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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音微顿了片刻，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还是再开了口：“不留。”
人高马大的两个男人，立刻过来将乔宁意往外面拖。
入骨的疼痛肆虐，乔宁意绝望地大喊:“闻青砚，你没有资格杀了我的孩子。我做牛做马伺候了你三年，我不欠你的，你凭什么！”
脚步声远去，她的声音也微弱了下去：“这个孩子没了，我就永远不能再有孩子了……”
就永远，活不到再生孩子的那天了。
嘶喊声越来越远，林嘉月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倚在闻青砚胸口哭泣。
“都是我不好，是我没用，如果当年没有被人带出国，今天就不会让星寒哥这样为难……”

第4章 我以后就不爱你了

闻青砚一下下轻拍着林嘉月，声音透着些心不在焉：“不为难，给我生孩子，她不配。”
林嘉月感动地抬头看他，声音温软：“星寒哥，谢谢你不嫌弃我，当初在国外，我都以为自己只能羞辱而死了。”
她话落，动情地踮起了脚尖，想去亲吻到闻青砚的薄唇。
却在那一瞬间，男人将脸避开来，转身揽着她出门：“你累了，我带你回房间休息。”
林嘉月乖巧地倚靠在他的身边，在走到走廊时，她瞥了眼尽头的手术室，嘴角勾起几不可查的笑意。
手术室内，乔宁意被压在了手术台上，她拼尽全力的挣扎，却也不过就是手脚微微抽动了几下。
心脏的剧痛，加上淋雨高烧，她早没了半点反抗的力气。
麻药推入的前一刻，她听到两个医生在对话。
从外面走进来的医生轻声开口：“傅先生已经吩咐了，胎儿不要，直接流产。”
主刀医生语气不悦：“王医生，你也看到检查单了，这位小姐的子宫壁薄，能受孕已经几乎是奇迹了。一旦流产，以后只会丧失生育能力，何况她自己的意思是要孩子，我是医生，不是刽子手。”
进来的医生也很无奈：“小许啊，这些我也清楚，可毕竟是傅先生的意思，他交代了，无论任何情况，胎儿都不留。”
主刀医生沉声道：“那也不能……”
乔宁意突然就没了再反抗的力气，出声打断了主刀医生的话：“动手术吧，是我自愿不要孩子的。”
主刀医生叹了口气，也没法再说什么，只能让麻醉师推入麻药。
手术台上，雪白刺目的灯光照射下来，乔宁意的意识一点点陷入了昏沉。
她又梦到那一夜了。
她因为感冒没精神，一整天没有吃饭，半夜的时候，她晃着闻青砚的手臂撒娇说，肚子饿。
他就真的起床给她亲自做了一碗她最爱吃的海鲜面，可她吃下去后就吐了，干呕了好一阵。
那一次，他跟她都高兴坏了，大半夜跑到医院去验孕，结果却只是她感冒了而已。
他明明是失落的，可却抱着皱巴着一张小脸的她，一声声地哄。
那时候，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他说：“生孩子会很痛，你还小，受不住那样的痛。我们的宝宝心疼妈妈，所以它才想晚一点来。”
那时候，他应该只是把她当林嘉月了吧，可笑她还幻想，或许他也有一点点是爱她的。
闻青砚，我们的宝宝终于来了，可它却被你亲手扼杀了。
她意识一点点复苏，身体被移到了担架床上，闻青砚的保镖将她推出了手术室。
担架床经过了她刚刚待过的病房，继续往前。
乔宁意内心升腾起不好的预感，无力地开口：“可以让我在刚刚的病房里休息一下吗？”
男人冷漠的声音响起：“林小姐心疼你，说要见见你。”
乔宁意唇角扯起一抹自嘲的笑意，眼泪苍白而死寂地沿着眼角滑落。
哪怕是孩子没有了，她这副最狼狈的样子，也还是要送到他心上人面前慢慢观赏吗？
担架床推进了病房，闻青砚背对着门坐着，他该是听到了声响的，但他并没有回头。
