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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晴雪每天下班后先去医院看过梁家父子，然后就自觉地回到云水公馆。
虽然这中间各种波折，但最后的结果是商家人帮她解决了肾源问题。
那在楚阳没有明确指示的情况下，她也只好按他最初的要求，住到他家里去。
他们两人都是工作至上的人，在家里的时间其实都不多。
楚阳偶尔在晚上下班后，看到盘着腿在沙发上吃水果的林晴雪，居然也就这么默认她在家里住下了。
但也仅仅就是“住下”而已。
这算什么？
这一天下班。
林晴雪先拐去花市买了束花，看时间还早，冰箱里又有新鲜食材，就给自己做了两道菜。
苦瓜炒牛肉、凉拌西蓝花，都是一人份的。
根据前几天的经验，楚阳要么不回来住，要回来也是九点以后的事了。
她先洗了个澡，才开始慢腾腾地吃饭。
谁知吃了一半，就听到了开门声。
林晴雪急忙把嘴里的饭咽下，问道：“商先生……你吃了吗？”
用万能的社交模板来寒暄，总不会出错。
楚阳看一眼她吃的菜，淡淡懒懒道：“没吃。”
“那……”她看了眼自己吃得差不多的菜，转口道，“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见楚阳没反对，她一边起身，一边自然地问道：“你喜欢吃什么？苦瓜吃吗？”
说起来，他们认识的时间不短了，这么亲密的关系，却很少一起吃饭。
她连他的喜好都不清楚。
“不吃。”楚阳嗤之以鼻，“这东西谁要吃？”
她啊……
林晴雪为自己争辩道：“苦瓜降火，其实对身体挺好的。”
“你上火？”楚阳的声音忽然沉了下来，“吃苦瓜有用么？”
林晴雪系围裙的动作缓了下来，目光对上楚阳的眼神。
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会错了意。
但楚阳那讳莫如深的表情，她实在看不出，他是不是在向她发出邀请。
在两人的对视中，林晴雪先默默地败下阵来，转开的目光落在了桌上那束新买的波斯毛茛上。
纯白底色，透着淡淡的粉，葳蕤层叠，带着新鲜的露珠。
林晴雪鼓起勇气，去触楚阳的手。
他没有避开，但也没有反握上来。
……波斯毛茛的温柔腼腆，蔓延到空气中。
楚阳抛开手里的那朵花。
这一次，他不再是冷淡疏远的神色。
楚阳终于反客为主，另一只炙热的大掌猛地擒住了她的腰。
深蓝色的真丝床单上，林晴雪的命运没有比那支纯白的波斯毛茛好到哪里去。
风雨飘摇中，摇落的花瓣落在她的肩背上，成了或深或浅的红。
楚阳捞过汗湿的人，在她肩上咬了两口。
就算没吃晚饭，这样不轻不重地咬两口也充不了饥，反而让林晴雪胆战心惊地以为他还要继续。
“楚阳，你快弄死我了……”
一场酣畅淋漓下来，林晴雪又从那只湿漉漉的小狗又变回了猫。
不再小心翼翼地叫他“商先生”。
在他允许的范围内，可以小小地做一下探出爪子的猫主子。
这个允许范围，暂时圈定在这张3m*3m的大床上。
楚阳：“饿了。”
气息暗凉，却又因为余韵未散而显得无端显得性感。
林晴雪嘟囔，“你就算再‘饿’，也要讲究可持续发展啊……”
这次，她落到他手上，一点砝码都没有。
大概是真的要到他厌弃为止，才能脱身了。
短时间之内是饿不着他了。
楚阳松开圈住她肩膀的手，往外推了推，颐指气使，“我是说我饿了，去给我做饭。”
“……”林晴雪像条鱼似的翻了个滚，滚到床边。
床伴加厨娘，这个男人可真是深谙“一鱼两吃”之道，人尽其用啊！
可她现在别说做饭，哪怕是快从床沿掉下去了，她也不想挪动一下。
“我给你叫个外卖吧……”林晴雪真诚建议，“这么晚了，吃点轻食？三文鱼怎么样？”
她摸出手机，一看，没有外卖软件。
哦，这是楚阳的手机。
“对了，我的手机呢，我们换回来吧。”
林晴雪是一个几乎不需要社交的人，虽然这十来天没有手机，但勉强用着楚阳的这个，除了联络，其他功能都能满足了。
楚阳：“扔了。”
“我那是去年的新款！”
说起来那支手机还是楚阳给她买的。
那时候林晴雪跟导师去C省石窟测绘的时候，手机摔烂了，楚阳几天联系不到她。
她回锦城后，小别加上怒气，被他在床上翻了两天的饼，差点连测绘图纸都画不完。
后来他直接给她买了一个跟他同款同色的手机，命令她随叫随到。
楚阳当然理解不了林晴雪在心疼什么，不耐道：“我这个用着不是一样，补个卡的事。”
他刚刚体力消耗大，全身上下只剩口腹之欲还没满足，自然注意力都在这个上面。
别说楚阳很少吃外卖，手边有个可以使唤的女人，恰好厨艺看起来还很够格，他怎么可能有耐心等她叫外卖。
“去给我做个香煎牛排乌冬，再鲜榨一杯玉米汁。”
顶级谷饲安格斯牛，用来炒苦瓜。

暴殄天物。

林晴雪试图敷衍他，“我不会做你说的这个。牛肉的做法……我只会做苦瓜炒牛肉。”
反正楚阳不吃这苦瓜。
他要说他吃，那她就去热一热剩菜。
进可攻，退可守，很完美。
