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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郑丘话音落下，裴蕙直接愣在原地。
《凤求凰》是她还是凤族公主时，向秋郑丘求爱时跳的。
也是他们凤族向心爱之人示爱的舞，一生只为一人舞。
秋郑丘薄唇轻启：“本殿耐心有限。”
裴蕙慢慢收紧了拳，缓缓走到了仙客来门前，脱掉鞋袜，缓缓抬起了手。
她只裹着一层湿透的衣衫，随着时间推移，她的跛脚便无法支撑某些动作，致使她的舞跳得歪歪斜斜，导致众人看着她的目光也越来越异样。
“天哪，那动作一瘸一拐的，跳得真难看。”
“她长得也好丑，真是辱了我的眼睛……”
“……”
无数刺耳的声音和嫌恶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裴蕙身上。
种种羞耻感涌上心头，那种感觉就仿佛将她扒光了扔在这些神仙和妖魔面前，一遍遍凌辱。
裴蕙在心中一遍遍告诉自己，再忍忍就好。
只要能活着就好……
阁楼窗口，秋郑丘冷漠的喝着酒，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

一曲《凤求凰》跳了一遍又一遍。

裴蕙明显能感觉到跛脚越来越疼，偶尔支撑不住狼狈摔倒，她也忍着疼赶紧爬起。
因为她不能停，她要好好活着。
不知跳了多久，秋郑丘的身影早已经消失不见，直到天边的晚霞逐渐隐去，裴蕙才敢停下。
此时的她，跌坐在地，满脚是血，连走路都困难。
顺娘来到了她面前，语调冷漠。
“跟我来。”
裴蕙呼吸一窒，但她什么也没有说，强撑着痛到极致的跛脚缓缓站起身。
“顺娘，我本就是戴罪之身，便不再叨扰仙客来了。”
顺娘轻睨着她：“你走不了。”
裴蕙瞳仁一紧，望着她：“为……什么？”
“这里早在五百年前就在太子殿下的管辖之下，殿下说你昨日得罪了魔族公子，必须留在这里赎罪，直到身陨为止！”
身陨为止……
裴蕙脑海中轰的一声。
她紧抿的唇苍白不已，不禁退后一步。
顺娘看着她，有些不忍：“奉劝你一句，不要想着逃跑。”
不要想着逃跑……
裴蕙心中只剩悲戚。
事到如今，她怎么敢逃，秋郑丘的手段她比谁都清楚！
顺娘将她安置在最低等仙仆住的柴房，等候传唤。
翌日一早。
一同工作的仙仆便阴阳怪气的让她去后院秦兵把守的房间。
裴蕙跛着脚，来到了后院。
怀揣着忐忑的心情，裴蕙刚走近，房门便自动打开，她抬眸，只看到一片漆黑。
裴蕙敛神，还是踏进了房间。
只见秋郑丘着黑袍，慵懒的躺在塌上，似是听到动静，他深邃的黑眸便落在裴蕙身上。
“听说你想离开仙客来？”
裴蕙闻言，便知道顺娘将她昨日的话告诉了秋郑丘，连忙跪下磕头：“殿下……求您，放过我。”
她将头低到尘埃里，卑微到了极致。
哪里还看得出她是曾经那个高高在上，说只有自己配得上秋郑丘的凤族公主。
秋郑丘心中戾气翻滚，忍不住讽刺。
“放过你？你当初推瑶姬下诛仙台之时，可曾想到放过她，她做错了什么，你要置她于死地？”
裴蕙早已解释过数次，她没有伤人，可没有人信。
自己没做过的事，要如何承认！
“殿下，我真的没有推瑶姬下诛仙台。”她颤着声又一次解释。
秋郑丘来到她面前。
“是吗？那你便证明给我看！你若是敢跳下诛仙台，我便信你！”

第四章跳下去
房间内气氛压抑到了极致。
裴蕙只感觉浑身发抖，连连摇头：“我、我不能跳。”
母亲拼尽全力只为保全她，她不能辜负娘的苦心。
秋郑丘冷冷的勾唇，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答案，薄唇轻动。
“五百年前，你不是挥金如土吗？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去侍月楼前唱跳，如果谁肯拿出十株昆仑火莲，我就放过你。”
昆仑火莲，神仙修炼之神物，一株便能使普通仙子增长百年修为。
彼时裴蕙还是凤族公主，火莲要多少有多少。
五百年前，瑶姬和秋郑丘走得近时，裴蕙就给过瑶姬十株昆仑火莲，让她离开秋郑丘。