他拿着水果刀削着苹果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可就那一下，落入了林嘉月眼底。
林嘉月看着担架床上惨白到透明的乔宁意，似乎是着急下床又没有力气，她轻声开口：“星寒哥，我起不来，你可以扶我去看看乔小姐吗？”
闻青砚没有反应，直到林嘉月再叫了他一次，他才如梦方醒，起身小心将林嘉月扶下了床。
乔宁意双目紧闭，她周身从指尖到耳垂，都已没了半点血色。
如果盖在身上的那床雪白的被子再往上拉一些，她浑然就像是一个要被推入太平间的死人。
林嘉月颤着手握住了乔宁意的手，声音里满是愧疚不安：“乔小姐，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你一定很痛吧，对不起。”
她眼泪滴落，哭到急促哽咽，浑然比哭丧的还卖力。
闻青砚心疼地将林嘉月拉进怀里，声音温和：“好了，别看了，她将你伤害至此，留她一条命都是晦气。”
林嘉月抽噎着泣不成声：“星寒哥，我好怕，我真的好怕。我肚子里的宝宝也会要流产，可是看起来好痛，真的好痛。”
闻青砚一颗心都要碎了，毫不犹豫地允诺：“嘉月放心，我不会让你受这种苦的。这个孩子你好好生下来，以后它就是我闻青砚的亲生孩子，是傅家的种。”
乔宁意指尖无力轻颤，而心里早已凄然失笑。
心如刀绞，怕也莫过于此。
他亲手杀了她腹中胎儿，杀了自己的血脉，却宁愿去养林嘉月肚子里的野种。
多年掏心掏肺的爱，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她错了，错得离谱。
替身就是替身，他闻青砚，从未有一星半点，爱的是她乔宁意。
他从头至尾，爱的不过是她这张与林嘉月相似的脸。
心口一阵一阵的抽痛，乔宁意终于丧失了所有气力，疲惫地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是次日，天光大亮。
她躺在南苑的卧室内，看着窗外细碎阳光撒入，恍如隔世。
南苑是她和闻青砚的婚房，两年前，她亲自选的。
乔宁意伸手，摸到身边尚且温热。
他昨晚，也睡在这里吗？
想起身，而身体刚一动，心口绞痛汹涌而来。
她捂紧胸口，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费力挪到床边，够到床头柜拉开了抽屉，倒了几粒药干咽了下去。
谁说只能活半年太短，这样生不如死的折磨，她还要忍受将近两百个日夜。
药片卡在了喉咙里，她用力吞咽了下去，喉间传来干涩的痛意。
她伸手轻轻抚上小腹，那里平平坦坦，一个小生命消失得无声无息。
她一颗心就那么凉了，轻声开口：“闻青砚，我以后就不爱你了……”
第5章 离开他出国
十二岁初见闻青砚，到如今乔宁意认识他刚好十年。
人这一辈子，能有几个十年呢？
三年前他车祸瘫痪，她端茶倒水事无巨细伺候他一年，再和他结婚两年，到头来，她这个替身将自己输到一无所有。
工作没了，朋友没了，现在他也没了。
她环顾空荡荡的卧室，发现自己真的没剩半点东西了，这南苑在闻青砚名下，没有任何东西是属于她的。
以前疼爱她的傅老太太，一个月前也因病去世了，去世前傅老太太怕她受委屈，留了傅氏两成的股份给她。
闻青砚说她不会打理股份，她想都没想就直接都给了他。
她摊开手，看向自己空荡荡的手心，看着看着就低低地笑了。
她还剩什么呢？
她真的什么都不剩了，她怎么就把自己输成了这样呢？
她也曾经在大学时开设计室，也有自己的朋友圈子，抽空时也会陪着老太太去管理下傅氏，很多事情都曾做得游刃有余。
后来她心甘情愿为闻青砚放弃所有，将傅老太太留给她的所有东西都给了他，为他洗手做羹汤。
他有洁癖，他的衣服就渐渐都由她一个人洗。
他喜欢吃她做的饭菜，她就接手了厨房里的活。
后来他生活的方方面面，都被她惯得越来越挑剔。
