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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晚瑜看着面前的检查结果书——脑癌晚期，确诊。
她闭上眼，想起医生最后说的话：“商太太，我很遗憾，但您恐怕只有一年时间了。”
睁开眼，顾晚瑜随手将诊断结果书塞进抽屉里，再拿出另一份文件。
离婚协议书。
深吸了口气，顾晚瑜提笔落字。
每写下一笔，她便想起一段她和徐景墨之间的回忆。
她暗恋徐景墨五年，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五年暗恋，终于画上句点。
顾晚瑜写完最后一笔，合上离婚协议，她拿出手机，给徐景墨打电话：“协议我签好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拿？”
电话那边响起男人冷漠无情的声音：“放在家里就好，现在，你可以滚了。”
顾晚瑜握紧手指，看向茶几上的玻璃药瓶，瓶子里，装着一种无色无味的液体。
“不，你必须回来拿，要不然，我就撕掉协议。”
回答顾晚瑜的，是电话被挂断的嘟嘟声。
但顾晚瑜知道，他会回来的。
握紧药瓶，顾晚瑜进入厨房，开始准备晚餐。
入夜，晚上十一点。
公寓大门终于被人打开，徐景墨回来了。
顾晚瑜坐在餐桌边上，她面前，是满满一桌家常菜。
可惜，菜已经凉透。
徐景墨垂眸，冰冷厌恶的看着顾晚瑜：“离婚协议呢？”
顾晚瑜低着脸，卑微道：“你先坐下，我们吃一顿散伙饭，好吗？”
“我说过，我不会吃半口你做的东西。”徐景墨字字冰冷，没有耐心，只有厌恶，“我最后问你一遍，离婚协议呢？”
顾晚瑜闭了闭眼，放弃了挣扎，她把离婚协议递了过去。
徐景墨夺走文件，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顾晚瑜忙拿起红酒，倒出两杯来，“我们结婚两年了，冷霆，再怎么没有感情，也陪我喝杯酒吧，以后，我永远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徐景墨停下脚步，半响后，他皱眉回身，接了酒，一口喝完。
“好了，顾晚瑜，你可以远远的滚了。”
顾晚瑜终于抬起脸，看向男人，她忽然笑了，笑得释怀而又悲伤。
徐景墨心里奇怪，还未多想，身体忽然一软，扑通跪在地上，竟是站不起来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
顾晚瑜起身，慢慢走过去，温柔的把徐景墨平放在地上。
她分开腿，坐在徐景墨身上。
“我知道你一定会很生气，但我……”顾晚瑜垂下睫毛，面容苍白，“但我不这样做，我不甘心。”
结婚两年了，他们连一次肌肤之亲也没有。
顾晚瑜解开徐景墨的衬衣纽扣。
“我想要你永远记住我。”顾晚瑜俯身，吻住他的喉结，“这就是我要的。”
给她五年的深爱，一个交代。
衣服，一件件的剥落，客厅里，慢慢充斥着暧昧激烈的声响。
满室混乱。
等到徐景墨在床上醒来时，屋里早已没了那女人的身影。
不止她的人，所有与她有关的东西，全都消失了。
留下的，除了一份离婚协议以外，就是落在徐景墨脖子上的，一个醒目无比的咬痕。
徐景墨摸着那个碍眼的痕迹，狠狠一脚踹翻了床头柜。
“顾晚瑜，我一定会找到你，然后杀了你！”
哐当——柜子倒地，抽屉里的东西也被摔了出来。
一份诊断结果的文件，跌到了徐景墨脚边，他弯腰捡起，随便瞧了一眼，但看到上面写的东西时，徐景墨身体猛然僵住。
诊断结果：脑癌晚期。
患病人：顾晚瑜。

七个月后，国外一个乡间小镇。
“朝颜，徐景墨找到线索了，最多还有三天，他就会带人找过来。”
此时，顾晚瑜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四肢异常的纤瘦，唯有腹部高高鼓起，比普通孕妇更大。
她摸着肚子，睫毛垂下，在她苍白的脸上留下阴影。
脑癌和怀孕，严重透支了她的身体，她现在，完全是靠着要让孩子平安诞生的执念，撑到了现在。
“那就不等了。”顾晚瑜笑了笑，“南城哥哥，麻烦你今晚就给我安排剖腹产吧。”
七个月，孩子生下来也没问题了。
顾南城皱眉，担忧道：“可是，一旦送你去医院，你怀过孕的事情，就瞒不住了，到时候，你的孩子一定会被他抢走的。”
顾晚瑜哀伤的闭上眼，无力道：“可是，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
顾南城张了张口，最终沉默。
“好，我这就去安排。”
两个小时后，顾晚瑜躺上了手术床。
进手术室之前，她紧紧拉住了顾南城的手：“南城哥哥，一会不管我怎么样，请一定，先保我的孩子。”
顾南城眼圈通红，紧紧回握住顾晚瑜的手。
他俯下身，不顾绅士风度的，大胆的吻了吻顾晚瑜的手背。
“你放心，不论是你的孩子，还是你的命，我都会用尽一切，去保护的。”
顾晚瑜心里又暖又涩，她合上眼：“好，谢谢你。”
她松开顾南城的手，被送入手术室。
两个小时以后，手术结束。
护士抱出来的一个孩子。
“顾先生，按照你的吩咐，我给你带出来了一个男婴，不过……因为早产的原因，他要尽快送到别的保温箱里才行。”
