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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上的疼痛因为霍珏这句话戛然而止。
苏瑶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紧缩的瞳孔颤抖着。
她爱了他十多年，不奢望他会爱自己，却从未想过他会让自己死！
苏瑶竭力忍住泪水，抑制着沉重的呼吸站起身：“你别乱动，地上的碎片扎脚，我马上让王姨来收拾。”
闻言，霍珏神色微怔。
她包容自己一切的态度无时无刻在提醒着他是弱者，是一个毁了容什么都干不了的懦夫。
没等苏瑶厉害，霍珏便用力地将她推搡了出去。
门再次紧紧关闭，把脸色苍白的苏瑶隔绝在外。
霍老太太站在楼梯口，看到这一幕也不禁红了眼，甚至有些后悔当初逼霍珏娶了苏瑶。
苏瑶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她转头望向霍老太太，眼底闪过一丝仓惶。
“没事，我习惯了。”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却难掩眼中的泪光。
霍老太太鼻尖一酸，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转身上了楼。
苏瑶阖眼深深吸了几口凉气，缓和好心绪才下楼让王姨去收拾霍珏的房间。
草草吃完早餐，霍少棋竟然回来了。
苏瑶看见他，顿时想起了昨天他说的那句话。
她放下碗，拦住霍少棋：“大哥，你昨天说过的话是真的吗？”
听见她质问般的话，霍少棋笑了笑：“你是说明雪？”
苏瑶点点头，眼中带着丝不解和怒意。
难道霍少棋不知道宋明雪曾是霍珏的女朋友吗？
谁知道霍少棋可惜般叹了口气：“弟妹，帮丈夫打听前女友的这种事，我劝你还是别干。”
听似劝慰却带着几分嘲讽的话让苏瑶脸上划过一抹无措。
自己帮深爱的丈夫去质问他深爱的女人为什么离开，的确可笑又悲哀。
霍少棋绕过她上了楼，却在转角处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苏瑶面色怅然地走到沙发前坐下。
良久，王姨领着垃圾袋下了楼，犹豫了一下才走了过去：“夫人，先生说……让您上去一趟。”
闻言，苏瑶愣了瞬后站起身，拿上碘伏和棉签后才上楼。
房间已经被收拾干净，霍珏坐在地上，神情阴郁地靠着床。
半片敞开的窗帘已经被拉上，房间又回到了原本的黑暗。
沉闷的气息挤压着苏瑶的呼吸，让她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再次触怒霍珏。
她走到霍珏面前蹲下，苏声道：“我帮你擦点药，不然伤口会发炎。”
霍珏如墨的双眸看着她，没有丝毫感情起伏。
苏瑶暗自松了口气，用棉签沾了点碘伏，借着昏暗的光线轻轻擦着他脸上的伤。
霍珏看着她专注的模样像是在对待什么珍宝，心底紧绷的弦不觉被拨动。
但这种不明的情绪很快被脸上的刺痛打乱。
他眼神一变，打掉苏瑶的手。
手背火辣辣的疼痛让苏瑶皱起眉。
“唱。”霍珏冷不丁地吐出一个字。
苏瑶一怔。
“我让你唱！”霍珏噙着满眼愠色斥吼道。
苏瑶眸色微紧，双手攥紧了一秒后陡然松开。
她站起身后退了几步，在黑暗中唱起《玉堂春》。
可唱到一半，霍珏突然道：“换一个。”
苏瑶抿抿唇，抑住心尖的颤痛开口：“你想听什么？”
“《追鱼》。”
闻言，苏瑶眼神一滞，紧缩的心都似是被撕成了数片。
霍珏在用《追鱼》讽刺她鸠占鹊巢，讽刺她占了本该属于宋明雪的位置！

第七章老地方
半晌，苏瑶才哑声道：“《追鱼》是越剧，我……”
话还未说完，霍珏操起一旁的碘伏瓶就砸到她的身上。
