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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柠立即点开公司的大群，入目便是一对男女衣不蔽体，贴在一起的画面。
照片上的两人都看不清脸，但女人衣服上的编号却清晰可见。
是她的。
但自己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
照片上的那件衣服因为不小心划开了一道口子，年前就被她扔掉了。
许柠想不出，究竟是谁要假冒她，又为什么要害自己？
此刻，群内疯狂刷屏，说什么的都有。
“没想到许柠看着冷艳清高，私底下却这么乱，难怪薄机长要把她踢出机组。”
“听说她经常纠缠薄机长，但薄机长可看不上她，从来没给过她一个好脸色。”
“许柠还作为荣誉飞行员，即将参加元宵节的献礼飞行表演呢，赶紧把她换掉！迦南航空的名誉不能因为她毁了！”
“对！开除许柠。”
……
许柠死死握紧手机。
这么多言论，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相信她。
那薄云深呢？他会怎样看待？
许柠从来没有哪一刻，这样迫切想见他。
匆匆赶去公司，路上她又收到赵契发来的消息。
“有高层过问你的事了，照片没有合成的痕迹”
“从照片上查出的时间地点，是12月24号，高层去查过那晚事发地的监控，但监控坏了。明天如果拿不出证据证明清白，你不仅会被开除，还会通报整个行业。”
赵契是大股东赵家的继承人，他的话不会有假。
通报整个行业就意味着，她这辈子都将背上污点，永远都别想做飞行员。
许柠心弦紧绷。
她逼着自己仔细翻看那些不雅照，但是照片上的女人一直没有露正脸，身形也真的跟她很像。
怎么办？
离公司越近，许柠心跳越急。
纵然要退出飞行，她也决不能背上这样的污点。
“一定有办法证明的，再仔细想想……”
许柠按住不由自主颤抖的手，双目放空，口中又无意识念叨：“12月24号……”
等等！
去年12月24号？
这一天好熟悉！
那晚薄云深忽发急性肠胃炎，她当天不是送他去医院了吗？
所以，只要薄云深出面证明，自己就没事了。
想到这儿，许柠松了口气，一直发颤的手也慢慢稳定了下来。
一到公司，许柠迫不及待奔向薄云深的办公室。
不料，却扑了个空。
“薄机长和慕乘务长约会去了，才走十来分钟。”
同事的告知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喜悦尽散。
许柠整个人宛如掉进黑沉沉的沼泽地，苦涩没入口鼻，难以呼吸。
她出的事，轰动全公司。
薄云深不可能不知道。
他却和慕依依约会去了……
究竟是有多不在意自己，他才会无视她到这个地步？
许柠失魂落魄离开。
又不知不觉走到了薄云深的休息套房，打开房门，坐在沙发上静静等着。
时间滴答而过。
每分每秒，都好像是落在许柠心上的刀。
她凝着沙发上的机长服，滚下的泪好像是心头的血。
此时此刻，他和慕依依在做什么？
他什么时候才回来……
整点的钟声响了一次又一次。
终于，早上七点。γβ付費獨家
“滴答”一声，门被打开。
许柠回过神，忙从沙发上起身回头：“云深……”
刚一开口，对上他冷漠厌恶的眼，她生生打了个激灵。
薄云深的眼神，比深夜的寒风还要冷。
第六章 夫妻关系
“你来这里做什么？”
薄云深走进来，擦肩而过的瞬间，酒味和着香水味扑面而来。
许柠心头一刺。
这香水味，她在慕依依身上闻到过。
他们该是如何亲密，他身上才会染上这样浓烈的气味？
许柠颤抖握拳，忍着难堪，说出请求：“我在群里被人传了不雅照，想请你帮我解释，那天晚上……”
话还没说完，薄云深骤然冷脸打断：“许副机师，你的事跟我没有关系。”
他……在和她划清界限？
他……也不信她？
“薄云深，我是被冤枉的！”许柠凝着他冷清的脸，泪水再也忍不住落下：“如果你不帮我，我的名声就毁了。”
“那是你自己的事。”
薄云深眼里明明白白写着，他不会帮他。
说完，他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这一刻，许柠总算知道，心如死灰是什么滋味……
上午十点，召开处决大会。
公司高层和重要股东都出席。
偌大的会议室，坐满了人，看上去很拥挤，可许柠却只感觉到无边的孤寂。
她等待着最后的审判，而那个唯一的人证薄云深，不愿意帮她。
“许柠道德败坏，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公司的声誉，经过我们商议，开除许柠，并且通报整个行业。”
“持反对意见的可举手，票数多可重新商议，决定时间五秒。”
许柠下意识看向薄云深。
他端坐着，以审判者的姿态。
自始至终，无动于衷。
许柠自嘲着，这些年的自欺欺人化作血泪，一点点落下。
瞧，她爱上的是怎样一个无情的男人？
“时间到，反对票数过少，现在我宣布，开除——”