所以他的饮食起居，索性也就全部由她一个人打理了，她简直成了他家里唯一的佣人。
她伺候他就跟伺候个皇帝似的，白天洗衣做饭，晚上给他暖床。
他说她费尽心思折磨了林嘉月三年，他就不想想，她有时间吗？
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按了接听，那边乔宇有些虚弱的声音传过来：“姐姐，你还没有过来吗？”
乔宁意才想起来，她昨天就答应去医院看他的，但没想到后来发生了那些事情。
乔宇才十二岁，当年乔宁意十二岁被傅家收养时，两岁的乔宇被另外一户人家收养。
可两年前，那家人有了自己的宝宝，对乔宇态度就冷淡了，几乎不管他。
乔宁意想起闻青砚这些天对她做的这些事情，突然开始担心，他也会去伤害乔宇。
大概人要死心，真的也不过刹那之间的事情，她突然就觉得累了。
“小宇，姐姐带你去国外治病好不好？”
那边乔宇有些虚弱的声音传过来：“小宇都听姐姐的，可是姐姐出国，姐夫会同意吗，他跟我们一起去吗？”
乔宁意含糊应了声“没事”，就挂了电话，简单收拾了一下，她打车去医院接乔宇。
等到那边给乔宇办了出院手续，他们往医院外面走时，就正碰见了从住院楼外面进来的江愉辰。
乔宁意本还想躲避，江愉辰就已经注意到了她。
他几步就走近过来，看向她身边的乔宇，和一个行李箱。
乔宁意只能含笑打了声招呼。
江愉辰有些诧异：“你弟弟的情况还没好转，这是就要出院了吗？”
乔宁意点头：“江医生，我打算带我弟弟去国外，这边就先不住院了。”
江愉辰蹙眉：“为什么？你不要听信别人的，什么国外的医生就更好，这里的医疗水平已经是顶尖了。何况你现在的情况，我正在想办法帮你找适配的心脏，你们姐弟俩身体都这样了，还怎么出国？”
乔宁意有些难堪地撒谎：“我在国外那边已经联系好医院和医生了。”
江愉辰拦在她前面不走了：“哪家医院哪个医生？说来我听听。”
乔宁意一时语塞，不说话了。
江愉辰伸手就将乔宇拉到了身边，一本正经道：“别跟你姐胡闹，好好在医院待着治病，你这才多大，除了治病还得读书，出国了怎么方便？”
旁边不少人纷纷侧目打量，乔宁意有些窘迫地想将乔宇拉回来：“江医生，谢谢您的好意，可我真的已经决定了。”
她伸手过去拉乔宇，江愉辰皱着眉头也不愿松手，两个人互相僵持了下来。
乔宁意无奈，只能松了手，推着行李箱出去：“那小宇，你先在医院待一会，等姐姐回去收拾好行李，再过来接你。”
她直接就走了，江愉辰无奈，扛不住四处异样的目光，只能松开了乔宇，让他离开。
乔宁意刚出住院楼，要到外面去拦出租车时，一个颀长身影就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她正低头拿手机翻看机票信息，冷不防被人拦住，差点就撞了上去。
乔宇抬头，看到眼前人，怯怯地叫了一声“姐夫”。
闻青砚对他完全视而不见，面色很难看，发冷的视线落在乔宁意的脸上。
乔宁意下意识抓紧了手里的行李箱拉杆：“傅先生有事吗？”
“傅先生？”闻青砚闻言嗤笑，眸光更冷了几分。
乔宁意克制住想要往后退的冲动，她害怕他逼近过来的这种压迫感。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你说的离婚，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字放在南苑的卧室里了。”
他像是没听见似的，冷言质问：“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乔宁意一时没能会意：“什么？”
他讽刺道：“带弟弟看个病，还能跟个医生拉拉扯扯，你就这么不甘寂寞，这么下贱？”
乔宇面带敌意地拦到了乔宁意面前：“我不许你这样说我姐姐！我都听说了，是你看上了别的贱女人，才要抛弃我姐姐的！”