“知道了。”
顾南城接过孩子。
刚生下来的婴儿，皮肤还是皱巴的，五官也尚且不清晰，看不出来面容。
顾南城摸了摸孩子柔嫩的脸颊，愧疚道：“对不起……”
……
三天后。
徐景墨一脚踢开一间乡野别墅的大门。
屋里，已经空空荡荡，之前住在里面的人，早已不见踪影。
徐景墨走进客厅，扫视着这寂静空旷的屋子，面冷如寒冰，他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狠狠道：“顾晚瑜，你别以为你跑得掉，天涯海角，我都一定会找到你！”
“商少！”徐景墨的助理忽然惊讶大喊，“这里有个孩子，商少，快来！”
孩子！
徐景墨想起两天前查到的东西，说顾晚瑜怀孕七个月，在一家医院做了剖腹产。
他抬腿，几步冲过去。
助理站在一个婴儿保温箱前，指着里面的孩子，语气惊喜而又小心：“商少，这个孩子……长得有些像您。”
徐景墨两步上前，低眸看去。
保温箱里的孩子正在熟睡。
孩子出生已经三天，肌肤渐渐变白，五官也隐约显出轮廓，与徐景墨的面容，的确很像。
“商少，这会不会就是……太太剖腹产生下来的孩子？”
徐景墨盯着那个婴儿，半响未语。
“这里还有一张纸条！”另一个助理找到一张便签，急忙递给徐景墨。
徐景墨定了好几秒，才将纸条接过去。
“徐景墨，我已经脑癌晚期，没多少日子可以活了。孩子我还给你，用作你不要再来找我的交换，我剩下的日子，我想要清净的过，不想见你。”
不想见你——这几个字，在徐景墨的心口里转了几圈，转得徐景墨牙齿咬紧，怒火膨胀。
“碰！”
徐景墨忍不住，狠狠一脚踹翻了一个柜子。
顾晚瑜，你这个贱人，别以为把孩子留下就会没事。
我一定会找到你，让你付出更多的，代价！

“南城哥哥，”顾晚瑜一边掖着两个孩子的被角，一边和顾南城说话，“明天我手术，如果失败了，麻烦你把我的骨灰寄给徐景墨。”
顾南城抿紧了唇，没有接话。
顾晚瑜回头看向他，忽然笑了笑，笑意温柔：“没关系的，能把孩子们平安生下来，我已经很满足了，只是……”
只是没想到，徐景墨拿走了一个孩子，还不满足，还要继续找她。
看来，他是真的，恨她入骨。
“别说丧气话了。”顾南城握住顾晚瑜的手，“明天的手术，我亲自给你做，我保证，手术一定会成功，你和孩子们，也一定可以团聚的。”
事实上，这个手术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十。
但顾晚瑜没有说丧气话，她点点头道：“好，我相信你。”
第二天，上午十点。
早已经剃好光头的顾晚瑜，被送入手术室。
这场手术，一共持续了十三个小时。
另一边，国内，商家老宅。
深夜。
原本正在豪华婴儿床上熟睡的孩子，突然大哭起来。
守在一旁的奶妈被惊醒，忙抱起孩子轻哄安抚，可不管她怎么哄，孩子就是哭得止不住。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三个月大的孩子，哭得异常的伤心，整张脸都哭红了。
“怎么回事。”徐景墨被吵醒，推门进来，脸色冰冷，“孩子为什么哭？”
奶妈惶恐道：“我也不知道，睡前还好好的，睡到一半，突然就……”
“给我。”徐景墨寒着脸，接过来孩子，熟练的抱稳，轻晃着安抚。
但平时最依赖他的儿子，此刻却怎么也不听话，嚎哭不断，哭到后面甚至呛咳起来。
“少爷，会不会是生病了，哪里不舒服，要我去叫家庭医生过来吗？”
徐景墨点头：“快点。”
奶妈小跑着出去，没多久，家庭医生便抵达了老宅。
给孩子详细做了检查以后，医生道：“身体指标都很正常，应该没有生病……”
徐景墨不悦：“那他为什么一直哭？”
医生也摇头，片刻后，医生又忐忑小心道：“不过这样类似的情况，我以前遇见过。”
徐景墨侧眸，冷冷看向医生，示意他继续说。
“像这种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与他的母亲之间会有特别的奇妙联系，所以，如果他母亲出事了，他就会有所感应，继而大哭不止……”医生额头上冒出细汗，“少爷，您要不要去确定一下……小少爷生母的情况？”
徐景墨想起顾晚瑜那一份脑癌症断书，身体忽然僵住，孩子也不哄了。
“少爷？”
徐景墨猛然回神，将孩子递给奶妈：“看好他。”
说完，徐景墨转身，大步跑进书房，拨出去一通电话：“那个女人的下落呢？你们找了三个月了，为什么还没有她的下落！”
电话那边静了几秒，而后传来谨慎小心的嗓音：“商少，我们刚刚的确……是查到太太的下落了。”
“说！”
“在一家医院里，太太刚做了一场十三个小时的脑癌手术，但是……手术失败了。”
徐景墨脑中嗡的蜂鸣了一声，许久，许久之后，他才再次听到手机里的声音。
“手术失败，太太，死在了手术台上。”
夜色更深。
原本安静的商家老宅里，突然传来一阵阵摔打的东西的巨响，与婴儿啼哭的声音混合交织，最终组成一片哀戚之乐。
两天之后，徐景墨收到一个国际快递。
打开，里面是一个檀木骨灰盒，盒子上方，贴着一张小小的黑白寸照。
那照片里的人，正是已经消失了十个月的顾晚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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