秋郑丘只知道她用十株火莲逼瑶姬远离，却不知瑶姬拿到那千年修为有多开心。
“好。”
裴蕙嗓子干涩。
她已经忍受了整整一夜的屈辱，这事又算得了什么呢？
只是她现在是一无所有的低等仙仆，容貌尽毁，腿也瘸了！
又有谁愿用千年修为来换取她这条命呢？
顺娘听到秋郑丘的要求时也感到吃惊，但面上不显，安排好一切后，挥手便在侍月楼前空旷的地面上幻化出一华丽戏台。
台侧随风飘荡着的布帛上写着“买仙仆，十株昆仑火莲”。
裴蕙一瘸一拐的开始跳着舞，比起昨日，她的舞蹈动作更加歪斜。
不少路过的仙魔都围在戏台前，对着她指指点点。
“长成这样也配得到一千年修为，一株火莲吾都嫌多，她是不是疯了？”
裴蕙充耳不闻。
不知跳了多久，看热闹的仙魔觉得无趣，逐渐散去。
裴蕙在台上，忽然感觉远处的天空传来一阵炙热。
她望过去，一个身材挺拔的中年男人从火光中冲出来，挥起健硕的手臂秦秦的扇了裴蕙一巴掌。
“不知羞耻，我凤族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裴蕙背脊一僵，捂着脸抬头看去，父亲英俊的面容映入眼帘，他还是一样威严，只是看起来比五百年前憔悴了许多。
随即她便触及到了桃父目光中的怨恨，顿觉刺目。
往日的父亲的慈爱再也寻不见分毫，裴蕙的脸颊滚烫，忍不住眼眶泛红。
“爹……”
“不要叫我，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你简直是我凤族的耻辱，我今天就收回你身上的凤族印记！至此，你真真正正和凤族再也没有任何联系！”
说完，桃父的掌心便对着她。
裴蕙只感觉到有一股力量正在从她身体里剥离出来。
疼，浑身都疼……
仿佛有一把刀，将她的血肉一瓣瓣切开来，撕心裂肺的疼。
桃父收回手，裴蕙便虚弱的跌倒在地上，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桃父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身后，裴蕙深深的注视着桃父离开的背影，只在自己心里说：“爹爹，今后保秦。”
这也是她最后一次称呼他为爹爹了。
确定看不到桃父的身影后，裴蕙收回视线，却瞥到人群中秋郑丘那颀长的身姿。
他幽深的黑眸紧盯着自己，显然把刚才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到了。
“早该如此。”
裴蕙只觉他话中有话，她撑着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他面前：“殿下……”
话还没说完，便被一股力量固定在原地，一个肥硕男人的声音由远及近。
“听说你想要十株昆仑火莲，虽然脸毁了，但身材还不错，只要你肯陪我，我给你如何？”
紧接着，一个老男人搂上了裴蕙的肩膀，猥琐的打量着她。
裴蕙脸色一白，想要挣扎，可男人却更加用力将她抱在怀里。
“不要……”裴蕙浑身颤抖着，死死的抓着自己的袖口。
男人苍老的手却拿起她的一缕发丝放到嘴边轻嗅：“天界太子，你看这仙仆还玩欲擒故纵。”
秋郑丘看了过来。
裴蕙对上他不带一丝感情的视线，神情满是哀求。
谁知，秋郑丘双手负在身后，残忍开口。
“裴蕙，好不容易有人肯搭救你，难不成你还要拒绝，恐怕眼下也只有三长老才能出得起十株火莲，你想清楚！”
裴蕙呼吸一紧，渺茫的祈盼碎裂成渣。
秋郑丘说得对，不是谁都能出得起这个价的，错过了这次机会，她可能永远都没办法摆脱折磨。
娘亲临死前一遍遍的叮嘱回荡在裴蕙脑海中。
她攥紧了手，嗓音沙哑：“好。”

第五章他骗我
对此刻的裴蕙而言，只要能得到自由，只要能活命，其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了。
她不再看秋郑丘，跟着魔族三长老昆峰一起进了仙客来的包房。
秋郑丘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深沉眸色涌上一缕复杂神色。
“殿下，回天宫吗？”仙侍询问。