这时，会议室的大门忽然被人推开，一道苍老愤怒的声音传进来：“你们合伙欺负我孙女，当我老头子是死的吗！”
许柠抬头望去，却见到爷爷穿着一身病号服匆匆走了进来。
“爷爷！”
所有的失望和委屈在这一刻都化做担忧。
她飞快奔向门口，一把扶住人。
握着他的手，许柠才发现爷爷手背上正贴着输液的白胶布，此刻被殷红血迹渗透。
爷爷分明是从医院急忙赶过来的。
尽管许柠努力压制，可嗓音还是止不住颤：“爷爷，你生病了怎么不告诉我……”
“爷爷没事，我这就为你主持公道，证明清白！”
许老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枯老的手为她擦泪：“我家的许柠是最优秀，最高洁的飞行员，我还等着在元宵庆典上看你的飞行表演呢。”
许柠握紧他的手，喉间酸涩得说不出话。
接着，许老挡在她的面前，直视对面的一大群人，冷声道：“身为董事会的股东，为什么这次开会不通知我？”
很快有人答：“许老，我们也是按照制度办事，你孙女所为严重影响公司声誉。你作为亲属，不能参与投票。”
“当然，你若硬是觉得你孙女是清白的，就请拿出证据来。”
“证据当然有。董事会也别急着给我孙女定罪。”
话落，许老示意身后的律师上前，把12月24号的医院监控，以及薄云深的病例都发给众人看。
最后，许老目光定格在薄云深身上，失望透顶：“薄云深，12月24号那天你急性肠胃炎住院，许柠不眠不休，照顾了你一天一夜！她对你用情至深，可你呢？”
“她被众人诬陷的时候，你明知道真相竟然一句话都不说，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妻子的！”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许副机师和薄机长竟然是夫妻！”
第七章 最痛的失约
薄云深年轻有为，是公司的风云人物。
他的一举一动备受关注，他最近和慕依依订婚的事，公司高层也都听说过。
一时间，不少人都怜悯望向许柠。
那目光仿佛在说：“真是可怜。”
“丈夫为了情敌，竟然把她踢出了机组”
……
许柠难堪握紧手，却见薄云深正朝着她走来。
他在她面前站定，眼中没有半丝愧疚，只有一种理所当然的冷漠。
许柠心头一跳，不安的情绪蔓延开来，刚想阻止薄云深说话。
他残忍的话终究是先一步吐出：“当初，是你们非要我娶。”
谁都听明白了。
这场婚姻，薄云深不情不愿，所以，他不会管许柠的死活。
其他人也不曾想到，当着许老的面，他也这样绝情。
许老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薄云深对他的宝贝孙女有多不屑。
他愤怒指着薄云深，手指都气的发颤：“你，你——”
“爷爷！”
许柠扶着呼吸都缓不过的爷爷，又慌又急。
小心为他顺背，待人缓过气来，才稍稍安定。
她凝着近在咫尺的薄云深，第一次对他冷脸。
“薄云深，纵然有诸多不愿，可爷爷是长辈，你明明见到爷爷生病了，为什么还要说这样的话气他？”
许柠曾以为，自己对他的爱像是永远也不会被浇灭的火。
如今，她却能一字一句对他说出失望。
“请你记清楚，这段婚姻我纵然有错，但我决不欠你！”
话落，她便扶着人离开。
许老留下律师处理后续，爷孙两人离开会议室，在长长的走廊上走了半天，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进电梯后，许柠开口打破寂静：“爷爷，我送你回医院吧……好么？”
许老点了点头，握着她的手轻拍了半响，才从喉咙里挤出哽咽的一个字：“好。”
两人都装作没看见对方红着的眼眶。
许柠暗暗咬住腮帮，想着把爷爷送到医院之后，她要好好梳理对薄云深的感情。
既然注定不能厮守，放手也许是另一种解脱。
放过他，也放过自己。
正这样想着，电梯在三楼停下。
一对空姐挽着手走了进来，正低头看着手机兴奋讨论：“慕依依真幸福，听说今天又收到一车玫瑰花呢，好浪漫啊，也不知道是哪个追求者送的。”
“当然是薄机长送的了！全公司还有谁不都知道薄云深已经和慕依依订婚了，他们下个月就举行婚礼了。”
两人讨论的太快，许柠心中一个咯噔，立刻低头望向身边人。
却见老人满脸涨红，一手捂住心口，手上的青筋都已经鼓起。
“爷爷！呼吸，大口呼吸！”许柠慌乱喊着。
可许老却缓缓向栽倒。
“来人！快来人！送医院！”
……
去医院的车上。餅餅付費獨家
许柠颤抖握着老人的手，不停在说话。
“爷爷，你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要到医院了。”
许老手指微动，却已经抬不起来。
只低说：“许柠啊……爷爷，对不起你……”
“没有，没有……”许柠拼命摇头，忍泪轻说：“您拖着病体为我周旋，是我对不起您才对。”
许老眼中闪过痛楚，似悔似遗憾：“爷爷不该把你教的这样体贴……所以，你才会这样吃亏，什么苦都自己扛……”
“不苦，有您陪着，我一点都不觉得苦。”
可许老却没有像从前那样，应上一句：“好，爷爷会一直陪着你。”
他的声音一点点低了下去，弱到几乎没有呼吸。
