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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彦在手术室里抢救了五个多小时，万幸医生没有对我说出那句话，他被转去 ICU。
第二天，刘警官来接我去了派出所。
那五个畜生在大厅里拿着手机玩游戏，丝毫没有一点点愧疚。
他们的妈妈则拿着早餐坐在一旁。
见到我来，四个妇女蜂拥而上，还有一个在打电话，挂了电话才慢慢过来。
「你就是赵老师的老婆吧？哎呀，孩子还小不懂，你不要和他们计较啊。」
「对啊对啊，小孩子打打闹闹很正常嘛。」
「现在赵老师也没事了，他是老师嘛，不会这么小心眼的。」
「再说了，如果不是赵老师多管闲事，子轩又怎么会打他嘛……」
此言一出，其他人噤声了。
陈子轩，就是视频的拍摄者。也是他组织其他人用那个小女孩做诱饵把赵彦骗到仓库。
他躲在门后面，用铁棍砸向赵彦的后脑勺，六次，直到赵彦被活生生打晕。
而其他人，帮忙按住了赵彦的手脚，让他没有能力反抗。
我看向陈子轩的妈，穿着皮草大衣，戴着珍珠项链，双手环胸站在我面前。
「你们知道我老公还在重症监护室没有脱离危险吗？你们知道他很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吗？」
她们愣了愣。
陈子轩的妈瞥着我，阴阳怪气地说：「怎么可能啊？小孩子能有多大手劲？是不是赵老师平时就有啥毛病，你想趁机讹钱啊？」
「如果是要钱，你直说就好了。五万够了吧，顶赵老师一年工资了。」
她撇头冲其他四个女人说：「这钱也不用几位姐妹平摊，我一个人出了。」
她们期期艾艾看着我。
我几乎把掌心抠出血才忍住了扇她们巴掌的冲动。
「我老公每年都有体检，上次体检是两个月前，他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我盯着陈子轩的妈，一字一句道，「你们的儿子是在违法！」
听见这话，陈子轩冲了过来，「违你妈的法！老子就是看不惯他，怎么了？他要没死，下次我还继续打他！」
他妈赶紧捂住了他的嘴，讪讪地说了一句：「哼，你等着瞧。」负责此事的民警很快赶了过来，他和刘警官把我们六个大人带到了调解室。
刘警官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带着无奈和愤怒。
「鉴于五个涉案人员均未达到量刑年龄，依据我国刑法规定应当免予刑事处罚。」
我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吼道：「他们可是在杀人！」
另外五个人嚷嚷了起来。
「什么杀人！周小姐，我们尊敬你是赵老师的老婆，你怎么能污蔑我们家儿子？！」

「对啊！怎么说话这么难听？亏得你老公还是老师。」

「我儿子在家里可乖了，变成这样还不是赵老师害的！指不定他私底下怎么虐待他们呢！」
…………
刘警官按住了我，补充道：「但是因为这件事被他们发上了网络，产生了很大社会负面影响，而且他们几个至今没有认识到自身行为的错误。作为家长应该更加严厉地进行管教！」
几个人立刻头如捣蒜，「这是一定的，我们肯定好好教导。」
我流着泪愣愣地反问：「就这样？」
另一个民警拍了拍桌子，看了我一眼，「现在来谈谈赔偿的事吧。」
她们主动提出承担所有医疗费用、后期保健费用、误工费等。
可我需要的是这些钱吗？
我要的是施暴者得到应有的惩罚！
刘警官拍拍我的肩，揽着我出了调解室。
她叫来那五个畜生，勒令他们向我道歉。
大概是他们的母亲事先打过招呼，所以他们挨个来向我说「对不起」，语气漫不经心，没有丝毫诚意。
可是真正需要这句话的两个人现在都躺在医院里。
轮到陈子轩时，他鞠躬道歉，然后直起腰附在我耳边，笑嘻嘻地说：「阿姨，明天是我的生日，你要不要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啊？」
我咬牙切齿。
虽然很想杀了他，可这样的人渣不值得我搭上自己。
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比死更恐怖绝望的事情，不是吗？3
一道完歉，五个畜生被他们的妈妈迅速带走，仿佛在躲避瘟疫。
刘警官送我出派出所，也说了句「对不起」。
我摇了摇头，回家换了身衣服去医院。
昨天被打的女孩叫唐可歆，是 6（1）班的学生。陈子轩那一伙五个人中有两个是 6（4）班的。这两个班级是我老公带的。
另外三个人是其他班的。
我提着果篮来到唐可歆的病房。奇怪的是病房里没有陪护的人。
看到我，她小声地叫了声阿姨，然后哭着对我说对不起。
真是奇怪。
为什么施暴者可以毫无悔意，受害者却要羞愧自责？
我摸了摸女孩的脑袋，柔声告诉她：「可歆，你不需要说对不起，你没有做错任何事知道吗？错的是陈子轩他们。」
她的眼泪流得更多，哽咽着说：「可赵老师是为了救我才被他们骗到仓库去的…」
「换作任何一个人他都会去的，何况你还是他的学生呢。」
看着唐可歆眼中的愧疚越盛，我赶紧问道：「可歆，告诉阿姨学校里有哪些同学经常被陈子轩他们欺负好吗？」
她很犹豫，但过了会还是说了好几个名字。
我就知道陈子轩那样的败类，绝对会是校园里的霸凌者。
刚说完，一个女人带着饭盒推开病房门。
人未至，声先到，「我这一天天真是欠了你的，不好好学习好好去招惹人家干什么……你是？」
我站起身回答：「你好，我是可歆数学老师赵彦的妻子，我叫周子悦。」
她闻言脸色刷地一下拉下来了，「哎呀！这事可不能怪我们啊！你也知道…」
我打断她，「你放心，我只是来看看可歆。」
「嗐，小丫头片子身体好着呢。反倒是她弟弟身体不好，三天两头进医院。我们本来就操碎了心，现在摊上这事。还好他们赔的钱……」她猛然住了嘴，然后赔了个笑，「赵老师没什么事吧？」
「还在重症监护室里呢。」
「啊……你节哀。」
「那我就先走了。可歆你要快点恢复哦。」
关上病房门的时候，我听见唐可歆的妈妈呵斥着她，让她快点吃饭，说等会还要去接她弟弟。
我先去找医生问了问我老公的情况，得知他还需要再观察八个小时。
医生告诉我如果今天醒不过来，那么苏醒的概率就很低了。
我的眼泪怎么也忍不住。可我知道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草草吃过午饭，我去了学校。
陈子轩昨晚录完视频就直接发上了某音和某手平台，过了两个多小时才删除。
社交网络的力量是他想象不到的巨大，现在民众对霸凌的容忍度越来越低。
不仅仅是我保存了视频，还有众多营销号转发。因为陈子轩自己说的 X 城，很容易就被网友们扒出具体的学校。
陈子轩只看到他视频的几万点赞，却忽视了这件事本身造成的后果。
不，应该说他很清楚地知道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