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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觉得不公平，但是我们也没办法了呀，万一妤柔有个好歹，连城的孩子该怎么办？”
“崔妗云，我只是让你带她去法庭，不是让你去坐牢，换句话说，就是让你去走个过场，那家人不会胜诉的，你放心吧。”
崔妗云艰难开口:“可是妈，我的名誉会受到影响啊。”
妇人笑笑，“你都如愿嫁给清川了，还做了这么久的家庭主妇，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还怕别人说闲话吗？”
这话好像既讽刺了她高攀傅家，又羞辱了她这些日子的无所事事。
她是嫁给了司空寂，在他的要求下把工作辞了，安心在家陪他。
她没想到的是，这也能成为被羞辱的理由！
可凭什么，凭什么她就得去顶替季妤柔去法庭？凭什么她要去接受别人的非议和冷眼？
崔妗云捏紧手心，眼神冷了下来，“妈，我不觉得我应该按您的话去做，做错事情的人不是我，我没有代替她去的理由，就算您说是走个过场，可现场的人都是真的不是吗？我为什么要帮她去接受那些本来是非议她的声音？”
妇人万万想不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脸拉了下来，态度变得冷硬。

“崔妗云，你嫁进傅家以来，一直倚仗我儿子过活，你难道不觉得羞耻吗？”

第4章枳枳，妈的建议，你考虑一下
崔妗云咬牙，此时此刻，她无比后悔当初辞掉了工作，不然她还能有反驳她的底气。
“现在让你为我们傅家做点贡献，你都扭扭捏捏，当真以为清川护着你，我就拿你没办法了？也不看看自己算什么东西！”
崔妗云听不下去，站起了身，“既然在这件事上，我和妈无法达成一致，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不舒服，上去休息，就不送您了。”
她直接上楼，听见妇人激动的骂声。
“过门这么久了，孩子也没怀一个，就是一只不下蛋的鸡，不知道你哪儿来的脾气这么跟我说话！”
“你有什么资格说不？清川都同意了，你反对又如何？”
楼梯口的身影倏地顿住。
妇人住了口，只见崔妗云苍白着脸问:“你说，他同意了？”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过来找你？”
“……”
崔妗云苦苦一笑。
原来，是受了他的意，是因为他跟她吵架了，所以不愿意亲自跟她说？
司空寂啊司空寂，你做得真好。
*
晚上，司空寂罕见地回来了。
二人相对无言。
他进了浴室洗浴，出来时，崔妗云已经睡下了。
男人轻手轻脚上了床，这时，崔妗云转过身来，睁着眼睛看他。
他意外地僵了一下，“怎么了？”
崔妗云眼也不眨。
“下午的时候，妈来过。”
司空寂的眉心拧了拧，“她跟你说什么了。”
崔妗云很想质问他，可话到了嘴边，竟然一个字都问不出来！
男人盯着柔顺的她，低低叹了口气，“好了，别跟我生气了。”
这句安慰一出，崔妗云莫名红了眼睛。
司空寂急得又亲又哄，她抱着他，哭得越来越大声。
最后，安慰变成了急促的亲吻。
两人好像要将这几天的冷淡都褪去，急不可耐地沉沦下去。
迷蒙间，崔妗云抱紧他的腰身，“老公，不要离开我。”
男人的腰腹绷得更紧，汗珠顺着性感的胸膛滑落，烫得她直掉泪。
他们，好像又恢复到了从前。
意乱情迷时，司空寂却突然低声来了一句:
“枳枳，妈的建议，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轰的一下，崔妗云的身体凉了下来。
她睁大眼睛，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他亲吻着她的耳垂，声音染着事后的嘶哑:“现在的情况，是该好好考虑妈说的话了，不是吗。”
“……”
有什么东西，在崔妗云的身体里碎了。
她不知道这场情事是怎么结束的，只感觉整个人昏昏沉沉，如坠冰窖。
事后，她甚至没来得及多问一句，司空寂就又被一通电话叫走了。
崔妗云通体麻木，呆呆倚靠在床头，怎么也睡不着。
熟悉的震动声发出，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拿手机，点开一看——
果不其然，是季妤柔发来的。
“他跟你提了吧？我说过，他喜欢的是我，他不能忍受我去法庭接受别人异样的眼光和谩骂，却愿意提议让你去，崔妗云，你还不明白吗？”