“废物！”
苏瑶身形一颤，双腿如同生了根一般动弹不得。
以往比这更重更大的东西扔在身上都没有现在这么痛过。
她看着霍珏，无法抑制地呢喃了一句：“我为什么要这么贱……”
极尽无奈悲凉的话却让霍珏听的心沉了瞬，他起身大步走到苏瑶面前。
“怎么，后悔了？”
苏瑶紧攥着拳，指甲深陷掌心中压出了血印。
嫁给霍珏这三年里她从没有后悔的念头，可这一刻被他这么一问，她也迷茫了。
明知道霍珏爱着宋明雪，为什么自己还要嫁给他，只是为了心底那卑微的满足感吗？
没有得到答案的霍珏眼神骤冷，眼尾染上一丝不甘。
他扼住苏瑶的下颚，声音发狠：“觉得嫁给我委屈了？还是说后悔当初没选择引诱霍少棋？”
话音刚落，一股热泪划过他的手指。
霍珏一怔，嘴里更为毒辣的话猛地被堵了回去。
哽咽的呼吸声搅得他心烦意乱，他放开手转过身，冷硬地挤出一个字：“滚。”
苏瑶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的，更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房的。
当她回过神，她只看到了镜中挫败狼狈的自己。
苏瑶捂着嘴，将所有委屈、无奈的哭泣声全部吞进刺痛的心底。
下午。
霍老太太要去戏团一趟，让苏瑶准备好戏曲大赛的唱段。
王姨提着包，神色有些匆忙：“夫人，我回家一趟很快回来，锅里炖了汤，您中午也没吃什么东西，一会儿喝点汤。”
听到在霍家除了霍老太太外唯一的由衷关心，苏瑶的心里多了丝暖意。
她点点头，目送王姨离开。
正当苏瑶准备去厨房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她转身一看，见穿戴整齐的霍珏拿着口罩下了楼。
苏瑶愣了，他是要出去吗？
这三年他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怎么这次……
霍珏一个眼神也没给说她，径直朝门外走，手里的手机因为他戴口罩的动作而掉在地上。
苏瑶俯身捡起，却见屏幕上是一条短信。
——老地方等你。明雪。——
她呼吸瞬时一窒，还没消化这条短信的含义，手机便被霍珏一把夺了过去。
“嘭”的一声，大门被摔上。
苏瑶怔在原地，这三年她用尽了办法想让霍珏出去走走，却终抵不过宋明雪五个字。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忍下喉间的哽咽拿起一看，是老年医院的电话。
苏瑶深吸了口气，换上一个轻快的表情后才按下接听键。
“小瑶，小瑶！”
苏母孩子般天真的语气稍稍抚慰了她的心。
“妈。”苏瑶轻声道，“这两天有没有乖乖听话？”
“听话，妈妈很听话，昨天护士给了妈妈两颗糖，妈妈放在枕头留给小瑶。”
闻言，苏瑶眼眶一热，险些哭了出来。
两人聊了一会儿，苏母不肯挂电话，又断断续续地说了一两个小时才歇下心。
挂了电话，苏瑶靠着沙发背，连日紧绷的神经都松了下来，有些头昏脑涨。
已近黄昏。
一身家居服的霍少棋缓缓下楼，倒了杯水走过去递给她：“何必把自己弄的这么疲惫。”
苏瑶接过：“大哥，明雪她……”
“我们还没结婚，她干什么是她的自由。”霍少棋满不在乎地回了句。
苏瑶微红的眼底掠过丝恼意，她猛地站起身：“自由不是放纵。”
才说完，晕眩感如浪潮扑了过来，她眼前一黑，直直地倒下。
霍少棋接住她，瞥了眼地上的玻璃碎片：“我送你回房。”
话落，他将头晕目眩的人打横抱起。
苏瑶强撑着一点清醒的意识，推搡着霍少棋想让他放下她。
突然，大门敞开，霍珏走了进来，视线在触及霍少棋怀中的苏瑶时瞬时凝固。
四目相对间，整个客厅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