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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小禾被问得抬不起头，隔得这么近，稍一抬头就能亲到的距离，两颗心却好似比银河还要遥远。她止不住泪，哽咽道：“对不起，我…我忘记了。”
她一点儿都不想道歉。
真的是她的措吗？
为什么不能宽恕她这一次的糊涂。
顾时酉为什么对她还是那么严苛。
她和他已经结婚那么久了。
也没有一点点感情吗？
养只猫养条狗，也不会如此。
有一个瞬间，姜小禾都想撇下尊严，放弃所有的自尊，恳求他。
她想恳求顾时酉，求求他，能不能施舍她一点爱。
她的眼泪越掉越多。
顾时酉这会儿耐心倒是极好，帮她擦着眼泪，“为什么会忘记？”
姜小禾鼻头泛红，带着沙哑的鼻音说：“太忙了，忙完事情等我想起来已经来不及吃药了。”
和顾时酉一起出差是件很辛苦的事。
没日没夜的会议。
晚上还有各种不得不出席的应酬。
姜小禾哽着喉咙说：“我真的没有想要故意怀上你的孩子。”
更没有做过母凭子贵的美梦。
在顾时酉这里，可行性几乎为零。
没有任何人能够逼迫他做自己不情愿做的事情。
少年时期，他是一阵来去自由的风。
成年之后，哪怕逐渐收敛，骨子里的桀骜不驯却是改变不了的。
于他而言。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
姜小禾见过很多喜欢他的女人，都认为自己是特别的，能够用自己的不同打动他冰冷的心。
但是不会。
尤其是。
顾时酉做任何事，无论是对是错，是痛是甜，绝不会后悔。
眼泪能够很好的发泄情绪。
姜小禾缓缓抬起通红的眼睛，对着男人淡漠的双眸，“其实，我已经打算过几天就把这件事告诉你。”
他们都是成年人。
不应该那么幼稚、那么冲动的做事情。
无论怎么说。
孩子是无辜的。
是因为她的不小心才迎来了这个小生命。
哪怕是姜小禾想生下来，也需要和顾时酉商量。

单亲家庭成长的孩子。

没有电视剧演的那么好。
金钱上，她可能没有办法给孩子最优渥的生活。
情感上，再亲的妈妈也无法代替父亲的角色，
姜小禾考虑的这么多，也并不是一定要顾时酉充当父亲这个角色。
如果他不想要，她也能够独自将孩子抚养长大。
顾时酉松开了拇指，她哭起来我见犹怜，眼眶还红着，睫毛上悬挂着未干的泪珠，可怜兮兮，好像遭受了天大的委屈。
顾时酉双手插兜，淡淡开口问她：“然后？”
姜小禾习惯了他的气定神闲。
顾时酉永远都是如此，总是想着先怎么解决麻烦，而不是先去算旧账。
姜小禾吸了吸鼻子，“毕竟你是孩子的父亲，我也需要征求你的意见，了解你的态度。”
顾时酉唇角微弯，勾着浅笑，只不过笑意不达眼底，他漫不经心地问：“你真的猜不到我会是什么态度吗？”
她知道。
她存着一丝不可能的侥幸。
她天真的妄想，他不会那么绝情。
顾时酉的话就像迎面扇过来的一道耳光，将她打得无地自容。
姜小禾觉得她像在自取其辱，她强撑着身体，扶着墙壁摇摇欲坠的身体才没有倒下，“这不是小事，不能全靠我猜测，我要亲口听到你的想法。”
顾时酉没有直面回答这个问题。
他的态度很简单，也根本不可能会变。
他不要这个孩子。
一段有性无爱的婚姻。
一段始于交易的婚姻。
一段根本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婚姻。
不应该要孩子。
顾时酉虽然谈不上多喜欢孩子这种吵闹的生物，但也没有多讨厌。
只不过是和姜小禾生孩子，从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姜小禾慢慢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又缓缓睁开双眸，情绪得以舒缓，她慢慢地说：“我前些天去医院，打算把手术做了。”
顾时酉静静听着，没有打扰她。
她看起来很脆弱，仿佛一碰就碎了。
姜小禾接着说，“但是她忽然踢了我一下，按理说还不到两个月是不会有胎动的。可我就是觉得她踢了我，她想活下来，所以我在手术台上就临阵逃脱了。”
她也不剩几个亲人。
只有躺在病床上的妈妈。
这个孩子。
是她的血亲。
尽管留下她很自私，她也舍不得。
姜小禾说这么多话，只是想靠示弱从顾时酉这里博取一小点的同情。
顾时酉沉默不语，良久过后，他总算出了声，他开口：“江秘书。”
听见这个生疏的称呼。
姜小禾心凉了半截，她已经知道了答案。
顾时酉居高临下望着她：“你知道契约婚姻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姜小禾动了动唇瓣，有气无力：“是什么？”
顾时酉告诉她：“契约婚姻最重要的是诚信。”
她和他之间。
婚前签订过具有法律效益的文件。
文件最后特意附加的一条就是，不要子女。
顾时酉像个好心提醒她的老师。
冷静的、无情的告诉她游戏规则。
委婉的提醒她。
已经违背了她和他之间的契约。
她不诚信。
令人失望。
姜小禾耳朵嗡嗡的响，花了点时间消化顾时酉对她说的这句话。
契约婚姻。
是啊。
她和他本来就只有契约。
不是因为彼此相爱才走进婚姻殿堂。
也许顾时酉只把她当成了个合适的合作者。
姜小禾缓缓吸了口气，她尝试了几次，噙动嘴角，却又不知还能说什么。
顾时酉当着她的面，默默点了根烟，吞进去的气息含着烟草的涩味。
掌权之后，顾时酉已经极少抽烟，打火机的声音清脆响亮，火光明明灭灭。
姜小禾咳嗽了两声。
顾时酉望了她一眼，默默掐灭了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