“我和你之间，他选择舍弃的人，是你。”
这次，崔妗云忍无可忍，一通电话拨了过去。
那边很快就接起，开口第一句便是:
“怎么，想明白了是吗。”
第5章签一下离婚协议
崔妗云控制着怒火，“季小姐真是好无趣，跟我玩这种文字游戏，你觉得我会被你的三言两句影响吗？”
“没有影响的话，你还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崔妗云抿着唇瓣，“我是想警告你，我和清川很好，请你别妄想挑拨我们的感情。”
季妤柔轻笑，“是不是挑拨，很快就见分晓。”
她刚说完，突然哎呀一声，柔笑告诉崔妗云:“外面来人了，好像是清川呢。”
崔妗云的心紧了紧，听见她轻笑着说:“崔妗云，睁大眼睛看清你的处境吧，如果你不帮我上法庭，清川和妈也会压着你去的，你没得选。”
“……”
“是要你自己答应去体面些，还是被强迫着去体面，你自己掂量清楚。”
没等她回答，电话啪的一声就挂断了。
崔妗云捏着手机，重重闭上眼。
-
时间很快到了开庭那天。
被告席上，崔妗云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
她全程听着对方律师的指责，以及原告母女嘶声力竭的辱骂，指尖都是冷的。
她心里是害怕的，眼神下意识地在旁听席里寻找付清川的身影。
他确实在。
但他身边，还坐着季妤柔。
那个女人穿着宽大的孕妇裙，脸蛋小巧白皙，五官精致，是个实打实的美人。
“……”
司空寂也察觉到她的视线，抬眸看过来。
两人仿佛隔绝了旁人，无声对视。
她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了很多情绪，晦涩，复杂，紧张，还有歉疚。
崔妗云鼻尖一酸，强迫自己瞥开了目光。
双方律师唇枪舌战，辩驳了很久，到了中场休庭时，崔妗云被关在一间小屋子里。
有人进来告诉她:“崔妗云，司空寂先生想见你一面。”
崔妗云抬起头，“好。”
然而，进来的人却不是她期望见到的。
季妤柔一脸笑意，同带她进来的人点头致谢，然后扶着腰身，坐在了崔妗云对面。
对方先开口:“你看起来不太好。”
崔妗云没有表情，往她空荡荡的身后看了一眼，问:“清川呢。”
“公司有急事，清川就先走了，说结束后告诉他结果就好。”
他，就这么不关心她的处境？
季妤柔笑得人畜无害，“崔妗云，我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今天坐在台上的人就是我了。”
“……”
崔妗云深呼吸，并不解释。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并不是为了帮她才来的。
因为经过这些天，崔妗云发现，她在和司空寂的感情里，一直是卑微的那个。
她怕司空寂还爱季妤柔，怕他是为了将就跟她在一起，怕他不爱自己。
所以她这次来，是为了证明。
她想证明他们的幸福恩爱不是假象，证明他是真的爱自己。
然而，对面的女人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直接明了地说:“你不要想了，清川他不会来的。”
她拿出一则文件，推给崔妗云。
“看看，合适就签字吧。”
崔妗云垂眸看了一眼，“什么意思。”
“这还不够明显吗，清川要跟你离婚。”
面前的纸张上，“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极其扎眼。
崔妗云抿唇，“我不信。”
季妤柔有些诧异，“我以为你愿意来，是因为想通了我说过的话，没想到你还在痴心妄想。”
崔妗云绷着脸，“他如果想跟我离婚，就亲自来跟我说，至于你，季小姐，你怀着他哥哥的孩子说爱他，还觉得自己很高尚是吗？”
第6章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清川的
“你！”
季妤柔要发怒，又歇了火。
“算了，看在你替我上法庭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以后还长，事实会证明我说的一切。”
说完，她起身要离开。
崔妗云叫住她:“我要见他。”
季妤柔笑容更深，她折返回来，以无比怜悯的口吻说道:
“你别想了，清川他不想看见你。”
“他自小就喜欢我，为了我，他从小到大都不允许身边出现其他异性，这么洁身自好，也是因为我说过，我不喜欢沾花惹草的男人。”
