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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娘深深的看了院中的满天星一眼，有些狼狈的离开。
而此时的重渊，正坐在床上，看着枕边的小册子红了眼眶。
“我不知离别的滋味竟是这般凄凉，天君，日后只愿你我再无纠缠——”
隐忍五十年，时常忘事，日日受到自己的训斥，尽管如此，还要努力服侍自己，尽力将事情做到完美。
是到了何种程度，才让她不得不离开自己，甚至说出让自己休了她那样的话？
这百年，因为他的不喜，仙界众仙对他也是各种挑剔与不满。
云瑶所有的痛，都是自己带给她的，无论是强行成仙，还是成婚后受到的委屈。
她痛苦的源头皆因自己而起。
想到这里，重渊忍不住低声唤她的名字。
“云瑶，我的云瑶，你回来好不好？只要你回来，我做什么都愿意……”
他哽咽着，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落在纸条上，润开一个圆圈。
当晚，重渊便梦见了云瑶。
酒仙殿中众多上仙，云瑶每次遇见他们都有些瑟缩。
而他们一见到她，便开口嘲讽。
位于首座的重渊看着云瑶眼角泛红，还要强忍着不适，走到自己身边。
“天君，你不宜再饮酒了。”
即便是劝酒，她的声音也是软绵绵的，好似人间还未长大的孩童一般。
事实上，她才成仙一百多年，对于仙界而言，就是一个孩童。
重渊心里也软的一塌糊涂。
他轻轻拥住云瑶，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听你的，以后也都听你的。”
云瑶眉眼一弯，露出开心的笑容。
但下一刻，她就幻化成无数个光点，渐渐消散。
“云瑶，云瑶！”
重渊从梦中惊醒，额上一头冷汗。
他再也无法入睡，起身开始翻看云瑶的房间。
以前他只看远远的看着这些纸条，如今他想知道，上面都记着什么。
床边的这些他早已看过，他的视线落在了衣橱上。
自己的衣橱上写的都是自己要穿哪一件，自己不喜哪一件，那她的呢？是否也是这些？
抱着这个想法，重渊打开了衣橱。
除了几件衣服之外，只有一张贴在箱子上的纸条。
“此物很重要，切勿让天君知道。”
是何重要物品，竟不能让自己知道？
重渊没有动那张纸条，而是直接打开了箱子。
看到里面的东西，他彻底呆住。
箱子装的都是精心装订的册子，每一张纸条都与外面贴着的无甚差别。
重渊拿出一本翻开，双手忍不住颤抖。
“我不知外界发生了何事，只知师父师娘留给我的树叶没了。”
“我不知魔灵是何物，但我知是他杀死了我的师父师娘。”
“我想回去看看，可天君很忙，不知红娘是否愿意陪我一去？”
这记下的是五十年前的事情。
重渊又翻开其他的册子，有些是记录他的喜好，有些是记录他的话，有些是记录自己的心事。
字里行间，除了对自己的爱慕，便是对沾染魔气一事的担忧。
“我的记忆好像又差了一些，今日天君又生气了，也不知自己还能撑多久。”
“我的仙体彻底崩坏，我必须离开仙界，可我要如何对天君提起此事？”
“天君若休了我，是否还会娶别的仙子？”
重渊猛地关上箱子，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抓了一下，疼得厉害。


第二十一章 疑惑

另一边。
听闻红娘在月老殿被重渊带走，白秋便想来千鹤殿问问，是否得到结果。
殿门暗藏禁制，他人只能在外等候，但白秋不同。
他推门而入，径直走向院子。
若他没猜错，此时的重渊应当是在浇花。
然而，令他诧异的是，院中并无重渊的身影。
“天君？”
偏殿的门‘嘎吱’一声，白秋转过头，只见重渊红着眼，站在门口看着他。
“白秋，云瑶是在五十年前回去时沾染上魔气的。”
“五十年前？”
白秋无需多想便能猜出云瑶因何沾染上。
只能说，一切都是命数，毕竟谁都未料到魔灵会冲破封印，不说仙界，便是魔界也毁了几座城池，死伤无数。
“魔灵冲破封印也许不是巧合。”
重渊此话让白秋有些疑惑。
此事早在五十年前天帝便已宣布了缘由，封印乃是千年前天帝与众位上神一同所布置，如今上神闭关，天帝也千年未去查看，封印松动也实属正常。
但白秋还是问：“为何这般想？”
“仙界只有月涯山出了事，好似那魔气是冲着月涯山去一般，也许不是月涯山，是云瑶，亦或是我。”
尽管这个猜想有些荒唐，但重渊就是有这样一种感觉。
尤其是昨夜在看到那些小册子里记录的那些文字，那些纠结，那些痛苦，纷纷化作利剑在他的心口捅了一个窟窿。
白秋虽不明白为何他突然有此想法，但是没有反驳他。
“你若想查，我便帮你。”
“谢谢。”
既已决定要查探此事，重渊很快打起精神，与白秋一同前往封印处。
“好渴呀，今日天君怎的不为我浇水了？”
一道清脆的声音在这院中响起，似是有些不满。
已经离开的重渊脚步突然一顿。
白秋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我好像听见了云瑶的声音。”
重渊回头望着偏殿的方向，但那道声音很快便消失，好似方才是他的幻觉一般。
“不若等你歇息两日再去？”
“不必。”
重渊有些失落的回过头，他的云瑶已经离他而去，又怎能听见她的声音呢？定是自己过于思念，才会生出这等幻觉。
白秋还是有些担忧，想暂缓两日，但重渊坚持，他只能作罢。
封印之地位于魔界。
魔灵于一千五百年前诞生，生性凶残，即便是魔族之人，也会丧命与他之手，而仙界之人于他而言，更是大补之物。
但他速度极快，便是仙界上神，也难以追上他，是以当年封印是仙魔两界联手而成。
封印之地是整个魔界的禁地，乱石交错，荒凉无比。
重渊踏上这片土地，场景突然变成了荒芜的月涯山。
他看到云瑶无力的靠在树上，嘴里不停地溢出鲜血。
“若有来世，再无纠缠，不再爱你……”
“云瑶！”
重渊焦急的大喊，立即飞身来到她身侧，俯身想要抱住她。
下一刻，云瑶与枯树的身影瞬移到了远方。
重渊怔了一瞬，但心头的焦急还是占了上风，他来不及思考，继续飞身上前。
但他始终都碰不到云瑶，每当他靠ๅๅๅ近的时候，云瑶就会瞬间离开。
一次又一次，重渊终于崩溃了。
他腥红着眼，死死的看着远处的云瑶，发出困兽般的怒吼。
“云瑶——”



第二十二章 茫然

“噗——”
重渊单膝跪地，吐出一口血，眼前的场景骤然消失。
他有些茫然的望着前方，那里再也没有云瑶的身影。
白秋连忙上前扶起他，一脸的担忧。
“天君！你没事吧？”
重渊还沉浸在目睹云瑶死去的悲痛之中。
他伸手紧紧抓住白秋的手，问：“云瑶……云瑶方才在那里，你可曾看到她？”
“没有云瑶，你方才入了魔灵的幻境，一切都是假的。”
白秋将方才他看到的细细说出。
他们一踏入此地，一道黑雾便迅速的朝重渊袭去，随后，他便神情大变，口中不厅的唤着云瑶的名字。
重渊怔住。
他低喃道：“幻境？一切都是假的？”
怎会是幻境呢？
云瑶那般绝望，那般痛苦，怎会是假的呢？
重渊双眸仍在失神，嘴角还遗留着一丝血迹。
白秋见他如此模样，便知他还未缓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