，她一双眼紧紧盯着屏幕上傅靳寒的消息。
僵硬了很久，才操动着染血的手指，点下了删除键——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尽，没必要再有联系了。
也不想再被伤害了。
江眠眠闭眼遮去眼眶里的滚烫，就这么在冰凉的地上蜷缩了一整夜……
半夜，电话突然乍响。
江眠眠接起，就听见里面传来护士的通知：“杜小姐，你之前做的比对结果出来了，吻合度高达98%，基本可以确认你们之间存在亲子关系。”
一瞬间，江眠眠竟然有些听不清，二十多年没有踪影的父母，就这么找到了？！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江眠眠连忙打车赶往了医院。
一路来到化验科，她看着不远处的护士台，却突然有些近乡情怯。
这时，背后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江眠眠？”
闻声，江眠眠回过头，就对上沈斯臣讶异的目光。
“这么晚，你怎么来医院了？是哪儿不舒服吗？”
江眠眠摇了摇头，沉默了很久，将DNA比对的事告诉了他。
听完，沈斯臣说不出来心里什么感觉。
他早知道世上什么悲惨都有，此刻却有些想不出来江眠眠一个女孩子是怎么扛过了这些。
叹惋间，沈斯臣走去了护士台，将江眠眠的比对结果拿到手里，才走回到她身边。
迎着江眠眠疑惑的视线，他放轻了声音：“你父母也没走，在另一边等着呢，你要过去看看吗？”
江眠眠眼睫颤了颤，她当然想去看！
可转念想起自己的病，又迟疑了。
就算见了父母，认了亲人又怎么样？本来她就活不了多久了。
倒不如让他们以为是找错了，也好比刚认回女儿，就要面临生离死别。
那太残忍了。
江眠眠咽了咽发苦的喉咙，许久后才说：“还是……不见了。”
第8章
凌晨的天气微凉。
江眠眠站在走廊拐角，目送着沈斯臣走向长椅上坐着的一对老人。
能看出来，他们应该只是普通家庭，手上，脸上，带着这个年纪应有的皱褶。
听完沈斯臣话的他们脸上透露出浓重的失望：“不是啊……我还以为找到了呢，怎么还不是呢……”
“也不知道我们活着的时候，能不能把孩子找回来！”
老人说最后一句的时候，有些哽涩。
沈斯臣听着，余光看向江眠眠在的地方，却只瞧见一片衣角。
此时，江眠眠背靠着墙，牙齿死死咬着手背，才没将哭声漏出。
老人话里的无力与失落那么明显，如牛毛细针般插在她心上。
如果可以，江眠眠也想相认！
可……
滚烫的泪落下来，洗刷着苍白的脸。
江眠眠无力的滑坐在地，紧紧的抱住自己蜷缩成一团。
“对不起……”
她在心里一遍一遍无声的道着歉，却没人能听到，也没人能原谅。
送别老人回来的沈斯臣看到这一幕，第一次有些心疼。
他走上前想抱抱江眠眠，可抬手的那刻又停住了。
最后只是拍了拍她背：“还有我在。”
一整夜，江眠眠哭得停不下来，沈斯臣就在一旁陪着。3
直到朝阳升起，走廊的灯骤然熄灭。
江眠眠才从那种状态里走出来。
她看着脸上难掩疲色的沈斯臣，由衷的说了声：“沈医生，谢谢。”
“要不要再做个检查？”沈斯臣开口问着。
江眠眠迟疑了瞬拒绝：“不了，我想回去休息了。”
沈斯臣不好再劝，只能目送着人离开。
黎明时刻，路上车少，人少。
回到家。
江眠眠发了会儿呆，又整理了下屋子。
转眼到了晚上，她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这一次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从没有被丢弃，一直和父母生活在一起，幸福，快乐……
醒来时，是被闹钟吵醒的。
她摸过手机，才发现自己这一睡，竟然睡了一天一夜。
日程上提醒着江眠眠，今天，是傅靳寒的生日。
往年这天，她都是陪在他身边一起和粉丝庆贺，今年……
江眠眠敛眸沉默了片刻后，打开了微博直播界面。
热榜第一，赫然是傅靳寒的账号。
她点进去，画面有些卡顿，声音却清晰的传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女朋友，黎吟。”
江眠眠心脏像是被敲击了下，发闷发痛。
她深呼吸了口气，才稳住拿着手机的手，继续看下去。
画面逐渐清晰，傅靳寒和黎吟一同出现在屏幕中，那么般配。
弹幕上，粉丝都在刷着“不配”、“哥哥不可以有女朋友”、“分手”……
向来在台前温润的傅靳寒冷下了脸：“黎吟是我选定的女朋友，如果你们不喜欢，你们也可以不喜欢我，慢走，不送。”