“你一直是爷爷的骄傲……以后要多为自己考虑，不要什么都憋在心里……”
“好！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许柠慌乱答着，泪水不停的落。
“……求求你不要睡。”许柠握着爷爷的手，紧紧贴在脸颊：“您不是还要去看我的飞行表演吗……”
“我还等着您给我喝彩……想听您说，我是您的骄傲，是爸爸的骄傲。”
“您不能食言……”
许柠在心里，把漫天神佛求了个遍。
可老人的手却还是缓缓垂落了下去，再也没有抬起来……
第八章 祝你自由
正月十三，大雪纷飞。
许柠抱着爷爷的黑白照片，一步步朝墓园走去。
这条路她曾经走过两遍。
一次，送别奶奶。
第二次，送别空难失事的爸妈。
今天……她要送走她最亲爱的爷爷。
这一次，身边再也没有人安慰她说：“别哭，你还有我。”
路蜿蜒到山顶，每走一步，就是一帧回想。
“许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你是爷爷的骄傲。”
“许柠，以后要多为自己考虑，不要什么都别憋在心里……”
……
九十九步台阶，是她最后的幸福路。
停在墓碑前，许柠含泪跪下：“爷爷……”
从此以后，她真的只是一个人了。
她的幸福也一丁点都不剩了。
“这才第三天，可我却觉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小心翼翼擦掉相框上泪，许柠才把黑白照轻轻放在墓碑边。
放下的那一刻，就好像放下了属于自己的全世界。
死死捏住相框，她难过的匍匐在地：“爷爷，对不起……”
“如果我谨慎一点，如果您没去公司，您一定还好好的。”
“……是我害了你。”
这时，律师跟了上来，忍不住劝：“许小姐，其实你爷爷的死与你无关，他已经是胃癌晚期。”
许柠抬起泪脸，满眼不可置信：“胃癌？”
为什么她一点都不知道？
“去年年底发现的，当时已经是晚期，许老特地叮嘱要瞒着你……”说着，他又把一份病历本递了过来。
“去年腊月二十三，许老就已经被下了死亡通知，他撑不过今年正月……所以，他的死不怪你，许小姐不用太过自责。”
许柠颤抖翻着病历本，最后凝着那张死亡通知单，彻底崩溃！
“爷爷……”
抱着病例本，她张嘴想要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有满脸的泪。
她终于明白。
除夕那天，爷爷为什么特地叮嘱，一定要她和薄云深回去吃团圆饭。
原来，那是爷爷最后陪她的一个除夕夜。
他一直叮嘱她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吃饭……
是因为爷爷知道，他以后再也不能陪她了。
可是——
爷爷盼望的团圆饭，到死，她都没能让他如愿。
自己是有多不孝？
……
离开墓园后，许柠想了很多。
是不是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
如果不是她强求一段不幸福的婚姻，如果她没有爱上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至少……爷爷走的时候也不会那样遗憾。
这五年来，其实谁都不快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许柠终于到了公司，随后带着一份文件朝薄云深的机长办公室走去。
不料，刚到这边就听到他下属的一番讨论。
“你们听说了吗？许柠竟然是大股东的孙女，难怪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还安然无恙，听说还能参加后天的献礼飞行。”
“靠她爷爷的命保住的工作，有什么值得羡慕的。要我说还是薄机长硬气，不爱就是不爱，许柠倒贴了五年，不也什么都没得到。”
许柠紧紧捏着手中文件，深呼吸了几次才勉强缓解胸口的淤堵。
这五年来，她确实错了。
别人碎嘴，她也拦不住，好在自己已经想通。
她要听爷爷的话，以后要为自己多考虑，多爱自己一点。
薄云深，她不要了！
走出拐角，外面的人瞬间闭嘴。许柠目不斜视，径直推开薄云深办公室。
薄云深端坐在椅子上，认真工作。
穿着深蓝机长服的他，依旧挺拔俊朗。
许柠仔细凝了两秒，诧异发现，此时此刻她竟然没有半点心动。
不爱，原来可以这样简单。
这时，薄云深抬头，见到是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随后，便恢复从前的冷淡：“许副机师，你已经不是我的组员，有事请找你自己组的机长。”
“我手里的这份文件，只有你能签。”许柠一边说着一边走近，把手中已经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摊开在他面前。
如他那般淡漠道：“祝贺你，终于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