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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你对我说的话，我记得很清楚。”
说是铭心刻骨都不为过。
燕靳费了心思，隐约想起对话的场景，“我是说过那样的话，但不是让你顶替妤柔去法庭的意思。”
她到底是怎么理解成那样的？
明溪抿紧唇瓣，一时也分不清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燕靳却突然问起:“你忘了，之前妈在我们面前经常提起的事了？”
明溪蹙紧眉心，“什么事？”
燕靳有些无可奈何，“她说傅家如今只有我一个，为了传承，让我们早点生一个孩子。”
明溪怔了怔，倒是想起以前傅母经常催生，只是她当时不太愿意，燕靳也就没为难她。
她犹豫着，“你那晚，是这个意思？”
“不然你以为呢？”
她以为，当然是他妈要她去法庭的意思了。
明明他妈妈说了是他授意，可他却说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撒谎？
燕靳从她的沉默中领会到了什么，严肃下来，“所以你误会我，是因为我妈对你说了别的话。”
“……”
“她跟你说了什么？”
明溪眼里染上来雾气，动唇之时，电梯口传来动静。
两人一起看过去，是林凡一脸焦灼地跑了过来，“对不起，总裁，太太，突发急事，需要总裁去处理一下。”
话都说到这里，燕靳哪里愿意就此离开。
他板着脸，“什么急事都等会儿再说。”
他想知道这些年他们到底都弄错了什么。
林凡急迫得很，“不行啊总裁，是家里出事了，季小姐她……她在生日宴上掉进了泳池，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快没呼吸了，刚送去医院，小少爷也因为她突然犯病，现在……现在他们母子都是生死未卜！”
燕靳浑身一震，飞快拿起倒扣在桌上的手机一看，接二连三的未接来电，已经有了二三十个。
“夫人吓坏了，让人联系您，可您的手机一直无人接听，这才打电话给我，让我来找您的。”
林凡刚说完，燕靳的手机就再次亮起屏幕。
他马上接起:“喂，妈——”
“清川，家里出大事了，你去哪儿了？我嘱咐过你今天不要离开宴会厅，你为什么不听话！”
燕靳抿了唇，“对不起，妈。”
“你别跟我说对不起，你……你到底在哪儿……现在不仅全京都都在看我们傅家的笑话，妤柔和阳阳也进了医院，孩子一直在叫你，你快回来吧！”
面对妇人的要求，燕靳看了眼明溪，缓慢开口:“妈，我会让人马上去处理舆论，不会造成影响的，医院……您先陪着她们母子，我会尽快过来。”
一听这话，傅母怔愣了一下。
从来听话的儿子突然拒绝她，还是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他到底是跟谁在一起？
妇人正要严词命令他，眼前伸过来一只小手。
傅霂阳脸色苍白，双眼发红地请求:“奶奶，让我跟爸爸说吧。”
傅母顿了顿，把手机给了他。
孩子开口带着哭腔:“爸爸，妈妈出事了，在手术室里，奶奶说她可能会醒不过来…我好害怕……”
燕靳身体一震，嗓音晦涩:“阳阳……”
“刚才好多医生都来了，妈妈会不会醒不过来了？我是不是以后就没有妈妈了？爸爸，我怕，阳阳怕……”
“……”

听着这孱弱的哭声，燕靳的心仿佛被一只手捏紧。

阳阳是他自小看着长大的，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如今他又怎么能看着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承受这种的痛苦？
男人当即下了决定，柔声安慰:“阳阳，不要哭，妈妈不会有事，你乖乖听奶奶的话，爸爸马上过来。”
“……”
挂了电话，燕靳急得下意识要离开，又一下子想起身边的人来。
他带着几分机械地转身，看向明溪。
明溪怎会不知他的欲言又止是为什么，只是这一次，她并未任由他离去。
她对上他的眼睛，静静道:“你刚才所说的，和我记忆里的内容有出入，也许四年前，我和你之间，真的有误会。”
燕靳心头发紧，“明溪……”
她直直望着他，“燕靳，我还有很多话想问你。”
所以，留下来，把话说清楚。
“……”
死一般的静默，持续了很久。
久到明溪身体僵直，十指不自觉地蜷曲，扣紧了衣角。
只是，男人在挣扎之后，端着紧迫的面容对她说:“枳枳，我妈身体不好，阳阳有哮喘，她照顾不了阳阳。”
指甲蓦地刺穿布料，扎伤了指尖。
明溪长睫垂落，“所以呢。”
“四年前的事，我们往后有很多机会可以说明，但是眼下事态紧急，我必须去处理好接下来的事情。”
燕靳握住她的肩膀，低下头来，强行与她对视。
“枳枳，今天你先回去，明天我会来找你，相信我，等我。”
“……”
她垂下眼，不再说话。
燕靳还想说什么，身后的林凡提醒了一句“总裁，夫人又来电话了”，他心下一横，松开了明溪，后退一步，伸手接过电话，同时飞快地转身离开。
明溪盯着他伟岸的身影，合着林凡一前一后，消失在大厅里。
她手心冰凉，无比讽刺地扯动了唇角。
她将埋藏的疑问说出，以为至少能换得他一句真话，可没想到事关季妤柔，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毫不犹豫就选择了对方。
可笑的是，听了他的那些话，她在某个瞬间竟然真的相信了他……
还真是一点记性都不长呢。
明溪抹了下脸，连带眼角的泪和最后那点恻隐之心也抹去，再斜过视线去看桌上的手机。
上面的某条信息，也一并嘲讽着她刚才那愚蠢的天真。
餐厅的经理看她站在原地久久未动，很是小心地走过来，“宋……宋小姐，我安排人送您回去吧。”
明溪眸色一转，抛给他一句“不用了”，抓起手机就越过他离去。
燕靳下楼上了车，开了一小段路又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傅先生，季小姐已经醒过来了，除了情绪不太稳定外，一切还算稳定，小少爷的病情也已经控制住，请您不要担心。”
“好，照看好他们。”
挂了电话，燕靳松了口气。
林凡从后视镜里看向他，“总裁，既然季小姐和小少爷已经没什么事了，那您要不要回去看看太太？”
他感觉他们走的时候，明溪的反应很奇怪。
尤其最后两句话，似乎是变相的挽留……
燕靳捏鼻梁的动作一顿，睁眼看向窗外。
“不用。”
“……是。”
到了医院，燕靳直奔病房。
季妤柔躺在床上，漂亮的脸上氤氲着病态，一副我见犹怜的姿态。
当她见到他进门，眼泪瞬间流了下来，“清川……”
傅母和傅霂阳都抬起头，燕靳走上前，“妈。”
傅母扯住他的手臂，“你终于来了！再不来都不知道还要闹出什么事！”
他没说话，季妤柔急忙道歉:“对不起，妈！是我不小心跌进水里，才把宴会搞砸了，您别怪清川，怪我吧。”
傅母冷眼看她，“我跟我儿子说话，轮得到你插嘴吗？”
季妤柔咬住发白的唇瓣，“我……”
“你也知道是你丢了我们傅家的脸，嗯？平时我就叫你做事不要毛毛躁躁，要有大家风范，可你看看你今天都做了什么！”
季妤柔歉疚低头，“对不起，我……咳咳！”
还没说完，她开始疯狂咳嗽。
傅霂阳握住她的手，转头对着傅母生气，“奶奶，您不要这么说妈妈，她已经很难受了！”
傅母满脸严厉，“做错了事就该被责骂，何况是她自己不长心，怪不得其他人！”
孩子憋得小脸发红，委屈得不知道说什么。