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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虞岁局促不已。
纪兮知看着她低着头的样子，有些心烦，没了继续问下去的念头。
但还是说：“上车，我送你。”
虞岁微怔了一下，在纪兮知不耐的眼神中上了车。
车中装饰几乎没变，之前自己编织的平安结也好好的挂在后视镜上。
虞岁不由自主的注视着纪兮知，轻声问：“你今天不忙吗？”
“今天有点事，请假了。”
纪兮知感觉到她的目光，微微皱眉，加速了车。
车又开了一会儿就停了下来，不一会儿，彭娇上了车。
她看着副驾驶的虞岁，脸上灿烂的笑顿了一瞬，随即热情打招呼：“虞小姐怎么也在？”
纪兮知不在意：“偶然遇见了。”
虞岁转过头，视线停在彭娇的手表上。
那手表，和纪兮知手上的是一对。
彭娇催促道：“快把虞小姐送回去，还要去接我爸妈呢，不要迟到了。”
“时间还早。”纪兮知淡淡说。
接下来的时间，虞岁没有再说话。
她听着彭娇和纪兮知的对话，心底有什么在缓缓撕扯，有些痛，更多是苦涩。
等下了车，虞岁目送着那车远去。
她和纪兮知只是短暂的渡了一程，剩下的路，不属于她了。
回到家，虞岁收拾起了房子。
自从纪兮知走后，她便一直维持着原样，如今，也该收拾出来。
整理书柜时，她却找出了两张演唱会的门票。
虞岁怔怔看着，这是去年她和纪兮知一起买的eason的演唱会门票。
eason突发奇想，提前一年预售演唱会门票，仅限情侣购买，一人的价格可以获得两个席位，一年后两张券合在一起才能奏效。
门票的日期是九月十八日，就在七天后。
真巧。
虞岁久久看着两张门票，心底挣扎着。
“最后一次。”最后，她喃喃着，攥紧了票。
第二天，就是第二次化疗的日子。
虞岁躺在病床上，冰凉的药水蔓延全身，依旧让她痛不欲生。
但好在这次她已经有了准备，她穿了件纪兮知遗漏的厚衣服，不至于像上次那样狼狈。
等身体缓过劲，虞岁拿着门票去急诊部找纪兮知。
急诊部的护士却说：“纪医生不在，他最近经常请假呢。”
虞岁有一瞬的彷徨，她轻声说了‘谢谢’，走到纪兮知的办公室门口。
办公室的门锁着，她踟蹰着，背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虞小姐又来找阿知吗？”
虞岁一转身，是彭娇。
虞岁不自在的说：“我有东西要给纪兮知。”
彭娇打量了虞岁两眼，突然上前，拿出钥匙打开了纪兮知办公室的门。
“请进，我想我们得谈谈。”彭娇态度强硬，像是这办公室的女主人似的。
虞岁愣了两秒，脚步却不由跟了进去。
这是她第一次进纪兮知的办公室，里面的摆设一色的白，纤尘不染。
彭娇打开灯，幽幽的白光照得整个办公室亮得吓人。
彭娇在主位坐下，眉眼间不耐至极。
“虞小姐，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好的前男友就该和死了一样。”
虞岁一时语塞，便听她又说。
“好的前妻也一样。”
“你这样时不时的打扰，已经干扰到我们的生活了。”
虞岁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惨白。
她知道彭娇讨厌自己，却没想到她会这么不客气。
她低下头，半响才抬头说：“彭小姐，我想你不知道，我们还没离婚。”
见彭娇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虞岁站起身。
“我今天只是送个东西，送完我就走。”
将门票放在纪兮知的办公桌上，虞岁朝彭娇点点头，就蹒跚着离开了。
身后，彭娇脸色难看至极。
她愤怒的站起身，拿起桌上的门票，眼珠一转，将门票塞到了办公桌底下。
另一边，虞岁回到家就没了力气。
她艰难的将自己蜷缩在被子里，却觉得骨子的冷和身体的热几乎熬干她的骨血。
虞岁想去拿温度计，一起身，鲜红滴在她衣服上。
她又流鼻血了。

第八章明年今日
救护车的鸣叫从小区到了医院。
虞岁再次醒来，眼前一片白色。
她浑身无力，只觉恶心反胃，挣扎着想要起床。
听到声响护士将她扶起，她立刻趴在床边，却只能吐出些胆汁来。
主治医生郑施予不一会儿走进病房，他眉头紧皱，神情严肃。
虞岁心中一沉，颤声问：“郑医生，我这是怎么了？”
郑施予望着她，似乎在斟酌语言。
看着虞岁努力平静却仍带惶恐的眼神，郑施予心中叹气，却不得不说：“抱歉，化疗已经控制不住癌细胞的扩散了。”
虞岁震惊的失了神，许久，才听见自己问：“那如果动手术呢？”
郑施予很直接的给了答案。
“如果动手术，大概只有百分之十的成功率，失败了你可能就永远都醒不过来了，如果不动手术，应该还有半年。”
“你好好考虑清楚。”
医生离开了，虞岁静静的躺在床上，看着输液管一滴一滴往下滴的药水，突然很难过。
她已经这么努力了，为什么呢……
她吸了吸鼻子，眼中泪意却眨不回去。
翻来覆去一整晚，第二天，虞岁找到郑施予：“医生，我选择动手术。”
求生和等死，她选择求生。
订好手术日期，虞岁回了家。
大概怕死是人的天性吧，坐在空荡的房间里，她忍不住的害怕。
头疼，胃也疼得厉害，这是化疗的后遗症。
她什么都干不了，只能画画。
虞岁决定把《兔和猫》画完，万一她真的不行，至少给追更的读者一个该有的交代。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到九月十八日。
演唱会在晚上七点开始，临出门前，虞岁换上了自己最好看的裙子，精心的化了妆。
到了演唱会的场馆外，虞岁才发现，拿着票的都是一对对的情侣，只有她，是独身一人。
去年满场的票是卖完了的，今天排队的人却少得可怜。
只因这场演唱会，只能去年买票的两个人一起进去。
少一个人，换一个人，都不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所有人都进去了，只剩虞岁站在检票处。
检票员看着她孤零零的身影，摇了摇头。
到最后，进口的门也缓缓关上了。
黑洞洞的门口吞噬了场馆内所有的光。
虞岁站在门口，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不肯离开被遗弃的地点，只因害怕一走开，主人就会回来。
她又站了一会儿，身体实在撑不住了。
抱着双膝坐在阶梯上，单薄的门板抵不住音响巨大的轰鸣，传来阵阵欢呼声。
演唱会开始了。
虞岁就这样坐着听完了整场演唱会。
最后一曲，是《明年今日》。
门口传来的声音骤然变大，是里面的人听着听着都跟着合唱了起来。
“明年今日，未见你一年，谁舍得改变，离开你六十年……”
虞岁听着，不觉也跟着唱了起来。
场馆外的霓虹灯闪烁不停，投射出她眼里控制不了的泪水。
“在有生的瞬间能遇到你，竟花光所有运气。”
去年今日，她仍幻想能和纪兮知到永远；今年今日，她和纪兮知竟像两个陌生人了。
到明年今日……也许便永远再见不到面。
虞岁没等这首歌唱完就离开了，她朝医院而去，只想问纪兮知一句：为什么不来。
医院急诊部。
即便到了晚上十点，仍旧忙成一片。
本想找纪兮知的虞岁，在诊疗室的门口停住了脚步。
她望着纪兮知和彭娇忙个不停的身影，满腔的情绪一点点冷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