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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张妈说完就往戴观宴那边瞟。
她也不知道什么哇，就只是半夜接了个电话而已啊。
她那时候困的要死，接到电话就匆忙出来了，看到醉醺醺的黎笑眉，一紧张起来就什么都忘记了，哪顾得上那么多。
张妈倒是想起来，送黎笑眉回房的时候，戴驸马那凶凶的表情，跟现在这表情也没什么两样。
看起来面无表情，但就是凶。
张妈觉得，在男主人面前，说女主人是被另一个男人送回家，而且还是半夜。
这不是明摆着点火吗？
她怕一会儿戴驸马就命令她闭嘴，于是先他一步说要去菜市场买菜，但是被黎笑眉拦住了。
“等一下，一会儿陪我去医院做个检查。”
“啊？”张妈第三次戴观宴那边瞟，这不是有姑爷在吗？
黎笑眉没有第二句话，慢条斯理的吃完最后一口吐司，再喝完最后一口芝麻糊，擦了擦嘴唇就拿了包，往门外走。
没有给戴观宴一个眼神。
这下，轮到戴观宴对着一桌剩下的残羹冷炙，摆起了冷脸。
……
张妈用的是电动小汽车，四个轮上面加个棚的那种老年人代步车。
她为难的看了眼黎笑眉：“大小姐，让你坐我这种车，委屈了你。可你那车，我也不敢开啊。要不然，还是让戴先生陪你去吧？”
“我昨天跟市场的马老板预订的野生黄鳝，去晚了就被别人拿了……”
张妈碎碎念，还是希望小两口别闹得太僵。
黎笑眉瞧着那辆小汽车，默了默，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张妈没法，只能开她的小电动车去医院。
黎笑眉约了脑部CT，但要等一会儿。
张妈惴惴不安的，脚都软了：“大小姐，你没出什么事吧？这么大的事情，我可不敢往手术单上签字啊！”
“闭嘴！”黎笑眉坐椅子上揉着眉心，“撞了下，来做个检查而已。”
张妈还是不放心，悄悄的给武琰打了电话。
她觉得，在细心这件事上，还是武助理比戴驸马要靠谱很多。
不消片刻，武琰就到了医院。黎笑眉刚好轮到进去做检查。
他先等黎笑眉做完。
张妈在他来之后，就去菜市场了，武琰一个人等候在外面，透过玻璃往里面看。
黎笑眉沉静的过分，让他很是担心。
过了会儿，黎笑眉就出来了。
医生对着片子说：“没什么大碍，轻微脑震荡，涂点药膏消肿就行了。你要是不放心，就在医院再观察一天。”
黎笑眉觉得没必要，就要去换回自己的衣服，被武琰一把拉了回来。
他吩咐医生开住院单。
黎笑眉皱眉：“不用，都已经过了那么长时间……我早饭吃完了才过来的，就说明没事了，就是做个检查心安而已。”
她当时没让武琰陪她来医院，就是不想他这么大惊小怪。
“让你住着就住着，要真出了事，公司那堆事情，让黎先生来处理吗？”武琰第一次这样堵她，他给护士一个凌厉的眼神，那护士就拿着住院单去办事了。
到了病房，一切手续都办好，武琰瞧着坐躺在床上的黎笑眉：“怎么撞到的脑袋？”
黎笑眉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撞到的，怎么撞的，所以才来做个检查。
反正，这事儿肯定是跟戴观宴有关的。
她喝酒时脑袋可不疼。
“没什么，就是昨晚喝得有点多了，可能回家摔了吧。”
伸手往后脑勺摸，但手被武琰抓了回来，不让她乱碰。
黎笑眉不想被他这么盯着，搞得她好像三岁小孩那样不懂事，就催着武琰去公司。
“我都答应住院了，公司的事情总要有人处理吧？你现在是公司的定海神针，去帮我压着那群妖魔，我才好安心养着啊。”
一番劝说，黎笑眉又保证把童叶欣叫过来陪她，武琰这才走了。
但武琰回到公司，不只是处理公务那么简单。
他去了一趟安保部，把戴观宴叫了出来。