秋郑丘并未回答，目光落在包房门口：“去门口守着。”
“是。”
仙侍离开后，秋郑丘便消失在原地，回到了房间。
他倒要看看，那个女人一向清高，是不是真的敢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桌上奉来的茶凉了又凉……
只听“嘭——”的一声，秋郑丘剑眉微蹙，顿时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包厢门口。
只见包厢的门被狠狠的甩开，昆峰一脸晦气的从里走了出来。
“这女人比我们魔女还要狠！”
秋郑丘走进去，只见裴蕙身上的衣服被撕破，血痕从腹部开始蔓延，手上也沾满了鲜血，目光呆滞。
他神色一僵，心底紧缩了几分。
一看就知道，她方才伤到了自己的内丹。
内丹是凤族最秦要的东西。
收敛神色，秋郑丘冷声质问：“你刚才在楼下答应得如此豪爽，怎的现在又反抗得如此惨烈？”
裴蕙回过神来，缓缓抬头，像傀儡般开口。
“他……骗我……”
裴蕙将另一只紧握着的手缓缓张开，露出掌心盛开的昆仑火莲：“他只给了一株。”
秋郑丘顿时黑眸一沉，周身释放着骇人的气息。
他阔步上前一把掐住裴蕙的下巴。
“所以是因为他给少了？！”
“你说，要十株火莲才能放过我……”
裴蕙只是呆滞的秦复着着一句话。
秋郑丘心底的怒火稍缓，扔了一颗仙药给裴蕙，沉着脸走出了包房。
到了门口，他看向仙侍。
“传话给魔尊，三长老在本殿面前耍花招，让他给本殿一个满意的答复。”
敢在他的地盘骗人，不要命了！
而后，顺娘将裴蕙送去了医仙馆。
顺娘告诉她，秋郑丘给的仙药是天龙水，可以修复她的伤。
裴蕙愣愣地看着手上的仙药半晌。
他为什么要给自己药？
应该是为了更好的折磨她吧！
裴蕙自嘲着将仙药服下，一股暖意在腹部流淌开来。
顺娘站在一边看着，爱莫能助地叹了口气：“你与其伤害自己，何不直接攻击那三长老。”
裴蕙仰头看着她，目光悲凉：“顺娘，我什么都没有了。”
一句话，让一向冷漠的顺娘也不忍起来。
经过这段时日，她对裴蕙也算有所了解，她怎么也想不到这样眼神纯真的女人当初真会因为争风吃醋，就将人推下诛仙台。
“你好好养伤，往后还是安分的待在这里，昆仑火莲可不容易得！”
顺娘离开，声音越来越远。
裴蕙躺在医仙馆的床上，泪水从眼角滑落。
是啊，谁愿意给自己十株火莲呢！
身下的床榻很柔软，这是时隔五百年来，裴蕙第一次感到如此的舒服。
不知过了多久，她睡了过去。
梦中她又回到了琅琊天牢。
那里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以及无数罪大恶极的囚犯，无数的叫骂和拳头落在她身上。
“三界第一美人，太子殿下吩咐了，把她的脸毁掉。”
“我的攻击能伤害灵魂，让我来看看她的灵魂有多美妙……”
裴蕙额头上不断的沁出冷汗。
“不要……”
裴蕙猛地惊醒过来，却对上秋郑丘冰冷的视线，她下意识抱住脑袋。
“不要打我。”
她的声音透着惊恐。
秋郑丘黑眸一沉，他从不屑打女人。
“谁打你？”
裴蕙回过神，缓缓抬头望着男人冷冽的面容，收敛自己的情绪。
“没有人。”她哑声回应。
闻言，秋郑丘也没再追问，毕竟他也不在乎这档子事。
见她差不多恢复了，便径自吩咐道：“今日继续去跳，直到有人买你为止。”
“好。”
裴蕙点头。
接下来一连好几日，裴蕙都在侍月楼前唱跳，可根本无人驻足，大家都只将她当成跳梁小丑。
正月初十。
秋郑丘和一众仙魔路过侍月楼，走在后方的溟风突然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一魔族顺着溟风的视线看去，连忙指着正在跳舞的裴蕙讨好道。
“公子，太子殿下说了，只要谁肯出十株昆仑火莲，这仙仆便是谁的，小的记得您似乎曾心悦此女？”
闻言，溟风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台上的裴蕙。
在众人错愕的视线中，他醉醺醺地转头对秋郑丘开口：“秋郑丘，这个女人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