楚阳眼睛都不睁，凉凉道：“不，你还会做黑椒蒜子牛肉粒。如果实在不想被一碗面埋没了厨艺，就按照上次在晁家做的原样做一桌。”
林晴雪：“……”
她上次在晁家做的是青椒酿鱼肉、豉油皇大虾、黑椒蒜子牛肉粒、淮山栗子汤。
“……我去做你要的乌冬面，十五分钟。”
她也不知道楚阳怎么知道自己给晁荆玉做过饭，但她也不愿意给楚阳做一样的饭菜。
他也不看看晁荆玉对她多仗义，而他自己又是怎么对她的？
他也配？
楚阳走到厨房，林晴雪正在倒玉米汁。
她果然在十五分钟内做好了楚阳要的东西，还多切了一盘水果。
她打了个哈欠，“请慢用。”
自觉地钻进客房。
……
第二天，林晴雪有一个项目会议。
这种会议，一开就是整个半天，以往林晴雪作为一个实习生，只需要坐在后面蹭听就行了。
但是今天，她的腰背状态，要一直坐在这里，还是挺难熬的。
她只能靠看图纸转移注意力。
看着看着，林晴雪发现了一点问题。
她是学理科出身，虽然本科阶段每门功课的绩点都很高，但是要算起来，建筑力学是她学得最好的一门功课。
她是下了苦工去学的。
因为她爸爸就是在这上面吃的亏。
方信鸥专精设计，计算方面都依赖于当时的搭档。
也就是因为如此，方信鸥当年连力学参数被人改了都没发现，才发生了建筑坍塌的事故。
方信鸥被推出来顶包，判了十年。今年已经是第九年了。
“尚工。”林晴雪在背后轻轻地叫了林晴雪的名字一声，“这里的扭矩不对，边梁和斜拉杆的长度不匹配的。”
尚一鸣算是林晴雪所在小组的一个头头，林晴雪发现问题只能先跟他汇报。
林晴雪看图不需要电脑里的受力模型，直接动手在白纸上拉线，堪比电脑画图。
她标了几个参数，把纸递给尚一鸣，示意他看。
谁知尚一鸣只是把她给的纸压到资料下面，看都没看。
等会议中途休息的时候，林晴雪直接问尚一鸣，为什么不重视自己发现的问题。
“你以为甲方那边的负责人看不出来吗，就你林晴雪是学过力学的？”尚一鸣单独面对林晴雪的时候总是忍不住阴阳怪气的，“这里考虑的是雨棚外观的美观性能，虽然边梁是不太够，但是受力和变形都没问题。”
林晴雪对他的语气免疫，公事公办地交流，“不可能没问题！数据改变一厘米，所有的参数都要重新调整，怎么能算极限值？”
尚一鸣却不想跟她谈这个。
像这种项目会议，要翻来覆去地开几十遍，他根本懒得去插手这一次的会议讨论结果。
最近林晴雪上下班都有人接送，尚一鸣跟踪计划已经很久没实行了。
林晴雪看出了尚一鸣的态度，也果断道：“行，我直接跟袁所谈。”
尽管上一次误接电话的乌龙闹出来，林晴雪对跟袁熙打电话有了点心理阴影。
她摸出手机，正要给袁熙拨电话，谁知尚一鸣却把她的手机抢了过去。
林晴雪躲避不及，被他抢了手机。
不仅如此，他握在她桡骨处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很冒犯的姿势。
林晴雪皎净的脸上一脸警惕，“尚一鸣，你要做什么？”
尚一鸣吊儿郎当地笑了一下，而后松开手倒退一步，“放心，不对你做什么。”
他把手机递回来，“你说的问题，待会儿我汇总以后会统一提出来。不过，这是个很小的问题，不止你一个人能看出来。”
“……有时候，不要自我感觉太良好。”他意味深长地说完这句，转身就走了。
林晴雪知道他指的不止是她发现了参数问题，还有她刚刚防备他的姿态。
但这种无关紧要的嘲讽她不会放在心上。
反而松一口气——尚一鸣之前对她那种咄咄逼人的“追求”，好像退潮了。
上午的会议结束，乐泉和她一起吃饭，她随口提了一句。
乐泉神秘兮兮地八卦，“你不知道吗？尚一鸣好像新找了个相亲对象，正追着呢！”
原来如此。
乐泉继续透露，“幸好你没跟他在一起。那天我听到他打电话，一直在磨那姑娘跟他去开房……你别这些男的人模狗样的，其实思想进化也就停留在动物阶段了。”
林晴雪向前挺了挺酸痛的老腰，深刻同意她的观点。
乐泉：“对了，袁所下午要出差，今天总算不用加班了，一块儿去看个电影？”
“去哪儿出差啊？”
“好像是星城。”
星城？
昨晚楚阳也提到过，今天要去星城。
当时林晴雪想的是自己能抽出空来，去医院替梁母守三天夜了。
原来他是跟袁熙一块儿去的。
林晴雪说不出是什么心情。等楚阳回来，或许应该建议他跟自己交换一下三个月内的体检报告。
……
林晴雪没指望楚阳回来会通知自己，但这次却想错了。
三天后的中午，她收到楚阳发来的微信：[豪宴酒店，8403。]
豪宴酒店是离她上班地点两条街外的五星酒店。
坐在对面的乐泉看到林晴雪咬住筷子不动了，“怎么了？”
“我不吃了。”林晴雪站起来。
早饭没吃几口就去跑了现场，现在眼看着中饭也吃不了了，她揣走了两杯绿豆汤。
两条街的路不值当打车，但走过去还是出了一身汗。
林晴雪站在8403门口按了半天门铃，要不是酒店送餐的人过来，她连门都进不了。
等她进了门，闻到屋子里的酒味，就知道为什么他不来开门了。
她接过酒店工作人员的餐车推进去，楚阳的衬衫散着几颗扣子躺在那里，两条大长腿大喇喇地敞着，连皮鞋都没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