两人进了酒店套房，关起门来说话。
对着戴观宴，武琰神色一片严肃，眼睛里还藏着怒火。他道：“大小姐受伤了。”
戴观宴坐沙发上，还是那么的吊儿郎当，漫不经心。他合着眼皮，手指搓揉太阳穴，嗓音凉淡：“我知道。”
武琰的眉心微微皱起，脸色更冷，更怒。
知道她受伤，他还这副浑不在意的样子？
武琰是天底下最了解黎笑眉的人。
她嘴上不说，可他清楚，她的伤只能是来自于戴观宴。
武琰忍了戴观宴太久了，再看他这副德行，抓着戴观宴的衣领一把将他揪了起来。
两个男人瞬间面对面，戴观宴的神色也瞬间完成了从懒散到冷冽的切换。
针尖对上了麦芒。
武琰的声音仿佛是从齿关挤出来的：“你打她？”
他突破了对戴观宴的忍耐，是在看到黎笑眉一个人躺在那张CT床上时，爆发了。
戴观宴也看武琰看不出顺眼，尤其是，黎笑眉在睡梦里，又叫那个字了。
他问：“她说的？”
武琰的齿关肌肉绷紧着，揪着衣服的手指更用力了。
指骨发青，发白，手背血管完全鼓了起来。
“戴观宴，我的责任，是保护她不受任何伤害，你越线了。”
话音落下，一拳头狠狠的挥在戴观宴的肚子上。
他用的是暗劲，不打他的脸。而戴观宴也不是个任人打的主儿，当即就还手。
两人就这么在套房里厮打了起来。
安保部门，那些不知道戴观宴真实身份的，亲眼看到公司三把手把戴观宴叫了出去，又有保洁部的透露消息说，有人看到武经理与戴主管同进了一间套房。
不过一个小时，消息几乎传遍公司上下。
戴主管背后的神秘靠山揭秘——就是武经理。
而此时，黎笑眉还在医院躺着。
她补了一觉，睡醒后没什么事情可做，就给谭渊打了个电话，问他昨晚之后发生了些什么。
过了会儿，谭渊给她发了一段十秒钟的小视频，就是她嘴里咬着安全带，头枕玻璃窗睡觉的那段。
黎笑眉看完之后，抑郁了。
她给他回信息：删了吧。
在大客户面前出这么大丑，还拿什么脸见人？
谭渊看着那简单的三个字，想象了一下黎笑眉此时的模样，应该是懊恼无比吧。
心情莫名的愉悦。
他回：好些了吗？
黎笑眉：没什么……昨晚你送我回家的吗？
谭渊：嗯。
黎笑眉：可是我记得，我应该是要去酒店的。
谭渊看着新过来的微信，没有立即回过去。
黎笑眉嘴上说不想回家，可这个人，用实际行动展示了什么叫“醉酒人的话不能信”。
他每送她去一家酒店，她都说不是这里，就连梧桐饭店，她都说不是这家酒店。
谭渊后来想了下，决定送她回她家，而她看到那扇门，就沉沉的睡过去了，无比安心。
谭渊那时候庆幸，他是去过她家的，也是半夜送她。
他似乎最近一直在干这个，偷偷摸摸，偷鸡摸狗似的。
她用她的手机，给她家保姆打了个电话，让人出来接。也就有了张妈半夜出门接人的事儿。
谭渊回忆完凌晨的那小半段，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没有，你说的是回家。
发送后，他陷入短暂的沉默。
黎笑眉的话不是酒醉之后不能信，而是她的认知本能，她的家既是酒店，又或者说，她跟那个人的家，是酒店？又或许，她只是在潜意识里认定了，她该去的地方，只能是一览春江？
不管怎么解读黎笑眉的行为，她想去的，只是那里。
黎笑眉看到谭渊的回信，皱着眉毛疑惑，难道是她记错了吗？
那么她的脑袋，是在车上自己撞出来的？
她没好意思问，摸了摸脖子，又抓着手机写：视频……删了吗？
谭渊回过神，看到新信息，唇角又止不住的翘了起来：没有。
黎笑眉顿时坐了起来，还想握着那条视频威胁她了？
“你怎样才肯删？”这回她没有发文字，直接发了语音。
此时，陆阳新正在谭渊的办公室，看他拿手机不知在跟谁聊天，一会儿笑的闷骚，一会儿忧郁，有点儿患得患失的那种状态。
他重重的咳了一声，提醒自己的存在，拖声拖调的问：“跟谁聊天呢？”