傅靳寒的态度如刀捅进心窝。
江眠眠还记得，自己这些年跟在他身后受了粉丝多少冷眼，谩骂。
男人要么视而不见，要么就是站在粉丝那边指责她的过错。
而现在却这么坚定的维护黎吟。
终究还是因为自己不是他喜欢的人吧，所有区别待遇那么明显。
江眠眠自嘲想着，却没心思再看下去。
她撑着乏力的身子坐起，起身从书架上拿出一本相册。
一页页翻开，里面是自己和傅靳寒的合照，每年一张，一直到傅靳寒爆火之后，再也没有新的。
江眠眠看着，恍惚明白，原来他们在二十五岁那年就已经写定了结局，只是没人发觉。
苦涩夹杂着四肢百骸蔓延上来的痛，一点点嗟磨着神志。
江眠眠有些挨不住，想要去找药。
可不等动作，鼻间一温。
鲜红的血滴落在相册上，一滴接着一ⓈⓌⓏⓁ滴，汇成一滩滩的河，染红了上面人的笑……
一个小时后，救护车刺耳的嗡鸣声，响彻了整个小区。
第9章
上海人民医院。
病房内。
江眠眠一睁眼，就看到头顶挂满了的吊瓶。
手背上，源源不断注射进来的凉意冰得整条胳膊都是木的。
一直守在旁边的沈斯臣见她醒来，松了口气：“止痛药已经打了，还有哪儿疼吗？”
江眠眠摇了摇头，苍白着一张脸坐起身：“又给你添麻烦了。”
沈斯臣没应声，沉吟了阵儿才开口：“你还不打算住院吗？”
江眠眠一顿，对上他沉重的脸色，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背上发乌的针眼，明白了什么。
“是我的病又严重了吧？”
她知道得了胃癌之后去网上查过，大抵走向就是咳嗽，呕血，流鼻血，全身疼，到最后连止痛药都没用。
所以从见到鼻血滴落的那刻起，江眠眠就知道自己是发病了。
“之前沈医生你不是还让我别太担心，再说了你是医生，见过那么多病人，不应该比我接受的更快？”
沈斯臣下意识反驳：“你不一样。”
话出口，两个人都沉默了。
沈斯臣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怔愣了很久，竟也不想要收回。
他看着江眠眠，再一次开口劝：“还是治疗吧。”
江眠眠却还是摇头：“沈医生，你不用再劝我了。”
见她打定了主意，沈斯臣没来由的有点生气。
但最后，他只是转了话题：“我没想到你之前昏迷时喊的肆默，就是影帝傅靳寒。”
骤然听到这个名字，江眠眠落在雪白被子上的手微微收紧。
沈斯臣看在眼里：“你和他……不仅仅是经纪人和艺人的关系吧？”
“这些跟沈医生没关系吧？”江眠眠表现出了认识以来少有的尖锐。
沈斯臣默了默，很坚定的说了一句：“你喜欢他。”
江眠眠眼睛一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5
说着，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江眠眠动作太大，手上的针被扯得发痛。
她却浑然不在乎，闷头就朝外走。
沈斯臣眼尖的瞧见江眠眠手背上冒出来的血珠，他暗自责怪自己多嘴，忙起身追上去。
不想刚出病房。
就看到脚步定在那儿的江眠眠，她对面……是傅靳寒。
……
傅靳寒看着脸色苍白的江眠眠：“你怎么会在医院？”
江眠眠抿了抿唇，将隐隐作痛的手小心翼翼的藏在身后：“来看朋友，你呢？”
傅靳寒点了点头，刚要说话，余光瞄到了不远处的沈斯臣。
他皱了皱眉，心中难以压抑的升起些烦躁。
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不在意江眠眠的小动作，冷漠扔下一句：“一样。”
这些日子下来，江眠眠已经习惯了他的冷言冷语，只是心脏还是受不住抽痛了下。
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只能越过傅靳寒继续往外走。
莫名的，看着这样沉默的她，傅靳寒竟然有些不舒服。
擦肩而过之际，他下意识将人叫住：“江眠眠！”
江眠眠停住脚，疑惑看来：“怎么了？”
傅靳寒哽了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住她，好久后才从角落翻出一个理由。
“离职手续还没办完。”
江眠眠愣了下，转而心里涌上来的酸涩与胀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刚刚，她竟然还期待傅靳寒会说一些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