闻青砚眸光里浮现厌恶，往前一步就要拉拽乔宇，他竟敢骂嘉月是“贱女人”？
乔宁意不安地将乔宇护到了自己身后：“他还小，你有事冲我来，别欺负一个孩子。”
他面色嫌恶至极：“果然是亲姐弟，一样的令人讨厌。我看你是跟那个医生有了私情，急着跟我撇清关系，才故意在这时候放嘉月回国的吧？你以为我会让你跟你的奸夫得逞？”
乔宁意手心蓦然攥紧，狠狠一巴掌扬起……
第6章 敢出国，就等着给你奶奶收尸
手刚扬起，乔宁意的手腕被闻青砚用力扼住。
闻青砚冷笑出声：“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我看你带你弟弟出国治病是假，跟那个医生去国外过二人世界是真吧？”
乔宇冲过去，就要扳开闻青砚的手：“你放开我姐姐，我不许你欺负我姐姐！”
闻青砚蹙眉，一只手拽着乔宁意的手腕，另一只手就将乔宇甩在了地上。
乔宇本来就病重虚弱，摔在地上后，面色更白了几分。
乔宁意着急出声：“小宇。闻青砚你太过分了！”
眼前人嗤笑，松了她的手腕，看她扑过去搀扶自己的弟弟，讽刺道：“还真是都这么会装柔弱，玻璃瓶子都没你们这么经不起磕碰吧？”
乔宁意看乔宇嘴角溢出了血来，担心他心脏病是又发作了，手忙脚乱地一边搀扶他起来，一边从包里翻药。
她太着急，包里掉出来四个小药瓶，两个是乔宇的，还有两个是她自己的。
乔宁意有些慌乱地将两个瓶子塞回包里，倒了药递给乔宇：“先吃两颗，姐姐就带你去找医生。”
她包里掉出来的东西很多，除了药瓶，其他都还没来得及捡起来。
闻青砚俯身，就将她掉在地上的身份证和护照捡了起来，拿着细细看了一眼：“准备得还挺充分，可是怎么办呢？我突然觉得你耍了我，不想跟你离婚了。”
他几步过去，拦在了乔宁意面前，不让她带乔宇进医院。
乔宁意只能跟江愉辰打了电话，麻烦他先来接乔宇去病房。
闻青砚看向远处急步过来的白大褂医生，眸光更冷了几分：“果然是感情深厚啊，你一个电话，就这么快过来了。确实值得你费这么大一番心思，让我跟你离婚，给你的新欢腾出位置。”
江愉辰急步过来，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问了乔宁意一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乔宇有些害怕，立刻站到了江愉辰身边去。
他在医院住了很长时间了，江愉辰是他的主治医生，对他而言就像是大哥哥一样。
乔宁意没多说，只麻烦江愉辰将乔宇先带去病房。
闻青砚看向乔宇牵了江愉辰的衣袖，两个人亲近地说着话离开，只觉得格外刺眼。
连她弟弟都跟这医生这么熟了，可见她乔宁意跟这医生的关系肯定不简单。
想到这里，他看到乔宁意的视线正看向远处乔宇的背影，怒火“蹭”一下就又上来了。
他将乔宁意的身份证和护照收到了自己的钱包里，就冷声道：“跟我还没离婚，就计划好跟别的男人双宿双飞了，乔宁意，这天底下就没有这么好的事情。何况你欠嘉月的，就是一辈子给嘉月当牛做马，你也还不清！”
乔宁意看自己的证件被收走了，恼怒地伸手要去夺回来：“你把证件还给我，就算是夫妻，你也没资格收走我的证件。
闻青砚，我不欠你的，你不愿意离婚，那我就起诉离婚。至于你说我伤害了林嘉月，你拿出证据来，尽管去告我！”
闻青砚没想到，前一刻还那么哭着闹着说爱他，说不愿意跟他离婚的女人，现在居然会说出要起诉离婚这样的话来。
之前还那么口口声声深爱着他，现在却这么迫不及待地要跟他离婚出国，要说她不是心虚勾搭了别的男人，谁会信？
他拿出手机，就打开一段视频递到了她眼前：“果然是有了别的男人撑腰，你说话的口气都大了不少啊。那就好好看清楚，看你到底有多大的底气，能跟我对着干！”
乔宁意看过去，面色就僵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