“从始至终，他爱的人都是我，当初他跟你表白，是因为那晚我和连城刚举行了订婚宴。”
“我再提醒你一件事，三个月前，清川有一个晚上彻夜不归，他跟你说是应酬得太晚，在公司睡下了，其实不是，那天晚上，他跟我在一起。”
最后，女人靠近她耳边，以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其实，我肚子里孩子的爸爸不是连城，是你的老公，司空寂。”
“……”
冰冷的话语，带着深刻的恶意，直窜入崔妗云的脑海。
她想呐喊，想否定她，可奇怪的是，她说的一切，都与她的记忆对上了号。
司空寂有洁癖，不喜欢有人碰他的东西，尤其是女人。
司空寂跟她正式在一起的那晚，雷雨交加，他喝了很多酒，失落的眼神像针一样，刺痛她的心。
三个月的那一夜，他彻夜未归，说是在忙工作……
所以，她被他骗了？
那大半年的追求，和看似恩爱甜蜜的婚姻，全都是谎言？！
崔妗云的精神很恍惚，连什么时候重回法庭了都不知道。
“被告崔妗云，四月四日晚十点二十八分，你酒驾到莲花路口发生车祸，撞倒一家三口后迅速逃逸，事后也没有报警，可否属实？”
崔妗云的身子开始剧烈颤抖，满心充斥着被欺瞒的痛苦和无尽的恨意。
她逼红了眼，望向旁听席里的季妤柔，心口震痛无比。
“不是我。”
所有人看了过来，崔妗云却只看得见季妤柔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慌。
她掐紧手心，大声道:“不是我，那天晚上撞人的不是我，我那晚一直在家，家里的佣人可以为我作证！”
“……”
现场开始嘈杂起来。
崔妗云听着法官说着制止的话，抬手指着季妤柔的方向。
“是傅家，他们说她怀了傅连城的孩子，不能在法庭上受到惊吓，所以让我代替她来上法庭！真正肇事逃逸的凶手，是她季妤柔！”
此话一出，现场大乱。
崔妗云死死瞪着季妤柔，可一片混乱中，竟然还是有人护着她离开。
崔妗云急了，“你不准走！”
她要追下法庭，却被几个人拦住。
“她才是凶手，不能让她走！”
然而，没人听她的，他们扭着她的双手，将她制住。
崔妗云望着季妤柔的方向，死命挣扎，然而，司空寂突然从外围出现，如天神一般将季妤柔护在怀里。
“……”
砰的一声，崔妗云听见，她身体里的某种东西碎了的声音。
她心如死灰，停止挣扎，眼睁睁地看着在一片混乱中，司空寂与季妤柔站在一起，离她越来越远……
第7章傅先生在等你
四年后。
京都女子监狱内，一道瘦削的身影规规矩矩站在门口。
狱警将她的私人物品递给她，对她说:“出去之后好好做人，别再做违法的事了。”
“是。”
崔妗云接过袋子，望向那道看了四年的铁门外。
天色渐暗，路灯落下的光影昏黄，雪花洋洋洒洒飘落。
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那里，透过车窗，隐约能瞧见男人冷硬分明的轮廓。
崔妗云没动。
身后，狱警见过她这几年的生活，知道她被改变太多，叹息道:“傅先生来过很多次了，知道你今天出狱，早两个小时就在外面等了，崔妗云，你还是跟他见一面吧。”
女人眼帘微垂，淡漠道:“不了。”
“……”
她转身，“从后门走可以吗。”
狱警见她态度坚决，摇了摇头，还是带着她去了。
出来之后，崔妗云站在陌生的路边，刺骨寒风吹过，只穿着两件单薄衣衫的她抖了抖，内心一片迷茫。
又是一年深冬。
距离那场嫁祸，已经过了四年零四个月。
四年之初，经过法庭那场闹剧后，她被关押了一周，最后审判的结果，是她肇事逃逸，还拒不认罪，判刑五年零六个月。
她反抗过，申诉过，结果没有任何改变。
她没有放弃，一直在寻求帮助，可直到她在狱中听说季妤柔生了一个男孩儿，听说司空寂即将与季妤柔订婚，她急于翻供的心，突然就平息了。
自那以后，她不再寻求任何援助，一心安静做事，争取减刑，终于在今天，逃脱了这个牢笼。
一阵寒风吹过，簌簌的雪花落了她满头。
崔妗云搓了搓冰凉的手臂，从狱警给她的袋子里拿出一个手机。
开机了，还有电。
她翻找了一个电话，拨通过去，对方直接挂断。
崔妗云苦涩一笑，是啊，她这种罪大恶极的人，怎么还会有人愿意收留她？
垂下手后，她抱着双臂，沿着雪白的街道缓慢前行。
另一边，等不到人出来的司空寂一再看手表，最后坐不住，推门下了车。
前面的司机走过来，他挡开他举伞的手，仓促地往门口去。
“崔妗云已经走了。”
“走了？”司空寂恍惚了一瞬，眼帘垂下，“好的，谢谢。”
他往回走，看向铺满雪的两侧街道，寂静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