指捏茶杯，眼睛斜过去一眼。
谭渊抬头看他：“你那模样，有点像厂公。”
陆阳新愣了愣，厂公？
“什么意思？”
“你不是自诩大聪明，你猜？”
陆阳新眯起眼，盯着谭渊看了许久，终于悟过来：皇帝不急太监急……厂公……太监！
陆阳新也不生气，喝了口茶水，笑眯眯的放下来，起身：“行，梧桐饭店的那什么投资，别拉上我。人家那反正有大把的投资人排队等着呢。”
他佯装朝办公室门口走出去。
谭渊没有留他。
陆阳新人都已经出了办公室门口，没有听到留人的声音，翘了下唇角，走了。
办公室内的谭渊也是翘着唇角。他把玩着手机，最后还是没有回复黎笑眉，只是将手机放到了一边，开始工作。
黎笑眉等了一会儿，没有等来谭渊的回信，就再给他发了一条：“咱们是朋友，你不会这么对我的，是吧？是吧？”
童叶欣来时，就听黎笑眉抓着手机在那发语音。
是吧？是吧？
这小学生语气，对谁这么装可爱呢？
肯定不是戴驸马。
黎笑眉对他，就是大公主的气势，装不了可爱。戴观宴那种人，也不吃可爱那一挂的。
武琰就更不会了。武琰对于黎笑眉，只会无条件满足。
童叶欣将拎着的几只大盒子放桌上：“你跟谁‘是吧，是吧’？”
黎笑眉收起手机，不肯说自己的黑料被谭渊拿捏了。
童叶欣要是知道，不熟悉也得装熟悉，去找谭渊要她的黑料的。
她道：“没谁，跟我爸说话呢。”
童叶欣微挑了下一侧眉毛，有点不相信，但没有怀疑对象。
“买了福临楼的茶点，刘记的卤味，KFC的全家桶，先吃哪个？”
打开盒子，一样样吃的摆出来。
黎笑眉伸长了脖子，看她往外取，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当然全部都要……怎么没有烧烤？”
“我还给你搞两打啤酒呢，撑不死你。”童叶欣吐槽起来，毫不嘴软，“胃口这么好，你就是不想上班，装病的吧？”
病床饭桌撑起来，那些好东西也摆在了桌面上。
黎笑眉先喝了口酸梅汤，“嗯”了一声，拿了一块甜口的绿豆糕。
童叶欣先吃炸鸡，瞅着黎笑眉将腮帮子填满。
这么能吃，要么是心情好，要么是心情不好。
她道：“一个人跑去喝闷酒，还喝到断片儿。黎笑眉，可真有你的。戴驸马呢，你都这样了，也不来陪着，他还是男人吗？”
提到戴观宴，黎笑眉就噎住了，一口气喝了大半酸梅汤，才闷声道：“不想看见他。”
童叶欣知道这两人在闹别扭，而且这次是为了一双鞋。
“你就没问，那双鞋是谁送的？去搞她一顿，先让自己出气了，何必把自己搞成这样。你可真怂，就没见过正房娘娘这么憋屈的。”
脑袋磕一包，住院来了。
这是收拾谁呢？！
黎笑眉又一口点心噎在喉咙，不上不下的。
她喝完整杯酸梅汤顺气，兼助消化。
“你是来陪我的，还是来气我的？”
她就只是喝多了，至于被损成这样吗？
童叶欣嘬着鸡骨头味，幽幽的瞧着她。
黎笑眉顿时怒了，把她的那杯酸梅汤也戳了个洞，连喝两口之后才道：“我把那个女人打了一顿能怎样？戴观宴还是戴观宴，少了这个送鞋的，还有下一个送袜子的。”
所以，是谁送的鞋，重要吗？
童叶欣抿了抿嘴唇，将吸干净味道的鸡骨头丢到垃圾桶。“说的也是，你嫁的人，可是风流鬼戴观宴啊……”
黎笑眉幽怨的看她，童叶欣忽然道：“谁送你回家的？”
“你嘛，虽然不是大美人儿，但好歹是个女的，又有钱。酒吧那种地方，哪能让你全须全尾的离开。说吧，是哪个好心人？”
黎笑眉眯起眼睛盯她：“……你是我的好朋友吗？我病着呢，你还说我不漂亮？”
童叶欣笑了起来，阴恻恻的，学她：“‘咱们是朋友，你不会这么对我的，是吧？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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